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天子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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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江離京城也有千里之遙,要去浦江,還要渡江。

  天下大亂,這一路上走的也不是很太平。

  程家的車隊甚至還受到了幾波流寇的侵擾,好在程家車隊人手充足,這一趟託了方平的福,程家這一兩百號的家丁全裝成苦力被帶了出來。

  有這些訓練有素的家丁和程許兩家本有的護院保駕護航,這幾波流寇都沒有對程家車隊造成什麼影響。

  只是到底是逆了今上的意,倉皇從京城出逃,程家車隊一路向南連夜疾行,就連休息都在車上。

  連走了三天,程士茂硬是叫了停。

  「再這樣連夜趕路,祖母和春妮都要扛不住了。」

  一個是年紀大了,一個是身懷有孕。

  馬車行駛的時候本就顛簸的厲害,更別說一連三天三夜都在馬車上。

  許大有擦擦額頭的汗,喘著粗氣,「是也該停一停歇一歇了,要不然,人受不受得住還是兩說這馬是真不行了。」

  程士茂舉目望去,幾匹拉車的馬嘴角都有白沫溢出。

  「此地離京城不遠,咱們就算要休息也只能在野外,不能去驛站。」

  他本在翰林院為官,這一趟出逃卻是向翰林院告了假,若是今上震怒追究,他這個翰林能不能做還是個問題。

  再說,他們本就是逆命出逃,再拿了名帖去住驛站豈不是暴露了自個的行蹤,方便有可能的追捕?

  許大有點頭,笑道:「野外就野外,咱們準備充分,就算不如驛站條件好,咱們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先前他們在京城開火鍋店,什麼鍋啊灶啊調料都是齊全的。再加上許春妮先前的時候一直吩咐許大有準備各類物資,這一趟出逃倉庫里備著的大部分都被帶了出來。

  許風騎馬回來,用馬鞭指向一處山谷,「前面那塊地我看過了,有塊平坦的地方能紮營,而且兩邊的山壁還能擋風和遮光。」

  許大有朝程士茂看看,程士茂點點頭,「就去那!」

  許風找到的這處山谷不大,但也足以容納三四百人。

  家丁們在許風的指揮下把裝滿物資的獨輪車、雙輪車靠邊停靠,再分隊從車上取下營帳,分組合作搭帳篷。

  另外還有人在各自組長的帶領下上山坡砍了些樹枝回來,不一會兒,明亮的篝火就燃了起來。

  許春妮收購了那麼多的米糧,這趟帶出來的也就一半。

  不夠也足夠多了。

  別說這一路南逃夠吃了,就連日後到了地方一時半會都不用著急買糧。

  有米下鍋,再啃上幾口肉乾,許風帶著人還打了幾隻野雞回來,加上干菇就是一鍋湯。

  許春妮裹著厚厚的披風坐在篝火前,手裡是滿滿一碗雞湯,篝火跳動映得她臉上的神色一直在變幻。

  身邊一暗,有人在她身邊坐下。

  許春妮放鬆地依偎了過去,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程士茂把下巴輕輕擱在許春妮的頭頂,「孩子有沒有折騰你?」

  許春妮失笑,「這孩子該說它懂事呢還是識時務?先前在京里的時候天天折騰我,喝清水都能嘔出來,偏偏這回咱們逃出京城一路艱難,它倒好了,也不折騰我了,安安分分地待在肚子裡。」

  程士茂沒笑,「委屈你和孩子了。」

  許春妮緩緩搖頭,「若說委屈,這聲『委屈』應該由我來說。若不是因為我,祖母這麼大的年紀也也用不著跟著我們亡命天涯。」

  「這哪能怪到你頭上?」

  程士茂連忙否定,「誰都料不到,從前的今上會變成如今模樣。你做土炸藥的時候也是被逼無奈,是今上太過貪心了。」

  許春妮迴轉頭看向了程士茂,火光里程士茂的眼睛裡似乎也住了兩簇火光,「退之,你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才得中探花,如今……可能這一切就都是夢幻泡影了。」

  程士茂輕輕一笑:「就像你平常常說的,人生,只在於經歷和擁有,我經歷過我擁有著你,這就不是夢幻泡影。」

  「可你的抱負……」

  「我自然是有抱負,可抱負與你與我們的家,你與家人在我心裡更重要。」

  程士茂用披風把許春妮裹得更緊,「再說,咱們不是要去浦江看看嗎?」


  浦江那邊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甚至日後這天下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

  晚風帶著野外的寒意吹拂著篝火,爆出了弱小的噼啪聲。

  許春妮窩在程士茂的懷裡,漸漸睡著了。

  天下如何,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身邊的人和肚子裡的小人兒很重要。

  為了他們,無論身在何處,她都一定會好好活下去。

  太華殿。

  「啪!」

  一隻官窯蓮花茶盅在方平腳跟邊炸開,方平連忙跪下請罪,「老臣罪該萬死。」

  「是,你是罪該萬死!」

  不知道是因為近來政事繁忙還是軍情緊迫的緣故,今上的面容看上去似乎比先前更要成熟了些。

  今上的臉龐上寫滿了暴怒,「你居然敢!方平老賊,你居然真的敢!」

  跪伏在地上的方平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老臣該死!求聖上恕老臣的罪!」

  今上砸了一隻茶盅還不解氣,一拂袖子將整張案几上的東西全掃到了地上,噼里啪啦一通亂響,這才覺得胸口的這股怒氣紓解了些。

  「朕讓你押送雷震子去莒安,你居然私自安排探花郎一家逃出京城。怎麼,朕難道是什麼無道暴君?所以探花郎夫人才不願意獻上方子,甚至探花郎連前程也不要,就這麼攜了一家子出逃京城?」

  方平額頭上的冷汗一滴一滴打落在身下的金磚上,「聖上乃當世明君,是老臣的錯。是老臣不該受老臣之妹的幾滴眼淚說她亡夫忌日要到,她要回鄉祭祀亡夫,老臣就心軟了這才斗膽幫她離京。可就連老臣也沒想到,我那外侄孫夫婦二人也跟著老臣的妹妹一塊離了京。是老臣公器私用,是老臣失察,求聖上治老臣的罪!」

  今上怒極反笑,「方平,你是不是當朕是個傻子?公器私用?失察?好一個失察!你是不是以為朕不會砍了你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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