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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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哥和江叔叔都在談我聽不懂的東西。♨♖ ➅❾ⓢ𝔥ù𝓍.Ćⓞ𝕄 😲😳」

  沐鏡悄悄去牽權珩的手,權珩察覺,便主動握住了小孩子的手。

  「姐姐真好。」沐鏡高興地笑起來,滿足地貼她更近了一點,「姐姐有什麼想要的嗎?我會努力幫姐姐拿到的!」

  「我沒什麼想要的。」

  權珩的手指摩挲過十八子,聞言只是笑了笑。

  就算有,也是很久以前了。

  以前很想要的東西,現在已經沒那麼在意了。

  沐鏡低低「哦」了聲,懷裡玩具小狗的尾巴蔫蔫地聳拉下去。

  「小五有什麼喜歡的嗎?」權珩問道,「等出去後我們有兩天的休息時間,想去哪裡玩嗎?」

  沐鏡瞬間精神,眼睛亮晶晶的:「我最喜歡姐姐!想和姐姐待在一起!」

  「好。」權珩失笑,「我知道了,那就我來安排。」

  「前面就是了。」江槿開口,指著前面已經破敗的菩薩廟。

  「秦淮十里風光好,白局一曲難畫描。」

  咿呀唱調伴著琵琶清妙之音,從菩薩廟附近傳來,遠遠地送進耳里。

  「你們聽見什麼聲音了嗎?」江槿忽地怔住。

  「諸位雅士若有幸,金粉之地走一遭……」

  「吳儂軟語,蘇州評彈。」

  權珩微微側首,「但這詞唱的怕不是評彈,應該是白局。」

  古江最老的曲種是「白局」,也是唯一的古老曲種,方言說唱,至今已有600多年歷史。

  *這唱腔伴奏都是評彈,但這詞分明是禮讚經典的白局戲《秦淮美》。

  「這座古城經歷了六毀六生,真要找起這老調,只有城南腔的白局。」

  權珩頓了下,輕聲道:「可惜在現實里,幾乎是聽不到了。」

  「用評彈腔唱白局詞……」江槿激動道,「是其他醒來的人嗎?」

  「在菩薩廟後,」瘋帽子看向權珩,「我就不過去了。」

  「那是個很痛苦,卻很純粹乾淨的靈魂,但也很脆弱。」瘋帽子的聲音很輕和,「我的序列不穩定,外散的污染質會影響到她,你們去吧。」

  他又看向沐鏡,猶豫道:「他也要去嗎?小孩子。」

  「有些事他應該知道,」權珩摸摸沐鏡的頭,語氣溫和,「尤其是孩子,最該知道。」

  瘋帽子不再說話,看著權珩牽住沐鏡繞向菩薩廟後——

  「秦淮河畔釣魚巷,粉碎珠啼畫堆蓬。」

  身穿雲錦旗袍的女人抱著沾血的琵琶,沒戴甲片的指尖磨出了血,滴滴墜在旗袍上,又暈染在深紅的土地上。

  「奈何烽煙燒故地,異匪搶掠毀金陵。」

  吳語綿綿含愁,輕緩如泣鶯,醉心蕩魄。

  她的頭髮散亂,周身狼藉,只痴痴地唱著曲,琵琶倚在懷中,珍之重之。

  「商女亦知亡國恨,此恨無關風月情。」

  琵琶女靜靜垂著眸,緩緩歇了調子。

  曲終人遠,猶覺餘音繞樑。

  「安月娥,」她開口,腔調里含了啞,依舊聽的出是吳語小調,「死在這幾十年,回不去了。」

  「江槿,」江槿也啞了嗓子,「最後守城的連隊。」

  安月娥這才抬起頭看他一眼,目光依舊帶著經受非人折磨後的渙散,「你守城哩?」

  她的「你」發的像是「倷」,熟悉的讓江槿紅了眼眶。

  「我是。」

  安月娥點點頭,青紫的臉上勉強露出些笑,「謝謝,辛苦了。」

  江槿拼命搖頭,咬緊牙不讓淚砸下來。

  「還有個小囡囡,」安月娥的目光移到權珩身上,不自覺地帶上了些艷羨和懷念,不知道從她身上看到了什麼,「看著像女學生樣子,你不是這的吧?」

  權珩輕聲回應:「不是。」

  「原來是外面的囡囡,那就是以後的了,」安月娥瞭然地言語,又溫聲,「抗戰勝利了嗎?」

  聲音帶著小心翼翼,「這城,收回來了嗎?」


  權珩看著她,緩緩點頭,「回來了。」

  她頓了下,補充:「都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安月娥露出幾分真心的笑來,她的目光落在手邊被染紅的土地上,眼中又染上哀傷,「那……沒了多少人?」

  權珩只靜默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後來知道答案的江槿也別過頭,顫著唇咽下了哽咽。

  安月娥似乎在這片靜默中知道了什麼,偏過頭,手指輕輕按在琵琶上:

  「我是唱評彈的,文玉跟我最要好,她跟著善才學的白局,我也會知道一些詞,卻不會唱腔。」

  所以她才用評彈唱白局,唱的是哀情懷思,也是弔唁招魂。

  「我們二十一個姐妹,都是秦淮新柳。」

  「新柳」,就是指天國滅亡後,在秦淮河岸叫得響的名妓。

  「*古城淪陷後,教會學校的主任明妮讓我們進了安全區內,但安全區外面也全是敵人——它們有一天進來,把主任叫去辦公室,要求她從一萬名難民中挑選出一百名女人去做|妓。」

  安月娥手指按在琵琶上,似乎想起來曾經種種。

  「那些上學的書娟們哪裡遭得住,我們這二十一個姐妹一合計,反正自己做了大半輩子的賣身營生,不如替了這些囡囡們。就當還了明妮的恩,也拿這不值錢的身子……」

  她用手背擦去眼淚,笑道:「報國。」

  奈何烽煙燒故地,異匪搶掠毀金陵。

  商女亦知亡國恨,此恨無關風月情。

  「它們當著這菩薩的面,殺了我二十個姐妹,也殺了好多的人。」

  安月娥抱著琵琶,裸露的肌膚上橫著猙獰的傷痕,已經破損的雲錦旗袍上沾著污穢,沾著血,沾著無數悲痛的過往。

  她凌亂的頭髮下,一剪秋水眸里盈著淚:「懷了孕的,就拖出去剖開肚子,或者直接被帶走,我再也沒見過。有姐妹自殺,有姐妹反抗被殺掉,然後馬上就有新的女子被抓來替補。

  「這觀音廟前的土成了紅色的。那些天,河裡的水都是紅色的。到處都是慘叫,屍體今天收完明天又會堆滿,半大的孩子也要丟進油鍋里……」

  「金陵成了死城,」安月娥墜下淚來,「它們連畜生都不如。」

  長久的靜默,只能聽到安月娥的抽泣聲。

  權珩解開外衫,單膝跪在安月娥面前,輕柔地為她披上衣衫。

  「我會帶您回家,讓各位先輩魂歸故里。」

  權珩為她系好玉扣,眼裡散盡情緒,卻依舊溫聲詢問:

  「您能告訴我,那個倭鬼的頭怪是在菩薩廟裡嗎?」

  「是在這裡面,但是它們藏得深——要移開蓮花座,往地下防空洞裡走,它們在那裡。」安月娥譏諷一笑,「它們也怕死啊,死了都知道躲到防空洞裡。自己作孽多了,怕它禍害過的人報復吶。」

  「它們躲不掉。」

  權珩慣有的溫和笑意散去,緩緩收回系紐扣的手。

  ……

  「讓那個小孩守關,你好信任他。」

  倭鬼從地下出來,是因為它們的屍骨遍布狼牙峰。如果Boss在防空洞裡召集倭鬼,很有可能藉助地勢圍堵進入防空洞的二人,所以權珩把沐鏡留下。

  「小五的體術不夠,還需要系統訓練,不適合參與近戰。」權珩進入菩薩廟。

  「也是。」瘋帽子點頭。

  他把玻璃罐上的繩索系了扣,正好可以纏在手指上,像彈彈球一樣:

  「但如果真的有怪物潮,只靠他和江先生可不夠——哦,就算加上他懷裡的小怪物,那也不夠。」

  「不一定,不要小看他。」

  權珩伸手推開蓮花座,她不信佛,翹菩薩老底也格外不客氣,直接把雕像翻了個。

  瘋帽子蹲下戳了戳菩薩的臉,歪頭瞅瞅,感覺哪裡不對:

  「這是華夏的菩薩嗎?怎麼感覺有點丑,不太像吶。」

  「佛教本土化,但並不是我們本家的東西。」

  權珩用蝴蝶刀直接擊碎蓮花座下的地板,看到通向下方的防空洞,「而且這也不是按照華夏佛教鑄成的金身。」


  「那是什麼?」

  「腳盆天皇。」

  權珩頭也不回地回答,揮了揮嗆出的灰塵,「它們那個時候只崇拜這個叫昭和的東西,自然按照那張臉來鑄金身。」

  「哦,怪不得這麼丑。」瘋帽子突地直身,忍不住嫌棄。

  「感覺像是那個八岐小蛇的俱樂部——總有一種莫名的自信,明明很矮又很醜,而且脆皮。」

  [笑死,不過實話實說,我確實看過八岐小蛇那群玩家,說著什麼武士什麼道,到最後專門撿著老弱病殘打。]

  [哦,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是不是之前第七層的副首席還用過武士刀?自帶無恥buff?]

  [原來是邊域官方蓋章。第一邊域裡邊華夏區的玩家好煩它們的,而且打八岐都自帶血脈buff。我聽說對華夏區玩家最惡毒的謾罵就是「你長得像腳盆雞」??是這樣嗎?]

  [回樓上,是這樣。好像它們好多文化都剽華夏的,宋旌雲不笑話過它們的口訣嗎?什麼來著。]

  [「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我記得八岐小蛇那裡也有個道士,它們當年抄錯了,給傳成「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了。]

  [宋旌雲還叫他少占用道醫的名聲忽悠人,方子不是它們腳盆的]

  「走吧。」權珩隨便丟了根火柴下去,檢驗氧氣充足後看向瘋帽子,「我們下去。」

  「好的。」瘋帽子應聲,毫不客氣地從雕像臉上踩過,只聽「咔嚓」一聲——

  雕像裂開了。

  權珩淡淡瞥了一眼碎裂的雕像臉,沒什麼表情。

  「哦,像是沒有臉一樣。」瘋帽子毫不在意,邁步走到權珩面前。

  「雖然不知道你在廟後看見了什麼,但我大概能猜到一些。」

  瘋帽子反手抬指,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中變出只栩栩如生的小白鴿:

  「我不喜歡孤獨,所以迭了一對。小孩拿了一個,餘下這個送給你。」

  「別不開心,」他嬉笑,撲克上的Joker也跟著他歪頭,「我們下去玩啊。」

  權珩失笑,接下白鴿:「多謝。」

  「不必客氣。」

  瘋帽子彎唇,右手稍抬禮帽,「我的榮幸。」

  [看來我還是喜歡優雅的人類相處,雖然這兩個人打本是挺恐怖片的,但殺的不是我,與我無瓜]

  [+1,我看邊域全球榜上有名有姓的人類,好像都有這個特點——人類社會的品行過得去,明面上]

  [是哦。就說宋旌雲,雖然挺不正經的,但他們教派很尊重坤道,對女玩家很友善的。而且馭屍作法,還有打手決的時候,我一個怪物也覺得帥。]

  [嘶,不知道為什麼啊……看權珩沒看見宋旌雲,還真有點懷念。我去瞅瞅他的頻道吧……他好像在帶個特別凶的小孩,都要遇神殺神了,遇怪殺怪了]

  [嗯??戾氣那麼重的人類??那不能算是美食節目了,那得直接歸類於恐怖節目好嗎?!]

  「何止是恐怖節目啊,這把怪物的高端局啊……」

  宋旌雲嘖嘖,看著直接近距離一槍爆頭怪物的少年人,忍不住感慨:「凶神。這就是怪物看了,也得做好幾天噩夢吧。」

  桑亭收槍,隨意擦了下沾到臉上的血,瞥向宋旌云:「問你個事,實話實說。」

  「什麼?」宋旌雲含糊應答,正忙著抽兩張黃紙點菸槍。

  「我老大是不是在這裡收了什麼組織,核心成員大概五十人?」

  「五十人左右?」

  宋旌雲甩甩黃紙,眯起眼睛抽了口煙,又緩緩吐出。

  「第七層除了運營人員,賞金獵人應該差不多——怎麼了?」

  桑亭只是瞭然地點頭,敷衍了事:「沒什麼,只是了解一些事。」

  「?」宋旌雲意識到不對,微微直起身,「你之前沒來過邊域,怎麼知道有組織的核心人數五十左右?能特意問我的應該是權珩的事情——她做了什麼?」

  「我為什麼告訴你?」桑亭不耐煩:「你不是道士嗎?你自己算啊,六爻梅花六壬甲骨銅錢,不能算嗎?」

  「六爻梅花……你還知道不少啊。」

  宋旌雲向後靠在樹上,聞言只是隨性笑了下,抬手磕了磕煙槍,「也行。」

  桑亭一頓,皺眉看他:「什麼?」

  「推演啊。」宋旌雲散漫笑笑。

  「不過再厲害的天師也算不出精細的過去,只能推出幾件影響命道的大事,和幾種可能的未來。」宋旌雲看了眼時間,掐指推演,「權珩做了什麼我不知道,但對她的未來大勢有什麼影響……」

  宋旌雲話里一滯,動作突地凝住,緊緊皺眉重新推了遍。

  怎麼了?

  桑亭有點疑惑地看他,還沒湊近宋旌雲就猛地抬起頭,臉色極其難看:

  「權珩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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