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陳掌柜】
鴻升繡坊的門臉很大，足足有三間。不僅賣繡品，還賣各種成衣和面料。
此時，顧成被陳掌柜請到繡坊中的一個單間中喝著茶水。
陳掌柜打量顧成。
只見他穿了一件麻布短褐，下身褲子是灰黑色。雖是一身農夫打扮，身上卻乾乾淨淨。尤其是衣服針線走工整齊，一看就知是精心所制。
以衣觀人，以貌相人，陳掌柜心中升起了三分好感。
「敢問小哥如何稱呼？」陳掌柜笑著令人又上了一壺好茶。
顧成便站起身行了個禮，唱喏道：「小底姓顧，乃是江邊村人士。今天冒昧驚了大掌柜，還望大掌柜原諒則個。」他發現陳掌柜的目光一直看向桌上的色板，心中先定了幾分，「此次進城，就是為了推銷自家染的布。」
「哦？」陳掌柜微微一笑，「原來是顧大哥，但不知你家經營有多久了？可有什麼典故不曾？」
顧成面不改色心不跳，「祖上就有此技藝，只可惜近些年所忙於農事，一直沒顧得上。現在家中得了閒，這才投到陳掌柜這裡。」
陳掌柜輕輕轉動手中的茶杯，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站在門邊的小廝，便悄悄地向外走去。
陳掌柜站了起來，「顧大哥，我要先去驗一下這色板上的布，不知……」
顧成爽利的擺了下手，「陳掌柜只管去驗就是！」
可是，這一驗，就是一個時辰。這茶杯里的茶水由濃變淡，最後變得寡淡無味。
陳掌柜還是沒回來。
難道說，陳掌柜拿了他的色板，溜了？
顧成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趕出腦海。
人家可是鴻升繡坊的大掌柜，豈能貪他這點東西？
可是這一去就是一個時辰，他坐在這裡光茅廁都去了三次，要等到什麼時候？
就在他不耐煩之際，門帘被人掀開，陳掌柜笑呵呵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勞顧大哥久候了。」陳掌柜坐到了顧成面前，又命人重新換了新的茶水，「原來顧大哥竟是江邊村人士，敢問江邊村的崔衙內與顧大哥如何稱呼？」
顧成咧嘴一笑，原來陳掌柜消失這一個時辰，是去打聽他來歷去了。
事無不可對人言！顧家與崔晉原的關係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
當下就道：「我妹子與他定有婚約，乃是我家的姑爺。」
「哦！」陳掌柜站起身，重新行了禮，「原來卻是我失禮了。」
看向顧成的目光卻帶著審視和懷疑。
江邊村的顧家，陳州府有幾個不知道的？可是誰也沒聽過顧家起了染坊啊！
若是顧家有絕技，也不會處處依靠崔晉原。
顧成看他表情就知道陳掌柜心中不信，便道：「我帶來的色板，陳掌柜可曾驗過。是否水洗不掉，搗捶不散，火燒不褪？」
陳掌柜眉頭不禁一挑。
水泡、火燒、搗捶、腳踩……
各種方法都試過了，布條上的顏色依舊鮮艷如新。
顏色是做不得假的！難道說，這顧家真有染布的絕技在手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是真不能放過的。
想到這裡，陳掌柜臉上笑意更盛，「顧大哥，可有整匹染好的布料？」
「若是陳掌柜急著看，可隨我回江邊村一觀。若是不急，可等我下次帶來！」顧成臉上也帶著笑，「陳掌柜您也是知道的，我們顧家初入這一行，豈敢帶著布匹四處走呢？」
他這樣篤定，陳掌柜反倒更是生疑了。
「方才顧大哥說，染壞的布料也能拿去重染，這可是真的？」陳掌柜雙目灼灼。
陳掌柜這樣一問，顧成反而有些不確定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染，剛剛也是為了一博陳掌柜眼球這才這樣說。
可陳掌柜既然這樣問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能染。
「好！」陳掌柜擺了擺手，當下就有人抱著一端花綀走了進來，「可否將此花綀給染成顧大哥帶來的顏色？」
這可真是趕鴨子上架了，顧成暗暗叫了聲苦。
然而話已經說出來了，他也只能拍著胸脯答應，「豈有不能染的。只是染成啥顏色，還得回去看染料！若是染不成，陳掌柜可不能怪我！」
陳掌柜頓時笑了，這一端花綀價格十五六貫，現在上面花花綠綠的看起來難看至極。
若是能將上面的雜色給染成一個顏色，不管是什麼顏色，他都能接受。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才不管這花綀能不能染好。
最重要的，是讓顧家的人出醜！顧家人出醜，就會討陳冬平歡心。只要陳冬平歡心了，比幾匹花綀更重要。
顧成又開口，「還請明天陳掌柜派人送過去，順便看看我家布匹的顏色。」
「何須這麼麻煩？」陳掌柜目光複雜，「我隨顧大哥走一趟就好。」
顧成詫異地向陳掌柜望去，卻見到陳掌柜微微一笑。
眼見顧成露出遲疑之色，陳掌柜嘴角笑意更濃。
崔晉原為了一張酒榷害得冬平名節有損，這次好不容易抓到顧家的把柄，他就等著看顧家的人怎麼丟人！
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不去圍觀呢？
對於顧成這個免費送上門的笑柄，陳掌柜笑納的心安理得。
退一萬步，就是顧家人真的能染好，他也要想辦法把秘方拿到手。
顧成卻是沒看懂陳掌柜的心事，笑著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當下，一行人就坐上了陳家的馬車，朝著江邊村駛去。
而在家裡，荷花正在教李秀配製顏料。
李秀沒上過學，也不識得幾個字。聽荷花說了一會，就覺得有些頭暈腦脹。
可她知道，這是她將來安身立命的本錢。
遂咬著牙聽著。
荷花說了一會，見到李秀臉色焦急，便道：「先說這些，你且緩緩勁！顏色這麼多，一天學一個色就好。」
「沒關係，我能記得！」李秀咬牙道。
荷花卻笑了，「貪多不爛呢，且先學一個顏色吧！」說著，她拿著搗藥的缽，手把手的指導李秀。
顧老大則是搬了個凳子坐在堂屋和小院的廊門下，如同一尊門神。
這時，院外響起了顧成的聲音，「陳掌柜這邊請！」
此時，顧成被陳掌柜請到繡坊中的一個單間中喝著茶水。
陳掌柜打量顧成。
只見他穿了一件麻布短褐，下身褲子是灰黑色。雖是一身農夫打扮，身上卻乾乾淨淨。尤其是衣服針線走工整齊，一看就知是精心所制。
以衣觀人，以貌相人，陳掌柜心中升起了三分好感。
「敢問小哥如何稱呼？」陳掌柜笑著令人又上了一壺好茶。
顧成便站起身行了個禮，唱喏道：「小底姓顧，乃是江邊村人士。今天冒昧驚了大掌柜，還望大掌柜原諒則個。」他發現陳掌柜的目光一直看向桌上的色板，心中先定了幾分，「此次進城，就是為了推銷自家染的布。」
「哦？」陳掌柜微微一笑，「原來是顧大哥，但不知你家經營有多久了？可有什麼典故不曾？」
顧成面不改色心不跳，「祖上就有此技藝，只可惜近些年所忙於農事，一直沒顧得上。現在家中得了閒，這才投到陳掌柜這裡。」
陳掌柜輕輕轉動手中的茶杯，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站在門邊的小廝，便悄悄地向外走去。
陳掌柜站了起來，「顧大哥，我要先去驗一下這色板上的布，不知……」
顧成爽利的擺了下手，「陳掌柜只管去驗就是！」
可是，這一驗，就是一個時辰。這茶杯里的茶水由濃變淡，最後變得寡淡無味。
陳掌柜還是沒回來。
難道說，陳掌柜拿了他的色板，溜了？
顧成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趕出腦海。
人家可是鴻升繡坊的大掌柜，豈能貪他這點東西？
可是這一去就是一個時辰，他坐在這裡光茅廁都去了三次，要等到什麼時候？
就在他不耐煩之際，門帘被人掀開，陳掌柜笑呵呵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勞顧大哥久候了。」陳掌柜坐到了顧成面前，又命人重新換了新的茶水，「原來顧大哥竟是江邊村人士，敢問江邊村的崔衙內與顧大哥如何稱呼？」
顧成咧嘴一笑，原來陳掌柜消失這一個時辰，是去打聽他來歷去了。
事無不可對人言！顧家與崔晉原的關係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
當下就道：「我妹子與他定有婚約，乃是我家的姑爺。」
「哦！」陳掌柜站起身，重新行了禮，「原來卻是我失禮了。」
看向顧成的目光卻帶著審視和懷疑。
江邊村的顧家，陳州府有幾個不知道的？可是誰也沒聽過顧家起了染坊啊！
若是顧家有絕技，也不會處處依靠崔晉原。
顧成看他表情就知道陳掌柜心中不信，便道：「我帶來的色板，陳掌柜可曾驗過。是否水洗不掉，搗捶不散，火燒不褪？」
陳掌柜眉頭不禁一挑。
水泡、火燒、搗捶、腳踩……
各種方法都試過了，布條上的顏色依舊鮮艷如新。
顏色是做不得假的！難道說，這顧家真有染布的絕技在手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是真不能放過的。
想到這裡，陳掌柜臉上笑意更盛，「顧大哥，可有整匹染好的布料？」
「若是陳掌柜急著看，可隨我回江邊村一觀。若是不急，可等我下次帶來！」顧成臉上也帶著笑，「陳掌柜您也是知道的，我們顧家初入這一行，豈敢帶著布匹四處走呢？」
他這樣篤定，陳掌柜反倒更是生疑了。
「方才顧大哥說，染壞的布料也能拿去重染，這可是真的？」陳掌柜雙目灼灼。
陳掌柜這樣一問，顧成反而有些不確定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染，剛剛也是為了一博陳掌柜眼球這才這樣說。
可陳掌柜既然這樣問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能染。
「好！」陳掌柜擺了擺手，當下就有人抱著一端花綀走了進來，「可否將此花綀給染成顧大哥帶來的顏色？」
這可真是趕鴨子上架了，顧成暗暗叫了聲苦。
然而話已經說出來了，他也只能拍著胸脯答應，「豈有不能染的。只是染成啥顏色，還得回去看染料！若是染不成，陳掌柜可不能怪我！」
陳掌柜頓時笑了，這一端花綀價格十五六貫，現在上面花花綠綠的看起來難看至極。
若是能將上面的雜色給染成一個顏色，不管是什麼顏色，他都能接受。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才不管這花綀能不能染好。
最重要的，是讓顧家的人出醜！顧家人出醜，就會討陳冬平歡心。只要陳冬平歡心了，比幾匹花綀更重要。
顧成又開口，「還請明天陳掌柜派人送過去，順便看看我家布匹的顏色。」
「何須這麼麻煩？」陳掌柜目光複雜，「我隨顧大哥走一趟就好。」
顧成詫異地向陳掌柜望去，卻見到陳掌柜微微一笑。
眼見顧成露出遲疑之色，陳掌柜嘴角笑意更濃。
崔晉原為了一張酒榷害得冬平名節有損，這次好不容易抓到顧家的把柄，他就等著看顧家的人怎麼丟人！
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不去圍觀呢？
對於顧成這個免費送上門的笑柄，陳掌柜笑納的心安理得。
退一萬步，就是顧家人真的能染好，他也要想辦法把秘方拿到手。
顧成卻是沒看懂陳掌柜的心事，笑著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當下，一行人就坐上了陳家的馬車，朝著江邊村駛去。
而在家裡，荷花正在教李秀配製顏料。
李秀沒上過學，也不識得幾個字。聽荷花說了一會，就覺得有些頭暈腦脹。
可她知道，這是她將來安身立命的本錢。
遂咬著牙聽著。
荷花說了一會，見到李秀臉色焦急，便道：「先說這些，你且緩緩勁！顏色這麼多，一天學一個色就好。」
「沒關係，我能記得！」李秀咬牙道。
荷花卻笑了，「貪多不爛呢，且先學一個顏色吧！」說著，她拿著搗藥的缽，手把手的指導李秀。
顧老大則是搬了個凳子坐在堂屋和小院的廊門下，如同一尊門神。
這時，院外響起了顧成的聲音，「陳掌柜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