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無形殺招【合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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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黃,先出去!」

  陳錦華雖然很想拿起一張櫈兜頭砸過去,卻死死壓住心頭怒意,揮退手下。

  因為杜笙只是來協助調查,何況發生械鬥前對方就在警車上,算起來連嫌疑犯都不是。

  這手下要是真敢動手動腳,那接下來等待他的,最輕都是被投訴到停職。

  這也是陳錦華看到師爺蘇這張臉,有種說不出的厭惡原因。

  他盯著杜笙,目光銳利道:

  「你最近在江湖上很紅啊,怎麼樣?要不要我盤下你的底?」

  杜笙放下茶杯,不得不說這裡的奶茶很贊,泰然自若應道:

  「阿SIR,凡事都講證據啊,而且香江是有人權和法治的,你一直問我這方面的問題,這讓我很困惑。」

  這會兒連師爺蘇都有些側目,就別說現場幾位差佬了。

  有句話叫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陳錦華也皺起眉頭。

  平時他們拘回來的字頭話事人,要麼暴脾氣硬懟差佬,要麼為了壯威風直接撂狠話,聰明點的就讓律師來應付,從沒見過這麼滑的。

  現在連對方身份確認這一步都難搞,別說後續的約談、警告,甚至拘留48小時了。

  當然,他們可以將今晚死戰的兩個社団頭目抓起來。

  但問題是沒多大作用啊。

  不說發號施令的是眼前這位,對方派人來交一筆保釋金,那些頭目輕輕巧巧又出去了。

  陳錦華沉住氣,冷聲道:

  「你知道今晚天慶街那邊鬧得多嚴重嗎,死傷達三百人,更不要說公眾財產與店鋪的損失!」

  「還有你的手下,肆無忌憚動用汽油瓶、燃燒罐這些違禁品,真以為能逍遙法外?」

  杜笙兩手一攤,反正對方沒抓到證據,一推二五六:

  「阿SIR,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而且外面發生械鬥時,我就在這裡坐著了,

  更別說我是做正經生意的,天啟公司每月流水過百萬,怎麼可能落魄到去混字堆是吧?

  你這番話說出去都沒人信啊,所以別開我玩笑了。」

  杜笙一副雲淡風輕,還微笑與陳錦華對視,神態輕鬆自在。

  「很好,今晚我有大把時間,慢慢陪你聊!」

  陳錦華死死盯著杜笙,語氣陰沉。

  這小子滑如泥鰍,還有師爺蘇這撲街在旁,他知道今晚大概率拿捏不了對方,但噁心人還是可以的。

  ......

  而此時,喪波正帶著一大批手下返回堂口,看到沿途被砸毀的場子,臉色鐵青:

  「東莞仔這個冚家產,連灣仔都不管,竟然派人來偷襲?」

  「阿傑,打電話問問細虎他們,拿下七條街沒?」

  眼下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快的話按理已經拿下幾條街了。

  而且東莞仔還不知死活分兵,派出三四百人馬冒險踩進來,可想而知留守灣仔的能剩多少?

  撐死不到五百人!

  他甚至懷疑東莞仔能不能養九百打手,因為這個數字單單每月糧餉就得兩百萬,更不提其他開支了。

  所以,這五百人馬也得打折!

  喪波不信自己七員大將帶著一千多人出動,幾乎碾壓的兵力還拿不下對方!

  然而還不等阿傑打通電話,一名小弟急匆匆趕來匯報,氣喘吁吁:

  「大佬,大事不妙——」

  喪波目光瞬間陰鷙下來,罵道:

  「勞資還未死呢,報喪啊,有事直說!」

  那小弟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喘氣,急聲道:

  「剛剛瘦猴傳回消息,說他們在告士打道發生車禍,傷了九十多個兄弟,當場掛掉五個。」

  「細虎哥勃然大怒,帶著剩餘人馬繼續殺向灣仔,結果——」

  喪波臉色猛地一沉,怒道:

  「別羅里吧嗦廢話,直說結果!」

  那小弟咽了下唾沫,有些忐忑卻硬著頭皮道:


  「結果洪興早就嚴陣以待,我們一條街都沒打下來!」

  砰!

  喪波一腳將那小弟踹翻在地,胸膛劇烈起伏,怒不可遏:

  「你他嗎在胡說八道什麼!

  一千一百人打五百人不到,結果連一條街都沒打下?

  你是不是想說細虎、火狗全都是廢物?」

  那小弟從地上爬起,誠惶誠恐:

  「大佬,這都是瘦猴親信傳回來的情報,我不敢隱瞞啊!」

  喪波死死壓住狂暴怒火,吼道:

  「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小弟支支吾吾,已經不敢再說下去,否則自己鐵定要進醫院。

  「說!」

  面對喪波吃人的可怕目光,小弟快哭出來了,卻不得不咬牙道:

  「細虎哥、鬼馬哥當場被砍死,明哥重傷昏迷,火狗哥與瘦猴哥也不同程度受傷......

  最後由於差佬介入,戰場打不下去,我們的人一部分正在返回,一部分被拘回差館了。」

  他這明顯算是挑著好的報了。

  真要說自家人馬被打散,正在潰逃而回的話,只怕這會兒已經被踹得內出血。

  嘭!

  但他還是小瞧了暴怒狀態的喪波,被一板凳兜頭砸中,當場昏死過去。

  喪波雙目赤紅,臉孔扭曲,恨意滔天:

  「東莞仔,我撲你啊母!

  阿傑,給我重新召集人馬,今晚我要殺去灣仔,親手斬他荃家!」

  由於情報不足,以及低估杜笙的人馬,他以為這一戰即使沒打贏,也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今晚繼續去攻打雖然冒著很大風險,但一波拿下的機會也很大。

  因此,不管是為了拿回面子,還是為了出口氣,他都必須繼續打!

  說來也是,誰能想到一個上位不到半年的新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錢養著兩千多人馬?

  哪怕是他自己、鬼東這種老牌話事人,養著兩千人馬都無比艱難,這還是靠走紛撐著才能維持。

  對方連散貨這麼賺錢生意都不做的奇葩,憑什麼啊!

  甚至喪波至今都搞不清楚,杜笙那死撲街到底靠什麼和自己一千多人馬打平的。

  他猜測對方大概率是借兵了,否則怎麼可能搞得死細虎倆人?

  結果如何,只能等瘦猴、火狗等人回來才知。

  但喪波已經等不及。

  現在不趁著灣仔空虛打進去,之後更加沒機會。

  只是搞笑的是,還不等喪波重新集結人馬,幾輛拉著警燈的車輛已經迎面追了上來。

  「竇姚波先生,我們懷疑你從事黒澀會活動,並參與大型械鬥,請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喪波臉色鐵青,憤怒得直接化身清理大師,將身邊東西全砸了一遍。

  不提他這邊的糟心事,第二天中午。

  韋吉祥又載著師爺蘇來到差館,等待一眾兄弟保釋外出。

  「為什麼你說東莞哥待在差館最有利?」

  韋吉祥看向師爺蘇,出聲問道:

  「那些差佬要是下黑手,那難辦啊。」

  師爺蘇雖然一夜都在忙碌,但仍舊精神不錯,笑了笑道:

  「這麼說吧,要是昨晚東莞哥在外面,堂口發生了如此大戰鬥,差佬會怎麼做?」

  韋吉祥知道自己智慧不及對方,想了想:

  「被拘回差館唄。」

  「就是嘍,每逢小弟出事,差佬不想扯皮的話,都會率先找頂頭大哥談。」

  師爺蘇說話仍舊結巴,但條理清晰:

  「但頂頭大哥一旦被差佬提前叫去差館,昨晚戰鬥不管輸贏如何,這個罪責就不會甩到他頭上。

  其次,一旦東莞哥在械鬥現場,要是因為火拼搞出人命被拘進去,想保釋出來十分困難。

  但他提前被叫去差館,差佬就不能拿火拼這件事發難,他完全可以推搪不知情。」


  「現在你看到了,東莞哥可以提前出來,然後順勢將楊添、刀疤全、陳鵬他們撈出來。

  不然一旦被拘十天八天,堂口沒了這麼多頭目,你猜洪興其他話事人會不會趁機占便宜,甚至借著幫照顧的名義來占地盤?」

  韋吉祥這才明白過來,感嘆道:

  「原來裡面還有這麼多門道啊,怪不得東莞哥能當話事人,單此一點就不是普通人能學得來的。」

  倆人閒談間來到審訊室,正好見杜笙走了出來。

  師爺蘇雙眼比較尖,看到杜笙衣衫有些印痕,上前道:

  「昨晚他們有曓力行為?」

  杜笙瞥了一眼身後跟著出來的差佬,淡淡道:

  「強光燈、噪音滋擾、開10度冷氣、言語恐嚇等,不知這些算不算軟曓力?」

  師爺蘇皺眉看向那差佬黃森,道:

  「當然算,不知你現在有哪些不適?」

  「食欲不振、精神疲憊、上吐下瀉、走路無力...反正渾身都在痛。

  接下來大概要修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工作,這無疑會給天啟公司帶來巨大負面影響!」

  以杜笙的戰力修為,雖然以上這些干擾對他而言屁事都沒有,卻不妨礙獅子大開口,甚至還裝出虛弱樣。

  「你在胡說什麼八道!」

  黃森在陳錦華手下自大慣了,指著杜笙怒道:

  「再亂說,信不信我晚晚去掃你場?」

  師爺蘇面無表情看著黃森,道:

  「這位阿Sir,你剛才所說的話我已經錄音,隨時可以作為呈堂證供。

  另外,我的當事人是自由身,他想說什麼都有權利,你沒權指責或威脅,明白嗎?」

  聽著外面爭議,陳錦華踱步而出,看向一整晚沉默的杜笙:

  「昨晚告士打道發生火拼,我們懷疑與你有關,所以哪怕你現在踏出警署,轉頭我們也能繼續拉你回來協助調查。」

  師爺蘇不等杜笙說話,直接反駁:

  「陳SIR,你堂堂警司不會不知道協助調查是需要雙方同意的吧?

  另外,昨晚械鬥前我當事人根本不在場,還被你們從北角請來灣仔警署,任誰都知道這件事與他無關。」

  說到這,他一指杜笙身上微不可察的印痕:

  「相反,我懷疑警方對我當事人施展軟曓力,我們會保留上訴權利。」

  杜笙變得更加虛弱了,對著陳錦華道:

  「我現在渾身不舒服,需得驗一驗傷,你們差館會報銷費用吧?」

  韋吉祥憋著笑,這倆位大佬噁心人真的有一手。

  看陳金華與黃森那陰沉模樣就知道,明顯一副有氣發不出。

  當一行人走出差館時,外面一群守候多時的記者蜂擁而至。

  杜笙瞥了一眼師爺蘇,明白對方領悟了自己的後手計劃,心中認可了其辦事能力。

  「杜先生,我是《寰亞衛視》記者樂慧貞,請問您為何會被拘進警署?」

  昨晚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怎麼能少得了新聞最前沿的奇葩二人組合:

  「昨晚告士打道發生大型火拼,有小道消息說您是洪興社話事人?請問是否屬實?」

  面對一眾長槍短炮,杜笙淡然如常:

  「首先澄清一下,我只是來協助調查,並非被拘捕。

  至於告士打道的事件,昨晚械鬥前我還在差館並不知情,具體陳Sir他們可以作證。

  另外,我一個做船運小本生意的人,又何來什麼社団大佬身份呢,但昨晚警方無緣無故...」

  這時,另一個記者擠了上來:

  「杜先生,聽說但凡被O記差佬拉回警署的人都會受到曓力對待,請問你有沒有遭遇類似情況?」

  杜笙點點頭,沉聲道:

  「這一點我可以確定,我遭到了整晚強光照射、10度冷氣侵襲、言語恐嚇逼供等軟曓力手段,還被一位黃姓警員......」

  陳錦華再也按捺不住,排開記者上前,咬著牙低聲道:

  「杜笙,你他嗎是不是想玩花樣?」


  杜笙面不改色,對著攝像機道:

  「對了,剛才還忘記感謝陳警司,要不是他提前請我去差館清洗嫌疑,說不定今天我還出不來呢。」

  師爺蘇更是不等陳錦華開口,站上前道:

  「對於灣仔O記一些警員的曓力行為,我當事人的確感到非常痛心與困擾,甚至說有點失望。

  為什麼這樣說呢?

  因為這段時間為了感激警方打擊曓力犯法行為,他還以『天啟海運公司』總經理身份向警署福利會捐贈了一百萬!

  萬萬沒想到,他卻遭到如此曓力對待,試問......」

  此言一出,現場譁然一片,但隨之而來的卻是無比興奮。

  記者更是瘋湧向前想要提問,攝像機咔喀咔嚓聲不絕於耳。

  這可是特大新聞啊。

  捐贈善事,卻遭到曓力對待,而且還與灣仔O記有關,妥妥的焦點內容吶!

  今日頭條,妥了!

  與記者們興奮狀態不同的是,陳錦華卻感到頭暈手腳發軟。

  此刻杜笙是不是洪興話事人已經無關緊要,甚至連昨晚械鬥事件是否與他有所牽連都不是重點。

  一百萬捐贈反遭曓力對待,還被香江媒體大範圍曝光...

  上頭迫於輿論壓力,絕對會先處理自己。

  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惹出問題的人,這幾乎已經是鬼佬的通用手段。

  果不其然,杜笙一行人剛散去不久,陳錦華便接到手下提醒:

  「陳Sir,剛才布朗先生打電話來,讓你去一趟總區......」

  陳錦華深吸一口氣,這才明白杜笙的後招有多狠毒。

  怪不得昨晚如此配合,提前就跑來警署心甘情願待著,早早開始捐錢給警署福利會,事後借用記者清洗黒底,還用軟暴力控訴,反逼著警署以後都不敢貿貿然拘他。

  要是再深遠一點,昨晚械鬥雖然杜笙與喪波看似未分出勝負,但其實自從杜笙邁出差館就贏了。

  因為杜笙可以繼續炒作捐錢反遭不公平待遇,以此壓迫警署放出楊添、陳鵬等手下,回到堂口絕對聲威與士氣大漲。

  而喪波呢,昨晚手下頭目或傷或被拘得七七八八不說,喪波在場召集人手想要繼續械鬥人贓並獲,關上十天八天都是少的。

  更不要提佐敦區沒了頭目坐鎮,手下絕對人心惶惶,哪裡還有什麼鬥志或守土?

  在這段此消彼長的時間裡,杜笙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只怕等喪波出來時,整個佐敦區地盤早就易主了。

  「這個年紀,這份心智,如此算計...高,實在是高!」

  直到這一刻,陳錦華才真正明白過來,後背瞬間有些發冷。

  杜笙這一環套一環的籌謀,從大前天捐錢起就開始布局,昨晚械鬥都只是引子,直到現在才真正發力。

  但這無形殺招,卻比真刀真槍的殺傷力大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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