第512章 衍一【9k字】
第512章 衍一【9k字】
按亞穆的說法，一切的起點，是從「大器晚成」這個天賦開始。
關於「大器晚成」這個天賦，辛萊萊過去其實了解過，準確來說，是在搜索那些跟自己的完全代入類似坑爹天賦時偶然瞥見過這個天賦的介紹。
只不過當時的他並未仔細查看這個天賦的介紹，而聽到亞穆的描述後，他的第一反應是這樣的：
——巨坑，但也巨強。
按照描述，從字面意義來看，「大器晚成」這一聽就是個大後期天賦，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如果單看「大器晚成」明面上的負面效果的話，會認為這個天賦根本不存在未來：
……
【大器晚成（成長天賦·S級）】：
天賦效果1，大器（被動）：你需消耗3點自由屬性點/真實屬性點，才可提升1點身體屬性；你無法提升單一屬性，必須所有主屬性一同提升，且力量、敏捷、體力、智力默認為你的主屬性。
……
必須同時提升所有主屬性，且3點屬性點才能升1點屬性，再加上初始鎖死四種屬性。
換句話說，覺醒了這個天賦的人，開局需要耗費整整12點屬性點，才能進行一次屬性強化，獲得同樣的屬性點，其他人都已經四屬性10點往上的時候，大器晚成四屬性才剛到7點。
這種情況下，哪怕大器晚成熬過去後得到的回報再高，在樂園這種環境下也不可能熬的出頭。
但如果把大器晚成的另一個天賦效果算上的話，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
天賦效果2，晚成（被動）：此天賦已受聖域樂園額外公證，你的烙印等級提升速度降低90%。
……
烙印等級提升速度降低90%，當看到這個天賦效果的瞬間，腦中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樣的：
——去TM的坑爹天賦，這尼瑪分明就是神技！！
沒錯，神技。
如果說大器晚成的第一個天賦效果是天坑的話，那麼這第二個天賦效果就是完爆他見過的所有發育型天賦的神級天賦。
別的不說，以他自己為例，如果現在將他的屬性點成長變慢3倍，但烙印等級成長變慢10倍的話，會出現什麼情況？
答案是之前在Overlord世界裡那種故意壓級，帶新手契約者刷基礎被動的操作，他在二階可以重複至少10次以上，並且世界之源容錯率極高，哪怕玩脫了也就是多加LV.0.1或LV.0.2級烙印等級，完全不用像他當時那樣生怕一不小心壓級失敗導致自己錯過一個世界進度了。
用更直白一點的話來講就是，直接將他的資源積累效率、知識學習時間、進入眾生之地的次數……一切跟時間與世界頻率掛鉤的東西全部提升10倍。
不談其他資源上的優勢，光是眾生之地這東西，正常情況下，哪怕他刻意在Overlord世界中壓了一次級，但整個二階也不過進了4次眾生之地而已。
可如果有大器晚成在手的話，按每個世界平均提升LV.0.4的烙印等級算，相當於他在二階這個階段能進整整25次眾生之地！
25次眾生之地是個什麼概念？考慮到正常來講絕大多數契約者都是在五階才正式開始接觸到這東西的，可以說25次這個次數甚至比不少九階契約者一輩子進的次數都要多。
而以眾生之地對技法的提升效果，真要進個25次的話，可以說哪怕換頭豬來都夠悟出一套連招的了。
至於屬性點變慢三倍的代價？如果放在外界的話，這種負面效果肯定是致命的，可扔在階位劃分極其明確，世界匹配基於契約者烙印等級來的樂園當中，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以他自己為例，實際上在他烙印等級達到LV.19的時候，他的裸裝屬性就已經全部達到80點的極限值了，而如果等比例換算成大器晚成的天賦效果的話，則相當於他需要在烙印等級達到LV.12.7的時候『才能』將自身屬性拉到二階的極限值。
嗯，對大部分二階契約者來講，這個時候估計最多經歷了三個二階的衍生世界，裸裝平均屬性頂了天也就60左右。
這種時候讓這些LV.13的契約者匹配到一個跟他們烙印等級差不多，但一階時積累的資源是他們的十倍，四屬性已經拉滿的契約者，那畫面估計比他對付冥獄跟邪狂的時候還要碾壓得徹底一下。
可以說，只要用的好，大器晚成就是一個極致的滾雪球天賦，並且能滾得比其他人徹底得多的那種。
關鍵在於，究竟該如何『用好』這個天賦，或者說，究竟該怎麼熬過大器晚成那比其他契約者艱難得多的開局，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優勢區間上。
可以說，就這一步，困死了過去近乎所有擁有大器晚成這個天賦的契約者，哪怕有極少數熬過來的人，也只是艱難地苟活著，一直熬到天賦自身的蛻變期到來才好起來，完全浪費掉了大器晚成在積累期時的優勢。
至少，根據樂園內的資料，在黃金時代以前，整個樂園的歷史中誕生過不下二十名有明確記載的持有「大器晚成」這個天賦的契約者，其中最強的一人更是成功載入了樂園的史冊，以「鋼鐵魔龍·凱恩」之稱，在白夜相關的傳記中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即便是那位記錄在史冊中的「鋼鐵魔龍」，在迎來「大器晚成」自帶的蛻變以前，也只是艱難地在樂園當中求生，根本沒有滾起來過什麼雪球，並且對方最後的結局也是在一次至關重要的世界爭奪戰當中，如同小兵一樣被當時走到絕強極限的白夜一腳踹成了血霧，黯淡收場。
可以說，正是「鋼鐵魔龍」的結局，讓之後出現的幾名「大器晚成」擁有者對自己的未來根本不抱什麼希望，最後也的下場也全是悄無聲息地淹沒在時代的長河中，沒有一個能如當年的「鋼鐵魔龍」那般引起眾人矚目的。
——直到「衍一」這個名字的出現。
衍一，三千神教核心成員，虛空建設公司高層管理人員，真名未知，天賦為大器晚成，三階先驅，具體實力未知。
這些是衍一這個身份如今的信息，而再往前推二十年的話，當時的衍一還並不是什麼三千神教的成員，也不是亞穆口中那個給整整五代人留下嚴重心理陰影的橫壓一世的怪物，而只是一個自小體弱多病，被父母送到一座隸屬三千神教麾下的道院中養大，童年與經書為伴，少年時就已經如三四十歲的大人一樣老氣橫秋，青年時自道院畢業，正準備追逐自己的夢想時卻忽然查出自己身患絕症，在病床上與病魔抗爭了三年後被樂園選中的普通人而已。
樂園的招募對當時的衍一來講可以說是宛若奇蹟般的救贖，為了不浪費這第二次人生，當時的衍一也理所當然地拼上了自己的全部手段，靠著對衍生世界劇情的了解以及自己在過去人生中磨礪出來的成熟心性，小心規劃，大膽操作，最終硬生生帶著那座衍生世界裡的正處於大逆風階段劇情角色們反敗為勝，摘下了劇情BOSS的人頭，取得了A+級別的優異評價。
對正常的契約者而言，到這裡基本都可以宣布起飛了，能在試煉世界當中取得A+級評價，放在一種新生契約者當中屬於標準的鳳毛麟角般的存在，正常來講後續只要穩住不浪，在一階怎麼都能混到個第一梯隊保底的水平了。
——如果沒有覺醒「大器晚成」的話。
就如同被載入史冊的那位「鋼鐵魔龍」一般，衍一的「大器晚成」同樣是在剛結束試煉世界時就覺醒了，不僅如此，由於他在試煉世界當中學了一門魅力傾向的被動技能的緣故，導致樂園直接將他的魅力屬性判定做了親和屬性，並在其天賦覺醒的時候，跟其他四項屬性一同變更為了主屬性。
換句話說，如果過去的「大器晚成」擁有者在覺醒後是每攢夠12點屬性點就能強化一次屬性的話，到了衍一這邊，直接變成了需要攢夠整整15屬性點才能進行一次屬性強化。
——要知道即便其在試煉世界中取得了A+級的優異評價，最後得到的屬性點也僅僅只有6點而已。
可以說，換作一般人，面對這種大起大落的天崩開局，心態早就崩潰了。
但衍一沒有，幼年被父母拋棄沒有擊垮他，童年時與經書做伴的枯燥沒有擊垮他，少年時的三年磨礪沒有擊垮他，青年時的病魔纏身沒有擊垮他，試煉世界的生死一線沒有擊垮他，如今不過一個大器晚成，又怎麼可能擊垮得了他？
大起大落？又有多少的大起大落，比得過一個滿是雄心壯志的青年，剛邁出人生的第一步就被告知身患絕症，終日只能躺在病床上與病魔做伴呢？
於是，衍一抗下來了，更準確一點來講，是以一種十分坦然地態度，接受了自己覺醒了大器晚成的現實，並且果斷抓住樂園中一切等價交換這一條信息，迅速在樂園中展開了調查，收集了大量有關「大器晚成」以及「樂園」、「屬性點」、「烙印等級」方面的情報。
而當整理了一遍這些情報後，當時才剛進入樂園不到三天的衍一，敏銳地察覺到了「大器晚成」這個天賦的在樂園當中優勢所在：
——樂園裡階位劃分明確，只要避開半開放跟開放型世界，基本不存在什麼被高出自己一階的契約者欺負的情況。
——而他的大器晚成烙印等級成長速度與屬性點的成長速度變慢的倍率並非是1：1對應而是10：3的關係，再加上樂園是按烙印等級來安排世界跟匹配契約者的機制，意味著只要他能熬過前面幾個世界，就能直接在同等級的契約者中滾起雪球來。
想清楚這些的衍一立刻意識到了「大器晚成」的強悍之處，同時也開始思考起自己究竟該如何熬過前面幾個世界來。
而這場思考的最後，衍一得出了一個結論：
不可能。
沒錯，不可能。
因為他是完成試煉世界後才覺醒天賦的緣故，導致他的烙印等級已經達到了LV.2，而受天賦的影響，他的身體屬性又註定跟其他LV.2的新手契約者們有著不可逾越的差距。
這種情況下，想要光憑自己一個人的努力以契約者的身份帶著大器晚成熬過前面幾個世界，並在後面的世界中一點點滾起雪球來，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明白了這一點的衍一，第一個反應就是抱團。
——以自己的未來為許諾，暫時尋求樂園中某一個教團的庇護，用『未來』來交易『現在』。
這就是衍一想到的第一個方案，但當他正式開始行動時很快就發現事情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順利：
樂園中的教團並不蠢，只要讓「大器晚成」擁有者成功滾起來雪球，對方就能在自己所在的階位中建立起絕對的優勢，然後反過來反哺整個教團，這一點但凡有點腦子的都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問題在於，剛進樂園的他根本沒法做出有力的保障。
滾雪球聽起來很美好，但這可是連昔日的「鋼鐵魔龍」都沒有做到的事，即便他在試煉世界中取得了A+級的評價，但光憑這一點就想讓一個教團為他保駕護航至少三個世界，明顯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畢竟，無論再怎麼保駕護航，他自身在前期實力過於孱弱都是一個不變的事實，換句話說組隊期間他的存在就是團隊最大的破綻與累贅，要帶著這樣一個人贏下一個個世界，基本就只能讓自己團內的其他新人拿命去保，可教團不是死士團，其他契約者也不是死人，憑什麼就得心甘情願地為他獻身？
因此，不出意外的，衍一的自薦全都被婉拒了，雖然有幾個召喚系的契約者提議過可以派召喚物幫他，但衍一最終並沒有答應。
並非當時的衍一看不起那些召喚物或者過於傲慢什麼的，而是因為……
——當時的他，已經找到比毛遂自薦式的抱團更好的出路了！
沒錯，在碰壁了一整天后，對樂園內的格局熟悉了不少的衍一敏銳地察覺到了真正最適合熬過「大器晚成」開局的作法：
那就是……放棄成為契約者！
是的，放棄，徹底放棄契約者的身份，選擇成為一名職工者，這就是衍一想到的最終方案！
他會被拒絕，最核心的原因就在於只要他還維持著契約者的身份，就必然會面對各種各樣危險的主線任務，在這期間又極可能因為自身實力的不足成為整個團隊的破綻與累贅，進而拖累所有人。
這個過程中，他很難給團隊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利益與幫助，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如蛀蟲般不斷啃食著團隊的成果，坐享其成，換作是他的話，肯定也不會答應這種離譜的合作條件。
可如果他放棄契約者的身份，轉而成為一名職工者，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職工者這一群體裡，戰力根本就不是什麼重要因素，至少在衍一兩天下來見到的那些職工者中，跟他屬性一樣的一階職工者可以說是大有人在。
不僅如此，根據他打聽到的信息，這些職工者不但任務世界時間長、任務輕鬆、世界頻率極低，並且每次回歸後樂園內的停留時間也很久，進世界時基本只會進到各種危險度極低的世界裡面，且可以用極其低廉的代價向樂園購買任務懲罰的豁免權限，屬於但凡努點力都是想死都難的那種。
可以說，比較下來的話，職工者這一身份對於剛覺醒「大器晚成」的衍一而言，優勢比之契約者身份簡直不要太多。
至於一旦契約者主動放棄契約者身份，自願降級為職工者後就再也沒機會改回來的規矩？
這聽起來確實很嚇人，但衍一更相信的，是他詢問樂園的那句結果：
【樂園之內，一切等價交換】
於是，一切因素具備，唯一欠缺的，就只剩下最後的一步：
實力。
他成為職工者，是為了以退為進，是戰略性規避弱勢期，再以更強勢的姿態殺回來，而不是為了當一輩子的職工者，為了苟活一輩子。
但職工者獲取屬性點的渠道極少，實力提升極其緩慢又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因此，他必須找到一個能讓他在擔任職工者期間也穩定提升實力的方法，不然的話，上面那些豪言壯語就全是空談。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棘手的難題，畢竟職工者的安逸就是用放棄變強換來的，要是能一邊享受著安逸生活一邊變強的話，那早就有大把的契約者這麼幹了。
但好在，他最終還是找到了方法。
三千神教。
在樂園中有一句這樣的話：一入修仙深似海，從此同階是路人。
這句話並非說什麼修仙水很深，藏著多少大坑之類的，而是單純因為三千神教所開發出的練氣體系模板，實在太TM吃天賦了！
天賦好的，一日抵得上其他人一年的功夫，三天引氣入體，一月築基小成，半年金丹普照，兩年元嬰化神，實力提升絲毫不遜於那些擁有頂尖傳承的論外級梯隊契約者。
而天賦差的，光一個引氣入體就可能得花上大半年的功夫，其他人的人都已經在進行升階考核了，他還在那努力入門，跟天資卓越者可以說說天壤之別。
可以說，樂園中不知多少契約者曾出於好奇買了份《百日築基法》回家，又不知有多少契約者在折騰了幾十天才摸到一個氣感後氣得破口大罵。
上限高、實力強、威力大、招式帥……要論優點的話，早已被學術教派親手納入星界頂尖體系之一的練氣體系可以說要多少有多少。
但很可惜，這些都掩蓋不了對方最致命的缺點：
巨TM耗時間。
百日築基聽著很帥，但在樂園中真有整整一百天的空閒時間的話，估計早就已經成為二階契約者不知道多久了，至於什麼三年金丹五年元嬰，大部分人契約者估計到九階都湊不出整整五年的空閒時間，而按照三千神教的定義，元嬰對應的僅僅只是100點的屬性壁障……
可以說，耗時太長這個缺陷，直接導致修仙體系的職業模板雖然在樂園內名氣很大，但實際使用者卻一直少得可憐。
更別說修仙體系還對心性跟耐心有著極高的要求，否則突破境界時一個不小心走岔氣的話，那就不是爆體而亡那麼簡單了。
——但這些對擁有「大器晚成」的衍一來講都不是什麼問題。
心性？耐心？這些他早在童年跟少年時期就已經磨練出來了。
時間？不好意思，整個樂園裡估計都找不出一個比擁有「大器晚成」天賦在身的職工者更有空的人了。
於是，一段傳奇自此開始醞釀。
想清楚方向的衍一併沒有立刻放棄契約者身份，而是重新找到了先前拒絕了自己的那位三千神教成員，重新向對方闡明起自己的新計劃與其中的優勢起來，並表明希望對方能引薦自己進入三千神教，成為一名正兒八經的三千神教麾下的職工者。
而這一次，那名三千神教的成員在聽完衍一的計劃後，當場就兩眼放光，直呼撿到人才了，二話不說就帶著衍一去到了三千神教的總部。
不僅如此，就仿佛是既定的苦難終於被衍一憑自己的意志力熬盡了一般，當其抵達三千神教並測試完天賦後，終於迎來了人生中第一件值得慶賀的喜事：
用那位負責測試的三千神教成員的原話來講，他在練氣一道跟武者之道上，全都擁有著最頂尖的資質，是天生的修仙好苗子，億萬中無一的仙道奇才！
這個消息甚至直接引起了當時正好在三千神教內的一位頂尖至強的關注，當場就動了收衍一為親傳弟子的念頭，甚至勸他其實沒必要再去當職工者，完全可以憑自己的資質在同階契約者當中站穩腳跟。
但當時的衍一依舊拒絕了，資質上的好消息並沒有沖亂他的心智，反倒是更加堅定了他踐行自己道路的決心。
而最後，那位頂尖至強也認同了衍一的選擇，只是將其收為記名弟子，傳授了一套入門級的練氣法後，便赴往了前線。
自此，衍一的道路開始了。
為了照顧練氣需要的營養消耗，衍一特地選了廚師作為職工者的發展路線，並且用心學習了各種各樣有益於人體氣血滋長的菜譜，一邊完成樂園派發下來的任務一邊一刻不停地運轉著練氣法門，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錘鍊著自己的身體。
而用更直白一點的方式來描述就是：
其他職工者炒菜時，他在修仙；其他職工者睡覺時，他在修仙；其他職工者逛歡欲街時，他在修仙；其他職工者淘汰的淘汰，晉升的晉升的時候，他還在頂著高達LV.2.6的烙印等級修仙。
因為烙印等級提升過於緩慢的緣故，哪怕過去整整一年，衍一的職工者任務難度也並沒有提升多少，而結算獎勵卻在不斷地提高，讓他得以攢下了不少存款，能次次購買各種安定衍生世界的世界鑰匙進去炒菜+修仙。
這期間，衍一因為自身的特殊性也認識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當時還並沒有遭遇大動盪時期的04296等人，以及當時作為萊萊神教排面存在的木頭，並結下了不俗的緣分。
在那之後，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而衍一的身體屬性也不斷提高。
一年…兩年…三年……
受「大器晚成」加五種主屬性的影響，即便擁有著最頂尖的修仙資質，衍一在屬性上的提升也遠遠談不上多快。
按照對方的計劃，原本是打算花上整整五年的時間，將自己的五項屬性全部打磨到49點的極限值後再向樂園提出想要轉正為契約者的申請的。
但在衍一沉澱到第四年的時候，一件在當時波及了六大樂園的變故發生了：
——大動盪時期到來了。
無人知曉衍一在那個時期具體遭遇了什麼，但最終的結果就是，當動盪時期結束後，衍一……出山了。
以高達LV.4.9級的『新手』契約者的身份，帶著40往上的平均身體屬性，以及用整整四年資源換來的一身被動+全身的暗紫色裝備，再度站到了名為契約者的舞台上。
至此，以那一年為起點，往後整整五年時間，當時那幾代契約者的新手時期都多出了一個無法跨越的夢魘。
甚至到最後，對方僅憑一人，就給當時的契約者們，打出了一道名為有沒有被其揍過的『代溝』。
而其名諱，也由單純的衍一，逐漸演變成了一句謁語：
「萬法皆無畏，獨懼在世仙嗎？這還真是……」
實至名歸。
駕駛艙內，辛萊萊聽完亞穆的講述，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三千神教，「天塹」衍一。
按亞穆的說法，這個名號並非衍一自封，而是那整整五年裡被其揍過的契約者們自主喊開來的。
畢竟，無論換作是誰，憑一己之力錘服五代人，估計都能落得到這樣一個稱呼。
試想一下，當你朝比自己高一階的契約者問起時，發現他們，以及人家的上一屆，上上一屆的前輩在低階時全被同一個人錘爛過，那得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話說回來，你講的這些怎麼全都是衍一一二階的事，他三階的事跡呢？」
「不知道，那個怪物早在自從15年前被樂園禁止參加所有樂園內的二三階比賽後就基本沒出過手了，10年前晉升三階後更是直接神隱了一樣，天知道這怪物現在是個什麼實力？」
「你真想問的話，不如問問道極這傢伙，他師父算是衍一的師兄，跟衍一關係親得很，說不定能知道些啥呢？」
亞穆攤了攤手，一副他也不知道的模樣，同時看了看一旁的道極。
「這…恕二位見諒，關於衍一師叔的情況，在下所知的也不多，只知曉衍一師叔似乎正在做某些事情，並且得到了樂園的許可，可以長時間停留在樂園內了。」
「真的假的？連你這個白真人正兒八經的徒弟都沒怎麼見過他？」
「令亞穆道友失望了，自我入三千神教之始，與衍一師叔也只見過寥寥數面，對衍一師叔經歷的了解，其實還不如亞穆道友伱那麼清楚。」
道極搖了搖頭，坦白道，但隨即似是想起了什麼，忽然說道：
「不過，衍一師叔過去曾與在下談論過些許關於他的天賦的事，幾位若感興趣的話，在下也可複述一遍。」
「嗯，衍一關於大器晚成的看法，這倒是個沒聽過的消息，咳咳，道極兄弟，說來聽聽？」
聽到道極的言論，亞穆目光一亮，饒有興致地詢問了起來，而辛萊萊也是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道極見到兩人的反應，也沒多拖延什麼，而是微微頷首，眼中露出一抹追憶之色，開口道：
「事實上，不瞞兩位，在下在結成金丹後，也曾向衍一師叔討教過一二，而那場戰鬥的結果，以在下未能傷及衍一師叔分毫為告終。」
「當時因為出於好奇，在下便向衍一師叔詢問了關於他在戰鬥中用的那番姿態的事，而得到的回答卻與大器晚成相關。」
「根據衍一師叔的說法，在他看來，大器晚成真正的核心其實在於『晚』，而非世人以為的『成』。」
「世人皆以為大器晚成是黑鯉化龍，是先抑後揚，是以百世之積累，讓自己『化龍』，但在衍一師叔看來，大器晚成，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化龍』，而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是一條尚未成長的『真龍』。」
道極凝視著眼前的幾人，負手而立，沉聲道，仿佛是想儘可能地模仿出話語中所指之人的氣質。
「世人皆以為大器晚成重在化龍，皆認為是長出四爪，生出雙翅，長出新鱗，再以百世之根基化龍，但在吾看來，此為大錯特錯！」
「吾初醒此身時，曾慨前人之艱辛，為一線化龍之機奔波勞碌，苟且萬世，而當吾明悟此身時，卻漸感疑惑，不解前人之路與吾道之別如此之巨？」
「吾初時曾以為此為修仙道法之功，可隨時日增長，又漸覺即便無修仙之法，吾道亦可通達此境，頓疑慮倍增。」
「是前人之智不如吾也？是前人之志不達吾也？是前人之運不及吾也？」
「吾曾百思不得其解，乃至廢寢忘食，夙夜難寐，直至偶遇一神人，方才一朝頓悟！」
「錯非智志，亦非運命，而在其化龍之心！」
「化龍化龍，認定化龍，既是認定了未來之己身為龍，亦是認定此刻的己身不過是非龍的鳥獸魚蟲，需靠那化龍來助長威勢，置晚成二字於罔聞，豈不可笑？！」
「魚之晚成為碩魚，鳥之晚成為飛鳥，蟲之晚成為粉蝶，此皆非龍！」
「晚成為龍者，其幼也必為真龍，此三歲嬰兒皆知也。」
「幼蟲安知龍之威也？幼龍焉懼千鈞之擔也？前人視己為蟲，終日隱忍，恍若一騾驢，戰戰兢兢，前倨後恭，如此行徑，談何真龍？」
「龍即為龍，蟲即為蟲，一生做蟲而一朝化龍，亦不過一四爪爬蟲爾！」
「至此，吾終明吾與前人之異。」
「前人皆以晚成化龍，反害己身半生做蟲，盡化爬蟲，吾視化龍於無物，反促吾明己身之根本，終得真龍！」
「何謂晚成？幼即為龍，成即真龍，本就真龍，何須化龍？！」
嗡——！！
鏗鏘有力的宣告聲自負手而立的白髮青年口中落下，一時間，劍氣鼓盪，劍意沖天而起，給人一種萬軍莫敵的浩蕩之感。
「哈哈，好！好一個本就真龍，何須化龍？！難怪…難怪了，嘖嘖，果然04296那傢伙評價的沒錯，是那個怪物成全了大器晚成，而不是大器晚成成全了那個怪物！」
啪，啪，啪……！！
響亮的鼓掌聲響起，亞穆望著眼前的白袍青年，酣暢地大笑道，而位於駕駛艙中辛萊萊眼中同樣滿是異彩。
就如亞穆所說，光憑這一句話展現出來的氣魄，他們就可以確定，即使沒有所謂的大器晚成，「天塹」衍一，也依舊是那個時代不可逾越的一道天塹。
「可惜，早知道是這般人物，當初就該讓泉陌陌他們留給聯繫方式才對。」
辛萊萊掃了眼通訊列表上的人名，腦中有些惋惜地想到，就在這時，執死者那有些冰冷的聲音忽然自通訊頻道中傳來：
「雖然你們聊得很很盡興，但很可惜，現在似乎不是聊天的時候了。」
冰冷的話語聲自三人腦中響起，辛萊萊聞言，瞳孔微微一縮，果斷朝前方看去，接著呼吸下意識一滯：
只見在一望無際的灰白色大地上，一道漆黑的帷幕忽然自視線盡頭浮現，並且隨著眾人的前行越來越清晰，而在帷幕的表面，如泥沼一般的漆黑液狀物緩緩流動著，給人一種莫名的反胃與惡寒。
不需要任何說明，僅僅只是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所有人就全都明白了眼前的狀況：
終點站，到了。
……
(本章完)
按亞穆的說法，一切的起點，是從「大器晚成」這個天賦開始。
關於「大器晚成」這個天賦，辛萊萊過去其實了解過，準確來說，是在搜索那些跟自己的完全代入類似坑爹天賦時偶然瞥見過這個天賦的介紹。
只不過當時的他並未仔細查看這個天賦的介紹，而聽到亞穆的描述後，他的第一反應是這樣的：
——巨坑，但也巨強。
按照描述，從字面意義來看，「大器晚成」這一聽就是個大後期天賦，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如果單看「大器晚成」明面上的負面效果的話，會認為這個天賦根本不存在未來：
……
【大器晚成（成長天賦·S級）】：
天賦效果1，大器（被動）：你需消耗3點自由屬性點/真實屬性點，才可提升1點身體屬性；你無法提升單一屬性，必須所有主屬性一同提升，且力量、敏捷、體力、智力默認為你的主屬性。
……
必須同時提升所有主屬性，且3點屬性點才能升1點屬性，再加上初始鎖死四種屬性。
換句話說，覺醒了這個天賦的人，開局需要耗費整整12點屬性點，才能進行一次屬性強化，獲得同樣的屬性點，其他人都已經四屬性10點往上的時候，大器晚成四屬性才剛到7點。
這種情況下，哪怕大器晚成熬過去後得到的回報再高，在樂園這種環境下也不可能熬的出頭。
但如果把大器晚成的另一個天賦效果算上的話，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
天賦效果2，晚成（被動）：此天賦已受聖域樂園額外公證，你的烙印等級提升速度降低90%。
……
烙印等級提升速度降低90%，當看到這個天賦效果的瞬間，腦中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樣的：
——去TM的坑爹天賦，這尼瑪分明就是神技！！
沒錯，神技。
如果說大器晚成的第一個天賦效果是天坑的話，那麼這第二個天賦效果就是完爆他見過的所有發育型天賦的神級天賦。
別的不說，以他自己為例，如果現在將他的屬性點成長變慢3倍，但烙印等級成長變慢10倍的話，會出現什麼情況？
答案是之前在Overlord世界裡那種故意壓級，帶新手契約者刷基礎被動的操作，他在二階可以重複至少10次以上，並且世界之源容錯率極高，哪怕玩脫了也就是多加LV.0.1或LV.0.2級烙印等級，完全不用像他當時那樣生怕一不小心壓級失敗導致自己錯過一個世界進度了。
用更直白一點的話來講就是，直接將他的資源積累效率、知識學習時間、進入眾生之地的次數……一切跟時間與世界頻率掛鉤的東西全部提升10倍。
不談其他資源上的優勢，光是眾生之地這東西，正常情況下，哪怕他刻意在Overlord世界中壓了一次級，但整個二階也不過進了4次眾生之地而已。
可如果有大器晚成在手的話，按每個世界平均提升LV.0.4的烙印等級算，相當於他在二階這個階段能進整整25次眾生之地！
25次眾生之地是個什麼概念？考慮到正常來講絕大多數契約者都是在五階才正式開始接觸到這東西的，可以說25次這個次數甚至比不少九階契約者一輩子進的次數都要多。
而以眾生之地對技法的提升效果，真要進個25次的話，可以說哪怕換頭豬來都夠悟出一套連招的了。
至於屬性點變慢三倍的代價？如果放在外界的話，這種負面效果肯定是致命的，可扔在階位劃分極其明確，世界匹配基於契約者烙印等級來的樂園當中，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以他自己為例，實際上在他烙印等級達到LV.19的時候，他的裸裝屬性就已經全部達到80點的極限值了，而如果等比例換算成大器晚成的天賦效果的話，則相當於他需要在烙印等級達到LV.12.7的時候『才能』將自身屬性拉到二階的極限值。
嗯，對大部分二階契約者來講，這個時候估計最多經歷了三個二階的衍生世界，裸裝平均屬性頂了天也就60左右。
這種時候讓這些LV.13的契約者匹配到一個跟他們烙印等級差不多，但一階時積累的資源是他們的十倍，四屬性已經拉滿的契約者，那畫面估計比他對付冥獄跟邪狂的時候還要碾壓得徹底一下。
可以說，只要用的好，大器晚成就是一個極致的滾雪球天賦，並且能滾得比其他人徹底得多的那種。
關鍵在於，究竟該如何『用好』這個天賦，或者說，究竟該怎麼熬過大器晚成那比其他契約者艱難得多的開局，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優勢區間上。
可以說，就這一步，困死了過去近乎所有擁有大器晚成這個天賦的契約者，哪怕有極少數熬過來的人，也只是艱難地苟活著，一直熬到天賦自身的蛻變期到來才好起來，完全浪費掉了大器晚成在積累期時的優勢。
至少，根據樂園內的資料，在黃金時代以前，整個樂園的歷史中誕生過不下二十名有明確記載的持有「大器晚成」這個天賦的契約者，其中最強的一人更是成功載入了樂園的史冊，以「鋼鐵魔龍·凱恩」之稱，在白夜相關的傳記中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即便是那位記錄在史冊中的「鋼鐵魔龍」，在迎來「大器晚成」自帶的蛻變以前，也只是艱難地在樂園當中求生，根本沒有滾起來過什麼雪球，並且對方最後的結局也是在一次至關重要的世界爭奪戰當中，如同小兵一樣被當時走到絕強極限的白夜一腳踹成了血霧，黯淡收場。
可以說，正是「鋼鐵魔龍」的結局，讓之後出現的幾名「大器晚成」擁有者對自己的未來根本不抱什麼希望，最後也的下場也全是悄無聲息地淹沒在時代的長河中，沒有一個能如當年的「鋼鐵魔龍」那般引起眾人矚目的。
——直到「衍一」這個名字的出現。
衍一，三千神教核心成員，虛空建設公司高層管理人員，真名未知，天賦為大器晚成，三階先驅，具體實力未知。
這些是衍一這個身份如今的信息，而再往前推二十年的話，當時的衍一還並不是什麼三千神教的成員，也不是亞穆口中那個給整整五代人留下嚴重心理陰影的橫壓一世的怪物，而只是一個自小體弱多病，被父母送到一座隸屬三千神教麾下的道院中養大，童年與經書為伴，少年時就已經如三四十歲的大人一樣老氣橫秋，青年時自道院畢業，正準備追逐自己的夢想時卻忽然查出自己身患絕症，在病床上與病魔抗爭了三年後被樂園選中的普通人而已。
樂園的招募對當時的衍一來講可以說是宛若奇蹟般的救贖，為了不浪費這第二次人生，當時的衍一也理所當然地拼上了自己的全部手段，靠著對衍生世界劇情的了解以及自己在過去人生中磨礪出來的成熟心性，小心規劃，大膽操作，最終硬生生帶著那座衍生世界裡的正處於大逆風階段劇情角色們反敗為勝，摘下了劇情BOSS的人頭，取得了A+級別的優異評價。
對正常的契約者而言，到這裡基本都可以宣布起飛了，能在試煉世界當中取得A+級評價，放在一種新生契約者當中屬於標準的鳳毛麟角般的存在，正常來講後續只要穩住不浪，在一階怎麼都能混到個第一梯隊保底的水平了。
——如果沒有覺醒「大器晚成」的話。
就如同被載入史冊的那位「鋼鐵魔龍」一般，衍一的「大器晚成」同樣是在剛結束試煉世界時就覺醒了，不僅如此，由於他在試煉世界當中學了一門魅力傾向的被動技能的緣故，導致樂園直接將他的魅力屬性判定做了親和屬性，並在其天賦覺醒的時候，跟其他四項屬性一同變更為了主屬性。
換句話說，如果過去的「大器晚成」擁有者在覺醒後是每攢夠12點屬性點就能強化一次屬性的話，到了衍一這邊，直接變成了需要攢夠整整15屬性點才能進行一次屬性強化。
——要知道即便其在試煉世界中取得了A+級的優異評價，最後得到的屬性點也僅僅只有6點而已。
可以說，換作一般人，面對這種大起大落的天崩開局，心態早就崩潰了。
但衍一沒有，幼年被父母拋棄沒有擊垮他，童年時與經書做伴的枯燥沒有擊垮他，少年時的三年磨礪沒有擊垮他，青年時的病魔纏身沒有擊垮他，試煉世界的生死一線沒有擊垮他，如今不過一個大器晚成，又怎麼可能擊垮得了他？
大起大落？又有多少的大起大落，比得過一個滿是雄心壯志的青年，剛邁出人生的第一步就被告知身患絕症，終日只能躺在病床上與病魔做伴呢？
於是，衍一抗下來了，更準確一點來講，是以一種十分坦然地態度，接受了自己覺醒了大器晚成的現實，並且果斷抓住樂園中一切等價交換這一條信息，迅速在樂園中展開了調查，收集了大量有關「大器晚成」以及「樂園」、「屬性點」、「烙印等級」方面的情報。
而當整理了一遍這些情報後，當時才剛進入樂園不到三天的衍一，敏銳地察覺到了「大器晚成」這個天賦的在樂園當中優勢所在：
——樂園裡階位劃分明確，只要避開半開放跟開放型世界，基本不存在什麼被高出自己一階的契約者欺負的情況。
——而他的大器晚成烙印等級成長速度與屬性點的成長速度變慢的倍率並非是1：1對應而是10：3的關係，再加上樂園是按烙印等級來安排世界跟匹配契約者的機制，意味著只要他能熬過前面幾個世界，就能直接在同等級的契約者中滾起雪球來。
想清楚這些的衍一立刻意識到了「大器晚成」的強悍之處，同時也開始思考起自己究竟該如何熬過前面幾個世界來。
而這場思考的最後，衍一得出了一個結論：
不可能。
沒錯，不可能。
因為他是完成試煉世界後才覺醒天賦的緣故，導致他的烙印等級已經達到了LV.2，而受天賦的影響，他的身體屬性又註定跟其他LV.2的新手契約者們有著不可逾越的差距。
這種情況下，想要光憑自己一個人的努力以契約者的身份帶著大器晚成熬過前面幾個世界，並在後面的世界中一點點滾起雪球來，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明白了這一點的衍一，第一個反應就是抱團。
——以自己的未來為許諾，暫時尋求樂園中某一個教團的庇護，用『未來』來交易『現在』。
這就是衍一想到的第一個方案，但當他正式開始行動時很快就發現事情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順利：
樂園中的教團並不蠢，只要讓「大器晚成」擁有者成功滾起來雪球，對方就能在自己所在的階位中建立起絕對的優勢，然後反過來反哺整個教團，這一點但凡有點腦子的都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問題在於，剛進樂園的他根本沒法做出有力的保障。
滾雪球聽起來很美好，但這可是連昔日的「鋼鐵魔龍」都沒有做到的事，即便他在試煉世界中取得了A+級的評價，但光憑這一點就想讓一個教團為他保駕護航至少三個世界，明顯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畢竟，無論再怎麼保駕護航，他自身在前期實力過於孱弱都是一個不變的事實，換句話說組隊期間他的存在就是團隊最大的破綻與累贅，要帶著這樣一個人贏下一個個世界，基本就只能讓自己團內的其他新人拿命去保，可教團不是死士團，其他契約者也不是死人，憑什麼就得心甘情願地為他獻身？
因此，不出意外的，衍一的自薦全都被婉拒了，雖然有幾個召喚系的契約者提議過可以派召喚物幫他，但衍一最終並沒有答應。
並非當時的衍一看不起那些召喚物或者過於傲慢什麼的，而是因為……
——當時的他，已經找到比毛遂自薦式的抱團更好的出路了！
沒錯，在碰壁了一整天后，對樂園內的格局熟悉了不少的衍一敏銳地察覺到了真正最適合熬過「大器晚成」開局的作法：
那就是……放棄成為契約者！
是的，放棄，徹底放棄契約者的身份，選擇成為一名職工者，這就是衍一想到的最終方案！
他會被拒絕，最核心的原因就在於只要他還維持著契約者的身份，就必然會面對各種各樣危險的主線任務，在這期間又極可能因為自身實力的不足成為整個團隊的破綻與累贅，進而拖累所有人。
這個過程中，他很難給團隊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利益與幫助，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如蛀蟲般不斷啃食著團隊的成果，坐享其成，換作是他的話，肯定也不會答應這種離譜的合作條件。
可如果他放棄契約者的身份，轉而成為一名職工者，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職工者這一群體裡，戰力根本就不是什麼重要因素，至少在衍一兩天下來見到的那些職工者中，跟他屬性一樣的一階職工者可以說是大有人在。
不僅如此，根據他打聽到的信息，這些職工者不但任務世界時間長、任務輕鬆、世界頻率極低，並且每次回歸後樂園內的停留時間也很久，進世界時基本只會進到各種危險度極低的世界裡面，且可以用極其低廉的代價向樂園購買任務懲罰的豁免權限，屬於但凡努點力都是想死都難的那種。
可以說，比較下來的話，職工者這一身份對於剛覺醒「大器晚成」的衍一而言，優勢比之契約者身份簡直不要太多。
至於一旦契約者主動放棄契約者身份，自願降級為職工者後就再也沒機會改回來的規矩？
這聽起來確實很嚇人，但衍一更相信的，是他詢問樂園的那句結果：
【樂園之內，一切等價交換】
於是，一切因素具備，唯一欠缺的，就只剩下最後的一步：
實力。
他成為職工者，是為了以退為進，是戰略性規避弱勢期，再以更強勢的姿態殺回來，而不是為了當一輩子的職工者，為了苟活一輩子。
但職工者獲取屬性點的渠道極少，實力提升極其緩慢又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因此，他必須找到一個能讓他在擔任職工者期間也穩定提升實力的方法，不然的話，上面那些豪言壯語就全是空談。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棘手的難題，畢竟職工者的安逸就是用放棄變強換來的，要是能一邊享受著安逸生活一邊變強的話，那早就有大把的契約者這麼幹了。
但好在，他最終還是找到了方法。
三千神教。
在樂園中有一句這樣的話：一入修仙深似海，從此同階是路人。
這句話並非說什麼修仙水很深，藏著多少大坑之類的，而是單純因為三千神教所開發出的練氣體系模板，實在太TM吃天賦了！
天賦好的，一日抵得上其他人一年的功夫，三天引氣入體，一月築基小成，半年金丹普照，兩年元嬰化神，實力提升絲毫不遜於那些擁有頂尖傳承的論外級梯隊契約者。
而天賦差的，光一個引氣入體就可能得花上大半年的功夫，其他人的人都已經在進行升階考核了，他還在那努力入門，跟天資卓越者可以說說天壤之別。
可以說，樂園中不知多少契約者曾出於好奇買了份《百日築基法》回家，又不知有多少契約者在折騰了幾十天才摸到一個氣感後氣得破口大罵。
上限高、實力強、威力大、招式帥……要論優點的話，早已被學術教派親手納入星界頂尖體系之一的練氣體系可以說要多少有多少。
但很可惜，這些都掩蓋不了對方最致命的缺點：
巨TM耗時間。
百日築基聽著很帥，但在樂園中真有整整一百天的空閒時間的話，估計早就已經成為二階契約者不知道多久了，至於什麼三年金丹五年元嬰，大部分人契約者估計到九階都湊不出整整五年的空閒時間，而按照三千神教的定義，元嬰對應的僅僅只是100點的屬性壁障……
可以說，耗時太長這個缺陷，直接導致修仙體系的職業模板雖然在樂園內名氣很大，但實際使用者卻一直少得可憐。
更別說修仙體系還對心性跟耐心有著極高的要求，否則突破境界時一個不小心走岔氣的話，那就不是爆體而亡那麼簡單了。
——但這些對擁有「大器晚成」的衍一來講都不是什麼問題。
心性？耐心？這些他早在童年跟少年時期就已經磨練出來了。
時間？不好意思，整個樂園裡估計都找不出一個比擁有「大器晚成」天賦在身的職工者更有空的人了。
於是，一段傳奇自此開始醞釀。
想清楚方向的衍一併沒有立刻放棄契約者身份，而是重新找到了先前拒絕了自己的那位三千神教成員，重新向對方闡明起自己的新計劃與其中的優勢起來，並表明希望對方能引薦自己進入三千神教，成為一名正兒八經的三千神教麾下的職工者。
而這一次，那名三千神教的成員在聽完衍一的計劃後，當場就兩眼放光，直呼撿到人才了，二話不說就帶著衍一去到了三千神教的總部。
不僅如此，就仿佛是既定的苦難終於被衍一憑自己的意志力熬盡了一般，當其抵達三千神教並測試完天賦後，終於迎來了人生中第一件值得慶賀的喜事：
用那位負責測試的三千神教成員的原話來講，他在練氣一道跟武者之道上，全都擁有著最頂尖的資質，是天生的修仙好苗子，億萬中無一的仙道奇才！
這個消息甚至直接引起了當時正好在三千神教內的一位頂尖至強的關注，當場就動了收衍一為親傳弟子的念頭，甚至勸他其實沒必要再去當職工者，完全可以憑自己的資質在同階契約者當中站穩腳跟。
但當時的衍一依舊拒絕了，資質上的好消息並沒有沖亂他的心智，反倒是更加堅定了他踐行自己道路的決心。
而最後，那位頂尖至強也認同了衍一的選擇，只是將其收為記名弟子，傳授了一套入門級的練氣法後，便赴往了前線。
自此，衍一的道路開始了。
為了照顧練氣需要的營養消耗，衍一特地選了廚師作為職工者的發展路線，並且用心學習了各種各樣有益於人體氣血滋長的菜譜，一邊完成樂園派發下來的任務一邊一刻不停地運轉著練氣法門，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錘鍊著自己的身體。
而用更直白一點的方式來描述就是：
其他職工者炒菜時，他在修仙；其他職工者睡覺時，他在修仙；其他職工者逛歡欲街時，他在修仙；其他職工者淘汰的淘汰，晉升的晉升的時候，他還在頂著高達LV.2.6的烙印等級修仙。
因為烙印等級提升過於緩慢的緣故，哪怕過去整整一年，衍一的職工者任務難度也並沒有提升多少，而結算獎勵卻在不斷地提高，讓他得以攢下了不少存款，能次次購買各種安定衍生世界的世界鑰匙進去炒菜+修仙。
這期間，衍一因為自身的特殊性也認識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當時還並沒有遭遇大動盪時期的04296等人，以及當時作為萊萊神教排面存在的木頭，並結下了不俗的緣分。
在那之後，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而衍一的身體屬性也不斷提高。
一年…兩年…三年……
受「大器晚成」加五種主屬性的影響，即便擁有著最頂尖的修仙資質，衍一在屬性上的提升也遠遠談不上多快。
按照對方的計劃，原本是打算花上整整五年的時間，將自己的五項屬性全部打磨到49點的極限值後再向樂園提出想要轉正為契約者的申請的。
但在衍一沉澱到第四年的時候，一件在當時波及了六大樂園的變故發生了：
——大動盪時期到來了。
無人知曉衍一在那個時期具體遭遇了什麼，但最終的結果就是，當動盪時期結束後，衍一……出山了。
以高達LV.4.9級的『新手』契約者的身份，帶著40往上的平均身體屬性，以及用整整四年資源換來的一身被動+全身的暗紫色裝備，再度站到了名為契約者的舞台上。
至此，以那一年為起點，往後整整五年時間，當時那幾代契約者的新手時期都多出了一個無法跨越的夢魘。
甚至到最後，對方僅憑一人，就給當時的契約者們，打出了一道名為有沒有被其揍過的『代溝』。
而其名諱，也由單純的衍一，逐漸演變成了一句謁語：
「萬法皆無畏，獨懼在世仙嗎？這還真是……」
實至名歸。
駕駛艙內，辛萊萊聽完亞穆的講述，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三千神教，「天塹」衍一。
按亞穆的說法，這個名號並非衍一自封，而是那整整五年裡被其揍過的契約者們自主喊開來的。
畢竟，無論換作是誰，憑一己之力錘服五代人，估計都能落得到這樣一個稱呼。
試想一下，當你朝比自己高一階的契約者問起時，發現他們，以及人家的上一屆，上上一屆的前輩在低階時全被同一個人錘爛過，那得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話說回來，你講的這些怎麼全都是衍一一二階的事，他三階的事跡呢？」
「不知道，那個怪物早在自從15年前被樂園禁止參加所有樂園內的二三階比賽後就基本沒出過手了，10年前晉升三階後更是直接神隱了一樣，天知道這怪物現在是個什麼實力？」
「你真想問的話，不如問問道極這傢伙，他師父算是衍一的師兄，跟衍一關係親得很，說不定能知道些啥呢？」
亞穆攤了攤手，一副他也不知道的模樣，同時看了看一旁的道極。
「這…恕二位見諒，關於衍一師叔的情況，在下所知的也不多，只知曉衍一師叔似乎正在做某些事情，並且得到了樂園的許可，可以長時間停留在樂園內了。」
「真的假的？連你這個白真人正兒八經的徒弟都沒怎麼見過他？」
「令亞穆道友失望了，自我入三千神教之始，與衍一師叔也只見過寥寥數面，對衍一師叔經歷的了解，其實還不如亞穆道友伱那麼清楚。」
道極搖了搖頭，坦白道，但隨即似是想起了什麼，忽然說道：
「不過，衍一師叔過去曾與在下談論過些許關於他的天賦的事，幾位若感興趣的話，在下也可複述一遍。」
「嗯，衍一關於大器晚成的看法，這倒是個沒聽過的消息，咳咳，道極兄弟，說來聽聽？」
聽到道極的言論，亞穆目光一亮，饒有興致地詢問了起來，而辛萊萊也是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道極見到兩人的反應，也沒多拖延什麼，而是微微頷首，眼中露出一抹追憶之色，開口道：
「事實上，不瞞兩位，在下在結成金丹後，也曾向衍一師叔討教過一二，而那場戰鬥的結果，以在下未能傷及衍一師叔分毫為告終。」
「當時因為出於好奇，在下便向衍一師叔詢問了關於他在戰鬥中用的那番姿態的事，而得到的回答卻與大器晚成相關。」
「根據衍一師叔的說法，在他看來，大器晚成真正的核心其實在於『晚』，而非世人以為的『成』。」
「世人皆以為大器晚成是黑鯉化龍，是先抑後揚，是以百世之積累，讓自己『化龍』，但在衍一師叔看來，大器晚成，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化龍』，而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是一條尚未成長的『真龍』。」
道極凝視著眼前的幾人，負手而立，沉聲道，仿佛是想儘可能地模仿出話語中所指之人的氣質。
「世人皆以為大器晚成重在化龍，皆認為是長出四爪，生出雙翅，長出新鱗，再以百世之根基化龍，但在吾看來，此為大錯特錯！」
「吾初醒此身時，曾慨前人之艱辛，為一線化龍之機奔波勞碌，苟且萬世，而當吾明悟此身時，卻漸感疑惑，不解前人之路與吾道之別如此之巨？」
「吾初時曾以為此為修仙道法之功，可隨時日增長，又漸覺即便無修仙之法，吾道亦可通達此境，頓疑慮倍增。」
「是前人之智不如吾也？是前人之志不達吾也？是前人之運不及吾也？」
「吾曾百思不得其解，乃至廢寢忘食，夙夜難寐，直至偶遇一神人，方才一朝頓悟！」
「錯非智志，亦非運命，而在其化龍之心！」
「化龍化龍，認定化龍，既是認定了未來之己身為龍，亦是認定此刻的己身不過是非龍的鳥獸魚蟲，需靠那化龍來助長威勢，置晚成二字於罔聞，豈不可笑？！」
「魚之晚成為碩魚，鳥之晚成為飛鳥，蟲之晚成為粉蝶，此皆非龍！」
「晚成為龍者，其幼也必為真龍，此三歲嬰兒皆知也。」
「幼蟲安知龍之威也？幼龍焉懼千鈞之擔也？前人視己為蟲，終日隱忍，恍若一騾驢，戰戰兢兢，前倨後恭，如此行徑，談何真龍？」
「龍即為龍，蟲即為蟲，一生做蟲而一朝化龍，亦不過一四爪爬蟲爾！」
「至此，吾終明吾與前人之異。」
「前人皆以晚成化龍，反害己身半生做蟲，盡化爬蟲，吾視化龍於無物，反促吾明己身之根本，終得真龍！」
「何謂晚成？幼即為龍，成即真龍，本就真龍，何須化龍？！」
嗡——！！
鏗鏘有力的宣告聲自負手而立的白髮青年口中落下，一時間，劍氣鼓盪，劍意沖天而起，給人一種萬軍莫敵的浩蕩之感。
「哈哈，好！好一個本就真龍，何須化龍？！難怪…難怪了，嘖嘖，果然04296那傢伙評價的沒錯，是那個怪物成全了大器晚成，而不是大器晚成成全了那個怪物！」
啪，啪，啪……！！
響亮的鼓掌聲響起，亞穆望著眼前的白袍青年，酣暢地大笑道，而位於駕駛艙中辛萊萊眼中同樣滿是異彩。
就如亞穆所說，光憑這一句話展現出來的氣魄，他們就可以確定，即使沒有所謂的大器晚成，「天塹」衍一，也依舊是那個時代不可逾越的一道天塹。
「可惜，早知道是這般人物，當初就該讓泉陌陌他們留給聯繫方式才對。」
辛萊萊掃了眼通訊列表上的人名，腦中有些惋惜地想到，就在這時，執死者那有些冰冷的聲音忽然自通訊頻道中傳來：
「雖然你們聊得很很盡興，但很可惜，現在似乎不是聊天的時候了。」
冰冷的話語聲自三人腦中響起，辛萊萊聞言，瞳孔微微一縮，果斷朝前方看去，接著呼吸下意識一滯：
只見在一望無際的灰白色大地上，一道漆黑的帷幕忽然自視線盡頭浮現，並且隨著眾人的前行越來越清晰，而在帷幕的表面，如泥沼一般的漆黑液狀物緩緩流動著，給人一種莫名的反胃與惡寒。
不需要任何說明，僅僅只是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所有人就全都明白了眼前的狀況：
終點站，到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