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文詠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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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有關於刺客的事,薛騁不願多說,因為說多錯多,在這件事上薛騁的位置本就有些尷尬,他極力勸說建陽帝處置寧壽長公主,偏偏這個節骨眼上寧壽長公主遇刺了,建陽帝會懷疑是他派人或者是親自刺傷了寧壽長公主。

  果然,在薛騁因為想事情而沉默時,建陽帝忽然眉頭一皺,試探著問道:「你姑母遇刺的事,不會是你做的吧?」

  薛騁猜到他會這樣問,便直視著他的眼睛,抬起頭大方的回答:「如果是兒臣,父皇認為姑母有死裡逃生的可能性嗎?據說皇叔已經發現了刺客的好友,並且順藤摸瓜找到了刺客,只不過沒抓住罷了,這足以證明此事與兒臣沒有半點關係。」

  「沒關係就好。」建陽帝慢慢的走了回去:「剛才朕和你說的你要往心裡去,能坐在這個位置上不容易,可不要把用盡全力支持你的人心傷透。」

  「沒人支持兒臣,所以兒臣體會不了,但兒臣明白的事,害人必將受到懲罰,這是為官者為君者都要銘記於心的道理。老百姓才是最重要的人,沒有百姓擁戴尊敬,帝王將相都會不長久。」

  建陽帝眼中露出不滿:「怎麼,你一個年輕人,還裝上老學究給朕上課了?」

  「兒臣以為,姑母殘害人命,指使瘟疫爆發,這罪行人神共憤,應當嚴懲。但父皇念及她是自己的親姐姐,所以打算輕輕放過,但就算是輕輕放過,也應該快些執行,趕緊給老百姓交代才是,父皇這麼做不覺得對不住那些百姓嗎!」

  建陽帝忽然提高了音量:「朕如何對不住那些百姓?是朕派人送去了物資,是朕派人過去幫助梨花村的人修繕村莊準備明天耕地,更是朕派你過去的梨花村百姓才能獲救,這些難道都不是朕做的嗎!」

  「可那些已經喪命的百姓呢?」薛騁也提高了音量,相比於建陽帝的憤怒,他的語氣之中是冷靜:「您也應該給他們一些交代,他們都是無辜的人,卻被虐殺致死,難道他們這麼多人的性命,在父皇您的心中,就渺小如螻蟻嗎?」

  「朕也不是說不罰你姑母,都說了等年後!」建陽帝自知理虧,只能用提高嗓門來表現自己是公正無私的帝王,一甩手說:「算了,你不明白,你退下吧。」

  薛騁跪在地上:「父皇,您是答應過兒臣的!兒臣辦好了案子,您也該處置姑母了。」

  建陽帝不滿的看向薛騁,心裡的氣憤已經到了極點,抬手指著薛騁說:「你若不是朕的骨肉,朕早就將你拖出去斬了!」

  「該死的人父皇擁護不准殺,難道還要把說實話的人都滅口不成?」

  「你!」建陽帝吼道:「滾出去!」

  這一次,薛騁又是無功而返。

  哪怕他再據理力爭,建陽帝也是拿捏住了他的軟肋。

  只要他敢輕舉妄動,裴十柒連帶著整個裴家,都會因此遭殃。

  可他不能輕舉妄動,就只能到建陽帝的面前囉嗦,這又會遭到建陽帝的直接拒絕。

  薛騁心裡恨,也怨的厲害,偏偏這皇權像是一塊大石頭,將他壓的喘不過氣來。

  馬皇后在自己的宮中,聽說薛騁被建陽帝罵走,嘴角頓時勾了起來:「罵出去的?」

  「現在三皇子每次進宮,陛下都會發好大的火,偏偏這三皇子又是個死腦筋,就喜歡頂煙兒上,也不想想若不是陛下念及他是自己的血脈,還輪得到他如此放肆?」

  馬皇后輕笑一聲,將自己的耳環卸下:「這臭小子和他母親一個性子,假正直罷了。當年他母親就是這樣引了陛下厭煩的,偏他不明白,看來母子二人的命運也是相同的。」

  之前馬皇后還擔心薛騁忽然冒頭會威脅太子的地位,但現在看來,薛騁的性格如此引建陽帝反感,太子之位能給他才怪。

  薛延在薛騁走後也進了宮,看望了建陽帝。

  說是看望,實際他卻是給建陽帝出主意來的。

  「父皇,您別同三皇兄計較,他常年長在宮外,禮數難免不周到一些,又是個出了名的倔脾氣,您和他一般見識氣壞了龍體多不值。」

  薛延一向是個嘴甜會說話的,建陽帝被他這麼一寬慰,也覺得心裡堵的這口氣兒舒暢了些許。

  「你這三哥啊,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古板,年紀輕輕竟然學了朝廷上那幫老文臣的路數。」

  「其實父皇所苦惱的事,兒臣已經有了些想法。」

  建陽帝看著薛延,頭微微一側:「哦?你有什麼想法?」


  「三皇兄覺得自己查明了文詠的案子,所以可以利用此事要挾父皇,這是他為子為臣對陛下的大不敬,父皇您不重罰於他已經是法外開恩念及親情了,偏他還不懂事,所以兒臣想著,您不如稍微收拾他一番,否則誰知他會狗急跳牆做出什麼事來?」

  「這不妥,他也沒犯錯,朕懲罰他做什麼。」建陽帝的第一想法是拒絕。

  誰知薛延卻循循善誘道:「父皇,那文詠做了此等惡事,您看在讀書人的面子上只是將他流放,並未將他處死,這是您的大善也是您的大局觀。但文詠只是一個文弱書生,那幾千里的流放之路他想硬挺下來是幾乎不可能的,橫豎也是死,無非就是死在京中或是死在邊關而已。」

  今日他能進宮,一來是想看薛騁的笑話,二是受瑞王囑託,挑唆建陽帝和薛騁的矛盾,對文詠下死手。

  因為瑞王試了多次,那刑部就像是個鐵桶,再沒讓他的人混進去過,文詠也不露頭,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瑞王這心裡都等焦了,只能求助與薛延。

  薛延給他出了個主意。

  刑部也好,薛騁也罷,都要聽建陽帝指派,若是建陽帝想要文詠死,他們誰阻攔的了?

  「現在認在你三個手上,你想讓朕出面殺了文詠,也算是你三哥的過錯了?」建陽帝問。

  「兒臣只是想給父皇分憂,出的方法可能不盡人意,但這樣確實能打擊三皇兄。案子沒辦利索,沒審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人就莫名死了,他哪裡還有臉面進宮和父皇囉嗦姑母的事?」

  建陽帝思考了片刻,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這也確實是個折中的辦法,朕下旨要文詠流放,那他死在流放的路上也就罷了,偏偏還未出京就死了,的確是老三的責任。」

  薛延看建陽帝附和於他,心裡美的厲害,表面上卻表現的波瀾不驚:「兒臣也只是隨口胡說的,父皇您若是想讓耳邊清淨些,不妨用這個法子。」

  第二天,一道明旨傳到了刑部,要求面審文詠,要刑部的人和辦理此案的薛騁親自護送人犯進宮。

  在這個時候建陽帝忽然要提審文詠,這是薛騁等人都沒想到的,薛騁和齊通都想拒絕,可皇旨已下,哪裡是可以拒絕的。

  二人只好吩咐人,將車馬布置的再牢固一些,加派兵力在旁守護。

  好些天文詠都沒出地牢,因為瑞王就像是一條盤旋在附近的毒蛇,不知何時就會竄過來咬一口,因此這次文詠有些危險。

  都安排妥當後,刑部出動了將近三十幾人,列方隊將馬車困守於中間,確保有人殺過來時第一個碰到的絕不會是馬車上的文詠。

  薛騁騎著馬走在馬車側面,丁釗騎著馬走在另一邊,二人將文詠夾在中間,時刻注意著四周的動向。

  這次也算是遊街了,百姓們看見這樣的陣仗,都紛紛圍過來瞧,薛騁自知建陽帝下旨了這件事就無法偷偷的做,所以只能加強了對周圍的防範。

  馬車很快走進了射程之中,只聽嗖嗖幾聲,藏於街道兩邊屋頂的弓箭手就齊刷刷的放出了箭,文詠嚇得一聲尖叫渾身發抖,薛騁卻皺緊了眉頭,一蹬馬身躍到文詠的馬車前,揮舞著手中的劍將射來的劍砍了個乾淨。

  可箭矢速度太快,馬車又狹小,薛騁不能完全顧及到,有一支箭與他擦身而過,正射中文詠的腿,疼的文詠一聲驚呼。

  文詠的聲音打亂了薛騁的思緒,丁釗見狀也上了馬車,與薛騁一同對抗這些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箭矢,街上頓時亂作一團,馬車也被迫停下。

  其中一個弓箭手聰明的很,他拿捏住了薛騁的命脈,直接一箭刺在馬身上,馬兒受驚高高的揚起前蹄,橫衝直撞的往前跑著。

  薛騁留意到前面賣糖人的婆婆腿腳不好,想要逃跑卻只能慢吞吞的移動,薛騁咬了咬牙,跳下馬車將人扶穩,避免她被倒下的攤位砸傷。

  然而這幫人卻好似算準了一般,趁著他下了馬車的間隙,兩箭刺向文詠的頭。

  丁釗揮劍只打落一支,雙拳難敵四手無法完全顧及到,另一支箭射中了文詠的脖子,血頓時噴涌而出。

  御書房之中,薛騁和齊通二人站在那裡,建陽帝一把扔下了摺子,砸在薛騁的腳邊。

  「這麼簡單的差事,不過是護送一個人犯進宮,難道你都做不明白嗎!」

  薛騁無言辯駁,他總覺得這件事裡有些地方不對勁,卻又短時間內拿不準。

  見他不吭聲,建陽帝這心裡終於好受了一些。


  常日被薛騁揪著老百姓三個字不放,建陽帝一見他就頭疼,如今終於扳回一城,建陽帝語氣里不免得意兩分,卻還是努力裝作生氣道:「街上都是百姓,你就敢和他們發起衝突,萬一傷到百姓可如何是好!」

  「父皇下旨,命兒臣和齊尚書將文詠即刻送進宮裡,光天化日之下兒臣已經盡我所能做了所有的準備,可那些刺客仿佛知道父皇要這麼做,十幾個人早早的上了屋頂準備,難道父皇以為這是巧合嗎?」

  建陽帝面色一緊,不去看薛騁:「還不是你當差不力!」

  「現在當務之急,是抓住那些大街上行刺的刺客,審問出他們是受誰指派。父皇從下旨到兒臣準備帶人出去,前後時間間隔並不長,按理說沒人會提前準備,除非是從父皇您這兒泄露的。」

  這讓建陽帝驟然心虛,只能用憤怒掩飾:「怎麼,朕現在連你辦差不力都不能說了嗎?好好好,你總有那麼多大道理,總有說不完的懷疑,那不如朕這個位置給你來做,你上來指點江山吧!」

  看著父子二人眼瞅著吵起來,齊通身在其中,不得不站出來為薛騁解釋。

  「陛下,當時的情況實在是雜亂,十幾個弓箭手守在屋頂,只為了取文詠性命,這若說只是臨時起意並無提前安排,微臣死都不信。而且微臣的手下也死傷眾多,三殿下為了保護百姓,這才丟了文詠的命,實在不是三殿下的錯。」

  看著齊通竟敢幫著薛騁說話,建陽帝伸手一指自己:「怎麼,你的意思此事還是朕的錯了?」

  齊通不敢回答,可薛騁敢。

  「父皇您錯就錯在,在青天白日街上行人眾多的時候下旨,要求文詠即刻進宮,兒臣不敢耽擱,偏偏街上的人多,馬車走不快,想快些離開刺客的所在地十分不易,他們選了街巷最窄的地方殺文詠,就是算準了百姓會因為他們的出現而驚恐亂跑,會讓兒臣和齊大人的手下們顧得了頭顧不得尾。」

  建陽帝一拍桌案:「你好大的膽子!這責任竟然敢直接推到朕的身上,看來朕是真小瞧了你啊。」

  「兒臣只是實話實說,並無推責任這一說,父皇現在應該做的,是追查刺客和查清此事的泄露。」薛騁言語鏗鏘道。

  他竟然如此大膽,在朝臣面前完全不給建陽帝這個做皇帝的面子,建陽帝氣的頭疼,用力的虛點著薛騁:「三皇子辦差不力,讓重要犯人喪命,過後還就此事狡辯推責,來人吶,押下去仗打二十!」

  薛騁抬起頭來,滿眼都是不解。

  明明情況和建陽帝說明了,可建陽帝卻毫不在意京城之中出現了這麼一種勢力,他們的源頭他們的勢力範圍建陽帝全然不顧,卻只要責打他,反而錯過了調查的最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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