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談判也是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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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6章 談判也是做生意

  「此話當真?」,甄儼臉上的驚疑做不得假,「子茂可莫要拿這等事情戲弄我。」

  他與徐嘉樹也就雒陽城中相處過短短几天,那時的徐子茂雖然得到糜竺敬重,可說到底不過是手下的一介門客,幫著裝點門面,作一下陪而已。

  僅僅一年出頭的功夫,先是順利踏上仕途,而後又干下名動天下的大事,這些即便遠在曲梁的甄儼也有所耳聞,但也只是感慨一下徐子茂果然不是池中之物,並沒有什麼實在的觸動。

  直到現在,對方登門拜訪,張口就想促成甄糜兩家的聯合。

  若這事成了,整個函谷關以東再難找到一家能與之相提並論的商家,足以堪稱龐然大物。

  這還不算,他居然還聲稱盧植正和他一起!

  盧子干是什麼人?

  雖然在漢末三傑之中,仕途最為坎坷,直到告老還鄉之時,不過是一介尚書的身份,連個爵位都沒有留下,但這絲毫不影響老爺子在整個天下,尤其是河北地區的聲望。

  幽州是老家自不必多說,而冀州百姓當年可是親眼看著他帶著北軍連戰連捷,將黃巾主力趕到廣宗城中圍困起來的。

  若不是宦官索賄不成懷恨在心,給他定了一個畏戰之罪,恐怕平定黃巾的首功之臣還輪不到皇甫嵩來當。

  即便徐嘉樹有些名聲,這番話也難免讓人懷疑他在信口開河,是一介逃犯想來騙甄氏的投資。

  徐嘉樹也不意外——廢話,做生意的見到這種不停給自己畫大餅的,不當場讓人趕出去就已經是看在二人之前認識的份上了。

  心裡要是不犯嘀咕,那不叫有眼光,叫缺心眼更合適一點。

  他底氣十足地答道:「盧公此刻就在無極縣內,只是不在城中,甄兄若是不相信,在下可以代為引見。」

  面對袁紹這樣的對手,自然是盡力爭取一切能爭取的力量才有機會掰一掰手腕,盧植的名聲地位不落下風,唯一的劣勢就是實力差了一些。

  呃,或者說億點。

  老爺子因為官位始終不算太高的緣故,門生故吏這方面的人脈指望不上,只能動員門下弟子助戰。

  若非如此,也不會第一時間想到劉備——劉玄德手上有兵,又在青州任職,離得不算遠,算是為數不多能幫上忙的。

  官場上人走茶涼,這也就是賦閒幾年的盧植能做到的極限了。

  但甄氏一旦加入,情況就能好得多。

  作為冀州頂級財閥,甄氏有錢有糧,還有幾代人積累下來的商業網絡,一旦全力支持盧植,足以讓盧植勢單力薄的處境大大好轉。

  沒錢寸步難行,這句話哪個時代都管用,何況甄氏所求並不難滿足——要做官是吧?長安朝廷正經的任命不比關東諸侯表來表去的官職來的更有面子?

  如此財大氣粗又物美價廉的盟友,過了無極縣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盧公當真已到冀州!」,甄儼聞言,瞪大一雙漂亮的眸子小聲驚呼道:「難怪袁本初的說客進不了鄴城,轉而在南邊攻城略地,將原本的官吏趕走,換上自己的人。」

  任命州牧這樣的大事自然瞞不過消息靈通的袁紹。

  事實上,盧植前腳啟程去居庸縣找公孫瓚要人,後腳就有他的人帶著條件找上了軍都山。

  大意就是冀州袁本初勢在必得,而盧公已經垂垂老矣,只憑著手下幾百號族人,占住軍都山已經是極限,根本不是對手,還不如不趟這攤渾水。

  等他拿下了冀州,就親自請老爺子為軍師,保證盧氏全族飛黃騰達云云.

  可惜他們在山腳下就被小正太盧毓攔住了,告知他們家父有事外出,已經不在此地。

  再往北,幽州如同籠罩在迷霧中一般,袁紹唯一準確知道的是公孫瓚和劉虞都不在治所當中,帶著人馬消失在地廣人稀的幽州中部,無人能得知他們的去向。

  既然見不到盧植的面,他的目標就變成了製造既定事實,轉而聯合鞠義四面出擊占領冀州地盤,目標是完成對鄴城的封鎖,藉此對韓馥繼續施壓。

  當然,如果有面生的老頭路過,想來也不能怪底下的小卒們有眼不識泰山,做出一些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這下輪到徐嘉樹驚訝了,沒想到袁紹下手如此果斷,判斷已經無法兵不血刃地占據冀州之後,迅速地開始攻城略地,要趁盧植進入鄴城之前動手。


  如此一來,南邊想必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正等著使節團自投羅網。

  「子茂」,甄儼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面有憂色地問道:「你們此前沒有打出盧公旗號進過其他城吧?」

  「甄兄說笑了,兵貴神速,哪有接收城池的功夫?」

  說起來,自從鞠義反叛,袁紹從河內進逼鄴城之後,韓馥便開始龜縮城中,失去了對冀州的掌控力,偌大的冀州正處於群龍無首的境地,所有目光都看向鄴城,不知道三方到底誰最後能成功入主,所以接收起來並不困難。

  「那便好」,甄儼舒了一口氣,「袁氏門生故吏遍布天下絕非虛言,若是盧公貿然接觸士人,難保他們不會去向袁本初告密。」

  東漢雖大,但官場卻實實在在是個小圈子,而憑藉袁氏四世三公的政治遺產,袁紹自帶一張龐大的士族關係網絡,在情報方面堪稱無往不利,就算是表面看起來清清白白的人,說不定通過幾個舉主門生就能和袁氏搭上關係,向他通風報信。

  聽到這些,徐嘉樹忍不住嘆道:「我來甄兄這裡,真是來對了。」

  袁紹有關係網,甄氏未必就沒有。

  憑藉遍布冀州的分號和據點,官場消息固然拿不到,可民間有什麼風吹草動也是一覽無遺。雖然層次低了許多,影響範圍也局限於冀州一地,可這已經是眼下能找到的現成的情報來源,價值無可估量。

  說到商號,徐嘉樹卻是突然想起了一個不錯的點子。

  「聽聞甄氏生意遍布整個河北」,他試探問道:「不知麾下有多少商隊?」

  「準確數目要問了娘親才知道,不過想來歸攏到一起的話,上千人是有的」,甄儼苦笑了一聲,「不過南面兵荒馬亂,已經沒什麼人敢往那邊跑了,生意也因此大受影響。娘親閒來無事,也就收點珠寶財貨。」

  「我這裡倒是有一個生意,不知道令慈感不感興趣?」

  甄儼神情茫然地抬起水杯喝了一口——上次見面怎麼沒發現這是個大漢點子王呢?

  「子茂但說無妨。」

  徐嘉樹看著他,問了一個問題,「若是我的人借商隊的名義為遮掩,會不會被袁紹的人攔住?」

  「眼下到處都缺糧,若是運糧的商隊,應該沒事」,甄儼一聽就知道他在打什麼注意,但還是實話實說,「可須得事先和他們打過招呼才可以,否則說不得就要被搶了。」

  糧食,整個大漢最寶貴的資源,沒有之一。

  初平二年也許還沒那麼明顯,但越到後面,越是能體現出來,等到開春之後,中原爭奪正式拉開序幕,到時候青州糧比命貴的場景絕不是個例,而會在各處紛紛上演。

  「不過我有言在先」,甄卻鼓起一口氣,說出了不符合他外表的硬氣話,「甄氏不會出面聯絡袁本初,幫助盧公進入鄴城。」

  這場三方爭奪之中,韓馥無疑是最為弱勢的,除非奇蹟發生,否則韓文節基本不可能繼續享有這個天下頭等的富庶之地。

  剩下的兩方,袁紹曾經派人聯繫過甄氏,要暫借一些軍糧。

  娘親張氏毫不猶豫地照做,而且給的數目是袁紹要求的兩倍,實際上已經給自己取得了一面免死金牌,不過這種涉及到全家性命的秘密不能告訴徐嘉樹這個外人罷了。

  也就是說,雖然還沒有這種說法,但甄氏已經向袁家納了一張投名狀,只等袁本初成功篡奪冀州之後,雙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開始下一步合作。

  在那之前,甄氏並不打算公開支持盧植和袁紹中的任何一方,行個方便可以,舉家投奔不行。

  大漢的富商對自身的肥羊地位認知地非常清晰——即便是平日裡,除非家中本就有身居高位的士人,否則一旦讓主政官員抓到了把柄,單純的破財消災已經是人家大發善心從輕發落的結果。

  在這種決定一州歸屬的賭局之中,更是不會輕易下注,而是要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去投奔勝利者。

  錦上添花雖然不如雪中送炭,可對人丁凋零的甄氏而言,這就是最佳的策略。

  甄氏不怕多花錢,就怕站錯隊。

  「我懂,甄兄身負全族存亡,行事當然要慎重一些」,徐嘉樹向來不喜歡為難別人,聞言點點頭道:「那也不妨隨我去見一見盧公,也好左右逢源不是。」

  並不是所有人都得有誓死效忠朝廷的忠義——或者說,絕大部分人都沒有,也不需要有,如此亂世。


  能照顧好自己和家人,就已經足夠俯仰無愧了。

  聞言,甄儼感激地看了一眼徐嘉樹。

  他畢竟生性柔弱,開口拒絕徐嘉樹的要求已經是鼓起了十二分勇氣,徐嘉樹能不借著盧植的權勢為難他,真是令人鬆了一口氣。

  「那好」,甄儼站起身,「我便跟子茂一起去拜訪盧公。」

  說是拜訪,其實與應付袁紹並無什麼不同,人家盧植老爺子雖然相對弱勢一些,但那也要看跟誰比較。

  在甄氏面前,他無疑還是一個必須小心應對的大人物,空口白牙地拒絕肯定不妥,多少也要出點血才能不得罪。

  甚至在甄儼看來,盧植不要點什麼東西反而讓他不能安下心。

  兩人走到馬廄,誰知甄宓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小蘿莉雖然極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想要裝作自己是「碰巧」出現在馬廄,可臉蛋上紅撲撲地,身子因為從不鍛鍊,又一下子衝刺到這裡,正在微微顫抖。

  「大大兄」,甄宓一開口就露餡兒了,上氣不接下氣地撒謊,「真唉,真巧啊。」

  這說著說著,怎麼還嘆上氣了呢?

  甄儼眉頭微蹙,對妹妹的胡鬧有些慍怒,開口問道:「你都聽見了?」

  嗯,即使是生氣的狀態,也依然唇紅齒白,語氣軟糯,若是放到魏晉時代,應當是個能與衛階相提並論的美男子。

  「聽見什麼?」,小蘿莉甄宓皺著眉頭,埋怨自家大兄冤枉她,「我只是突然也想騎馬出去散散心。」

  甄儼都要氣笑了——我家小妹什麼時候會騎馬了?

  畢竟是閨中讀書的單純少女,甄宓實在是不會撒謊,紅著臉抱住甄儼撒嬌道:「哎呀,我也是擔心家裡的安危嘛」

  自家這個大兄成年之後就托關係去了大將軍府中做屬吏,何進死後又運作到本州任職,對家中生意知之甚少,所以不太理解自己的擔憂,而家中的姐姐和娘親又眼光短淺,心裡只知道低買高賣,還想著等天下太平了手裡的財貨能賣個高價。

  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並不好過,所以甄宓才因為娘親收購財貨的事情難得發了一次脾氣。

  到處都在打仗誒,要死很多人的誒!

  「不許去,前去拜見盧公那等人物,帶個小女孩像什麼樣子?」,甄儼白淨俊美的臉依然板著,揪著自家小妹吹彈可破的臉蛋威脅道:「等我回來再和你算偷聽談話的帳!」

  甄宓大驚失色——撒嬌居然沒用!

  憑她這張通殺靈長類的臉,哪怕是對娘親和姐姐們都不曾有過這種慘敗!

  「咳咳.」

  徐嘉樹插入到兩人之中,試圖為甄宓說情,「令妹也是為家族著想,可以理解的。」

  我才不會承認我被萌到了!

  「.」,見徐嘉樹這麼說,甄儼才鬆開手,沒好氣地道:「要不是子茂說情,肯定要好好收拾伱。」

  畢竟機密都是人家的。

  「帶我去!」,剛剛重獲自由,甄宓就不依不饒地開口,「談判也是做生意啊,大兄你在外做官,對家裡生意不熟悉,讓我在一邊聽著,也好心裡有個底嘛。」

  本來還想拒絕的甄儼聽到這話,卻是認真地思考起來——盧植不能進城,而這事肯定不能帶母親一起去談。

  既然如此,佯裝帶妹妹出去玩,沒準還真的可行。

  他轉頭看向徐嘉樹。

  又是趕deadline的一天,不是故意斷章(揮舞白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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