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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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章 裂痕

  葉傾懷見到陸宴塵,嚴肅的神色鬆了松,嘴角綻開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先生先前說朕已經可以出師了,如今看來,有些言之過早了。」葉傾懷與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吩咐身邊的李保全道,「李保全,賜座。」

  因葉傾懷已不在文軒殿上課,先前陸宴塵用的桌椅都撤去了,只留著一張供皇帝使用的書案。

  陸宴塵收回了目光,謝了恩,道:「陛下謙虛了。從陛下近日下的幾道旨意來看,臣以為陛下已能獨當一面。」

  葉傾懷神色沉了沉,帶著幾分自嘲,笑道:「先生謬讚。這些都是隆德皇帝當年登基時整飭將軍王和藩王用過的法子,朕不過借古人智慧而已。若一定要說,是先生教得好。」

  陸宴塵望向葉傾懷,看到她手上握著的摺子,素紙的封面上該寫題目名諱的地方是空白的,顯然是一本密折。

  「陛下的旨意見效很快。」陸宴塵道。

  葉傾懷垂眸看向手中的摺子,收斂了面上的笑意,道:「朕召先生來,便是為了此事。」

  葉傾懷簡單地把幾道密折里的意思說了一下。

  「陛下有何打算?」陸宴塵聽完,先向葉傾懷問道。

  「這三本摺子能這麼快就以密折的方式遞到朕的面前,說明問題已非一日之寒,而且以尋常途徑向部司或內閣反映都是沒有用的。」葉傾懷分析道。

  她忖了忖,道:「吏部的情況朕尚不清楚,且如今禮部和刑部都不穩定,不宜在此時再動吏部。朕準備敲打一下陳遠思,若是吏部有所收斂,此事便可暫時作罷。」

  「至於御史台,御史大夫蔣宗文朕本就有意將他換掉。待刑部塵埃落定吧。」提到刑部,葉傾懷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先生可覺得,朕在林聿修的事情上,太過魯莽了?」葉傾懷問道。

  陸宴塵搖了搖頭,道:「陛下既有中興之念,從一開始態度強硬堅決些,是對的。」他頓了頓,道,「只是,林聿修他如此高調入仕,以後的路恐怕會不太好走。」

  葉傾懷如此力捧林聿修,本就讓人眼紅,更遑論他還是帶著改革的策論入仕的。

  可以說,他還沒有進入官場,就已經把朝廷里一大半的官員得罪了。

  「他兼任著太清閣學士,朕會讓他先在太清閣多走動學習,先生在太清閣多照拂他些吧。」葉傾懷道。

  「微臣領旨。」陸宴塵應道。

  兩人短暫地沉默了一下,葉傾懷道:「這三道密折里,朕最擔心的其實是戶部調換兵糧這件事。」

  「朕查過兵部的文書,盛京貯存兵糧約有六十萬石,其中三之有二都貯藏在塬上,若是這批糧食有問題,我朝軍隊將不堪一擊。」葉傾懷不僅神色陰沉,連聲音也跟著沉了下來。

  茲事體大。陸宴塵的面色也凝重了起來。

  「軍糧是每年夏秋各入庫一次,就算摺子中奏報如實,應當也不至於四十萬石都有問題。」陸宴塵安慰葉傾懷道,「且從納糧到入庫中間有層層核查環節,要想大量調換,需要買通很多官員,並不是易事。」

  葉傾懷卻未能輕鬆,她默了默,道:「朕已經讓陶遠去查了,希望還不算太壞。」

  陸宴塵點了點頭,道:「此事不宜鬧大,無論真假,都不可傳出去。」

  糧食是國之大計,糧倉失竊的言論一旦流出,不僅會讓邊境的駐軍人心動盪,更會惹得虎視眈眈的鄰國蠢蠢欲動。

  除此之外,不明所以的民眾很可能會因為恐慌情緒哄搶糧食,造成糧食短缺和市價飆升相輔相成的局面。

  「朕明白其中利害。」葉傾懷說著,緊鎖的眉頭卻沒有鬆開。

  因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按照葉傾懷前世的記憶,朝廷今年將要面臨很多戰事。

  她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糧倉的情況並不太糟。

  師生二人有些日子不見,這些日子中又發生了許多事情,兩人說著說著便說到了日落西山。

  「今日與先生相談,朕心中豁然開朗了許多。時候不早了,朕便不留先生了。」葉傾懷起身送他出門。

  或許是因為這裡是文軒殿,她還是慣用弟子之禮對待陸宴塵。

  「陛下留步。若再有事,隨時傳喚微臣。」陸宴塵對她行了一禮。

  他頓了頓,沒有轉身離開,似乎有話欲言又止。

  「先生有話但說無妨。」葉傾懷看出了他的猶疑。

  陸宴塵垂著眼眸,輕嘆了口氣,道:「陛下,林聿修雖然有些書生意氣,但他心性清正,學識廣博,還望陛下能夠惜才。」

  葉傾懷明明正在重用林聿修,他卻突然在此時替林聿修說了這樣一句話,似乎有些模稜兩可。

  「先生此話何意?朕不明白。」葉傾懷問道。

  「微臣只是希望陛下無論何時,都能記著今日器重他的初衷。」陸宴塵道。

  葉傾懷不解道:「先生是擔心朕責難於他?還是擔心朕護不住他?會像秦寶珠那時……」

  葉傾懷說到這裡聲音突然一頓。

  她想起前面與陸宴塵交談時,曾聊到最近朝中興起的一股流言。

  說蘭妃之死其實是葉傾懷刻意做的局,是她故意讓蘭妃扮作廚娘身份,死在杜正恩手裡,然後再晉升蘭妃的位分,目的就是為了用一個平民女子扳倒杜家。

  這個流言十分牽強,絲毫經不起推敲。

  首先,為什麼秦寶珠扮作廚娘就會死在杜正恩手中便解釋不通。

  葉傾懷對此嗤之以鼻,認為是杜黨為了搏個名聲而作的垂死掙扎。

  但此刻陸宴塵的兩句話,卻讓她突然又想起了此事。

  陸宴塵和林聿修同出於王立松門下,林聿修又住在他的文心堂里,二人的交情自不必多說。

  先前提到林聿修時,陸宴塵也曾為他擔憂過,擔心葉傾懷如此捧他會讓他的仕途坎坷。

  葉傾懷看著陸宴塵,眼中像是漸漸熄滅了火種,變得冰冷而陌生。

  「先生相信那個流言嗎?」

  陸宴塵一怔,似乎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

  葉傾懷看著他,又問道:「先生也覺得,朕是一個不擇手段之徒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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