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薛小妹定娃娃親,苦香菱暫脫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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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8章 薛小妹定娃娃親,苦香菱暫脫苦海

  由於察覺到薛姨媽的疏離之意,賈環也不便再多待了,又稍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如此一來,薛姨媽反倒有點過意不去了,畢竟賈環對自己一家可是有過救命之恩的,又想起當時賈環不惜以身為質的感人場景,便出言挽留道:「環哥兒吃了午膳再回。」

  賈環婉拒道:「姨媽好意留飯,原不該辭,但秋闈在即,實不敢稍有鬆懈,且待考完了鄉試再來領。」

  薛姨媽聞言點頭道:「噢,既然如此,那姨媽便也不留你了,倒是舉業要緊。」

  賈環正打算離開,薛蝌卻正好從那邊府里過來了向薛姨媽請安,見賈環在此,連忙見禮道:「環三爺來了,多早晚到金陵的?」

  賈環微笑道:「有八九天了吧,一直忙著準備秋闈的事,所以今天才得空登門拜訪。」

  薛蝌恍然道:「原來如此,以環三爺之才,這次下場鄉試自當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了。」

  待二人客套了片刻,薛姨媽便問道:「蝌兒這是打哪裡來?」

  薛蝌答曰:「梅翰林登門拜訪,侄兒才剛把人送走了。」

  薛姨媽連忙問:「可是有什麼緊要的事?」

  「倒沒要緊的,只說了些家長里短的閒話,梅瀚林還指點和考究了侄兒的學問,鼓勵侄兒好生向學,不要氣餒,爭取三年後通過府試和院試,光大門楣。」

  薛姨媽鬆了口氣:「那就好,我還以為是來提退婚的呢,倒是唬了我一跳。」

  薛蝌搖頭道:「怎麼會呢,梅翰林乃聖人門徒,謙謙君子,最是守信,既然兩家定下了婚約,又豈會隨意反悔食言,伯娘大可放心。」

  薛姨媽嘆了口氣道:「蝌兒你還小,經歷的人事不夠多,有道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口面不知心。這世上許多人都長了一雙勢利眼。當初你爹和那梅翰林一見如故,兩家倉促訂下了娃娃親,如今你老子娘都沒了,失了依靠,難保人家沒有想法,不過現在看來,你爹生前並沒有看錯人,那梅翰林倒是個人品極好的,想必家教也不會差,琴丫頭嫁入梅家倒不必擔心受委屈。」

  薛蝌點頭道:「梅家乃詩書瀚墨之家,妹妹能嫁進去,那是她的福氣,待孝期滿了,我便送她進京完婚,也好了卻爹娘親生前的一莊心愿。」

  薛姨媽搖頭道:「哪有哥哥未娶,妹妹便先出閣的道理,自然是你先成了親,再考慮琴丫頭出閣了。這幾年嬸娘先替你物識好人選,待孝滿了便完婚,然後再操辦琴丫頭的婚事。」

  薛蝌看了在場的賈環一眼,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但憑嬸娘作主便是了。」

  賈環心中一動,記得在原著中,薛寶琴的確是從小便與一戶姓梅的人家訂了娃娃親,後來薛蝌送妹妹進京待婚,暫時借住在賈家,自此薛小妹便進入了大觀園的視角,並且展示出在詩詞上的驚人才華,不過原著中並未具體提到薛寶琴夫家的情況,只知其公公是一名翰林,姓梅,而關於其未來丈夫,更是隻字未提。

  這時,薛姨媽才醒起了賈環還在,便笑道:「只顧著說話,倒忘了環哥兒,既然蝌兒你正好來了,便替我送環哥兒出去吧。」

  薛蝌訝然道:「環三爺這就要走了,不用過午膳再回?」

  賈環微笑道:「姨媽倒是要留飯,奈何我忙於學業,實在沒時間,下次再領吧。」

  薛蝌聞言便領著賈環離開了後宅,一邊走一邊閒聊。賈環有點好奇地問道:「原來琴妹妹已有夫家了?」

  薛蝌點頭道:「是家父生前訂的娃娃親,對方是個翰林,康平年間進士,乃詩書瀚墨之族,仔細算來,卻是我們高攀人家了。」

  賈環試探道:「這位梅翰林現居何職?」

  「六品翰林修撰,雖然品秩不高,但勝在清貴,而且滿腹經綸,對了,如果是平時,我倒是可以代三爺引見,但現在卻不行了。」薛蝌有點遺憾地道。

  賈環奇道:「這是為何?」

  薛蝌壓低聲音道:「因為梅翰林正好點了今科南直隸鄉試的同(副)考官,環三爺是本科鄉試考生,考前自然不便私下相見了,免得招人嫌疑。」

  果然是此人,賈環其實早就猜到幾分了,沒想到薛寶琴的未來家公竟是這位,王子騰的女婿——梅玉成。此人看上去才三十六七歲的樣子,不過古人普遍成親較早,估計兒子也有十幾歲了,只不知品貌如何,能否配得上薛寶琴。

  按照紅樓原著曹公的筆墨描寫,薛寶琴的容貌甚至還在金陵十二釵之上,才情更是絕倫,由於打小便跟著父親走南闖北行商,所以性情活潑,見識也極廣,曾一口氣作了十首懷古詩,而且在大觀園詩社的表現也十分不俗,就連賈母也對她也讚不絕口,說她比畫兒上的人還好看,甚至生出為賈寶玉討親的念頭,直到得知薛寶琴早許了梅家,這才無奈作罷。


  曹公筆下的薛寶琴簡直是完美的化身,以至於有點不真實,不過從賈環的角度來看,薛小妹的容貌確實極美,但要說強過寶釵和黛玉,那就有待商榷了,只能說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罷。

  很快,薛蝌便把賈環送到了薛府門外,沐野和金寶兩名小廝已在那候著了。

  賈環揮手道:「蝌二爺且回吧,不必再送了。」

  薛蝌拱手道:「環三爺慢走,預祝三爺鄉試順利,一舉中式,榮登桂榜,薛蝌靜候環三爺佳音。」

  賈環微笑道:「承蝌二爺吉言,對了,先前聽蝌二爺說,打算三年後下場參加府試?」

  薛蝌尷尬地點了點頭道:「蝌生性愚鈍,委實不是讀書的種子,府試也參加了兩回,均名落孫山,如今更是流年不利,一年之內連失怙恃,重孝在身,需三年孝滿才能再下場。

  如今家道中落,重擔在肩,我本早已經打消了科舉仕途之奢念,一心操持家業生計,扶養小妹,但聽了梅瀚林一席話,倒是頗受鼓舞,免不了三年後再厚顏下場一搏,不敢奢望中舉,考個秀才亦可稍慰平生了。」

  賈環正容道:「蝌兄弟切勿妄自菲薄,須知有志者事竟成,賈環與君共勉。」

  薛蝌精神一振,笑道:「承蒙環三爺看得起,蝌自此當加倍努力。」

  賈環點了點頭,登鞍上馬,薛蝌猶豫了一下,上前道:「環三爺可知蟠大哥病了?」

  賈環微愕,搖頭道:「並不知,薛大爺得了什麼病?可嚴重不?」

  薛蝌道:「鬧肚子,一直嘔吐腹瀉,三天了才止住,又將養了幾天才漸漸好轉,如今倒是沒大礙了,只是飲食還以清淡為主。」

  賈環不由暗汗,估計是魚缸的水不乾淨,薛蟠這貨喝了一肚子,所以得了急性腸胃炎,看樣子夠嗆的,這回怕是要長記性了,只是如此一來,薛姨媽恐怕更要生自己的氣了,難怪總是淡淡的,罷了,以後再想辦法補救吧。

  「姨媽剛才倒沒跟我提起,如今倒不好再返回看望薛大爺了,勞煩蝌二爺代為問好。」賈環叮囑了薛蝌一句便策馬而去。

  …………

  再說薛姨媽吩咐薛蝌送賈環出門後,一名婢女便急急來報導:「大爺鬧起來了,不肯喝藥,還打了香菱,太太快去瞧瞧吧。」

  「這個不省心的孽障,又發什麼瘋!」薛姨媽急急趕到薛蟠的住處,遠遠便聽到香菱的哭聲。

  一進門,果見薛蟠正拿著一根門閂往香菱身上招呼,後者哭喊著捲縮成一團,護著腦袋的雙手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旁邊還有一隻打翻的藥碗。

  那些圍觀的婆子和丫環倒有幾個,卻沒人敢上前阻攔。薛姨媽又驚又氣,喝道:「孽障,大白天的沒喝酒倒撒起瘋來,好端端的伱又打她作甚?快住手,你想打死她不成?」

  眼見太太來了,那些圍觀的婆子這才敢上前規勸,從薛蟠手裡奪過了門閂,可憐的香菱只蜷縮在地上痛哭。

  薛蟠戳指罵道:「改天我身上大好了,非打死你這小娼婢不可,呸,連你也敢攔我!」

  「孽障孽障,香菱又怎麼招惹你了?把人往死里打的!」薛姨媽皺眉問道。

  薛蟠冷哼一聲,也不回答,只往椅子上氣呼呼地一坐。

  一名婆子訕訕地道:「香菱姑娘剛才端來湯藥,剛餵了一口,大爺就嫌燙,抬手就把藥婉打翻了,又搶了門閂,說要到前面去打死環三爺,香菱姑娘攔了大爺一下,就被掄著打了。」

  薛姨媽聞言便知怎麼回事了,定是這孽障聽說環哥兒來了家裡,心裡氣不過,拿了門閂要去打人,香菱勸阻不成,反被打了一頓。

  這時薛蟠那貨也不知抽了那根筋,又跳起來抱過一隻花瓶便奪門而出。薛姨媽吃了一驚,急忙喝道:「快攔住他,混帳東西,你又要作什麼反?」

  一眾婆子婢僕急急堵在門口,這才把薛蟠攔住,後者罵道:「統統滾開,今天蟠大爺非把環老三開了瓢不可。」

  薛姨媽氣急道:「混帳東西,你再鬧,環哥兒早離開了。」

  豈料薛蟠這貨其實是個欺軟怕硬的主,上次被賈環整慘,也整怕了,倘若賈環真站在面前,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動手,如今聽到賈環已經走了,這貨反倒沒了忌憚,跳得更加厲害,一邊扯嗓子大罵賈環,一邊硬要闖出門去。

  薛姨媽氣得上前揪著耳朵扇了兩記後腦勺,薛蟠這貨才消停,不過馬上又把怒火轉移到香菱身上,往其身上踹了兩腳,罵道:「哭你娘的喪,老子還沒死呢,不要臉的小娼婦,定是上次聽到我要用你去換那洋婢,你便動了心思,暗中愛慕環老三,巴不得過去服侍他,所以才處處維護他,呸,你死了這條心吧,老子就算把你賣到勾欄里,也不會便宜環老三。」


  香菱挨了打罵,本來就滿腔委屈憤懣,又聞薛蟠罵得如此決絕惡毒,更是心都涼透了,哭著道:「婢子若有那種想法,天打雷劈!」

  薛姨媽臉色鐵青,顫聲道:「孽障,香菱自打進了咱們家,服侍起主子來幾時不是兢兢業業,盡心盡力?你既然不待見她,當初何故要搶回來?還鬧出了人命官司,罷了罷了,這便叫人伢子來領走,多少賣幾兩銀子,也總比讓你打死的好。」

  薛姨媽說完便讓人把香菱帶下去發賣,後者卻哭著不肯走,正鬧得不可開交,有人叫道:「姑娘回來了!」

  片刻,果見薛寶釵領著婢子鶯兒和文杏趕來,頭上還戴著一頂冪籬,熱得香汗淋漓。

  原來薛寶釵剛從外面盤帳回來,聽聞大哥又鬧騰,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匆匆趕來滅火。

  香菱一見寶釵,頓時如獲救星,哭著上前跪道:「姑娘救我,太太要把我賣了,婢子寧願死也不出這個門。」

  薛寶釵見到香菱渾身傷瘀,哭得不成形,不由大吃一驚,鶯兒和文杏二婢更是既氣憤又同情,這都打成什麼樣了,分明是要人命嘛,大爺也太過份了。

  薛寶釵溫言安慰了香菱幾句,這才對薛姨媽問道:「好端端的,娘親何故要賣香菱?」

  薛姨媽氣咻咻地道:「還不是你大哥鬧的,既然如此不待見,倒不如賣了的乾淨,大家過太平日子,省得家宅不寧。」

  薛寶釵笑道:「娘親你又氣糊塗了,咱們家從來只知買人,並不知有賣人之說,倘或讓外人聽了,豈不笑話,既然大哥不要她,便留著我使喚吧,正好我缺人使。」

  香菱急忙跪倒在薛姨媽面前哀求,情願跟著姑娘,薛姨媽本來也是個慈和之人,剛才只是氣頭上,並非真要把香菱賣了,此時便也默許了。

  薛寶釵讓鶯兒把香菱扶下去上藥,一面責道:「大哥才病了一場,不好生將養著,又動什麼肝火?還把香菱打成那樣,忒不像話了,香菱再有不是,好歹也服侍了你幾年。」

  薛蟠瞪著牛眼道:「是這賤婢自找的,誰讓她維護環老三!」

  薛寶釵微愕,目光望向薛姨媽,後者沉著臉道:「環哥兒今天上門向我請安,這孽障知道了便生了一股邪火,抄起門閂想打人,香菱攔了他一下,他就打香菱,還說了一堆混帳話。」

  薛寶釵心中一緊,脫口道:「可打著了?」說完不覺臉上微熱。

  薛姨媽看了女兒一眼,心裡暗嘆,搖頭道:「環哥兒坐了一會就告辭了,倒沒有打著。」

  薛蟠怪眼一翻,牛比哄哄地道:「要不是你們攔著,我非打死環老三不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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