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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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鴻!」花錦一看驚鴻的眼神就慌了:「你可不能再傻了!」

  「朕讓凌氏自己選,旁人便都不要開口。」皇帝微微沉了臉色,嚇得花錦連忙閉了嘴。可是還是眼含擔憂地看過去。

  驚鴻多喜歡蕭琅她知道,與二叔還不曾熟識她也知道。萬一驚鴻一時心軟再選了蕭琅,那二叔該怎麼辦?

  喜堂里一時安靜,沈墨依舊面帶微笑站在一旁,但是迎著驚鴻的眼神,他的手也微微收攏了。

  蕭琅心裡湧上一陣喜悅,驚鴻定然不可能馬上對他死心的!今日的婚事定然也只是她一氣之下,他只要好好認個錯,就可以……

  「將軍。」驚鴻開口了,眉目間滿是憂愁。

  沈墨心裡一緊,笑意也慢慢淡了。

  她要……跟他說什麼呢?

  眾人屏息以待,驚鴻慢慢開口道:

  「吉時都已經耽誤了,等會兒拜完堂,怕是還得放一串兒鞭炮。」

  堂里譁然,花錦大大地鬆了口氣,抓著老太君的扶手,覺得腿都軟了。老太君哼哼兩聲,裝作不在意的模樣,也悄悄拍了拍心口。

  沈墨愣了好一會兒,看著驚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

  本來是湊熱鬧的心情,隨著驚鴻這一句話,莫名地就產生了一些愉悅。

  「民婦的心意便是如此。」驚鴻轉身,垂眸對皇帝道:「往事已矣,誰錯誰對早已不重要了,多謝皇上成全。」

  蕭琅僵在了原地,好久都沒能回過神。

  「凌氏,朕也有好奇。」皇帝笑了,眼神里的東西卻讓人看不明白:「你畢竟是二嫁,如此的選擇,不怕別人說你貪圖富貴?」

  驚鴻頓了頓,苦笑。今日以後她免不了背上罵名,可是走到這一步她倒是已經想通了。

  「日子總是要自己過的。」她道:「旁人說什麼,與我何干?」

  話落音,驚鴻放下了蓋頭,端端正正地站在一旁,不再開口了。

  沈墨看了一眼蕭琅,後者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有那麼一瞬間,他看見了他臉上一種近乎是悔恨莫及的神情。

  他們應該也是相愛過的吧。只是如花美眷,到底也敵不過情事變遷。

  蓋頭下的那張臉,這會兒定然是哭著的。

  這樣想著,沈墨便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時辰不早了,臣想還是先拜堂吧。」

  皇帝點了頭,喜堂里才重新規矩起來。皇帝的隨身侍衛站在了蕭琅面前,表明了皇帝的態度。而後喜娘便開始重新唱:

  「拜堂禮起——」

  蕭琅愣愣地看著,繡著鴛鴦的喜服穿在驚鴻身上,還是那麼得體大方。上一次他看她穿的時候,滿心都是喜悅。

  「蕭琅,你莫要負我。」

  新婚之夜,她看著他,眼裡滿滿的都是幸福。

  「我會為你做飯、洗衣、伺候老夫人,這樣久了,即便你現在不是太愛我,以後也定然會更喜歡我。」

  「一拜天地——」

  驚鴻應著唱詞轉身,與沈墨一起,朝著大堂門口拜了下去。

  「你說只會有我一個,雖然不是太敢相信,但是我很開心。」

  蕭琅張了張嘴,心裡突然疼痛得翻江倒海。腳下意識地往前跨,卻被御前侍衛擋住了。

  「二拜高堂——」

  沈墨拿著喜結,與驚鴻一起轉身,慢慢地朝老太君和皇帝拜了下去。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那是曾經深愛過他的人,給他的最後絕情之言。

  他曾經不以為意的東西,現在終於統統失去了。

  「夫妻對拜——」

  驚鴻心裡安定了下來,雖然看不見,但是可以感覺到沈墨站在她的對面,臉上一定又帶著那種笑容。那種讓人看著覺得輕鬆的笑容。

  深吸一口氣,驚鴻低頭拜了下去。

  人群里有一聲低低的、沙啞的呼喚。不過一聲,很快就被鋪天蓋地的恭喜聲壓過去了。

  「禮成——送入洞房!」

  驚鴻閉了閉眼,任由喜娘扶著往新房去了。

  從此蕭郎是路人,這句話再貼切不過。

  那些愛的恨的,喜歡的討厭的,終究沒有辦法圓滿。她不願意深愛了,以後便簡單地過日子吧。

  沈墨被眾人簇擁著去了酒席,下意識地回頭看了驚鴻一眼。

  她的背脊還是挺得筆直,一點也看不出異樣。讓人看著,想去掀她的蓋頭。

  不過來的人多,皇帝禮成便走,其餘人可不會放過他。

  「二叔估計是要半夜才回得來了。」花錦陪驚鴻坐在新房裡,笑眯眯地道:「你可以先吃點東西墊肚子。」

  喜娘和丫鬟們都被打發到了外面,驚鴻撈起蓋頭,紅著眼睛狠狠咬了一口蘋果。

  「有什麼好哭的!」花錦拍拍她的肩膀,拿了點心過來:「你應該開心從狼窩逃了出來。」

  「然後又入了虎穴麼?」驚鴻吸吸鼻子,沙啞著嗓子道:「你不用安慰我,這裡的日子定然比蕭府還不好過。」

  桌上點著紅燭,驚鴻發了會兒呆,開口問:「我這樣的人,要委屈也只能是委屈了他。」

  已嫁之身啊……

  花錦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外頭正鬧得歡,酒席之上杯盤交錯,洞房裡卻安靜得有些尷尬。

  的確,是個男人都不會喜歡自己的妻子不是完璧之身,沈墨又是堂堂將軍,怎麼想都覺得……

  不配。

  驚鴻自嘲地笑了笑,反正是湊合著過日子的,又不是真正的夫妻、她擔心這些好像有點多餘。

  調整心情在洞房裡安靜等著,月上柳梢的時候,沈墨才終於進了新房。

  花錦打了呵欠,勉強挺著讓他們慢慢走完禮儀,喝了交杯酒再給衣角打了結,喜娘笑眯眯地道:

  「難得的好姻緣,可要好好珍惜。祝將軍和夫人百年好合。」

  沈墨似乎有些醉了,輕聲「嗯」了一句便不再有下文。花錦連忙讓其他人都出去,只留新婚二人。

  驚鴻有些緊張,沒由來的。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見沈墨掀蓋頭。

  「那個……」喊夫君她喊不出口,喊將軍又彆扭,驚鴻輕咳一聲,直接省去了稱呼:「醉了嗎?」

  沈墨好像笑了一聲,接著就掀開了她的蓋頭:「我倒是沒醉。」

  不過不裝醉,哪裡能逃得過那麼多人。

  驚鴻眨眨眼,房間裡只有紅燭,看起來沈墨好像更好看了些。

  不過她今日實在太累,現在只發愁該怎麼就寢,其餘什麼心情都沒了。

  沈墨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眼睛腫了。」

  「嗯?」驚鴻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尷尬地笑了笑:「明天可不好見老太君了。」

  沈墨點頭,起身出去吩咐了下人一句什麼,而後又將洞房裡的衣櫃打開,拿出嶄新的褥子放在外面軟塌上。

  「本來還有許多事要同你商量。」沈墨道:「但是看起來你太累了,還是早點歇息。今夜我睡外面,明日讓人換一張大床。」

  驚鴻有些驚訝,但是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便點了頭。

  紅燭要燃一夜,下人在三炷香之後送了煮熟的雞蛋來,沈墨遞給了驚鴻,之後便當真睡了。

  驚鴻邊揉眼睛邊想,明天會怎麼樣呢?

  沈家的婚事讓京城熱鬧了不少,第二天沈墨還是按時去了早朝,好死不死的,剛進朝堂的門就看見了蕭琅。

  沈墨風度極好地道:「也委屈蕭大人了,借過。」

  「我有什麼好委屈的?」蕭琅冷哼一聲,半分不讓地道:「好歹我的妻子是完封之身跟的我。」

  這話說得尖酸,周圍的官員都停下步子不敢進門了。

  蕭琅不過是戶部侍郎,竟然這樣公然讓沈墨下不來台,多少人都等著看好戲呢!

  沈墨認真想了想,嚴肅地道:「也是,蕭大人不委屈。」

  蕭琅嘲諷一笑,可是還沒等他笑完,沈墨又補上一句:

  「委屈的應該是驚鴻,你跟她的時候,定然已非完封之身。」

  蕭琅一愣,旁邊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話還有這麼說的?但是看沈墨滿臉正經,一副「就該是這樣」的神情,不少人都開始覺得這話很有道理啊。

  沈墨抬腳跨進朝堂,不再理會身後,心裡倒是在開始想,他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驚鴻照樣起了個大早,托那兩個雞蛋的福,她總算能以正常的臉去見老太君了。

  給老太君的請安茶驚鴻不敢怠慢,早早地就收拾好了去了老太君的院子。

  但是丫鬟說,老太君還沒起床,讓她等著。

  驚鴻不用想也知道,老太君這是在為難她。花錦說這老太太一般習慣早起,還會在院子裡遛兩圈。

  蕭老夫人不好伺候,老太君也沒好到哪裡去。驚鴻想了想,轉身就去了廚房。

  老太君坐在屋子裡氣鼓鼓的,早膳擺在面前,就說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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