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嚴嵩致仕前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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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宴會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京城,嚴府。

  待轎子停穩以後,很快便有奴僕上前,將嚴嵩、嚴世蕃父子小心翼翼地從轎子裡攙扶下來。

  看著已經醉得不成樣子的嚴世蕃,嚴嵩的臉上滿是無可奈何的神色。

  隨後,只見其轉過身來,看向胡宗憲所在的方向,一臉感慨地說道:「汝貞啊,這次又麻煩你了!」

  一旁的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當即低下頭,不假思索地應聲道:「老師不必在意,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嚴嵩聞言,並未多說什麼,而是轉過身來,看向管家所在的方向,出言吩咐道:「把他送到房間歇息,另外,再吩咐廚房那邊,做兩碗醒酒湯送到書房!」

  「是,老爺!」

  管家在應聲後,便示意在一旁等候的侍女上前,攙扶著不省人事的嚴世蕃離開。

  在這之後,只見嚴嵩將目光從胡宗憲的身上掃視而過,緊跟著說道:「汝貞,隨為師過來一趟,為師有些事要跟你交待!」

  「是,老師!」

  見嚴嵩如此鄭重,胡宗憲也不由得精神一振,俯下身體,恭敬應聲道。

  隨後,只見胡宗憲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嚴嵩,往書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嚴嵩一副步履蹣跚,老態龍鐘的樣子,每走十幾步就得停下來歇息一陣。

  胡宗憲見此情形,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暗自感慨道:「看來老師真是老了啊!」

  「老師,您慢點,注意腳下!」

  「嗯。」

  在胡宗憲的攙扶之下,嚴嵩邁步踏上了書房的階梯。

  進入書房以後,只見嚴嵩伸出枯瘦的手,指了指一旁的空位,出言吩咐道:「坐吧!」

  「是,老師!」

  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也沒有推辭的意思,徑直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

  坐下後不久,很快便有侍女上前,替嚴嵩以及胡宗憲各自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茶,以及些許糕點。

  「嘗嘗吧,這可是前陣子剛送來的獅峰龍井!」

  「嗯。」

  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當即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在將手上的茶杯放下後,胡宗憲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出言誇讚道:「嗯,入口甘甜,回味悠長,還帶著絲絲苦味,真是好茶!」

  嚴嵩在聽完胡宗憲的評價後,臉上浮現出和煦的笑容,輕撫鬍鬚,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既然喜歡,改天為師讓人送一些到你的府上去。」

  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臉上適時浮現出感激之色,向嚴嵩拱了拱手,以表明謝意:「那就多謝老師了!」

  「嗯。」

  ……

  在這之後,書房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無論是嚴嵩還是胡宗憲,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見胡宗憲鼓起勇氣,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老師,您先前說,有事情要跟學生交代,敢問是……」

  嚴嵩聞言,瞥了胡宗憲一眼,在沉吟片刻後,頗為平淡地開口道:「汝貞啊,為師老了,精力也大不如前了。」

  「因此,再過一段時間,為師打算向陛下上疏,請求致仕,從內閣首輔的位置上退下來。」

  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支支吾吾道:「老……老師,您……」

  嚴嵩似乎預料到了胡宗憲接下來想要說什麼,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示意胡宗憲噤聲。

  隨後,只聽嚴嵩那略帶感慨的聲音響起:「汝貞啊,為師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把你收作為師的學生!」

  「為師老了,教不了你什麼東西了,往後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也不由得為之觸動,只見其從座椅上起身,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一臉感慨地說道。

  「老師,當初是您舉薦學生去浙江任職,前線吃緊,缺乏糧餉的時候,也是老師您在背後全力斡旋,可以說沒有老師您的提攜,就沒有我胡宗憲的今天。」

  「老師的大恩大德,學生無以為報,請受學生一拜!」


  胡宗憲說完,便萬般恭敬地跪伏於地,然後拜了下去。

  嚴嵩見此情形,臉上滿是莫名的神色,隨後,其顫顫巍巍地從座椅上起身,親自上前,將胡宗憲從地上攙扶起來。

  「汝貞,起來吧,這麼多年,為師也不知道沾了你多少光了!」

  在將胡宗憲從地上攙扶起來以後,只見嚴嵩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又繼續道:「此番前線大勝,俺答汗身死,為師也算是了卻一樁夙願了,能夠親眼見證朝廷擊敗韃靼,為師死而無憾!」

  嚴嵩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浮現出回憶之色,又繼續道。

  「當初發生在嘉靖二十九年的庚戌之變,其中有一大半的責任,都在為師身上。」

  「是為師向陛下舉薦大將軍仇鸞,最終導致朝廷的軍隊不敢出戰,放任俺答汗飽掠八日而去,在事發後,為師又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丁汝夔(kui)的身上,導致其冤死。」

  「這件事也成為了為師的一塊心病,直到不久前,前線大勝的戰報送來以後,為師方才釋然。」

  見嚴嵩一臉平靜地述說著這些過往的事情,胡宗憲的臉上滿是莫名的神色。

  在這之後,只聽嚴嵩那略帶感慨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既然心愿已了,與其繼續在內閣首輔的位置上賴著不走,還不如識相一點,主動退下,把位置留給後來的人,保留最後一份體面!」

  嚴嵩說完,一臉悵然地看向胡宗憲所在的方向,又繼續道:「汝貞啊,為師還有最後一件事要拜託你!」

  嚴嵩的話音剛落,只見胡宗憲神色一凜,低下頭,不假思索地應聲道:「老師但說無妨,只要是學生能夠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

  嚴嵩聽聞胡宗憲此話,臉上閃過一絲欣慰之色,在思襯許久後,方才緩緩道:「汝貞,為師就這麼一個兒子,為師希望,在為師致仕以後,你能夠稍微關照一下他!」

  在聽完嚴嵩的請求後,胡宗憲不假思索地許下了承諾:「老師,您儘管放心吧,學生會照辦的!」

  聽完胡宗憲許下的承諾後,嚴嵩久久未曾言語。

  隨後,只見其回過神來,嘆了一口氣,看向胡宗憲所在的方向,緩緩道:「汝貞啊,汝貞,看來你還是沒有把老師先前交代給你的話聽進去啊!」

  「記住,要想在官場上活下去,首先得心硬,除了自己以外,誰都是可以犧牲的對象,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老師,同時也包括其他人,記住了嗎?」

  對於嚴嵩的話,胡宗憲並不認同,只見其抬起頭來,直視著嚴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老師,我胡宗憲可以不做名臣,但不能做小人!」

  「要是需要出賣恩師,才能夠換得苟活下去的機會的話,學生寧願一死了之!」

  胡宗憲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滿是決然之色。

  ……

  嚴嵩明顯沒有預料到胡宗憲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出來,不由得怔楞了片刻。

  眼下,對於嚴嵩來說,能夠繼承自己政治遺產的人,只有自己的兒子嚴世蕃,以及胡宗憲兩個人。

  嚴世蕃雖然小聰明很多,但很多時候,都只顧著眼前的利益,看不到更為長遠的東西。

  可謂是小聰明第一人,大格局卻一點也無。

  也正因為如此,嚴嵩更為中意胡宗憲這位學生,在他看來,胡宗憲公忠體國,在大事上幾乎從不犯錯,同時也深得陛下信賴,是繼承自己政治遺產的不二人選。

  但由於自己在內閣首輔的位置上坐了太久,積威甚重,縱使自己從內閣首輔的位置上退下來,餘下的那些人,也會在第一時間投到嚴世蕃的麾下。

  隨後,只見嚴嵩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回過神來,一臉欣慰地看向胡宗憲所在的方向,緩緩道:「好,汝貞,有你這句話,為師就放心了!」

  嚴嵩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接下來一段時間,不要再來為師這裡了,也不要再跟為師產生任何的交集,知道了嗎?」

  胡宗憲聽聞嚴嵩此話,臉上滿是不解之色,正當其想要出言詢問的時候,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幾名侍女走了進來。

  侍女在將手上的醒酒湯,分別遞送到嚴嵩以及胡宗憲的面前以後,便恭敬退至一旁。

  「汝貞,時候不早了,喝完這碗醒酒湯,就回去吧!」

  「是,老師。」


  眼見嚴嵩下了逐客令,胡宗憲只得將心中的疑惑盡皆壓下,在飲下那碗醒酒湯後,起身向嚴嵩告辭。

  「老師,學生告退了!」

  「嗯。」

  此時的嚴嵩,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等到胡宗憲離開房間以後,他才睜開渾濁的雙眼,幽幽道。

  「汝貞啊汝貞,為師能夠做的只有這些了,不然的話,等到徐階上台,你們都得遭到清算!」

  「高拱,高肅卿,希望你能夠念在以往的香火情上,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

  一夜的時間眨眼便過,第二天清晨,當嚴世蕃照例來到嚴嵩的房間,向嚴嵩請安的時候,卻猛地發現,嚴嵩正不住咳嗽著。

  嚴世蕃見此情形,臉上滿是慌亂之色,當即上前,輕輕替嚴嵩拍打背部,一臉關切地詢問道:「父親,您怎麼了,難不成是肺癆又犯了?」

  嚴嵩似乎對此並不在意,只是擺了擺手,頗為隨意地開口道:「無妨,只是偶感風寒而已,今天又不用當值,休息一天就可以了!」

  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鑑,嚴世蕃自然不敢怠慢,在安撫完嚴嵩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太醫院。

  由於今天不用當值,因此,太醫院內,也沒幾個太醫。

  當門口負責看門的小廝,得知嚴世蕃的身份以及來意時,不敢有絲毫怠慢,當即便以最快的速度,跑進去通報。

  同時,嚴世蕃也被帶到了太醫院專門用以待客的房間內。

  「怎麼還沒有人過來!」

  此時,嚴世蕃的臉上滿是焦躁之色,正不住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正當嚴世蕃的耐心快要被消磨殆盡之際,只聽房間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見來人是李太醫,嚴世蕃整個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連忙迎了上去。

  李太醫見嚴世蕃臉上滿是急躁之色,顧不得歇息,斷斷續續地詢問道:「小……小閣老,出什麼事了?」

  「家父又開始咳嗽了,煩請李太醫隨在下走一趟!」

  在從嚴世蕃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以後,李太醫的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難不成,嚴閣老的肺癆,又復發了?」

  此時,在李太醫的腦海中,冷不丁地突然閃過這樣一個想法。

  旋即,只見李太醫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看向嚴世蕃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

  「小閣老,你先冷靜下來,說一說嚴閣老有什麼症狀?」

  「家父今早起來便開始咳嗽,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症狀……」

  在聽完嚴世蕃的敘述後,只見李太醫招了招手,喚來一名學徒,出言吩咐道:「馬上把我的藥箱拿來!」

  學徒在應聲後,便快步離去了,當他回來的時候,肩上背著的,正是李太醫的藥箱。

  「小閣老,事不宜遲,咱們馬上過去一趟吧!」

  「嗯。」

  ……

  京城,嚴府。

  待轎子停穩以後,便有奴僕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李太醫從轎子裡攙扶了下來。

  「這邊請!」

  「嗯。」

  在嚴世蕃的引領之下,只見李太醫來到了嚴嵩的房間內。

  看著此時躺在床上,時不時咳嗽的嚴嵩,李太醫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嚴閣老不是昨天才生龍活虎地參加了,陛下在皇極殿舉行的宴會嗎,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生病了?」

  「而且看樣子,病得不輕啊!」

  在這之後,只見李太醫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俯下身體,向嚴嵩恭敬行禮道:「嚴閣老!」

  嚴嵩聞言,睜開渾濁的雙眼,從床上坐起,在上下打量了李太醫一番後,方才緩緩道:「哦,是李太醫啊,你怎麼來了?」

  李太醫聽聞嚴嵩此話,當即轉過身來,看向嚴世蕃所在的方向,不假思索地應聲道:「嚴閣老,是小閣老叫在下過來的!」

  「嚴閣老,您還是繼續躺著吧,讓在下給你把一把脈。」

  「嗯。」

  嚴嵩在應了一聲後,看向嚴世蕃所在的方向,出言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是,父親!」

  儘管嚴世蕃想要在第一時間知道,嚴嵩得了什麼病,但他還是遵從嚴嵩的指示,離開了房間。

  嚴世蕃在離開房間時,還順帶著將房門也給一併帶上了。

  待嚴世蕃離開房間以後,只見李太醫收斂心神,來到嚴嵩的面前,替他把起了脈。

  在把脈的這個過程中,李太醫的眉頭緊皺,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倒不是因為嚴嵩的病有多麼嚴重,而是因為嚴嵩脈象平穩,呼吸勻暢,根本就沒有生病的跡象!

  這一點,李太醫可以用自己行醫多年的經驗來進行擔保!

  同時,李太醫也很快意識到,自己被捲入了一場政治漩渦!

  「既然嚴閣老沒有生病,那他為何要裝病?」

  越往下想,李太醫就越感到脊背發涼。

  因為無論嚴嵩打著何等算盤,都不是自己這位小小的太醫,能夠摻和進去的,稍不注意,自己就會遭受牽連,進而淪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就在李太醫心亂如麻之際,只聽嚴嵩的聲音響起,將他重新拉回到現實:「李太醫,依您看,老夫究竟得了什麼病?」

  「嚴……嚴閣老,實不相瞞,您……」

  正當李太醫想要下意識地說出,嚴嵩根本沒病的這個事實時。

  其仿佛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硬生生地止住了話頭,將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重新咽回到了肚子。

  李太醫突然意識到,倘若自己當著嚴嵩的面,說出他根本沒病的這個事實,那麼將難逃殺身之禍。

  畢竟,無論嚴嵩在暗地裡謀劃些什麼,首先得需要自己這名太醫背書,來證明嚴嵩生病了。

  隨後,只見李太醫硬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畢恭畢敬道:「嚴閣老不必擔心,您只是偶感風寒,外加上近來勞累過度的緣故,只需要休息一陣子就好了!」

  嚴嵩似乎對李太醫的這個說法,很是滿意,點了點頭,出言應和道:「嗯,勞煩李太醫特意跑這一趟了!」

  「哪裡,哪裡,嚴閣老言重了,這無非是在下的職責所在罷了!」

  李太醫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又繼續補充道:「嚴閣老,待會兒在下會給小閣老開一道方子,您記得按時吃藥。」

  「嚴閣老,您好好休息,在下就不打擾您了!」

  「嗯,勞煩李太醫了!」

  待話音落下,李太醫不敢在房間內停留分毫,當即快步走出了房間。

  ……

  李太醫剛走出房間,在屋外等候許久的嚴世蕃當即迎了上來,一臉急切地詢問道:「李太醫,家父的情況如何了?」

  李太醫將嚴世蕃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擺了擺手,一臉平淡地開口道:「小閣老不必擔心,嚴閣老只是偶感風寒,接下來注意休息即可!」

  「我待會兒給您開一道方子,您照著上面抓藥,記得用熱水煎服,一日三次。」

  李太醫的話音剛落,嚴世蕃便馬不停蹄地將其迎到了一旁的房間內,並命人備好紙筆。

  待李太醫在紙上寫下完整的藥方以後,方才將其遞交到嚴世蕃的手中。

  在從李太醫的手中接過藥方以後,嚴世蕃便分外專注地瀏覽起了上面的內容。

  「枸杞一錢,鹿茸三錢,黃芪五錢、山藥兩錢……」

  隨後,只見嚴世蕃喚來管家,將手上的藥方遞出,沉聲吩咐道:「你馬上派人,去照著這張方子抓藥!」

  「是,小閣老!」

  對於嚴世蕃的吩咐,管家自然不敢違背分毫,其在一臉鄭重地從嚴世蕃的手中接過藥方以後,便快步離開了房間。

  一旁的李太醫見此情形,整個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當即俯下身體,向嚴世蕃躬身行禮道:「既然如此,小閣老,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李太醫說完,便打算邁步離去,只是他還沒走出去幾步,便被嚴世蕃出言叫住。

  只見嚴世蕃招了招手,喚來一名奴僕,並在其耳旁低語了幾句。

  當那名奴僕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托盤,上面滿是金銀財寶,以及大額的銀票。

  「特意勞煩李太醫跑這一趟,些許薄禮,不成敬意,還望李太醫收下!」


  李太醫聽聞嚴世蕃此話,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臉上滿是苦澀的笑容。

  自從李太醫知道嚴嵩根本沒病以後,便明白,自己在無意中,被捲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政治漩渦之中。

  「趁現在牽涉未深,還能夠想辦法脫身,要是收了銀子,到時候就怎麼都說不清楚了。」

  隨後,只見李太醫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看向嚴世蕃所在的方向,一臉正色地拒絕道。

  「小閣老,把這些都收回去吧,醫者,以解除患者病痛,救死扶傷為己任,怎能再收取報酬?」

  「更何況,這也是在下身為太醫的職責所在!」

  「小閣老,在下就先告辭了!」

  李太醫說完,不等嚴世蕃做出回應,便背上藥箱,自顧自地往屋外走去。

  眼見李太醫的態度堅決,嚴世蕃也沒有強求的意思,而是親自將李太醫送出了嚴府的大門。

  待走出嚴府的大門以後,只見李太醫心有餘悸地回頭望了一眼。

  他知道,今天發生的事,用不了多久,就會在朝野上下傳播開來。

  而自己作為替嚴嵩診治的郎中,肯定會有人旁敲側擊地從自己的口中,打聽嚴嵩的病情。

  哪怕自己實話實說,言明嚴嵩根本沒病,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唉,真是多事之秋啊,看來得想一想往後的退路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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