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素素察覺所有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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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突然喧鬧起來,有保姆恭迎聲傳來,「謝先生回來了。」

  女會計面色一變,匆匆起身,溜著邊兒出門。

  動作太快,溫素來不及阻攔,追著出了會客室。

  剛到大廳,卻猛然停住腳步。

  大廳落地擺鐘,時針剛過九點。

  艷亮的陽光從門窗灑落進門,投射一幅高大深沉的輪廓,輪廓後是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

  光影投射下,女人長發折射金光爛漫,襯出一張臉,過分柔情蜜意。

  溫素整個人僵住。

  是肖雲漪。

  溫素接受肖雲漪欺騙,接受過往感情顛覆,因為已經發生,無從改變,只能接受。

  卻從未想過再見肖雲漪。

  或許很多年後可以見,等錐心刺骨,刻骨銘心都平淡,她有力氣問一句為什麼。

  而不是現在。

  不在乎,不怨恨地故作鎮定,被一個照面刺穿。

  「素素。」肖雲漪依舊親昵,上來挽她手,「你離開也不告訴我,突然失蹤嚇得我魂都沒了。」

  溫素抽出手,後退拉開距離,「你這麼擔心我?」

  肖雲漪一怔,笑著湊上來,「說什麼傻話,我不擔心你,誰擔心你。」

  溫素阻止她接近,無意再虛情假意,「你跟杜柔柔在宴會走廊的話,我全聽到了。」

  肖雲漪霎時僵住,條件反射回頭看謝琛。

  男人立在不遠處,目光越過她,落在溫素身上,面色柔和,眼底淺淺可見的軟。

  肖雲漪一顆心跌進谷底。

  三和的水,遠比她想像的深。杜柔柔,何文宇只是明面上的競爭者。

  暗底下是李家,是李璨。

  還有北方同行蠢蠢欲動,伸進來的爪子。

  財帛動人心,巨利之下,人比野獸更兇惡狠毒。

  即便她身後站著謝氏,稍有不慎,也粉身碎骨。

  能平穩至今,全仰男人護持。

  他那麼高大威嚴,霸氣外漏,沉默寡言也給予女人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昨晚深夜而至,要帶她重回莊園時,她幾乎不可抑制地幻想。

  也許他對她,是有一絲波瀾的。

  可一照面,他眼裡只有溫素。

  「聽到什麼?」肖雲漪勉強一笑,艱難維持人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可以解釋的。」

  溫素視線定格在她臉上,「那你解釋。」

  肖雲漪感受到她的諷意,不是等她解釋,更像看她如何狡辯。

  「素素。」她心下慌亂,男人心明顯還掛在溫素身上,絕不是翻臉的好時候。

  「當年是杜建平逼我的,我不聽他的,他就翻倍我債務,你知道我家裡指望不上,真翻倍,我這一輩子就完了。」

  溫素一怔,反應過來,只覺得世界荒謬的可笑。

  何文宇一場隔牆有耳的遊戲,她只聽到感情是假,孩子是故意的,肖雲漪對謝琛有了遐思。

  以為是經年再見後,她被世事侵染變了。

  沒想到她不打自招,從頭到尾可謂始終如一,惡意貫徹得徹徹底底。

  溫素定在原地,門口刮進一陣風驚了她的眼,一片潮濕的模糊。

  有無言概論的痛苦像澆了油的火苗,迅速激漲、炸開,點燃五臟,焚燒六腑。

  「我不想聽了。」她脊背不由自主彎曲,像那四年不堪重來一遍,長好的骨頭又粉碎。

  溫素又呢喃一遍,「別說了,我不想聽了。」

  肖雲漪醞釀好的措辭,生生咽回肚中。

  梗的她喉嚨板結,卡一顆核桃似的,半晌說不出話。

  溫素抬步往外走。

  謝琛佇立在那,見她過來,伸手抱她,「你一直壓情緒,悶久了不會發泄了?想哭就哭,想鬧就鬧,想動手都可以。」

  溫素避過他,擦肩而過,「我要離開。」

  男人身後是清明陽光,溫暖的,和煦的,一片燦爛,他表情卻陡然一沉,扯住她手臂,「別犯倔。」


  整個人莫大的威肅感。

  是警告。

  溫素與他對視,「我不離開,留下哭鬧動手,做個潑婦?」

  哭鬧只會讓旁人欣賞她的痛苦,動手廝打不理智,最無能的解決方式。

  「你想幹什麼?」

  他蹙緊眉,輪廓繃緊,一張英貴俊挺的臉沒有不耐煩,聲勢卻凜冽。

  溫素心臟憋脹成快要炸裂的氣球,渾身血液奔騰著灌進大腦,她想做什麼,她能做什麼。

  是恨,是報復,讓肖雲漪償還這十幾年的傷害和欺騙?

  揭破的太猝然,溫素有無數種想法,對上男人,又覺得喘不上氣,「你帶她回來,是想護她,對嗎?」

  反應有些超出掌控,謝琛皺緊眉抱住她,撐住她身體,「你怎麼這麼激動?」

  何文宇帶她溜進宴會,事後管平調取監控,配合內應侍者供詞,肖雲漪徹底暴露。

  這幾天他仔細觀察過,她獨處平靜,不問肖雲漪,不提肖雲漪。

  謝琛清楚她能忍,負面情緒壓在心底,但蛛絲馬跡間,他有了確認,才帶肖雲漪出現。

  溫素好笑,一個字都不想爭了。

  男人權勢威重,生來應有盡有,不理解苦痛地獄裡一滴水,一束花,對艱難煎熬者的意義。

  更不理解顛覆時,人神魂震盪,信仰灰飛煙滅的怨憤和悲切。

  謝琛又攥她胳膊,少見解釋一句,「只這兩天。」

  溫素仰面,眼睛直挺挺望他,陽光投射他後背,面目隱匿在黯淡中,深眉高目加重了陰影,顯他壓迫,顯他不真切。

  他不真切。

  肖雲漪不真切。

  一切都不真切。

  溫素忽然有一種抽離感,靈魂拋卻軀體,切離感情,高升半空中,俯視又旁觀。

  她看見肖雲漪束手束腳接近,距離一兩步,吞聲飲泣,「琛哥,素素不接受我,我還是住外面吧。」

  謝琛攬溫素靠在胸膛,小心護著她癱軟的身體,「你叫我什麼?」

  肖雲漪咬緊嘴唇,一霎眼眶紅了,「對不起,我不該在素素麵前這樣叫你。」

  她了解溫素,了解她性情里的非黑即白,一根筋。

  再不想撕破臉,備不住她連解釋機會也不給,顯然認定了,非要與她劃個界限,再無利用的可能。

  她手裡沒了底牌,能做的只有緊緊抓住謝琛。

  謝琛面無表情注視她,「是不該在她面前叫,還是不該叫?」

  「我……你這些天一直保護我,帶我出席宴會,在三和力挺我,那些董事為難,你總是能及時出現。」肖雲漪羞怯的哭腔。

  「我心裡清楚,一點一滴,你待我是不同的。」

  謝琛眯起眼,這個完全沒有腦子的女人,徹底耗盡他耐心,「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肖雲漪當然沒忘。

  她是謝琛攻入三和的矛,是他查三和帳目的盾。

  她的存在是一個藉口。

  謝琛對她是利用,她對謝琛是棋子。

  可溫素也是。

  李家插手三和後,三和董事會風聲迭起,什麼樣的傳聞都有。

  肖雲漪覺得最可靠是謝李舊怨版本。

  望京那次,她在醫院也算親身經歷者,足夠她綜合信息,推測出一些馬腳。

  既然溫素結婚七年都可以,她下死功夫,未必就沒這個福氣。

  「我知道,是三和。」

  「就是三和。」謝琛面色發厲,居高臨下警告她,「收起你那些噁心的算計,再有一次,你現在就去陪杜建平。」

  肖雲漪心口驚跳,杜建平無期徒刑,陪他就要蹲監獄。

  而「現在」還加了「就」,是不是表明他從未打算放過她對溫素的迫害,留著她是還有利用價值。

  肖雲漪慌了神,「不要……」

  「謝總……」管平先去書房送了文件,下樓途中已經聽了大概,匆匆跑過來,一把扯過肖雲漪,朝外面拖,「我帶她回去。」


  肖雲漪掙扎不過,淚眼朦朧,「李家的人在找我——他們要挾持我,壓制三和反對意見——」

  管平速度很快,兩人身影帶呼喊,被引擎聲取代。

  謝琛觀察溫素反應,「她以後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不知為何胃裡又開始翻江倒海,溫素煞白一張臉成了紙,靜默沒說一個字。

  想做的,身不由己,做不了。

  想說的,天花亂墜,不允許。

  白費唇舌。

  她不喜不怒,一片了寂,情緒只進不出,越是壓著,越是難解。

  謝琛橫抱她上樓,難得低頭溫聲道歉,「抱歉,是我想差了。等三和事畢,我讓她給你一個交代。」

  樓上走廊的燈,全天候開,幾步一盞,明晃晃照進所有角落。

  男人似有所覺,脊背遮住了大半明亮光線,也許是對他人品濾鏡厚到消撤不了,溫素覺得他結實偉岸,剛毅正直。

  她在想,除了在分手問題上強橫,與他正直相悖,利用肖雲漪,明知肖雲漪是幫凶依舊護她,就是第二件相悖。

  她原先以為他要三和,是出於一個商界領袖的野心雄圖,謝氏準備進軍房地產,三和是切入點,也是踏板。

  如今發覺不對,謝氏擴張的手段,有口皆碑。商海講名聲,也不講名聲,但沒有從未有得了名聲又毀掉。

  就算利動人心,三和對謝氏來講,也不至於賠上口碑。

  他的執著,就有了另一個指向。

  與利用她相同的指向。

  普通人會有許多的執念貪妄,到謝琛這個地位,世事浮華唾手可得,能執著不放的少有兩件,能改操易節的,還是他這種鋼鐵意志的男人,絕無僅有。

  而時間相近,涉及人物相同,溫素不是偵探,靠淺薄閱歷都qu覺得說不過去的巧合。

  謝琛托著溫素後背,輕輕在床上放平,「還想吐嗎?」

  溫素愣怔回神,「你怎麼知道?」

  謝琛緊擰眉頭舒展一些,「你有什麼我不知道?」

  說完有些訕訕,她剛才的反應就超出預料。

  溫素蜷縮進被子,「我想休息。」

  她臉也埋進被沿,抗拒的姿態。

  謝琛坐在床邊,靜默半晌,手掌輕撫她逶迤在外的長髮,熱燙的掌心,粗糲的指繭。

  「有些話,可以對我講。」

  溫素一動不動,被子起伏線條也沉默。

  謝琛俯身,吻她發頂,「我不會對第三個人提,也不發表意見,當個沉默的樹洞。」

  溫素沒回答,她靜的像睡著了。

  謝琛又等了片刻,一根煙的時間,注視她發頂。

  直到管平返回,敲門叫他。

  謝琛沉聲應了,將她長發收束好,「睡吧,午飯我來叫你。」

  溫素聽著門被輕輕帶上,兩個不同沉穩的腳步聲,一前一後遠離。

  她慢慢露出一雙眼,盯著門口。

  肖雲漪騙她十年。

  謝琛呢?

  倘若他對三和也跟李璨有關,那他之前針對杜建平,是因為發現她父親死因有異,還是他本意如此。

  她是留在昌州的藉口,她父親呢?

  溫素不敢想。

  …………………………

  謝琛陰沉著臉,闊步進了書房。

  管平落後幾步,匆忙跟進來。

  「您父親要您中午前回個電話,聽秘書口氣,是問季家聯姻的事。」

  謝琛靠著椅背翻文件,頭也不抬斬釘截鐵,「還有嗎?」

  管平道:「為了安全起見,我未經您同意,調了老宅的保鏢來看護肖雲漪,驚動有些大,老爺子也知道了。」

  「不用管。」謝琛在末頁大筆一揮。

  丟了文件在一旁,緊接著翻下一個,「季淑華和您大嫂,一直要求來莊園,謝大先生剛才也問了。」

  「那是他不耐煩他老婆纏,應付一下。」


  謝琛揉了揉太陽穴,謝家的事,三和資金的事,溫素的事,集中攪纏,前兩件混亂,不至無力,最溫柔的反而棘手了。

  從前周皋愛分類總結女人,有一類女人最不好搞。

  初時文文靜靜的溫柔范,包容,善良,講道理,消解所有負面情緒,安撫躁動一顆心。

  深入才發現,她們溫柔的不是性格,而是能力,貫穿一個人的修養和認知。

  坦誠相待,千好萬好。

  欺騙隱瞞,絕不回頭。

  從她對肖雲漪的反應就能看出來。

  不哭不鬧不動手,質問也沒有,不原諒,想過報復,才會問他是不是要護肖雲漪。

  謝琛在男女感情上,經驗乏善可陳。

  他實際連朦朧的初戀也沒有,溫素是他頭一個體會到愛恨嗔痴的人。

  三十出頭的老謀深算對上她,也成做了壞事,提心弔膽怕被發現的毛頭孩子。

  管平手機忽然響了,他掃一眼來電顯示,忍不住發怔。

  謝琛察覺,「是誰?」

  管平猶在夢中,「您父親,號碼是軍區外呼專用號。」

  謝琛面色一沉,伸手接過。

  「老爺子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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