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七、苦行者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被拖回了石盤前,邀雨被全身貼地地按在石盤前。她拼盡全力擡起頭,只能勉強看到老者的腳尖。

  不過檀邀雨卻不掙扎了,因為她看見石盤的底下,有人用劍在岩石上刻著幾個剛勁有力大字:「知天行者,知天不知命。」

  邀雨訝異地問道:「您是行者樓的行者?」

  老者皺眉,「你昨天才入門的?竟然真的不知道老朽是誰。」

  邀雨噎了一下,打是肯定打不過了,既然是行者樓的前輩,說不定老實點兒他就能放過自己了。

  「要說新入門也不算,我三歲就被師父收為徒弟了。不過這的確是我第一次來師門,還沒到地方呢,就被那活太歲給吞了。」

  老者此時才變得認真起來,「你不是犯了過錯,被罰的弟子?活太歲應該不會攻擊行者樓的子弟,你拜了哪個糊塗師傅,連怎麼進行者樓都沒告訴你?」

  邀雨總覺得這老者講話的調調十分熟悉,不自覺地就答道:「家師是行者樓的卜算者姜干。」

  老者「哈」地笑了一聲,這才仔細打量起邀雨,「原來是那個倒霉蛋兒的徒弟。難怪你會被活太歲吞掉。」

  一聽這老者叫師父「倒霉蛋兒」,邀雨就意識到這位應該是大前輩,於是態度更恭敬了一些問道:「敢問前輩這裡是什麼地方?離行者樓還有多遠?我擔心師門此時正受拜火教圍攻,急著趕去救人。」

  邀雨猛然又想到:「前輩武功高深莫測,不如跟我一起去抵抗拜火教吧。」

  「拜火教?」老者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他們不敢……二十年前都未曾攻下來,如今更是沒可能靠近半步。不過老朽瞧你這女娃子年紀不大,知道的還挺多。」

  邀雨有些不解,「若不是師門被人圍攻了,那怎麼我在外面叫山門叫了那麼久,就只有艘空的獨木舟冒了出來,而且船身上還有拜火教的新月標記?」

  老者問道:「你把前因後果說清楚。」

  邀雨雖然對對方的身份還吃不准,不過眼下她的問題比老者的多,若是能從老者那兒得到些線索,總比她現在一頭霧水要好得多。

  所以邀雨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到達山門後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老者聽完,擰眉追問道:「你說你是第一次來行者樓。姜干那臭小子讓你來做什麼?」

  「師父命我來選樓主。」邀雨乾脆地答道。她真的好想看看師父聽到別人叫他臭小子時會是什麼表情。

  老者聞言竟沉下臉來,「看來行者樓這幾年的規矩是越來越鬆散了。竟然都敢故意阻攔同門參選樓主了。」

  檀邀雨一愣,她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前輩說的是什麼意思?」

  老者卻不答她,反而道:「你即是姜干那小子的徒弟,就該喚老朽一聲師公。」

  檀邀雨瞠目結舌地望向老者,這位竟然是師父的師父?!看著老者即便是在這閉塞的山洞中,衣服依舊乾淨整潔,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這跟師父整日蓬頭垢面的形象簡直是天差地別。倒是二人說話的腔調的確有幾分相似。

  「怎麼?老朽做不得你師公?」老者說完就撤了壓在邀雨身上的罡氣。

  檀邀雨不敢再造次,趕緊恭恭敬敬地起身跪地叩首行禮,「師公在上,徒孫女檀氏邀雨,給師公請安。」邀雨想了想,又畫蛇添足地加了句,「願師公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者不滿道:「你這女娃娃,怎地如此嘴拙。老朽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若是再壽比南山,豈不是要吃無窮無盡的苦?」

  檀邀雨從師公這裡得知不是拜火教來搗亂,也就不那麼著急了,她看了看又潮又陰的山洞岩壁,試探地問道:「師公方才以為我是來此受罰的弟子,那師公您在此時做什麼?」

  老者揚眉,「怎麼?你覺得老朽是受罰,所以被關在這兒的?」老者突然哈哈大笑,「如今行者樓的長老都是老朽的徒子徒孫,他們哪個敢罰我關我?!」

  邀雨雖然不知道行者樓如何運轉。不過論輩分,師公可是地位尊崇,再怎麼說,也不該常年住在這幽暗潮濕的山洞裡啊。

  老者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我是因為競選樓主失敗,所以被關在這裡做一輩的苦行者。終生再不得出……」

  檀邀雨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什麼?她沒聽錯吧?當不上樓主就要被關在這裡一輩子?她怎麼從沒聽師父說過還有這種規矩!那若是她和嬴風競爭,他們兩人當中有一人輸了……

  邀雨實在不敢想像被關在這兒一輩子……那還不如乾脆順應天命,直接死了呢!

  老者見到檀邀雨突然驚慌失措的表情,哈哈大笑起來,「信了!信了!你居然真的信了!」

  他一拂袖,人就自石盤上直直地站了起來,「咱們行者樓又不是拜火教那種歪門邪道。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規矩?老朽的事兒,等你到了行者樓,慢慢都會知道的。如今你要想的,是怎麼回到行者樓去。否則錯過了選樓主的時間,你就算是自己棄權了。」

  邀雨想了想,嬴風同她一樣,這回應該都是第一次來行者樓。若說是嬴風放了個活太歲在水裡,打算困住她好成為唯一的樓主候選人,似乎也有些牽強。

  「究竟是誰想把我困在這兒呢?難道除了嬴風還有其他的人要競爭樓主之位?」

  「誒!小丫頭,有什麼好想的!這世上的事兒啊,想不明白的多了去了。你與其在這兒庸人自擾,不如趕緊順水游去行者樓。說不定還能來得及。」

  「游到行者樓?!」邀雨露出一臉苦相,「且不說我本就不善水。這水連葉子都浮不起來,我下去豈非註定要溺水而亡。」

  老者嗤笑,「你還當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這山門外面的水潭裡有暗流通著地下河,而這地下河又與渤海相連。每日落潮時,水潭裡的水位也會下降,從而露出能夠進出這裡的山洞。那些被你砍落的藤蔓之所以沉入水中,就是因為它們落在了暗流之中,被吸進去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