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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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笑已經不能用僵硬來形容了。

  那種皮笑肉不笑的勉強簡直詭異得有些瘮人。

  但葉傾懷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誠。她是真的想對葉傾懷笑一笑。

  那笑容中有感激也有憧憬,還有幾分少女的畏怯。

  葉傾懷於是也對她笑了笑。

  然後,她一把勾過陶遠的肩,將他帶到了一邊。

  「你怎麼想的?朕找你要人是要去監視顧海望的。你怎麼能把她弄來?她看到顧海望能受得了嗎?」葉傾懷壓著聲音問道。

  「陛下,這次從允州護送顧海望回京,她是此次行動的暗衛,跟了一路。若她要對顧海望下手,有很多機會。」陶遠頓了一下,道,「但她都忍住了。」

  「朕不是擔心鷹衛的專業性,朕只是覺得……」讓一個小姑娘日日面對欺辱過自己的禽獸太過殘忍。

  陶遠似乎猜到了葉傾懷想要說什麼,他打斷了她,道:「陛下,這是她自己要求的。」

  說完,陶遠微微皺了下眉頭。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打工人模樣。

  不知為何,葉傾懷感覺到陶遠今日異常的嚴肅。

  葉傾懷回過頭去,看著那個才到她胸口高的小姑娘,問道:「為什麼?」

  王思雲,不,現在應該叫沈歸荑了,她看著葉傾懷,答道:「屬下想知道他最後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朕答應你,必會讓他自食惡果。」葉傾懷道。

  「但屬下想親眼看著。」沈歸荑不卑不亢答道。

  葉傾懷皺了皺眉頭,看來這姑娘是下定了決心了。

  「萬一結果並不如你所願呢?」葉傾懷問道。

  女孩靈動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寒意,她垂下頭,道:「屬下相信陛下。陛下說會讓他自食惡果,就一定會讓他得到應有的報應。」

  葉傾懷知道言語上勸不動她,於是拔出了身側的佩劍,橫劍當胸,問道:「既然如此,讓朕看看你的能耐。」

  「看劍!」葉傾懷一聲大喝,長劍直取沈歸荑的心口。

  少女飛快地閃身退了半步,退身的同時,她抬起右手,一抹寒光從她袖中閃出,只聽「叮」的一聲,葉傾懷的劍被一道寸勁帶偏了鋒芒。

  一下交鋒後,兩人皆退了一步,看向對方的武器。

  「袖裡劍。」葉傾懷看著女孩護在胸前的右手中一掌長的寒芒,問道,「這是你的武器嗎?」

  沈歸荑臉上那抹古怪的笑容慢慢散去了,她看著葉傾懷,正色道:「不完全是。」

  她話音剛落,葉傾懷的下一擊已經撲面而來。

  匯升典當的後院中,陶遠站在正廳的門外,抱著雙肩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交手。

  葉傾懷的劍很快,但沈歸荑的身影更快。

  劍光追在少女藕荷色的身影后,閃過青石的地板、院中的石桌、後屋的檐角,大堆的落葉被劍風和衣擺帶起,在風中顫抖著翻卷。

  沈歸荑並不出手,只是被動地閃躲,偶爾用袖劍格擋一下,可偏偏葉傾懷就是刺不中她。

  葉傾懷很快便發現,這姑娘的輕功很好。雖然沈歸荑看似每次都是將將躲過葉傾懷的劍鋒,但那只是她為了節省體力而刻意為之,若是葉傾懷加快手中的劍,她便也會變得更快。

  她始終追不上她。

  葉傾懷停下了攻勢。

  沈歸荑也跟著停了下來。她站在陶遠前面,雙手護在身前,微微偏著頭,警惕地盯著葉傾懷手裡的劍。

  她梳著丫鬟的髮型,穿著丫鬟的衣服,連此刻的站姿也是丫鬟的模樣。

  若不是因為她右手裡的三寸寒芒,任誰也想不到這丫鬟竟是鷹衛的一員。

  葉傾懷眯了眯眼,腳下飛快地跨出兩步,長劍直掃她的雙腿,專攻她的下盤。

  果不出她所料,沈歸荑的基本功並不紮實,下盤沒有尋常習武人那麼堅實。

  很快,女孩便落了下風,閃避得很是狼狽。

  葉傾懷瞅准機會,飛身而起,劍鋒直逼她的右肩。

  這是一記虛招。

  只要她抬起袖劍格擋,這一劍便會將她的袖劍帶開,從而使她的中門大開。而葉傾懷的實招則是緊跟在這一劍後的抬腳飛踢,屆時她沒有防護,必會被擊落在地。


  女孩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但很快,她便沉下了神色。

  她沒有用袖劍去擋那一劍,而是向後閃了半個身位,待那虛晃的一劍過後,她才舉起了右手中的袖劍做出了防禦的姿勢。

  葉傾懷大驚失色。

  竟然被識破了嗎?

  她自是不能用腿力去迎袖劍的利刃,於是只得在空中借著腰力猛地扭轉,連轉了兩圈以肘撐地才勉強落下來。

  待她落得地來,再抬起頭,卻見女孩左手中正持著一個大臂粗細的木製筒匣,筒匣的一端正對著葉傾懷的額頭。葉傾懷看到那漆黑的洞口裡反射著金屬的寒光。

  不是一點,而是很多點。

  「沈歸荑!」陶遠喝止道。

  女孩被他這一聲喝嚇了一跳,像個犯錯的孩子,立即將那個筒匣收回了袖中。

  葉傾懷站起了身,收劍入鞘。

  這一戰是她敗了。

  「那是什麼?」葉傾懷看著沈歸荑收起筒匣的袖口問道。

  「暴雨梨花針。」陶遠走了過來,替她答道,「針上有劇毒,中上一枚便神仙難救。」

  他走到沈歸荑身邊,對她厲色道:「誰給你的膽子竟敢用那東西指著陛下?」

  說完,他對著葉傾懷低垂下頭,恭恭敬敬道:「陛下,這丫頭長在坊間,沒見過世面,也沒學過什麼禮法,是屬下疏於教導了,還望陛下恕她不敬之罪。」

  說完,他抬手按著沈歸荑的頭頂,讓她和自己一起對著皇帝深深鞠了一躬。

  確實,用兇器對著皇帝是足以治大不敬之罪處以極刑的。但陶遠的反應如此大,還是讓葉傾懷有些意外。

  「起來吧。既是比試,便沒有什麼不敬。你教得很好,陶遠,能在半年內就教出這麼厲害的徒弟,真是讓人驚喜。」葉傾懷由衷讚嘆。

  陶遠和沈歸荑這才抬起頭來,陶遠謙遜道:「她功夫底子不好,但是輕功的天賦很好,屬下就教了她些暗器的手法。」

  葉傾懷點點頭,看著沈歸荑,道:「她這樣正好。若是個內家功夫深厚的,只怕會被人一眼就看出來。」

  她看著這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心中又浮上一絲不忍,最後又問了她一遍:「沈歸荑,你當真想好了嗎?」

  女孩回看著她,堅定而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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