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不知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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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老大也沒阻止他,只是默默地看著他磕頭,直到顧立額頭青紫起來,才輕聲嘆息。

  「走吧!你我父子緣份已盡!」顧老大將地契伸手遞了出去。

  顧立猛地擡起頭,目光驚恐。

  顧羅氏將桌旁一個被用布蓋住的東西掀開,露出下面的東西,竟然是兩貫銅錢。

  顧老大指了指這些錢,「別人都說錢是阿堵物,卻又有多少人為了它父子反目?就連那高僧一生修行,以佛居心,又有多少被這阿堵物迷了心知。」說到這裡,顧老大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望著跪在地下一臉惶恐的顧立,「這些,是你一心所求,如今得到了,為何又不見歡喜?可見,你從來是心口不一。即是喜歡這些,就該歡歡喜喜拿著離開。可你卻一面喜歡金錢,一面又想留在家中坐享其成。顧立啊顧立,你何其自私,又何其愚蠢!父兄之情在你眼中,竟不及這些臭物?兄妹之情,不值那五十貫……」

  「阿爹,我錯了,我錯了!求求阿爹不要趕我走!」顧立繼續磕頭,眼中流淚。

  「走吧!」顧老大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顧立離開。

  顧立死活不願,還想再磕頭時,卻被顧成一把拉起。

  「什麼都得了,你還想再要甚麼?」顧成恨恨地看向弟弟顧立,「你和張可跪在家門口逼爹娘時,你咋不知錯?你渾家打咱阿娘時,你咋不阻攔?你把阿爹氣得吐血,造小妹謠把小妹氣得暈倒時,你怎麼不擔憂?一聽到阿爹要把你逐出家門了,知道害怕了?知道你會被人戳脊梁骨了?」顧成重重地推了顧立一把,「我呸!狼心狗肺,豬狗不如!」

  顧立臉色蒼白,失魂落魄地看著大哥。

  「那五十貫我沒拿!我沒拿!」那五十貫錢!他真的一文也沒得。

  「打阿娘的是阿可,不是我!」他真沒動手打阿娘!真的沒有動手。

  「我是被逼的,是他們逼我的!」是張家大哥逼他的!張家大哥故意勾引他去看張家大嫂洗澡。

  「我沒說過荷花的壞話,我真沒說過啊!」顧立可憐巴巴地看著荷花,「小妹,你說句話啊!爹娘只聽你的,你倒是說句話啊!二哥哪點對你不好?你小的時候,二哥但凡有一口吃的,都會讓給你。你就看在你二哥對你好的份上,替我說幾句好話吧!」顧立哭倒在地。

  荷花重重地啐了他一口,「原來,全是別人的錯,你一點錯也沒有?你對別人的一丁點好,你都記在心裡,時時刻刻要別人還!那你怎麼就不記得爹娘對你的好?你怎麼就不記得我對你的好?沒有爹娘在,你早就餓死了!是爹娘省下了口裡的乾糧給你,讓你活下來了!沒有爹娘,誰給你娶的渾家?如果你不是我二哥,怎麼可能在作坊里當工頭?你有沒有珍惜過現在的日子?」

  「你從來都沒珍惜過!在你心裡,別人的付出全是理所當然!你是爹娘的兒子,爹娘就必須為你娶親,受你盤剝。你是我二哥,你渾家就可以誣衊我?你是爹娘的兒子,你渾家就可以打阿娘?」

  「你若是心中無邪念,怎會跑去看張家大嫂洗澡?你若不是想得要阿爹的乾股,怎麼可能任由張家大哥設計搶牛娃?你若是心中有爹娘,張可怎麼敢當著你的面打阿娘?你若是心中有我,怎麼可能會允許張可誣衊我?」

  「二哥呀二哥,張可誣衊我的並不是什么小事,而是貞節大事,這樣的謠言是要逼我以死明志的!我是你的親妹子啊,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嗎?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們?你們要把我逼死才干休?」

  荷花氣得臉色漲紅,「你與大哥,阿娘最偏心的就是你!大嫂當年懷孕時也做過家務,張可懷孕後做過家務沒有?阿娘如此偏心你,你是怎麼回報的?」

  「張可就仗著一個肚子,處處以功臣自居!難道別人就不會懷孕?別人就不會生兒子?天底下只剩下張可一個女人,其他的全死光了?」

  荷花看著顧立,「可我與你說了這麼多,你也不會覺得自己有錯!錯的全是別人!你這樣的人,不撞南牆不死心。縱是撞了南牆,也會說是南牆擋了你的道!所以,哪怕就是從家裡出去,你的日子也不會過好。」

  「沒了爹娘給你撐著,你與張可只怕過得連貧戶都不如!我只盼你將來出了事,不要哭哭啼啼回來尋阿爹。即是從這個家出去了,就別再回來了!給爹娘留條活路吧!」

  荷花的聲音清脆,擲地有聲。

  顧立看著父母,看著大哥與荷花。看著他們鄙夷的目光和不屑的眼神,只覺得以往支撐他的那根柱子,轟然倒塌。

  「老二,荷花說得句句是良言,你好好想想吧!」顧成搖頭看著顧立,苦口婆心地勸他,「別再走彎路了!明天你就回作坊向大掌柜承認錯誤,明天就回作坊上工。家裡給你的五畝良田馬上就能收割了,你辛苦些,也夠到明年春上的口糧。阿爹已經將你明年的糧稅給擔下來了,這樣你明年也省一年的糧稅!」

  「阿爹阿娘這樣對你,你就是心再硬,也得捂熱了吧?」

  顧成看著弟弟恍恍惚惚的樣子,只覺得有些心疼。

  「好好過日子!」

  顧立記不太清大哥後面說的是什麼了,他恍恍惚惚地走出堂屋院,又恍恍惚惚地回到西院。

  張可一見到他回來,立刻迎了上去,「阿翁阿家說了啥?晚飯都和我一起吃了,應該沒事了吧?」見顧立不說話,張可有些急了,「我不是教過你嗎?你就說,看在我肚子裡的孩子份上,說不能讓孩子出生就沒有阿爹沒有阿娘啊!阿翁阿家都是心疼孩子的人,只要聽了這話一準讓咱們留下來……」

  「原來你知道阿爹阿娘是心疼孩子的人啊?」顧立擡眼看了看張可,然後緩緩地慢慢地繞過她,朝著臥室走去。

  見丈夫走了,張可將還未說完的話咽回腹中,猛地追了上去,「你倒是說話啊!到底是咋回事啊!」

  顧立不理她,一頭倒在床上,然後用被子將頭蒙緊。

  眼不見為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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