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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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傾懷對畫畫的熱情從六歲至今,維持了整整十一個年頭。

  但這一次,她的雄心壯志只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剛一上朝便被潑了冷水。

  李保全通傳上朝的聲音剛落,何青長就出列奏道:「陛下,兵部昨晚收到允州急報,五日前北狄突發奇兵偷襲我烏石關,烏石關五千守軍力戰三日三夜,最終全軍覆沒。白河以北防線潰敗,全軍已退至北岸渡口要塞。據前線回報,北狄此次出兵有重騎兵五千,騎兵萬餘,另有步兵和後軍萬人。」

  說完,他垂下了頭,將一封拆開過的密信雙手舉過頭頂呈了上來。

  何青長奏報的語氣低沉平穩,卻像是一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那封來自允州的戰報彷佛是將北方凜冽肅殺的戰風也帶到了太和殿上,讓金碧輝煌的大殿上一片死寂,令群臣為之色變。

  與群臣的緊張不同,葉傾懷並沒有太過意外。因為前世也發生過北狄起兵犯境的事。

  但在她記憶中,這件事卻不是發生在此時,而是發生在三月末初春時。

  那時承天門之變剛過,她女子的身份走漏,雖尚未公諸於世,卻已在朝野中傳得人盡皆知,朝中一片混亂。焦頭爛額之際,允州又傳來戰事。那時葉傾懷還曾因此而懷疑過,是不是當真是自己這個皇帝德不配位,才招致了天罰。

  但前世北狄的戰事並未掀起多大的波瀾。

  葉傾懷還記得,當時朝中派出了顧海望領兵北征,結果短短一個月便傳來了捷報說已掃平北狄主力,奪回了失地。

  只是和捷報一併傳回來的還有顧海望的死訊。

  打了勝仗的顧海望在班師前夜死在了陸宴塵的刀下。

  葉傾懷並不相信。彼時,陸宴塵在葉傾懷心目中還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帝師。

  她幾番要求顧世海和何青長把戰報原文拿給她看。

  否則她不願相信。她寧願相信是有人在其中栽贓陷害她的先生。

  時至今日,葉傾懷還能記得那紙從允州傳回的戰報,上面白紙黑字寫著陸宴塵殺了顧海望及其護衛共十三人,甚至還生動地描述了其死相之慘烈,力求從側面突出陸宴塵下手之狠絕、武力之強悍。

  看到戰報,葉傾懷仍覺不可置信。直到半月後,允州傳來了陸宴塵舉兵叛亂的消息。

  念及往事,葉傾懷垂下了眼。

  但很快,她便重新打起了精神,翻了一遍手中的戰報,問道:「白水河北岸可還能守得住?」

  何青長默了默,答道:「北岸在陵山渡和野飛渡兩個渡口設有要塞,許能抵擋一時,其他幾個小渡口只怕此刻已經淪陷了。」

  「烏山澗口是北邊唯一的天塹,修在那裡的烏石關是防禦北狄唯一的門戶,每年光是烏石關的維修工事都要花朝廷不少銀子,怎麼可能三天就被破了?」工部的大臣立即站了出來,言語間滿是震驚和憤怒。

  何青長沒有回他,仍然保持著面向葉傾懷奏對的姿態。

  沒有得到何青長的回應,此人轉向了御座上的葉傾懷,拱手忿然道:「陛下,烏石關乃我大景第一關,無論城樓規格還是相應工事都是最好的,斷不可能被如此輕易的突破。微臣請求陛下徹查烏石關守將上下是否玩忽職守!」

  「烏石關守將已經全部殉關了,無一生還!你要徹查,是要到地底下去問話嗎?」顧世海打斷了此人的奏報,回身看著他,眼中已有怒氣。

  對方抬頭看向他,似乎被他的神色震懾住了,又似乎是被他的話問住了,一時間沒有說話。

  「守關的胡昌城出身允州,烏石關他守了快十年了,從未有過半點差池,關里的士兵也都是允州人,家中老小就住在白水河北岸,你懷疑他們什麼?」顧世海言辭咄咄逼人,問得對方不敢應聲。

  說完,他緩緩轉頭看向兼任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的虞江輝,道:「烏石關的泄洪道去年夏天便出過事,落石台的機括也是年年修卻又年年壞。我倒想知道,這朝廷斥了巨資修的天下第一關,當真如你們工部口中那麼堅固可靠嗎?」

  虞江輝始終半垂著頭,並不搭理他,甚至連眼也沒有抬一下。

  但後面的朝臣中卻有些人瞥了瞥頭,把目光投向了身邊工部的大臣們。

  最終,還是陳遠思開了口:「顧閣老,眼下當務之急是處理戰事,不是咎責的時候。」

  顧世海轉回身,看了一眼陳遠思,神色雖然難看,卻打住了話頭。


  「何尚書,你詳細說說情況。」陳遠思繼續道。

  「烏石關失守,是事出有因。」何青長頓了頓,才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宜當朝議論。陛下請容臣朝後稟告。」

  他此言一出,朝臣們面面相覷,連葉傾懷也微微蹙了蹙眉頭。軍務本就是國事機密,今日早朝又是百人的大朝會,確實不宜當朝討論。

  葉傾懷餘光掃過一眼顧世海,只見他面色如常,想來何青長在上朝前已向他匯報過內情了。

  何青長繼續道:「以北狄的軍力,三萬人馬應當是舉國傾巢而出。臣恐怕他們此次兵犯北境所謀甚大,或許不是只為了白水河北岸的那一千多畝地。」

  葉傾懷蹙了蹙眉,問道:「何卿的意思是,北狄此次出兵,是有意南渡白水河,意在整個允州嗎?」

  何青長神色又黯了幾分,道:「微臣不知。北狄此番舉兵雖多,但白水河上下游都未發現軍情。北狄不善造船,白水河對他們而言是一個難題。」

  群臣默了一默,隨即有人道:「白水河不過三四里寬,想來敵軍也可搭設浮橋渡河。」

  「白水河南岸沿岸百里每隔二里地便有一座我軍箭塔,那北蠻子莫不是被糊了腦子,在箭塔的眼皮子底下修浮橋,給我們當活靶子麼?」

  說話的大臣顯然是武將出身,話說的糙理卻不糙。

  朝堂上嘰嘰喳喳地議論了起來,卻都壓低著聲音,再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此事朝後再議罷。兵部尚書,還有兵部兩名侍郎,朝後和內閣大臣一併留下。」葉傾懷下了決議。

  何青長領了旨,退回了群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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