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客棧
景和三十二年臘月，飛雪漫天，有時候風大的幾乎讓人迷了雙眼，風雪刮在臉上宛如利刃。
到了最後，馬車都只能棄了，若是在山道上，所有人甚至牽馬而行，雪深的人踩下去幾乎快沒過腰線。
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雪原，沈東籬裹著一身紅狐裘，眉眼都凝著霜雪，幾乎分不清誰是誰。
廣成王在進入北魏後，就騎馬回了周國京城，一路上沈東籬都是跟著謝錦玉和李瑩夫妻二人來到了周國和北魏的交界處，也就是莞城。
李瑩走到沈東籬身邊，「過了這座山，前面就是北魏了，我和夫君就只能送你到此處，前面的路只能靠你自己。」
這一路上，獨孤延自從離開大秦京城開始，就一直在派人追殺沈東籬，可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因為這次沈東籬去北魏，是從大秦京城直奔周國，然後繞到了北魏，這是獨孤延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但因為繞遠，所以和獨孤延，陶連玉等人相比，得晚兩三個月。
尤其是從周國到北魏，這一路更難走，北魏地處極寒，每年到了七月份就已經開始下雪，到了臘月更是冷得嚇人。
也正是因為氣候冰冷，種植作物困難，所以北魏大多都是遊牧，人口稀少分散，不像大秦和周國，屬於中原地帶，人口密集。
北魏這些年到處征戰，得罪了周邊的兩國，但卻依然沒有人主動攻打北魏，就是因為地廣人稀，有時候打過去，千里追擊，連人影都看不到。
這麼極寒惡劣的天氣，北魏人也野蠻，李瑩只要想到沈東籬要去北魏這種破地方受苦，心就跟著揪起來。
「東籬，你從未見過北魏皇帝，就算是親生父女，也沒有養育之恩，就算北魏皇族都只剩下你一個人又有什麼關係？」
「咱們不去北魏受苦，行不行？」
沈東籬搓了搓手，給自己灌了口酒暖了暖身子，然後才道：「姨母，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既然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就應該去看看。」
「而且我母親因為北魏皇帝背井離鄉，到現在都沒找到屍骨，我身為兒女，也該為母親討個說法。」
說到這兒，沈東籬眸光灼灼，「而且我有私心，從前我在永安縣成立私塾，後來又去縣學教書，我知道女子在這世道活的有多艱辛。」
「同樣學富五車，只因為我是女子，就不能參加科舉考核，止步仕途，我不甘心。」
聽到這話，李瑩搖了搖頭，「東籬若是覺得秦國不公，可以來大周，大周女帝待女子最重視，科舉考核，無論是男女皆可參加科舉。」
「而且大周的朝中如今多半都是女子，你會喜歡上這裡的，而且女帝對你也很喜歡，你既然有雄心壯志，留在大周可好？」
沈東籬搖了搖頭，「大周如此，但北魏和大秦女子活的卻依舊艱難，既然我是北魏公主，又是如今北魏皇帝唯一的女兒，為什麼不能利用這個特殊的身份，和大周女帝一樣當皇帝？」
當皇帝？
李瑩想自己這個外甥女兒是不是瘋了？
可想想大周女帝，她又覺得也不是沒可能，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你有如此志向，姨母不該攔著你，但北魏兇險，不會有你想像中那麼順利，尤其是北魏八大氏族，務必要小心。」
沈東籬點頭，「我明白的。」
說話的功夫，風雪更大了幾分，沈東籬裹緊了身上的狐裘，「姨母，謝將軍請回吧，我得走了，若是再晚些，恐怕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謝錦玉握住李瑩的手，朝著沈東籬揮了揮手，「一路上注意安危。」
沈東籬點了點頭，然後翻身上馬，一路朝著北魏的方向而去，除她和沈雲歸、汀蘭三人，還有舒玄舒墨等人跟著，都是臨走的時候，趙元沂將身邊的暗衛大半都給了沈東籬。
「趙元沂那邊現在如何了？」
沈東籬走的時候，京城還有不少事沒有解決，再加上還得派人去迷惑獨孤延，所以趙元沂比她啟程晚了兩個月。
不過趙元沂走的是從大秦直奔北魏的路，路程上來說更近，時間上算，相差應該不大。
「前幾日殿下已經到了北魏都城平城，不過殿下並沒有跟陶家聯繫上，這段時間也在暗中查八大氏族的事情，暫時還沒什麼消息。」
聽到這話，沈東籬也有幾分焦急，「那咱們也快些，爭取在年關之前趕到平城。」
北魏天短，尤其是冬日，申時左右就已經天黑了，一行人冒著風雪進了客棧，屋內燭火通明，不少人都在裡面吃飯，大多數都是北魏人，做毛皮等貨物生意的，其中有幾人長相格外粗獷兇狠。
沈東籬下意識的就看了這幾人一眼，就連舒墨等人都極其敏感，生怕這裡面人有獨孤延派來刺殺的。
店小二很快過來，態度熱情，「客官們，今日風雪大人多，小店粟米等物都沒了，如今只剩下牛肉，若是要的話，我這就給幾位端上來。」
「牛肉？」
沈東籬和汀蘭對視一樣，忍不住有些驚詫，「為何沒有粟米，只剩牛肉了？」
在大秦境內，耕牛是不允許吃的，就算意外死了，也得送交官府，就算北魏屬於遊牧，但牛也不應該比粟米還常見。
聽到這話，小二嘆了口氣，「客官一看就不是北魏人，從大周剛過來的吧？」
沈東籬笑了笑，「還請小二哥解釋解釋，這牛肉可是年年都有？周國和秦國的牛是不可以吃的。」
「往年也有，但是沒這麼多，但今年不一樣，北魏本就天寒地凍，粟米產的少，之前周國和秦國不行的時候，還能搶點。」
「這次北魏吃了敗仗，還賠出去不少，只剩下北魏自產的粟米，量少而且及其昂貴，最重要的是今年耕牛還鬧了疫病，死傷過半。」
「現如今北魏上下，大部分都是吃牛肉度日的，粟米就不要想了，如今恐怕也就平城還有粟米，而且也只能是皇族，八大氏族，或是幾位王爺能吃到了。」
「至於普通百姓們，今年餓死的也不在少數，姑娘若是去平城，可千萬別去九原城和太陰山，那邊許多災民，都餓紅眼了，現如今都人吃人了，你們若是去，恐怕都沒法活著出去。」
「怎會如此厲害？」
沈東籬忍不住皺眉，「北魏皇帝難道沒有想辦法施粥賑災嗎？」
「賑災？」
小二忍不住笑了，「您快得了吧，這兒可不是大周，粟米多的是，真要是賑災，到時候那些貴人們吃什麼？」
「他們可不把咱們百姓當人看，死就死了，等過兩年再去搶，再去奪，弄些漂亮的中原女子，多生些孩子，北魏人就又多起來了，還管之前的死人幹什麼？」
聽到這話，沈東籬氣的忍不住捏緊筷子，蠻夷之地，不通教化，簡直是畜生！
到了最後，馬車都只能棄了，若是在山道上，所有人甚至牽馬而行，雪深的人踩下去幾乎快沒過腰線。
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雪原，沈東籬裹著一身紅狐裘，眉眼都凝著霜雪，幾乎分不清誰是誰。
廣成王在進入北魏後，就騎馬回了周國京城，一路上沈東籬都是跟著謝錦玉和李瑩夫妻二人來到了周國和北魏的交界處，也就是莞城。
李瑩走到沈東籬身邊，「過了這座山，前面就是北魏了，我和夫君就只能送你到此處，前面的路只能靠你自己。」
這一路上，獨孤延自從離開大秦京城開始，就一直在派人追殺沈東籬，可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因為這次沈東籬去北魏，是從大秦京城直奔周國，然後繞到了北魏，這是獨孤延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但因為繞遠，所以和獨孤延，陶連玉等人相比，得晚兩三個月。
尤其是從周國到北魏，這一路更難走，北魏地處極寒，每年到了七月份就已經開始下雪，到了臘月更是冷得嚇人。
也正是因為氣候冰冷，種植作物困難，所以北魏大多都是遊牧，人口稀少分散，不像大秦和周國，屬於中原地帶，人口密集。
北魏這些年到處征戰，得罪了周邊的兩國，但卻依然沒有人主動攻打北魏，就是因為地廣人稀，有時候打過去，千里追擊，連人影都看不到。
這麼極寒惡劣的天氣，北魏人也野蠻，李瑩只要想到沈東籬要去北魏這種破地方受苦，心就跟著揪起來。
「東籬，你從未見過北魏皇帝，就算是親生父女，也沒有養育之恩，就算北魏皇族都只剩下你一個人又有什麼關係？」
「咱們不去北魏受苦，行不行？」
沈東籬搓了搓手，給自己灌了口酒暖了暖身子，然後才道：「姨母，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既然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就應該去看看。」
「而且我母親因為北魏皇帝背井離鄉，到現在都沒找到屍骨，我身為兒女，也該為母親討個說法。」
說到這兒，沈東籬眸光灼灼，「而且我有私心，從前我在永安縣成立私塾，後來又去縣學教書，我知道女子在這世道活的有多艱辛。」
「同樣學富五車，只因為我是女子，就不能參加科舉考核，止步仕途，我不甘心。」
聽到這話，李瑩搖了搖頭，「東籬若是覺得秦國不公，可以來大周，大周女帝待女子最重視，科舉考核，無論是男女皆可參加科舉。」
「而且大周的朝中如今多半都是女子，你會喜歡上這裡的，而且女帝對你也很喜歡，你既然有雄心壯志，留在大周可好？」
沈東籬搖了搖頭，「大周如此，但北魏和大秦女子活的卻依舊艱難，既然我是北魏公主，又是如今北魏皇帝唯一的女兒，為什麼不能利用這個特殊的身份，和大周女帝一樣當皇帝？」
當皇帝？
李瑩想自己這個外甥女兒是不是瘋了？
可想想大周女帝，她又覺得也不是沒可能，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你有如此志向，姨母不該攔著你，但北魏兇險，不會有你想像中那麼順利，尤其是北魏八大氏族，務必要小心。」
沈東籬點頭，「我明白的。」
說話的功夫，風雪更大了幾分，沈東籬裹緊了身上的狐裘，「姨母，謝將軍請回吧，我得走了，若是再晚些，恐怕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謝錦玉握住李瑩的手，朝著沈東籬揮了揮手，「一路上注意安危。」
沈東籬點了點頭，然後翻身上馬，一路朝著北魏的方向而去，除她和沈雲歸、汀蘭三人，還有舒玄舒墨等人跟著，都是臨走的時候，趙元沂將身邊的暗衛大半都給了沈東籬。
「趙元沂那邊現在如何了？」
沈東籬走的時候，京城還有不少事沒有解決，再加上還得派人去迷惑獨孤延，所以趙元沂比她啟程晚了兩個月。
不過趙元沂走的是從大秦直奔北魏的路，路程上來說更近，時間上算，相差應該不大。
「前幾日殿下已經到了北魏都城平城，不過殿下並沒有跟陶家聯繫上，這段時間也在暗中查八大氏族的事情，暫時還沒什麼消息。」
聽到這話，沈東籬也有幾分焦急，「那咱們也快些，爭取在年關之前趕到平城。」
北魏天短，尤其是冬日，申時左右就已經天黑了，一行人冒著風雪進了客棧，屋內燭火通明，不少人都在裡面吃飯，大多數都是北魏人，做毛皮等貨物生意的，其中有幾人長相格外粗獷兇狠。
沈東籬下意識的就看了這幾人一眼，就連舒墨等人都極其敏感，生怕這裡面人有獨孤延派來刺殺的。
店小二很快過來，態度熱情，「客官們，今日風雪大人多，小店粟米等物都沒了，如今只剩下牛肉，若是要的話，我這就給幾位端上來。」
「牛肉？」
沈東籬和汀蘭對視一樣，忍不住有些驚詫，「為何沒有粟米，只剩牛肉了？」
在大秦境內，耕牛是不允許吃的，就算意外死了，也得送交官府，就算北魏屬於遊牧，但牛也不應該比粟米還常見。
聽到這話，小二嘆了口氣，「客官一看就不是北魏人，從大周剛過來的吧？」
沈東籬笑了笑，「還請小二哥解釋解釋，這牛肉可是年年都有？周國和秦國的牛是不可以吃的。」
「往年也有，但是沒這麼多，但今年不一樣，北魏本就天寒地凍，粟米產的少，之前周國和秦國不行的時候，還能搶點。」
「這次北魏吃了敗仗，還賠出去不少，只剩下北魏自產的粟米，量少而且及其昂貴，最重要的是今年耕牛還鬧了疫病，死傷過半。」
「現如今北魏上下，大部分都是吃牛肉度日的，粟米就不要想了，如今恐怕也就平城還有粟米，而且也只能是皇族，八大氏族，或是幾位王爺能吃到了。」
「至於普通百姓們，今年餓死的也不在少數，姑娘若是去平城，可千萬別去九原城和太陰山，那邊許多災民，都餓紅眼了，現如今都人吃人了，你們若是去，恐怕都沒法活著出去。」
「怎會如此厲害？」
沈東籬忍不住皺眉，「北魏皇帝難道沒有想辦法施粥賑災嗎？」
「賑災？」
小二忍不住笑了，「您快得了吧，這兒可不是大周，粟米多的是，真要是賑災，到時候那些貴人們吃什麼？」
「他們可不把咱們百姓當人看，死就死了，等過兩年再去搶，再去奪，弄些漂亮的中原女子，多生些孩子，北魏人就又多起來了，還管之前的死人幹什麼？」
聽到這話，沈東籬氣的忍不住捏緊筷子，蠻夷之地，不通教化，簡直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