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靈之夜宴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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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猴仙第一次開口,我就猜測是你,廖庸!」

  沈暮白憑藉耳力就大致確定是廖庸,但畢竟可能僅憑五感會有失誤,她可不能隨便定罪,所以才有了後面多次尋廖庸無果,讓侍衛長陸寧安將其手下帶來島上,並且當中拆穿的後手。

  陳晞頗感驚訝,但不得不承認沈暮白的耳力比旁人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月光灑落在那汪小小的溪流上,迷局中詭讖密布。晚風拂過沈暮白的面龐,幾縷她耳邊的秀髮蕩漾著,像是故意的。陳晞如是想:颯爽,其實在面前這位女子身上倒也相得益彰。

  她眉目間的凌厲與沉靜,與溪水交相輝映,將她的身影勾勒得分外莊嚴。若不是生在沈家,沈暮白當真想過的生活,應該是那遊走在江湖上劫富濟貧的女俠客。

  沈暮白的目光穿透人群,直達破罐破摔的廖庸。自己堅定要從這場彌天的騙局中,剝離出最本質的真相,還百姓一個清明的長桃縣。

  那邊猴仙堂眾人及長桃縣縣令廖庸的手下,都失了心智一般,面色比見了鬼還難看,連道不可。

  「這不可能……絕無可能!」

  廖庸還似那日在其府邸院子裡一樣,大丈夫膝下說跪就跪,沒有底線可言,但不願屈服。

  「你說得再多也無用!仙上閉關,我代為主持,不過是暫時之舉。」

  沈暮白話里透著鋒芒,呵呵冷笑譏諷,「閉關?怕是這位仙上,不會是要閉關到你被押送保州,還是人頭落地吧?」

  她故意將事情往嚴重了去說,看看這廖庸還能使出什麼花槍來。突然,陳晞伏在趙允磊的身上低聲提醒。

  「小心些。他剛以廖騰的下落相要挾,可先前他卻被你同樣的話所唬住,這事情分明有異。他廖庸若真知其兄具體行蹤,又怎會輕易暴露?」

  陳晞的聲線微弱但字字有力,沈暮白甚感欣慰,他們這半路出家的偽姐弟二人,現今倒是有了半點互幫互助的模樣來了!她輕輕地笑得更深了,怎麼感覺這陳晞愈發像自己的狗頭軍師,不吝嗇獻上自己的一臂之力。

  於是,沈暮白眼光一閃爍,旋即踱步來到了廖庸的面前。

  「廖庸,抬起頭來,」沈暮白步步逼近,冷若冰霜,「既然話已至此,廖騰現在何處?」

  「原來你也不知道……在炸我呢……」

  廖庸嘴裡還叨念著,並不抬頭。他沒有正面沒有回答,緩緩地抬眼,看向不遠處的人群。他的嘴角處扯著什麼,向上揚起,露出意味深長的陰笑。像是猴仙真身還存在這人群之中一樣……

  「你且等著仙上來索命吧!」

  就在此時,一道尖銳而悽厲的女聲響起,「求皇子殿下開恩,求大人們饒過我家縣令!」

  一名女子撥開涌動的人群,眾人只好讓道,來人正是縣令廖庸的夫人。她已經淚流滿面,聲聲哀求,不免痛心疾首。廖庸見到其夫人,那抹視死如歸的冷漠瞬間土崩瓦解,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

  「廖騰下落,你必須知無不言!」

  沈暮白凌厲道。

  「我憑什麼說與你聽?」

  廖庸還是警惕心極強,認定這面前的沈暮白身份低微,他與她和盤托出那也是對牛彈琴。這時,已經贏弱不堪的陳晞只得發話,卯足了力氣。

  「見她如見我!她是我陳晞的近身侍衛,誰敢對她不尊?!」

  這下好了,廖庸求錘得錘,這人既然是皇子眼前的紅人,他也不好再怠慢了。廖庸娓娓道來,依然保持著跪姿,他曉得自己結黨營私,興猴仙堂滅朝廷權威,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

  「廖騰乃我親兄長,早年被過繼給我父親的遠房,童年苦楚,後來我們才得以相認……我們二人手足一場,也是辛苦打拼謀劃,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他抬著眼皮,不屑地看向陳晞和沈暮白,「身在權貴家庭,有父母安排好一切的人,是不會懂得我們的艱辛的……」

  沈暮白當然知道廖庸在出言諷刺陳晞,以及自己這個拍馬奉承的「侍衛」。他說的似乎合情合理,但這明顯是在為他所做的樁樁件件醜事胡說辯駁!

  她瞪大了眼睛,不給廖庸好臉。

  「廖縣令伶牙俐齒,我都要被感動了!可照你這麼說,令國的百姓,若不是含著寶玉出生,那就是犯了刑律,都可免去罪過了?!」


  廖庸顯然在和他們彎彎繞,沈暮白不為所動,絕對不給他絲毫機會,「猴仙又是怎麼回事?說!」

  廖庸想著還是躲不過,面前這人咄咄逼人,比皇子還難說話。他整個人如同一隻被逼到絕路的禽獸,雙目布滿血絲,疲憊難言。廖庸深知今日之局已無力回天,不如就自己扛下所有,以免「大人們」也進了這趟渾水,唯他是問。

  「問我?還不如你們跑去保州,將廖騰抓來審問來得直接。」

  難道說廖騰已經跑去了保州?!誠然在長桃縣,毫無他的蹤跡,另一撥暗衛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廖騰之人。

  沒有停歇,沈暮白腦子裡頭主意多多,跑到陳晞耳畔,說了幾句。畢竟有些話,他陳晞可以亮明身份來號令,但她還不行,萬萬沒有到揭開自己身份的時候。

  陳晞雖有猶豫,但見沈暮白神色堅決,確實也指揮有方,而此刻自己綿軟無力,不想多做糾纏了,立即沉聲吩咐下去。

  「將長露縣的縣丞邊漁調來,暫代此地縣令一職位。縣衙官員全部罷免,將邊漁的手下掉配過來。另外,罷去廖庸長桃縣縣令之位,押送至保州問審!」

  長公主侍衛長陸寧安馬上接令,讓手下眾人開始動手。廖庸沒有掙扎,就這樣被五花大綁了起來。他被帶走時,其夫人一路哭泣,梨花如雨下。

  「你一路上要好好保重啊!別嘴倔,有什麼都告訴大人們,這樣才好求大人們寬宏大量,讓你早些出來啊!」

  「夫人莫要等我了,找個好人家……嫁了吧。」廖庸不敢去看一眼,低下頭來,羞辱萬分。

  眾人正要走,廖夫人衝上前去,塞給了沈暮白一塊絹布。沈暮白正要推讓,可撞上了廖夫人堅定的雙眼。

  「大人,你必須收著,會有用的。」

  沈暮白只好馬上折好放裡衣以內,向廖夫人鄭重道別。

  在寂靜中,這一行人漸漸消失於黑夜的盡頭,沈暮白轉身帶領眾人離開湖心小島,向保州進發。

  原本要在長桃縣匯合的粱國世子謝勉、藺相千金等,沈暮白只好讓陸寧安傳信給他們,讓其直接在保州匯合了。這一路上,又是留下沈暮白與陳晞朝夕相對。

  旭日初升,長露縣與長桃縣的交界處,眾人暫歇。

  又是經過一宿的折騰,沈暮白也倦了,但在面上卻依舊維持著沉著冷靜。她心裡暗罵,眼圈都得熬的黑透黑透的了!這張臉可要緊得很,不能變醜!等到了保州,自己第一任務就是先衝去脂粉鋪,看看有沒有l常用的那些玉霜,拯救一把臉蛋!

  沈暮白命大家都下馬下車,就在這路邊的小客棧先吃點歇腳。雖說錢袋是陳晞專管,她也絕不客氣,點了幾大桌好菜,給侍衛隊壯壯士氣。

  「掌柜的!什麼好吃的全都給上了,雞鴨魚肉什麼都來些,反正你看著辦。」

  掌柜得令,「好咧。」

  「對了,每桌都上一樣的。不可懈怠了!」沈暮白末了還添上一句,她的手下,必須是享有最好的待遇。

  她若是有魚吃,他們自然少不了。

  在趙允磊的幫助下,陳晞坐在了沈暮白旁邊,他和陸寧安總是時時刻刻陪著他們身側的。四人單獨一桌,在較為僻靜的客棧角落,沈暮白利落地用燙水幫大家清洗起來碗筷等。

  「殿下,你這倒是南方習慣。」

  趙允磊有些好奇。

  「什麼殿下不殿下,在外頭叫大人。」

  沈暮白輕聲作勢,佯裝要拿燙好的筷子去砸趙允磊的頭。

  「怎麼?羨慕了!我們殿下……大人可是一等一的好。不如你棄暗投明?」

  陸寧安擠眉弄眼一番,即使陳晞還在,他調侃了一把趙允磊。

  「去去去。」

  沈暮白調節氛圍,用手肘頂了下陸寧安,生怕陳晞當了真。這趙允磊雖說只是他的侍衛長,那可是和陳晞一道從景國來的。

  一時間,大家都被逗笑了,原本長期緊繃的神經鬆快了不少。

  沈暮白大口乾飯,就著乾巴的牛肉配著蘿蔔乾,也是一番滋味。先吃好飯,才能做好事。對於如何保持體力,沈暮白自打小就比較在意。

  另外三人也埋頭吃菜吃肉,大家再也沒人閒談,恨不能將頭埋在飯裡頭。

  席間,周圍的食客們閒談間說起一樁怪事,勾起了在座四人的興致來。


  「你們聽說了嗎?李靈芝的夜宴圖被下了咒,畫上者皆如同中邪一樣,接連慘死。」

  「什麼咒?」

  「有人說,只要盯著那圖看上幾眼,也會惡鬼纏身。」

  「胡說八道!」

  「我真沒有胡說!保州已經幾天內,死了三家人了,這是滅門吶……」

  聽到此處,耳力最佳的沈暮白覺得愈發不安,無論是神魔鬼道,自殺或是他殺,這正說明保州發生了不尋常的連環命案,她正欲開口,卻被陳晞的眼神喊住。

  沈暮白站起,扶住陳晞的輪椅,往後院走。趙允磊本要做這件事,可沒想到由長公主代勞了,沈暮白馬上阻止,「你們好生吃飯。我來就行。」

  兩人來到後院,沈暮白問著陳晞怎麼想,關於保州刺史廖騰藏匿與保州的連環命案的思路。陳晞倒沒有馬上給出想法來,而是反問沈暮白。

  「廖夫人給你的那塊絹布,是否方便,能拿出來瞧一瞧?」

  「……輸給你了。還是沒能逃過你的眼睛。」

  沈暮白一早就私底下看過這塊布,所以才打定心思要往保州走,畢竟現在兩人也算半個同盟,她只得拿出那方絹布,給陳晞看個清楚。

  「廖夫人給的帕布,也和這保州息息相關。」

  他小心翻開帕布,上面是用筆墨寫下的並不完整的話:收好夜宴圖。

  誰在保州?為何又要收好夜宴圖?

  但根據收件者為廖庸推斷,通信者為廖騰的可能性最大。

  「看來這夜宴圖牽扯頗多。」

  陳晞陷入深思。

  「哎……廖夫人她是希望能提供更多線索,幫著廖庸能減輕刑罰」,沈暮白只覺得唏噓不已,無法理解,「廖庸如此冥頑不靈,不知她為何還要幫他……」

  「這便是夫妻罷。」

  陳晞凝視著沈暮白。

  他還剛想要說什麼,卻忽然感到一陣陰風掠過。兩人抬眼一望,空無一人的後院裡什麼都沒有!

  沈暮白眯著眼睛,卻見一名身形佝僂的老者出現在樹林通往後院的小道上,正直直向他們走來。

  不知是眼睛花了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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