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季淑華的彩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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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素踩著年前最後一天,不容分說給王阿姨放假。

  街頭劫持陰影在前,她頭一次失禮,讓王阿姨自己打車去機場。

  轉頭勸蔡韻。

  「你也回去,前幾天視頻,你父母哭的多傷心,老來得女,捧如寶珠,你捨得讓他們年節之下,望眼欲穿?」

  蔡韻堅決不走,「平常過年我爬也爬回去,今年不行,你一日不安全,我一日不離開。」

  溫素勸不動。

  出乎意料。

  初一到初五,平平穩穩。

  外面千家萬戶張燈結彩,她跟蔡韻貼春聯,包餃子,看春晚,一樣沒落下。

  只是很少說話。

  始終籠罩在陰影之下。

  初六大清早,蔡韻母親急電,泣不成聲請她立即回家。

  她父親失足摔下樓梯,情況不明。

  蔡韻心慌意外。

  溫素替她收拾行李。

  「我沒有性命之憂,你怕什麼。」

  「再者有何文宇,入室行兇是他救我,這次也是,你放心。」

  溫素其實說了慌,何文宇電話一直不通,她沒有多記他身邊人的聯繫方式。

  多少後悔。

  不後悔無法尋求他保護。

  是擔心他被連累。

  謝琛,是她招惹的。

  她厭恨肖雲漪,卻記得她對權貴階層的總結。

  上流男人,寫作下流。

  不管浪蕩,痴情,正直,冷漠,二代們種類多了,個個有特色。

  結局都是服從家族安排,活在名門框架里,底層女人賭他們良知和情分,會輸到崩潰。

  溫素現在就很崩潰。

  她在別墅等了一天,初八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錢多拎著禮盒進門,「溫總新年好,本來初二就該給您拜年的。結果今年老家人多,我父親身體不太好,耽誤到現在,您多見諒。」

  溫素驚訝他來,推辭禮物,請他坐,「你太客氣了,過年就該多陪陪家人。」

  錢多沒多打擾,一盞茶功夫,從懷裡掏出掏出一封信,雙手奉上,「年前何總交給我一封信,囑咐我初七過後,聯繫不到他,就把信轉交給您。」

  溫素心亂如麻,伸手接過,「他還有別的話嗎?」

  「沒有,只有這封信。」

  信封不厚不薄的,像她沒立即打開,「當時呢?他說了什麼?」

  避人,封口,如此謹小慎微,何文宇又疑似失蹤。

  錢多覺察事不對茬兒,仔細回想,「沒有,就簡單吩咐一句,何總不允許我多問,禁止有第四個人知道。」

  很有何文宇做事風格,隱秘謹慎,善用邊邊角角的無關人員,精於出奇莫測。

  錢多走後,溫素反鎖好門,打開信封。

  內容不長,一個聯繫方式,一套江運船票,讓她初八晚上撥打聯繫方式,凌晨上船。

  萬萬沒料到會是這些。

  溫素喉嚨發澀,眼眶酸的腫脹。

  何文宇截止目前不出面。

  說明他左右不支,千鈞一髮了。

  仍舊不遺餘力替她安排生路。

  越是如此,溫素越是猶豫。

  人這一輩子,分很多種命,有的認,有的忍,有的拼。

  她和何文宇像也不像,都不認,她忍,他拼。

  南方那一圈風光,多煊赫,無人見的背後,溫素猜他經歷過數不清的大起大落,陰謀詭計。

  怎好連累他,毀了他血淚澆灌出來的碩果。

  試問,會有人深陷泥沼,拉好朋友下來,踩著他換平安嗎。

  不會。

  她又不是肖雲漪。

  …………………

  王立志六點開車等在溫素別墅附近,他至今不明白何文宇的目的。

  肖雲漪仗勢排擠杜柔柔,何文宇明面作壁上觀,暗處推波助瀾。


  董事會,幫助溫素踩他立威,轉臉又遞橄欖枝,請他合作。

  王立志起先不答應,但何文宇給的太多,詞鋒若懸,手段實在高超,他稀里糊塗上了船,替他做事。

  等到九點,一盒煙抽空了,電話一聲不響,王立志下車,鬼鬼祟祟敲門。

  溫素這幾日懸心吊膽,夜夜睡不熟,敲門聲響第一聲,她立時翻身下床。

  從枕頭下摸出匕首,塞進袖子。

  冬季睡衣肥大厚重,袖筒粗,她年後幾天瘦脫象,匕首貼緊小臂,不僅外表看不出來,只要她不脫外套,上手搜身都未必能發現。

  五六分鐘後,溫素立在門後,一言不發看著王立志。

  他上了歲數,體型走樣,佝肩塌背,一身濃嗆煙味,從頭到腳,不打自招的做賊心虛。

  「溫總,東西收拾好了嗎?」王立志目光梭巡街道,「何總交代時間緊,莫耽誤。」

  溫素眼中警惕稍緩,依舊背著手,「我不走。」

  王立志一臉果不其然,何文宇再三叮囑,溫素性子犟,不會輕易答應,讓他帶句話,「何總受傷了。」

  溫素驚愕,「什麼傷?嚴重嗎?」

  王立志哪知道,何文宇只留下這五個字,神神秘秘的,仿佛料定溫素會走。

  他支吾,「說不好,我帶你去見他。」

  溫素盯著他,不吭聲。

  王立志在三和派斗中落敗,不代表他有頭無腦。

  溫素好似一見面就信他是何文宇的人,毫不遲疑順著他話講。

  實際上大門都未開,手背著,眼底灰濛濛的,十足十戒備。

  王立志這下信傳言了,溫小姐有心計,不好惹,他無奈嘆氣,「何總沒教我如何取信你,但他給你的船票,是用我的證件訂的。」

  溫素皺緊眉,目光明顯軟下一分。

  王立志拿出手機,從鐵柵欄縫隙里遞進來,「有記錄。你如果相信,馬上跟我出發,十點之前必須離開昌州。」

  ……………………

  與此同時,李璨的路虎疾馳向西城。

  西北每年節後倒春寒,風颳得猛,起初是小雨沫,漸漸凍結,擊打在車蓋上,朴朴簌簌,又像砂紙磨礪。

  李璨心煩意亂,手中旋轉手機,「他還是不肯走?」

  司機換了個眼角帶疤的乾瘦男人,花頭巾坐副駕,「李市長說他不作不愧,誓不做東滾西爬的潛逃犯。」

  李璨眼神陰鷙,如同一頭暴戾的獨狼,不掩飾的邪佞,「他說不算數,今晚他必須走,不擇手段,。」

  「其實您不必太著急,謝琛明天結婚,顧不上昌州。」花頭巾一絲獰笑,「聽說婚禮排場很大,全國名流巨富,有頭有臉的人都去,夠他從早忙到晚。我們有一天的時間,陪他小情人好好玩,等他洞房花燭再送上禮物。」

  司機偏頭,聲音亢奮,「禮物盒子要精美,不滿兩個月胎兒就是一塊肉,指甲蓋大,內襯選綠色,絲絨質地,襯得大紅大綠,正賀婚禮。」

  「你們以為這就是報復謝琛?」李璨反問,「年前步步緊逼,窮追猛打,他為什麼肆行無忌?因為他有了決斷,棄輕取重,割捨溫素。在我們這圈子,心尖肉親骨血十分寶貴,但跟身家性命,前途地位相比,又賤如草芥。」

  花頭巾驚慌,「那我們豈不是白費功夫?」

  李璨似笑非笑,「誅人誅心,真正的報復,從不見血。」

  花頭巾和司機面面相覷,都茫然不解,「您準備怎麼做?」

  「送我們女主角飛上青雲。」李璨一臉諱莫如深,「十點了,別廢話,動作快點。」

  ……………………

  夜幕下,京城是一座欲望的不夜城,紙迷金醉的名利場,燈紅酒綠,恆舞酣歌。

  綿延無盡的霓虹下,勝者享有一切光鮮絢爛的權利。

  季淑華下午五點飛機落地,回季家做婚前準備,去謝家緊急核對婚禮流程。

  不妨礙她十一點,開車前往長安會所。

  今晚她包全場,慶祝她反敗為勝,在權貴場最頂級的聚集地,享受婚前單身派對。

  京中能排上號的名媛,季淑華全派發了邀請。


  她一到場,衣香鬢影簇擁環繞,季淑華來者不拒,認識的碰杯,不認識的多聊,可謂春風得意。

  「好大的排面。」一位千金唏噓,「單身派對撼動全京城,明日婚禮豈不是全國都要震動一遍?」

  她身邊結伴的朋友笑,「年前溫小姐聲名赫赫,訂婚宴兩度發帖,兩度不了了之,其後謝家也沒有一丁點解釋,只給資源給利益,搞得像賠償封口,她這是攻堅戰大勝,給自己壯聲勢,挽回顏面呢。」

  「挽的回來嗎?」千金不屑,「圈子裡混的,誰是傻子。明擺著謝琛權衡利弊,摁頭結婚,娶的心不甘情不願,遲早還得離。」

  她朋友高深莫測,「我們不傻,季淑華也不傻,瞧著吧,排場搞得這麼大,指定憋著事呢。」

  在場有心眼的人不少,一部分堅持不懈捧著季淑華,一小部分分堆集聚,竊竊私語。

  沒有翹首期盼那般明顯,只是無人離開,去洗手間的人都少之又少。

  凌晨左右。

  季淑華身邊有人醉醺醺開口,「單身趴是結婚前一天辦,現在凌晨已過,是婚禮當天了,新郎官是不是能提前亮個相,不為別的,親自接淑華去梳妝打扮多體貼。」

  季淑華毫不客氣,大方撥通電話。

  謝琛跨近包廂時,偌大的房間十分安靜,零零碎碎的交談聲都少。

  或許婚禮未正式開始,他穿的單調普通,黑大衣,黑西褲,黑皮鞋,短髮不像梳理過,不凌亂,也不整齊,神色不見喜氣,波瀾不驚的,從頭到腳,鬆弛感十足。

  仿佛今天稀鬆平常,不是他大喜之日。

  名媛們相互遞眼色。

  季淑華倒不奇怪。

  謝家的男人一貫深沉持重,胸有城府,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

  她從前參加過謝大婚禮,論喜氣洋洋,謝大還不如司儀。

  謝琛待人比謝大還冷,幾乎不見情緒波動,性冷淡的老幹部風。

  為愛瘋,為愛狂,深擁激吻俯首柔情,這輩子與他不相干。

  能來,鬆弛,已經是難得。

  她湊近,詫異,「二哥沒喝酒?」

  謝琛也辦單身派對,周皋張羅的,沒有包場會所俱樂部,在京郊謝氏旗下度假村。

  男人言簡意賅,「釣魚。」

  京中二代幾年前釣魚風盛行,謝琛是領頭者。

  網上有句話,一入釣門深似海,從此妻兒是路人。

  很少人能出的來,謝琛拉一票人下水,水深火熱之際,他上岸了。

  以至於怨聲載道,二代們留在釣魚坑戒不掉,爬不上來,逮著機會,誓要重新拉他回釣門。

  「一定是周皋先起鬨。」季淑華笑不自禁,目光崇仰他,「可惜他們算盤打不響,論自控力,這輩子無人比的上二哥。」

  「那不一定。」班瓊挺著肚子過來,「周皋釣魚都瘋魔了,我看釣魚猛於吸毒,沒有人戒得掉,再有自控力的人,也會失控。」

  季淑華不以為然,磨蹭男人手臂,隱密炫耀,「二哥不會失控。」

  年前有溫素在,所有人都認為他失控了,情迷深陷,不管不顧。

  結果謝老爺子做主歸還股份,溫素沒了利用價值,兩人分的斬釘截鐵,倒讓他人措手不及。

  至此季淑華徹底了悟,李璨竟是真知灼見。

  她在昌州越鬧,越塵囂日上,謝琛騎虎難下,不退婚都不行。

  「瞧你現在的樣子。」班瓊打趣,「一臉蕩漾,以前全是白傷心。」

  「你傷心?」謝琛垂眼睫,審視季淑華,「以前哪次不是你贏?」

  「還真是。」季淑華眼睛冒亮光,「我傷害她那麼多次,你最多趕我回京城。」

  班瓊噗嗤笑,「是二哥太逼真了,鋼鐵漢子頭一次捧女人,淑華不慌才怪。」

  「我是真的慌嘛,如今是知道。」季淑華一臉甜蜜,「倘若不知道,再經歷一次,我還會那樣做,二哥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她想趁機表現情深不渝。

  男人表面無波無瀾,眼睛卻幽邃極黑,「一點都不後悔?」

  季淑華愣了一秒,覺得他是在調侃,羞惱蹭他,「不後悔,以後二哥再瞞我,我還鬧。」

  謝琛應了聲,不可置否的態度,「不早了,走嗎?」

  會所為她特地裝點過場地,大廳走廊玫瑰氣球,包廂更有情調,彩色的繽紛小燈,串聯成海,張掛在天花板。

  投下的光影如虹,襯得男人英貴極了,內斂又冷靜,他越禁慾克制,季淑華越心醉神迷。

  抬臂環住男人脖頸,踮腳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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