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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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白雲山回到市區,已經是傍晚時分,暮色四合,一輪皓月升上夜空。

  初春時節,天氣回暖,街上車水馬龍。

  通往我家別墅的街區,和往常一樣,寧靜祥和,只有我們知道,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已經籠罩在上方。

  接下來,何觀主還要再織一張網,不妨活人,只防魑魅魍魎。

  我父親一到家,便要吩咐廚房去做一些清淡飲食,好好招待何觀主。

  何觀主趕忙攔住:「沈先生不必麻煩,我不習慣人間喧囂,做完事馬上回去。」

  「沈先生陪我在房子中先轉一轉吧。」

  我父親只好不再勉強,帶領何觀主在別墅中轉悠起來。

  何觀主手拿羅盤,跟在我父親身後,最後,他在別墅後院的一處空曠的草地停下了腳步。

  這處草坪,在從前別墅裝修的時候,按照我母親的說法,就是為以後的孩子們準備的,讓他們有地方肆意奔跑。

  草坪四周綠植環繞,此時夜色更深了一些,皓月斜掛,圓形的草坪上,一邊是綠植投下的暗黑陰影,另一邊,則灑滿如水月華,清輝明朗。

  這一處所在,活脫脫的,正是一個天造地設的太極陰陽陣。

  何觀主笑道:「此處陰陽之氣流轉平和,五行之力相互平衡,就在這裡吧。」

  「我早說過,我並未修煉什麼法術,只會用點笨辦法,各位且退到草坪之外吧。」

  我們幾個,趕緊退到綠植的陰影處,謝承之緊緊牽住我的手,屏住呼吸,看向何觀主的方向。

  只見何觀主站在草坪的正中心,調整好角度,一半身子隱入陰影,一半身子沐浴月華,身姿挺拔,神態肅穆,夜風之中,道袍飄動,真如遺世獨立的仙人一般。

  何觀主雙手迅疾結印,口中喃喃有詞:「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唯道獨尊……」

  他突然劃破心口,一滴晶瑩剔透的心尖血崩裂而出,神奇的是,這滴血,並未滴落在地上或者順著道袍浸染開來,而是緩緩凝結,宛如一顆璀璨奪目的紅寶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何觀主手掌一翻,將這滴心尖血高高托舉至空中,伴隨著他口中咒語節奏的加快加急,那滴血開始緩緩地分散開來,化作無數極其細微的血珠。

  這些血珠在皎潔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如夢如幻的奇異光芒,它們持續不斷地擴散,形成了一片若隱若現的血霧,逐漸瀰漫於整個廣闊的空間,在我們的頭頂,形成一張巨大的網。

  血霧所至之處,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悄然染上了一層神秘莫測的色彩,隱隱傳來低沉而厚重的嗡鳴之聲。

  這血霧不過存在了短暫的幾秒鐘,何觀主雙手重新結印,血霧消失,四周回復原來的模樣。

  突然,何觀主從袖中取出黃色符紙和筆,他右手緊握符筆,飽蘸心尖血,「唰唰唰」地在黃符之上龍飛鳳舞,嘴裡高聲喝道:「心尖之血,引動靈樞,血符既成,諸邪退避!」

  我們幾個,站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何觀主施法,我甚至緊了緊衣服,靠到謝承之的懷裡,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徹骨深寒。

  此時,何觀主站在草坪中心,繪製神秘莫測的血符,而周遭似乎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高人施法,難道不應該是狂風大作,遮月蔽日嗎?

  春風帶著幾分料峭的寒意,輕柔地拂過樹枝,樹葉沙沙,春蟲啾啾,並未因他的施法而受到任何驚擾。

  而天上的月亮,甚至變得更加皎潔了一些。

  我想,這或許就是正道與邪道之間的差異吧。

  正道法術順應天道,遵循自然法則,其力量的施展往往不著痕跡,看似波瀾不驚,實則蘊含著深厚的力量。

  它宛如靜謐的深湖,表面平靜無波,卻在關鍵之時能釋放出驚人的能量,於無聲處聽驚雷,以一種溫和而內斂的方式展現其強大的威力。

  和陰邪如魏道士,每次出場,都帶著地獄死亡的氣息,搞得驚天動地,喧囂又張狂。

  然而,這種看似強大的表象實則是外強中乾,他操縱生死,混亂陰陽,違背正道法則,終究難成正果,最終也會在正道的光輝下灰飛煙滅。

  何觀主的整個施法過程,一氣呵成,不過十分鐘不到,心尖血織就的結界已成,四張血符,也已經畫好了。


  施完法的何觀主,神情自若,臉色如常,除了衣襟處一點血跡,倒也看不出他有什麼傷了元氣的跡象。

  這倒是讓我們稍稍寬心。

  何觀主招呼我們過來,說道:「剛才那些法術,最是稀鬆平常,修道之人,個個都會。」

  「只是我這心尖血,有些驅邪的異能,我這血陣,比普通道友,會強上一些。」

  「這四張血符,你們以此處為中心,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放一張,與我的血陣,形成一個完整的能量場,相信可以阻擋來自任何方向的邪祟之氣。」

  「這幾天,沈小姐在我的血陣之中,應該是安全的,等我和道友商議好對付魏道士的法子,再從長計議。」

  我們對何觀主,自然是千恩萬謝。

  何觀主執意要回白雲山,我父親留他不住,只好派小黃和阿東,護送何觀主回去了。

  這四張血符,我們也趕緊按照何觀主的吩咐放置好了。

  我的臥室,剛好位於正南方向,其中一張,便放置在我的床下,祈願它能保我睡眠安寧。

  忙碌了一整天,我們終於坐下來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

  我母親有些緊張地四處張望:「意思是說,我們這屋子,如今有個保護罩子了?」

  「可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啊?」

  我笑,怎麼會沒有感覺呢?

  我能感覺到,我腹中的胎兒,也能感覺到。

  整個氣場和氛圍仿佛在不知不覺中安寧了許多。

  這種安寧並非來自於外在顯而易見的物質變化,而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微妙感知,如春風化雨般輕柔地撫平了空氣中原本潛藏著的躁動與不安。

  原本我身邊那若有若無、隱隱約約存在的寒意和壓抑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切的改變,看似悄然無聲,卻又如此真實可感,這便是何觀主用區區十分鐘時間布好的血陣那難以言喻的神秘力量。

  何觀主,才不是他嘴裡那個不會任何法術的道人,他力量的強大,完全超越我們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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