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米凱爾的美食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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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洛妮婭·扎伊切克、希兒·芙樂艾、安娜·沙尼亞特,還有陳天武……只有你們四個嗎?還真是可笑啊。♔🏆 6❾𝔰Ĥù𝔁.𝒸𝔬ϻ 🔥⛵凱文呢?蘇呢?維爾薇呢?幽蘭戴爾呢?是藏起來準備搞些小偷小摸的動作呢,還是在防備著神明大人的介入?

  「呵,難不成你們以為就憑這幾個人就能拖住神明大人?還是說你們覺得,只憑你們四個人的力量,就足夠擊敗我,救出琪亞娜?」

  律者將僵硬的身軀倚靠在樓梯扶手上,語氣懶散又戲謔,就是沒有一絲一毫地緊張感。

  銀色的絲線微微抖動著,儘管它所聯接的人偶並沒有動作,可這種顫動就好像是人類的呼吸,鯊魚的遊動一般,是律者權能【存在】的證明。搖曳的燭火呼應著銀線的顫動,那火苗帶到銀線上的流轉的光華蠢動著,卻又多了幾分詭異與神聖,好像那真的就是所謂的【命運的絲線】一樣。

  「擊敗你,救出琪亞娜麼?這種事情,憑我們四個人確實足夠做到了。畢竟,你是有史以來最弱小的律者。」

  布洛妮婭站在重裝小兔的手掌中,緩緩向前飄出了一段距離。

  「嘁,真是不知所謂的自信。」

  人偶掃過布洛妮婭瘦小的身軀,而後無聊地打了個呵欠。

  「人類就是這種傲慢到愚蠢的生物,一廂情願地覺得我會上如此簡單的激將法的當,又一廂情願地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絕不會被看穿——喂,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記性不好,所以剛才根本沒有提到雷電芽衣?」

  【雷電芽衣】這個名字,終於讓布洛妮婭有了反應。她的雙眼眯起,視線於飄忽中集中在了律者頭頂的銀線上,肉眼可見地凝重。

  而被她注視著的銀線,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銀線下的人偶也緩緩做出了攤手的動作:

  「為什麼還不進攻呢?你們在等待什麼呢?」

  人偶的嘴角向上翹起,直到沒入漆黑的眼罩下,看那樣子大概是與眼角連接到了一起。

  「是不是覺得周圍有些安靜了?你們是不是在想——【欸?為什麼樓上沒有傳來爆炸聲呢?芽衣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攻入這座塔內帶走琪亞娜嗎?芽衣的行動失敗了嗎?為什麼會這樣,怎麼回事呢?】

  「可惜呀可惜。你們不覺得自己太缺乏創造力了嗎?永遠是這一套、永遠是這一套!上一次是聲東擊西,這一次還是聲東擊西……如此拙劣又簡單的戰術,就是你們的底牌,你們的自信?唉……真是可憐。

  「唔!實在是太可憐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呼呼呼——姑且給你們解釋一下吧,這座塔,早已與【支配】這一概念融為了一體,或者換一種說法,你們此時此刻,正在真正的支配之律者體內,自然,這其中的空間可以隨我的心意變換……妄圖小偷小摸的雷電芽衣,現在應該已經被困在某個密室里了吧?」

  人偶搖著大大的腦袋,一步步走下了台階,滿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布洛妮婭、希兒、安娜、陳……都在這一時刻保持了沉默,只是靜靜看著那人偶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還有啊布洛妮婭,在戰鬥開始之前,我需要確認一點——你應該沒有忘記吧?你現在雖然還是律者,可是權能卻早已無法動用了哦!」

  「噗嗤——」

  不知為何,布洛妮婭一個沒繃住笑出了聲。

  「你在笑什麼?」

  人偶的神情呆滯,無論是疑惑還是憤怒,在這一刻甚至來不及出現。

  「噗……布洛妮婭只是覺得,作為一個律者,你反倒繼承了自己口中人類的絕大部分毛病呢。」

  「!?」

  布洛妮婭歪了歪腦袋,眼角的餘光斜指向了一旁牆壁的缺口。高空的寒氣正順著那缺口湧入,但或許是因為外層有一道屏障的緣故,並沒有什麼風灌進來。

  「傲慢自大、一廂情願……把你的話還給你——還沒意識到嗎?兩個小時,是第二神之鍵完成額定功率充能的時間。然而我們與芽衣姐姐進入這裡卻沒有使用它……那你猜猜,第二神之鍵會被用來做什麼?」

  不等律者回答,布洛妮婭的目光又掃過身後的三個同伴——

  「另外一件事你就確實不可能知曉了。甚至就連布洛妮婭也是剛剛才知道——律者,不,人偶,在你面前的,除布洛妮婭的另外三個人,也都有成為律者的潛質,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話音落下,虛空在龐大的能量下撕裂,一個又一個帶著防輻射標誌的崩壞能儲蓄罐與崩壞能反應爐被扔了進來。


  「你們……你們這群褻瀆神明的蠢貨!!!」

  律者抓著自己金燦燦的雙角抓狂了,原本完整的空間頓時被劃分成四份,布洛妮婭、希兒、安娜與陳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與空間,便被互相分隔了。

  但他們並沒有驚慌,反倒是人偶的心逐漸變得冰涼。

  因為,即使空間被分隔、變化,也無法改變輻射形態的崩壞能傳播。

  反倒是因為律者憑藉權能對於這片空間的控制,使得本徵世界對其產生了更為強烈的排異反應,用肉眼可見的變化來說,就是塔外層的那個屏障更為強韌,也距離塔更近了。於是那些通過第二神之鍵投送而來的崩壞能便全部被限制在了塔中。

  大量的,質量大到無法想像的能量被投入這個在空間面上來看無比渺小的點上,於是這個點毫無疑問地凹陷了下去,並且以這種方式持續不斷地吸引著周圍空間中更多的崩壞能。

  於是,這片實數與虛數重迭的空間,在極端量級的能量沉積間,逐漸形成了三個巨大的漩渦,正好對應著四個分割空間之三,以及早已成為律者的布洛妮婭。

  【咔啦——咔啦——】

  每一處分割的空間中,都站立著一個面沉如水的人偶。

  關節抽動著,身體扭曲著,木塊之間相撞的聲音連成了一片——但最後的聲音並非,亦或者說並不僅僅是來自人偶,而是……空間四周的黑暗之中。

  …………

  【嗚嗚——】

  身體的某一個部位不受控制地悲鳴著,但那真的是身體本身能夠發出的聲音嗎?

  還說是,這嗚咽聲不過是來自一份幻想,以及一份高空氣流變化帶來的真實?

  沒錯,嗚咽的從來不是心,而是高空的風。

  應該是吧。

  米凱爾筆直地佇立在高空之上,雲層托舉著他,日光照耀著他,風擦去他臉上並不存在的汗水,肉眼不可見的寒氣則平靜著他的心。

  就這樣存在了多久,就這樣站立了多久,就這樣看了多久……

  那些鮮血,那些哀嚎,那些絕望,那些悲傷……無一例外,全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全都被他聽得清清楚楚。

  因為,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他就是全知全能的神,唯一的,全知全能的神明。

  凡他所想要知曉的,沒有不知曉的。

  凡他所想要為的,也沒有不可為的。

  但假如獲得這一份權能的不是真正的神明,而是一個人類,這又是一種幸福,還是一種殘忍呢?

  什麼都能知曉確實是偉大的力量,但正因為其偉大,所以才會帶來同等分量的痛苦。

  痛苦……嗎?

  米凱爾緩緩抬起手掌,按在了自己胸口。

  痛苦……嗎?

  手掌所按處的心口用力凹陷了下去,仔細聽便能聽到「噼啪」一樣的骨骼斷裂聲,而那修長的五指更是在緊繃中彎曲成爪……

  「噗——」

  下一刻,一個還在跳動的心臟被手掏了出來,連接它的血管跟著從胸膛的空洞中鑽出,血液的流動下,血管與心臟依次序地搏動著。

  一滴、兩滴的血從心臟上滑到了手指,再從手指滑落到手背、繼而到手腕,最後跌入雲層之下。

  血水稀稀拉拉,或許在大陸上會掀起風雨吧,但這種時候,也只能說一句——「幸好血還是紅的嗎?」

  米凱爾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將心臟放到耳邊,仔細聽著那心跳的脈搏聲,就這麼傾聽了許久,最後才不得接受了一個事實——痛苦……似乎並不存在。

  怎麼會這樣呢?

  「咔嚓——」

  米凱爾從自己的心臟上咬下一大塊,咀嚼著,品味著——口感有些脆,味道還不錯。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笑話,假如一個人從腳開始自己吃自己,那麼最後他會只剩下一張嘴,還是只剩下一個胃呢?

  這固然是個無厘頭的笑話,因為一個正常的人類,早在按部就班吃到自己的胃之前,就早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死亡,最少也是休克暈過去了。當然還有第三種可能——因為吃的太多胃穿孔死了。

  不過,如果是自己的話,好像可以嘗試一下。

  米凱爾認真地思考著這種可能性,但半響之後,他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轉移注意力失敗了。

  不痛苦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心裡不會難受,但詭異的是,人有時候也會因為心裡不痛苦而……覺得痛苦。

  米凱爾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曾經無比渴望著拯救這個世界,堅信著即使人類有再多的黑暗面也依舊是值得被愛、被拯救的生命的他,會在眨眼間屠殺了數億人後心無波瀾,也無愧疚,更不痛苦。

  唯一心中感覺到不適的地方,就是殘留的道德感在作祟,在腦海中如蒼蠅一般持續不斷地聒噪著,警告著他到底犯下了何等的罪孽。

  但就是不在乎了。

  生命嘛,不就是個數嗎。給出一串的數字,並且在前面加上一個死亡的標誌,那又有什麼意義?

  儘管他知道並非如此,儘管他確實聽見了那些哀嚎,感受到了那些悲傷。儘管他也聽到了無數的信徒在祈禱……

  但是,他就是沒有一點愧疚。

  「這樣也挺好的。不是麼?」

  不需要將無用的情感傾注在甚至根本不認識自己的人身上,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

  確實挺好,人確實經常性地會為不為自己的某物獻上生命,但假若這個【某物】指的是全人類,那麼未免有些偽善了。

  人類對人類的感情不外乎兩種——愛著一個抽象化的【人】,卻極度討厭具體的某個人,又或者是愛著具體的某個人,但又討厭作為抽象概念的【人類】。

  凡愛凡恨皆有因果,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沒有緣由的愛,哪怕是那個人,她對於人類的愛也會因為具體的關係親疏有遠近之分。

  所以對於米凱爾來說,這樣很好。

  不過,似乎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了。

  「米凱爾,我似乎……能明白你的感受了。」

  他喃喃自語著,卻也不再否認某個事實——他正在變得越來越像某個已經死的連渣都不剩的人了。

  等等,對方也不是人。

  祂有名有姓,叫做米凱爾。

  「咔嚓——咔嚓——」

  米凱爾一口接一口地啃食著自己的心臟,就好像在啃一個蘋果。

  他的雙眼閉合,看上去是在靜靜地享受著美食帶來的短暫美好,但倘若有人能直視神明的權能,便會發現他只不過是在無聲無息中將視線再一次垂向大地。

  「要來了嗎?」

  下一刻,米凱爾有些不舍地將啃了一半的心臟塞回了胸膛內。

  傷口在權能的作用下快速癒合,他甚至清理了胸前的血跡,只因為在下一瞬間,一個熟悉的女孩站在了他面前。

  「幽蘭戴爾。只有你一個人嗎?」

  少女的目光在男人嘴角的血跡上停留了一瞬,而後毫不猶豫地握住了黑淵白花。

  「沒錯,只有我一個人。但是,足夠了。以手中的黑淵白花起誓,我會為他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幽蘭戴爾一板一眼地背誦著梅教給她的【台詞】,儘管她並不明白這麼說到底有什麼意義。

  是因為黑淵白花與沙尼亞特家的緣分嗎?依稀記得米凱爾曾經在聖芙蕾雅的教師身份牌上標註的姓氏是沙尼亞特來著……

  「噗……難得你有這樣的自信,不過我也很好奇,幽蘭戴爾,你是他們口中這個紀元最強的人類,那麼有沒有興趣來嘗試一下——看一看這個紀元最強的人類,在上一個紀元最強的人類面前,能撐多少時間?」

  嘴角的血跡讓米凱爾那看似溫柔的笑容轉變為無比的猙獰,藍色的光芒閃過,一模一樣的黑淵白花出現在了他手中,槍柄被夾在了腋下,槍尖遙遙指著幽蘭戴爾的面孔。

  「不得不說,梅總是能很輕易地擊中我的軟肋。但是幽蘭戴爾,你知道說出那句話的後果嗎?」

  「什麼……」

  「想要以手中的黑淵白花起誓,你必須先向我證明,你是否有這個資格。但你同樣要感謝那句話,因為這句話,你至少可以得到一個機會,一個和身為人類而非身為神明的我戰鬥的機會。」

  眨眼間,飄渺的雲海與澄澈的天空倒轉,整個世界又像是被潑灑上了無數的鮮血,以至於那一抹碧藍色為血紅所取代。


  幽蘭戴爾抬頭看了看稀疏的雲彩與黃昏色的天空,又看了看腳下猩紅色的沙礫,最後將視線集中到了米凱爾的槍尖上。

  她歪了歪腦袋,說道:

  「米凱爾,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中二?」

  米凱爾的神情有那麼一瞬的鬆動,像是努力憋住了笑。

  「但願你十分鐘後還能這麼——」

  話未說完,幽蘭戴爾已經衝到了他面前,那速度雖然快到了極致,但在米凱爾眼中也不過如此,最重要的是,她那直挺挺衝上來的身體像是要主動撞在黑淵白花的槍尖上一般。

  雙眼眯了眯,緊握著槍柄的手毫不猶豫地向前一送。

  毫不意外地,閃耀著名為【死亡】的黑光的槍尖只是削斷了幾根髮絲,幽蘭戴爾早在槍尖被遞出之前就偏過了頭,只有被系在腦後的馬尾因為慣性的原因躲閃不及。

  對於黑淵白花的長度,她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也正是因此,她才敢做出這麼冒險的舉動。

  她的身體向右偏轉,整個人相對於地面傾斜了過去,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憑藉著同樣的長度,此時此刻被她夾在腋下的黑淵白花閃電般刺向了米凱爾的側腰。

  當然,幽蘭戴爾並不會天真地認為自己能夠在第一個照面就對米凱爾造成殺傷,所以,儘管那刺槍的動作快到只有不到零點一秒,可她的腦海中卻已經規劃出了接下來一擊不中立即後撤後再次組織進攻的手段。

  噗——

  槍尖透體而過,黑淵白花幾乎是從側面貫穿了整個軀體,幽蘭戴爾愣了愣,而後毫不猶豫地拽著槍尾向後撤退。

  下一刻,被米凱爾單手舉過頭頂的黑淵白花如同一把大劍一般砸了下來。

  「轟——」

  地面血紅色的沙灘直接被這一擊砸出了一道綿延到視線盡頭的峽谷,幽蘭戴爾死死盯著面前瀰漫的沙塵,直到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了那個深一腳淺一腳從沙塵中走出的身影。

  由於黑淵白花喇叭狀的槍身構造,米凱爾左腰處的傷口足足從腰際擴張到了腋下,隨著他的呼吸,還能看到斷裂的肋骨茬子與橘子肉一般紋理的肌肉在蠕動。

  腸子順著那個大洞一點一點落到了地上,隨著米凱爾前進的腳步在血紅色的沙地上拖得老長。

  但米凱爾的臉上的笑容卻像是在昭示著自己早已沒有痛覺的事實。

  他只是將那把長槍扛在了肩頭,向幽蘭戴爾毫無保留地展示著帶血的牙齒。

  「看來,我們對黑淵白花的用法不大一樣。」

  幽蘭戴爾沒有回答,只是將身體伏低了一些,將黑淵白花攥緊了一些,神色也變得凝重了一些。

  而米凱爾依舊在絮絮叨叨地訴說著,又或者是在……教導著:

  「雖然被命名為死之律者,但這份權能交予人類手中時,更有價值的反而是其【生】的一面。所以,黑淵白花的持有者在戰鬥的時候就應該大膽一點,反正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能被快速治癒不是嗎?」

  笑容越擴越大,血也越來越多。

  血從眼角、從鼻孔、嘴角、耳中緩緩流出。

  米凱爾的神色忽然凍結了一下,而後補充上了一句:

  「不過你那樣的戰鬥方式也不錯,比我這種,更適合你們這些可愛的女孩子嘛。」

  「瘋子。」

  幽蘭戴爾小聲評價了一句。

  於是兩人的身體再度碰撞在了一起。(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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