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巡撫大人,您下命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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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時間眨眼便過,杭州府衙門。🍪😝 ➅➈ⓈĤ𝕌ⓧ.¢𝐨𝔪 ☮♜

  自從馬寧遠在獄中自殺身亡以後,由於朝廷遲遲未曾派遣新的杭州知府前來赴任,因此,衙門的一應事務,皆由衙門的兩名同知負責。

  而這兩名同知,為了能夠順利轉正,彼此之間開始了明爭暗鬥,攻訐不斷。

  同知,本就是知府的副職,正五品官,理論上距離知府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

  但就是這一步之遙,卻如同天塹,畢竟,知府可是正四品官,掌一府之政令,負責治理百姓、審理訟案,考核屬吏,權力極大。

  只要邁過了這一步,就可以說是正式踏入了高級官員的行列。

  別的暫且不談,光是那身緋色官袍,就是無數人窮極一生,也達不到的高度。

  也正因為如此,身為同知的尹忠,十分感謝馬寧遠。

  倘若馬寧遠不在獄中自殺身亡的話,那麼他至少還得熬個七八年的資歷,才有可能轉正。

  儘管馬寧遠自殺一事,處處透著蹊蹺,但是尹忠卻明白,在馬寧遠死去以後,他的家眷親屬,都將受到很好的照顧。

  而事情的發展也沒有出乎尹忠的預料,在馬寧遠死去後不久,便陸續有人前去慰問馬寧遠的家眷,據說其中還有京城的高官!

  尹忠在得知此事以後,感到大為震撼,同時,他也隱約猜到了馬寧遠的那樁案子,牽聯甚廣。

  倘若將事情的真相全抖出來的話,那麼朝野上下,很快就要大地震了,京城的那些高官們,將人人自危。

  在尹忠看來,馬寧遠的這樁買賣十分划算,用自己的命,換來了子孫後代的前程。

  換做是他,他也一樣會毫不猶豫地做出這樣的選擇的。

  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實際上,就算尹忠想替京城內那些高官們賣命,也沒有機會。

  首先他沒有合適的人代為引薦,其次,他官職低微,能力平庸,人家根本瞧不上他。

  ……

  「唉,要是能夠在新上任的巡撫大人面前,做出一番成績,說不定就能夠轉正了!」

  「只是這政績從何而來啊,又不會平白無故地從天上掉下來!」

  房間內,只見尹忠將處理完畢的公文放至一旁,如此感慨道。

  就在這時,只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尹忠見此情形,不由得眉頭微皺,沉聲吩咐道:「進來!」

  話音落下,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一名胥吏邁步走了進來,慌慌張張地向尹忠稟報導:「同知大人,大事不好了,府衙外突然聚集了許多百姓,說是有冤!」

  尹忠在從胥吏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臉上滿是不屑之色,擺了擺手,下意識地開口道:「這群不知好歹的刁民,巡撫大人剛上任不久,就敢聚眾鬧事,公然喊冤,他們把官府的臉面置於何處?」

  「把這群刁民都轟遠一點,別礙了本大人的眼!」

  「遵命,同知大人!」

  那名胥吏聞言,剛想邁步離去,誰知卻被尹忠出言叫住:「等等,先別急著走,把那些喊冤的百姓,都叫到公堂來,本官要親自審理!」

  待尹忠的話音落下,只見那名胥吏的臉上滿是猶疑之色,站在原地,遲遲未曾有任何動作。

  畢竟,尹忠的命令,前後矛盾,萬一到時候出了事情,還得讓他來背鍋。

  隨後,只見那名胥吏鼓起勇氣,看向尹忠所在的方向,小心翼翼道:「同知大人,小的愚鈍,到底是將那群刁民驅散,還是將他們叫至公堂,還請大人明示!」

  尹忠聞言,瞥了那名胥吏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本官剛才的話,難道你沒聽見嗎,把他們都叫到公堂上來,本官要親自審理此案!」

  那名胥吏在得到具體的吩咐後,當即神色一凜,沉聲應道:「是,同知大人!」

  待那名胥吏邁步離開以後,只見尹忠從座椅上起身,在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後,便向著公堂所在的方向走去。

  就在不久前,尹忠突然想到,這也勉強可以算作政績啊!

  要是事情不麻煩的話,他當場就給辦了,要是事情棘手的話,到時候再向上面匯報便是。

  眼下正值關鍵時刻,能否順利轉正成杭州知府,就全看這一哆嗦了。


  總之,要讓上面的人看到你在做事,實在不行,多在上司的面前露露臉,混個臉熟也是好的。

  ……

  此刻,尹忠身著青色官袍,威風凜凜地坐於公堂之上,旁邊站著兩列手持殺威棒的衙役,看上去威武異常,一旁則是負責記錄案情的值堂書吏。

  「升堂!」

  話音落下,只見尹忠大喝一聲,猛地一拍桌上的驚堂木。

  隨後,只見那些衙役將手中的殺威棒,如同搗蒜一般,不停地從腳邊落下。

  「威——武!」

  在這之後,只見尹忠看向轉過身來,看向一旁的差役,沉聲吩咐道。

  「把剛才那些喊冤的人帶上公堂!」

  「是,同知大人!」

  待話音落下,先前那些聚集在府衙外喊冤的百姓,很快便被悉數帶上了公堂。

  在那些聚眾喊冤的百姓被盡數帶上公堂以後,只見尹忠將目光從那些百姓身上一一掃過,出言詢問道:「本官問你們,冤從何來啊?」

  「大人,去年的時候,我家的土地,被嘉興袁家強行霸占了!」

  「大人,我也是!」

  「大人、大人……」

  很快,尹忠便從那些百姓的口中,了解到了大致的情況。

  這些聚集在府衙門口喊冤的百姓,都是被嘉興袁家以各種各樣的手段,強行霸占土地的人,以往的時候求訴無門,如今方才敢大著膽子,向官府告狀。

  待那些百姓將案情敘述的差不多了以後,只見尹忠轉過身來,看向一旁負責記錄案情的值堂書吏,出言詢問道:「案情都記錄清楚了嗎?」

  那名值堂書吏聞言,不敢有絲毫怠慢,當即將從座椅上起身,恭敬應聲道:「稟同知大人,案情已經記述清楚,其中並無半點錯漏之處!」

  尹忠在從書吏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整個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旋即,只見其重新看向那些喊冤的百姓,緊跟著開口道。

  「嗯,你們的情況,本官都知道了,先回去吧,本官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那些百姓見尹忠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紛紛跪伏於地,不停地向其道謝。

  「多謝大人成全!」

  「多謝大人替小的伸冤,大人的恩情,小的沒齒難忘!」

  「青天大老爺!」

  畢竟,這其中涉及到了嘉興袁家,在這之前,可沒有官員願意惹麻煩上身,替他們做主。

  而他們今天,之所以會聚集於府衙門口,也是因為收到了官府將要收拾袁家的風聲,因此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前來官府伸冤。

  待那些百姓悉數離去以後,只見尹忠轉過身來,看向值堂書吏所在的方向,出言吩咐道:「把案情好好整理一番,待會兒本官要親自去向按察使大人匯報!」

  「是,大人!」

  對於尹忠的話,那名值堂書吏自然不敢違背,只見其從座椅上起身,恭敬應聲道。

  ……

  另一邊,按察使司衙門。

  當尹忠帶著被書吏整理完畢的案件經過,來到按察使司時,才猛地發現,布政使鄭泌昌居然也在這裡。

  見此情形,尹忠自然是不敢怠慢,在頗為幹練地將案件的經過,都敘述了一遍後,不敢有絲毫停留,當即告辭離去。

  畢竟,這兩位在浙江當了這麼多年的布政使、按察使,早已是樹大根深,輕易不能得罪。

  而尹忠對這兩位的脾氣秉性,也只不過是道聽途說。

  與其魯莽出手,還不如在這兩位心中,樹立一個幹練的形象。

  如此一來,雖然收益不比預期,但毫無疑問,這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而且眼下正值關鍵時刻,比的就是誰犯的錯更少!

  在尹忠開按察使司後不久,只見何茂才轉過身來看向一旁的鄭泌昌,出言詢問道:「對了,老鄭,這杭州知府的位置空了這麼久了,怎麼朝廷那邊,還沒有派人過來?」

  鄭泌昌聽聞何茂才此話,搖了搖頭,轉而開口道:「不清楚,先前小閣老在信中提到,說是朝廷打算派下來一位,但具體的人選,卻遲遲未曾定下來。」

  何茂才聞言,將目光從鄭泌昌的身上收回,出言感慨道:「唉,真是可惜了!」


  隨後,只見何茂才看向書案上那份被整理完畢的案件經過,向鄭泌昌提議道:「走吧,咱們可以去面見巡撫大人了,準備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動手了!」

  鄭泌昌聞言,點了點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後,方才出言應和道:「嗯,走吧!」

  在這之後,鄭泌昌、何茂才便乘上早已備好的轎子,向著總督府的方向行進。

  ……

  總督府門口,趁著侍衛進去通報的間隙,只見何茂才一臉心虛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老鄭,我這心裡,總感覺有點不踏實,畢竟接下來可是要……」

  何茂才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鄭泌昌冷冷打斷了:「哼,有巡撫大人在,咱們還怕什麼?」

  鄭泌昌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見四下無人注意,頓了頓,又繼續道:「況且,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與其畏畏縮縮,首鼠兩端,還不如賭一把!」

  隨後,只見鄭泌昌仿佛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出言提醒道:「到時候別忘了先把帳本搞到手,這樣一來,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何茂才聞言,臉上浮現出瞭然之色,點了點頭,出言應和道:「嗯,這是自然!」

  在這之後不久,只見先前進去通報的侍衛來到鄭泌昌、何茂才的面前,俯下身體,恭敬稟報導:「巡撫大人說,他在議事大廳等你們,你們可以進去了!」

  鄭泌昌、何茂才聞言,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旋即邁步進入了總督府。

  待進入總督府以後、鄭泌昌、何茂才未作絲毫猶豫,當即向著議事大廳所在的方向行進。

  剛進入議事大廳,二人便看見了正坐於主位,悠閒品茶的趙貞吉。

  「下官見過巡撫大人!」

  在這之後,二人未有絲毫猶豫,當即上前,俯下身體,向趙貞吉躬身行禮道。

  「嗯,都坐吧!」

  趙貞吉見此情形,將目光分別從二人的身上掃視而過,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

  「多謝巡撫大人!」

  在應聲後,二人陸續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隨後,只見趙貞吉輕咳兩聲,率先挑起了話題:「你們兩個今天過來總督府,究竟是所為何事啊?」

  一旁的何茂才見此情形,不敢有絲毫怠慢,當即上前,沉聲稟報導:「稟巡撫大人,一大早,便有許多百姓聚集於府衙門口喊冤,說是被那嘉興袁家強行霸占了土地!」

  「什麼,居然有這事,真是豈有此理!」

  趙貞吉在從何茂才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整個人頓時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沉聲道。

  何茂才見狀,當即從袖中取出記錄有案情的紙張,恭敬稟報導:「稟巡撫大人,這裡便是案件的經過!」

  趙貞吉聞言,瞥了何茂才一眼,出言吩咐道:「嗯,拿過來吧!」

  「是,巡撫大人!」

  在這之後,只見趙貞吉從何茂才的手中,將記錄有案情的紙張接過,分外專注地瀏覽了起來。

  「這個袁家,如此明目張胆地兼併土地,使得百姓流離失所,生活困頓,他們視大明律為何物?」

  「更別提,不久前他們還跟那些商人勾結在一起,惡意壓低生絲的價格,滋生事端,甚至還因此鬧出了人命,本官絕對不能坐視不管,這顆毒瘤,也是時候到了剷除的時候了,你們說呢?」

  趙貞吉說完,便將視線轉向一旁的鄭泌昌、何茂才兩人,等待著他們的回應。

  「巡撫大人分明是把當初那幾條人命,也一併算在了袁家的頭上啊!」

  鄭泌昌如此想著,旋即回過神來,義正嚴辭地應聲道:「巡撫大人說得沒錯,對於這種禍害百姓的毒瘤,官府不能再坐視不管了,必須要出重拳!」

  一旁的何茂才見此情形,也緊跟著出言應和道:「是啊,巡撫大人,您下命令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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