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她幾時這麼嬌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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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詫異地昂頭看他,不自覺擰了眉頭:

  「你讓我、不要刺激她?我、我剛才說得不對麼?還是……你覺得你身為別人的丈夫,去守著除妻子之外的女人睡覺,是件理所應當的事?」

  「鱗兒……」許是覺得我話說得太難聽,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而不遠處那姑娘則在此時恰巧捂著腦袋一個踉蹌朝龍玦懷中摔過來——

  龍玦一怔,想都沒想便伸手去接。

  「鳳顏。」

  那姑娘像朵雨打的嬌花,翩翩然地墜進了龍玦懷抱里,裙琚翻飛,恰似花瓣被風吹動。

  「阿玦,頭疼,阿玦,我是誰,我好像忘記我自己是誰了!阿玦、我好害怕。」

  嬌柔的姑娘趴在他懷裡哭得楚楚動人,淚珠子一粒連著一粒滾下紅潤臉頰,看起來格外招人憐惜。

  我盯著他抱住姑娘細腰的那雙手臂,心尖狠狠一顫,不自在地別過頭,賭氣冷嘲:

  「真是巧,忘記了所有人,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快忘記了,卻唯獨記得你,看來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真是非同一般,非常重要!」

  他反應過來自己的舉止可能有些不妥,立馬將她放開,扶她站穩,扭頭再次和我態度柔軟地商量:

  「鱗兒,你懂事些,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容易樂觀,一旦受到太大的刺激,隨時都有魂飛魄散的風險。」

  「她魂飛魄散關我什麼事?她又不是我的初戀我的白月光,我憑什麼讓著她?就因為她會哭會裝失憶會扮可憐?」

  我強壓著心頭怒火,與他眼對眼,鄭重道:「我再問一遍,你是陪我去陸家,還是去哄她睡覺?」

  話音剛落,那美人兒又怯怯地扯了扯龍玦袖子,故作大度,茶言茶語:

  「算了阿玦,我不要你陪了……是我不好,我忘記了你已經成婚了,別為了我影響你們夫妻感情……

  我知道,我突然出現,白妹妹不喜歡我很正常,我自己還能撐,我只是習慣性想讓你在身邊。

  以前在靈山,你每天晚上都會往我床頭擺上一束鮮花,摸著我的腦袋哄我入睡,有一次我發燒,覺得冷,你就把我按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供我取暖,抱著我睡了一夜。

  我被你養成了習慣,現在沒有你,我總覺得屋子裡好黑……

  如果讓你守我入睡會影響你們夫妻的感情,那我不要了!」

  靈山,又是靈山。

  我的臉色一點點冷下來,心裡話不經意脫口而出:「看來你們在靈山的那段時間,真是相親相愛,情深義重呢!」

  話說完,我才猛地回過神,下意識掃了眼龍玦的神情,果然,他看我的眼神慌了。

  我立馬心虛別開目光,「既然你們這麼兩情相悅,余情未了,那不如我成全你們好了,我退出,你們複合,這樣他就能繼續每天晚上往你床前放鮮花,給你說情話,哄你睡覺了!」

  「鱗兒!」龍玦推開往自己身上貼的女人,有點堅持不住了,沉聲道:「你又胡說些什麼呢,你什麼時候這樣不講理了?」

  我抽了抽唇角,心裡堵得慌:「我其實一直都挺不講理的……只是從前你心裡有我,並不在意我的無理取鬧,現在你心裡有了別人,當然就看我哪哪都不順眼了。」

  「好了。」他不願意再和我爭辯下去,瞥了眼身邊像狗皮膏藥似的女人,耐著心性好言哄我:「不然,你先去,我等會就到。」

  「不用了。」我硬氣拒絕了他的好意,轉身就走:「得不到的偏愛,我可以不要。」

  「鱗兒……」

  我冷靜走出家裡院門,人才剛邁出去,就聽身後那女人裝模作樣的嬌聲自責:

  「阿玦,白妹妹好像真的生氣了,你快追上去哄哄她啊,不用管我。都怪我,我就不該出現,可是阿玦,除了能來找你,我無處可去了……」

  緊接著就是男人沉著嗓音負氣道:「不用管她,她是被我慣壞了!」

  慣壞了這三個字,像一根鋼釘,狠狠刺進了我的心坎……

  龍玦啊龍玦,但願你不要真的假戲真做了……不然,我可沒有后土娘娘的慈悲心腸,肯原諒你一次又一次。

  往薛家走的路上,我遇見了須慕淮和土伯。

  準確來說,這兩人是特意攔在半路上等我的。


  「怎樣,你家那個小美人兒難對付吧!我就猜到以你這性子,壓根就不是能與人勾心鬥角二女爭一夫的主!」

  須慕淮有種看好戲幸災樂禍的心理。

  我無奈冷笑笑:「可不是麼?她每次開口,都看似純天然無公害,每一句話都說得發自肺腑真情真義,可實際上每個字都暗戳戳得往人心口上扎。

  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自己和龍玦的從前,要不是我記得龍玦後來被她害成什麼慘樣,還真就以為她和龍玦昔日是對恩愛纏綿,感情深厚的情侶呢!」

  「所以你上輩子就輸在她的這一點上!她會演戲,你呢,又是個不愛解釋廢話的性子,小鱗宸啊,這輩子你要記住了,暗中為別人做再多,不如明里多念叨。

  默默付出,別人不知道就不會曉得你的好,會說話的人永遠要比會做事的人混得好,無論是在愛情方面,還是在事業方面,話術都是一門頂高級的學問。」

  「我讓你給我找的書,你找到了麼?」

  我伸手向他要,他眸中一亮,立馬從袖子裡把東西掏出來,遞給我:「昨晚我特意去鬼市給你搶購的,《綠茶的作妖三百二十一計!》。

  這書在咱們冥界賣得可火爆了,裡面羅列了綠茶作妖的所有手段,不少陰官的夫人買回去用來對付纏著丈夫的綠茶,效果都十分顯著!

  到目前為止這本書都是咱們冥界本年度暢銷榜好評榜的榜首!現在價格被炒翻了一倍也就算了,每次再版都限量,沒有點手段根本搶不到!

  為了給你搶這一本書,我都被旁邊的胖婆娘踩了三腳!腳丫子都快被踩廢了!」

  「知道你辛苦,下次你想要龍玦手裡的什麼寶貝,我替你搞來!」我有良心地給他加點動力,他頓時就來了精神,抬手與我擊掌:「一言為定!」

  我翻開手裡那本傳說中的冥界新時代女性御夫寶典,先粗略看了遍:「這上面的詞語都好現代啊,還有最近幾年流行的網絡用語,看來作者也是個網上衝浪達人啊!」

  須慕淮吊兒郎當道:「可不是麼,不過這個作者本來就比較年輕,下去的時間也不久,好像是前年才去冥界報導,享年才二十五歲!」

  我拿著書驚訝:「二十五就死了?怎麼年紀輕輕就沒了!」

  須慕淮無奈嘆道:「這個作者在陽界是個寫小說的,日更太多,每天晚上熬夜碼字猝死了。下了陰間,由於生前寫一本撲一本,本本都沒火起來,怨氣太大,無論如何也不肯去投胎。

  判官拿她沒法子,於是就允許她在冥界暫住,給她落了戶籍,還讓她繼續在冥界寫小說,好豐富我們冥界文壇,她呢,遇見這種好事也是當即就一口答應了。

  不過我們冥界的小說行業目前還是以刊物出版為主,也沒有什麼日更新量的要求,所以在冥界寫小說是完全沒有猝死風險的!」

  須慕淮說著,還湊近我驕傲地補充了句:「寫得好的作者還可以擁有我們冥界八險一金哦!」

  甩了甩袖袍接著道:「說來也是造化弄人,陰差陽錯,她在陽界寫網絡小說沒火,在陰間出版小說本本賣到爆。

  這兩年她連續出版了三部小說,冥幣賺到手軟,聽說連家裡的床板底下都塞滿了錢!

  去年過年那會子剛被大帝頒了個冥界最受歡迎作家獎,說是今年寫完這本還準備去妖界旅個游!」

  「怪不得這小說的詞彙這麼現代呢!連裡面的計策都這麼經典。」

  我瞧著書封上那行大大可愛字體:『用綠茶的套路對付綠茶,做自己的人生贏家』不由心底一陣佩服:

  「我這輩子最佩服的兩種人,一種是嘴皮子厲害能說破天的,一種是筆桿子厲害能寫破地的!八險一金,你們冥界的文藝界人才待遇也忒好了吧!」

  聽得我都心動了!

  須慕淮心累嘆氣:「還不是因為人才稀缺!」

  我翻著書:「冥界的小說作者很少麼?」

  須慕淮冷哼哼:「呵呵,正常作者哪個腦子正常?誰會留在陰間發展!那些人說,活著寫小說已經夠慘了,死後還寫簡直是下十八層地獄!

  就前幾年黑白無常碰見一個寫網文的小女孩,偏要投胎做只野豬,說是想體驗一把不同的人生!」

  我嗆住,「那、哈哈的確挺離譜,那這個作者至少腦迴路正常一點,不想投胎總比投胎做野豬好!」

  須慕淮老神在在地搖搖頭:「非也非也,這個作者最開始是想去十八層地獄做獄卒,不為別的,就是想長長見識。


  她還想去忘川里做條魚,說是她從小就有個夢想,希望有一天睜開眼就有吃的,閉上眼就能睡著,誰也別吵她。忘川那邊她來之前正好裝了自動餵魚器……」

  我眼皮子猛跳:「那那那後來她怎麼同意繼續寫小說了?」

  須慕淮道:「還不是判官和她說,留在冥界寫小說給八險一金,還送她一套大房子,冥界景區對她終生免費,每月還給她一大筆補貼。

  她說,五斗米不足以讓一個文人折腰,至少得六斗!只要給錢,啥都能寫!」

  我瞠目結舌……

  許久,我把書拿好:「你們冥界還缺畫家嗎?我也想要六斗米。」

  須慕淮好笑著調侃:「你家那位可是有金山銀山,你要什麼六斗米。」

  我悻悻:「他的金山銀山和我又沒關係。」

  「你是他家女主人如何沒關係?以後他的錢都歸你管。」

  我苦笑:「他家女主人以後會是誰都還難說呢!」

  須慕淮犯愁:「你難不成真覺得他和那個鳳顏還有舊情復燃的可能?」

  我睨了他一眼:「我以為你活了這麼多年,會比我懂世事無常。」

  須慕淮哽住:「我活了這麼多年,但我見過的世面少啊!我沾染的兒女私情更是寡淡,自從竹子當年消失,我就再沒動過真心。

  我從頭至尾也就和小竹子有過這麼短暫的兩段緣分,著實比不得您經驗豐厚。況且,你可是還做了一世凡人。

  要不說天界讓神仙歷劫怎麼都往人間發配呢,當凡人可比當神仙經歷豐富,那經驗值一下能給你拉滿了!」

  「不然,你哪天也去輪迴道輪迴一次?體會一番人間的愛恨情仇?」我故意逗他。

  他當即拒絕:「那可不成,往人間跑那是跑著玩的?一不小心就嘎嘣在人間了。

  神仙歷劫往人間跑的風險係數可大了,習慣了高高在上的身份,突然讓你去塵埃里求生,剝奪你所有自保的能力,人要是有那麼好當,天上那些神也不至於寧肯挨雷劈,也不願意費這事了!

  更何況,從古至今在凡間歷劫沒回去的神仙比比皆是,我呢惜命,不作死就不會死。說起來天界這些年來一直在免費蹭咱們冥界的輪迴系統,你要是回來了記得收錢啊!」

  「這錢要是那麼好收龍玦還能等到現在?」我表示懷疑。

  須慕淮吸了口氣,表示贊同:「主要是從前麼,冥王在的時候咱們還可以和天界耍賴,現在冥王被小天帝拱了……自己人,就更加不好意思收費了。」

  「所以我就好意思了?」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須慕淮不要老臉的出餿主意:「你資歷老可以倚老賣老,再說那六道是你創造的,你是開發者,可以適當收取服務費。」

  「你聽聽你這說的是人話麼?」我極度嫌棄!

  土伯在一旁靜靜聽著我和須慕淮拌嘴,聽到差不多時,才突然出聲:「娘娘是什麼時候開始恢復記憶的?」

  我愣了下,沉默幾秒,說:「從冥界回來。」

  土伯哽住,清澈眸光染上了些許深長意味,似有些心裡不平衡:「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呼氣:「可我現在還是白鱗宸啊,我只是記起了一些往事,不代表,我就是你記憶中的那個人。」

  「你知道,等你的不止是他,還有我。」他還是不開心。

  我咬唇犯難,用眼神求助須慕淮,須慕淮這王八蛋卻聳聳肩選擇看戲,還用口型告訴我:「你完了,你後院著火了。」

  我:「……」

  死須慕淮我遲早讓你也感受一撥後院著火的快感。

  斟酌良久,我突然回頭,壯著膽子往土伯白嫩的俊臉上揪了一把!

  土伯頓時臉紅,詫異地看著我,也許是往日清冷穩重慣了,這會子忽被人這麼冒犯他自己也挺懵。

  我攤手,「你能接受你當初侍奉的主神,尊貴慈愛的后土娘娘是如今我這個德行麼?」

  土伯怔怔眨眼,半天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嗯,的確有些難以接受……」

  須慕淮沒憋住笑出聲:「你還得再修煉,看人家小龍玦,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她當成當年的那個人。他只是將她當成白鱗宸,你要是這麼想,就好接受了許多。」


  土伯揉了揉被我揪紅的臉,知道真相後反而更愁了:「我倒希望,她真的只是白鱗宸,永遠不要變回那個人……」

  永遠不變回后土娘娘,就不用有那麼多與生俱來的責任義務壓在肩頭了。

  這麼一想,當人也挺好。

  可我終究是神的另一面。

  也許我不該這麼貪生怕死,不該活得這麼毫無追求,胸無大志。

  不知道當年的后土娘娘是否也會在孤寂的時候,生出一絲倦怠之心。

  到了薛家,陸錦年正在和幾個親戚張羅著薛景的後事。

  因為是自殺抹脖子死的,所以按照本地的規矩,要將棺材停在太陽底下,好用陽氣鎮著棺里慘死鬼的陰氣。

  「這薛家的丫頭平日裡看著老老實實的,怎麼敢幹出這麼兇殘可怕的事,殺了她全家啊!」

  「前幾年她爸不是說了麼,她媽當年不老實,說不準她也是個野種!」

  「就是,你看她長得一點也不像她爸。」

  發生了這種事,村裡的長舌婦們難免要嚼點舌根。

  不過更讓我意外的是,謝家那個女人竟然帶著謝沐瑤和宋譯也來弔唁了,這會子正在老槐樹下嗑著瓜子和人口無遮攔地造謠:

  「可不是麼,當年我和她媽一起繡十字繡,她媽在家裡,還沒嫁給她爸的時候,就和村頭好幾個青年拉拉扯扯,糾纏不清。

  這薛景啊,說不準就是她媽和別人的野種!怨不得她爸又給她找個後媽,又生了個弟弟!」

  旁邊的女人們激動地笑著附和:「哎呦是麼?這可真是讓人想不到啊!幾十年前他們陸家門樓可高著呢,你這麼一說,倒有點道理。

  當年他們陸家在咱們桃花鎮上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們家的兒子女兒那可都是咱們普通人家高攀不起的。

  陸家兒子娶的是鎮上那老張主任的女兒,好歹是個官二代,陸家閨女當年提親的媒婆都上門說破嘴了,多少有錢的人家都看不上,最後偏偏嫁個沒錢沒勢的單身漢。

  這要不是其中有什麼貓膩,她會放著有錢人家的少奶奶不當,跑過來給一個窮光棍當媳婦麼?」

  「就是就是,保準是肚子裡有貨了,不得已才隨便找個人嫁了,也怨不得老薛要把薛景賣給人老頭當送子妾呢!這綠帽子在頭上戴了這麼多年,窩囊啊!」

  「人都已經死了你們還在這胡亂嚼舌根說三道四胡言亂語,你們就不怕遭雷劈嗎!」

  陸錦年忍無可忍的拔腿衝過去,抬高聲向她們聲明:「我姑姑當年嫁過來的時候還是個大姑娘,我表妹小景也是在他們兩口子結婚後才出生的!

  人嘴兩張皮你們造謠都不打草稿的嗎?我表妹是橫死的,怨氣重,你們當著她的面胡說八道,難道就不怕我表妹夜裡去你們家裡和你們論個是非嗎?」

  嗑瓜子的大娘們聽他這麼一說,嚇得連瓜子都不敢吃了,紛紛拍拍衣裳老臉發燙的心虛往後退。

  謝家那女人還很有底氣地沖陸錦年吐了個瓜子皮:「呸!你這麼凶幹嘛,怎麼的,家裡有骯髒事害怕被戳穿啊?你姑結婚那會子,你才多大?你懂個屁,有臉做沒臉讓人說了這不是?」

  「先不管我們陸家有臉沒臉,謝大娘,你還有臉出來啊。」

  陸錦年臉寒得瘮人,故意專往她痛處戳:「你家可是有個災星,怎麼,當不成省長親戚來這裡找存在感了?你女兒不是省長千金麼?怎麼又回到桃花鎮了?

  大娘們,你們還敢靠近她啊,就不怕沾染上一身晦氣!你閨女現在已經四個月了吧,怎麼還不見老宋娶她?

  哦對了,我前兩天好像聽宋譯的舅舅堅決不讓宋譯娶謝沐瑤,還給他安排好了相親對象。

  也對,誰家願意娶一個災星進門,未婚先孕,在家裡當小姑娘就不安分,和男人勾勾搭搭,這話怎麼那樣像說你自己閨女的呢?」

  謝家那女人臉一白,手裡瓜子嘩嘩啦啦往下掉。

  陸錦年掏出手機繼續說:「我聽說謝小姐這一段時間以來一直在遭受網暴,有人甚至把她在大學時期拍的艷照都給放出去了,你說我要是把這些消息發到網上,會不會有更多人來問候她?」

  「小陸!」謝家女人立馬服軟害怕地衝到陸錦年跟前,抓著陸錦年的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嘴欠!我不說了,你、你千萬別把這些事往網上亂發啊!我的女兒已經經不起這麼折騰了。」


  「那你就管好自己的嘴!」陸錦年眸色陰沉的一把甩開了她的手,轉身,朝站在遠處等他的我走來。

  謝家那女人也在他走過來時留意到了我,視線甫一捕捉到我,就立馬變了臉色,恨得牙痒痒:「白鱗宸!」

  我無視她怨恨的眼神,跟陸錦年說:「香蠟紙炮,還有瓷盆我都準備好了,還有公雞血,剩下的你來辦吧,桃泠她可能受不了這個環境,她看不見,這裡的喪樂又吵得人耳朵疼。我準備去土地廟送完飯後就先帶桃泠回去。」

  「好,今天辛苦你和小桃了。」他答應。

  我看了眼天色,這麼久了龍玦還沒來……

  中午十二點半,我端著一碗白米飯獨自一人去土地廟送飯。

  按著家裡的傳統,亡人下黃泉的第一站是土地廟,需要第二天在土地廟吃上一碗熱乎的家裡飯才能安心往前走……

  薛景家已經沒有親人了,陸錦年一人又忙不過來,所以送行飯就由我代送了。

  只是,一碗飯剛放在土地廟的神龕前,我突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來不及轉身尋找人影,我的脖子就一條粗麻繩從後狠狠勒了住!

  「放、放開!」事發突然我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只能被那人完全控制,拼命抓住脖子上的粗糙繩索,企圖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放開我!」

  繩索勒得我脖子一陣刺痛窒息,我越掙扎,她反而雙手拽得越緊,沒掙扎幾下我就明顯感覺到大腦缺氧、雙眼發黑了……

  我想不通究竟是誰這麼想讓我死,可當她猛地使足力氣硬生生將我從地上勒著脖子提起來時,我終於聽見了身後女人粗重的喘息聲——

  「謝、是你!」我頭腦發熱雙耳更像是堵了兩團棉花,艱難地抓住麻繩,斷續吐出了這幾個字。

  半個頭顱都好像被放在熱水鍋中煮,我的脖子被麻繩死死鎖住且還在不斷用力,胸口因窒息而憋得劇痛,再開口,卻是連半個音都發不出了。

  手指穿進麻繩內原本是想為脖子減輕負擔,可這會子那麻繩卻生生將手指勒出了一條直直的血痕,有血液順著手指與脖頸表皮滲透麻繩,一滴一滴砸在鎖骨上——

  她這是下定了決心要讓我死啊!

  「白鱗宸,你這個喪門星!當初我就不該讓孩子爹把你抱回來,要不是因為你,我的女兒又怎麼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憑什麼你運氣這麼好,憑什麼你是省長的女兒,憑什麼你要搶走屬於我女兒的一切!

  我女兒不好過,你也別想痛快!白鱗宸,我讓你有命富貴沒命享,我勒死你——」

  她咬著牙關一聲低吼,手上一狠,轉身與我背貼背,用自己的肩膀做支點,再度收緊了我脖子上的繩索。

  我頓覺雙耳嗡嗡作響,被她強行勒著脖子猛地拖退好幾步,脖子與手指像要被麻繩割斷了一般,意識也逐漸變得朦朧……

  我知道我不能再這樣安靜等死下去,便在胸口的窒息疼痛達到頂點時,我迅速從腦海里搜刮出了一段不大清晰的記憶。

  是段咒語,什麼功效我早已經沒時間去想了,趁著自己還有點意識在時,默默張開乾裂的兩瓣唇,無聲念誦……

  咒語艱難念完,我的周身突然升起了點點金色螢光……

  我這才猛地想起來,這咒語能喚醒我的護體神光!

  我還沒記起來護體神光出現後可能會有什麼結果,廟外的天空就驟然昏暗了下來,無數烏雲密集頭頂,猝然一道驚雷落在土地廟廟樑上,震得整個破舊的土地神廟都搖搖欲墜。

  身後的中年女人也被這道驚雷給嚇得渾身一顫,但她,並沒有選擇放過我,反而接著使出了全身力氣來勒死我:「我就說、你是個禍害!你這種人就該死,該死——」

  而隨著她的一聲暴喝,頭頂的天空再次劈落一道來勢洶洶的炸雷。

  只是這次,雷霆的目標不是房梁,而是她這個人——

  「啊——」

  一道悽厲慘叫從身後傳來,震得我兩隻耳朵說不出來的難受悶疼。

  脖上麻繩一松,那女人抓著繩子直挺挺地往地上砸了去,頭頂流血,死不瞑目……

  我也瞬間沒了支撐點,重心不穩的腿上一軟,抓住機會就捂著胸膛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鱗宸!」須慕淮終於聞訊趕了過來,及時閃現在我身前,伸手接住了我差些臉朝地砸下去的虛弱身體。


  「鱗宸,你現在還不能暴露存在的信息,這雷罰來得太突然,若是被居心叵測的心察覺,你怕是會有性命之危!」

  我靠在他懷裡虛弱地艱難睜眼:「我、不小心……念了能夠召出護體神光的咒,怎、怎麼辦……」

  「沒事,我在呢!你不是不小心,是生命受到威脅後本能的會喚出護體神光……這人,該死!」

  他正焦頭爛額著呢,我脖子上的寶石與手上的戒指恰在此時都發出了異常的光澤,戒指發光,是在通知龍玦我有危險,上清大人給的寶石……好像在壓制我身上的靈氣……

  他見狀面上頓時一喜:「這是上清大人的東西!太好了,以我的法力根本無法壓制你體內的強大靈氣溢出來,我剛才還在想怎麼把你送走,你現在這模樣,一出土地廟肯定會被察覺,有他的靈力壓著,至少安全許多。」

  「宸宸!」

  他話剛說完,陸錦年竟然也找了過來……

  須慕淮愣住,但沒時間多問些什麼,他索性直接把我交給了陸錦年扶著:「把她送回家,送回龍玦身邊!」

  我被輕輕挪到陸錦年懷中靠著,陸錦年緊張地抓住我胳膊,「我家離得近……」

  須慕淮打斷:「她剛才動用神力引來了天罰,你想讓她被人察覺到麼!龍玦身上的靈氣與她一模一樣,你只要把她送回家,那些東西即便懷疑也只會懷疑到龍玦身上。她現在的情況你不清楚麼,一旦身份暴露,她性命難保!」

  陸錦年這才醒悟過來:「懂了!」

  須慕淮深呼一口氣:「剛才的動靜鬧得有些大,我留在這裡善後,上面肯定是被驚動了,我辦完還要去打個招呼,你記得,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去!」

  陸錦年點點頭:「放心!」

  剩下的爛攤子就全交給須慕淮一人處理了,陸錦年扶著昏昏沉沉的我踉蹌出了土地廟,快步趕路。

  走到一半,正好迎上聽見動靜來查看情況的村里人。

  幸虧陸錦年機智,拉著我穿進了一個樹林,愣是帶我抄近道半個小時把我拽回了家。

  好不容易進了家門,我一腳剛邁過門檻,卻猝然頭一暈,險些摔下去。

  「妹子,你怎麼了?」守在家裡的楚雲突然出現,扶了我一把。

  陸錦年見我這模樣,不禁眉心緊鎖:「龍玦呢?」

  「他……」楚云為難的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我看他這表情就猜出了個大致,陸錦年冷冷追問:「他到底在哪,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他、」楚雲正要答話,龍玦卻已先一步端著藥碗從樓上下來,信步邁進院子裡,淡淡答話:「我在餵鳳顏吃藥,找我何事。」

  目光瞟見我脖子上與手指上的血痕,他眼裡有情緒涌動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怎麼弄的?」

  我賭氣沒理他。

  倒是陸錦年,很快就被他口中的名字給吸引了注意力:「鳳顏……你又和那個女人糾纏上了!」

  龍玦攬袖放下藥碗,面不改色:「陸錦年,誰允你在本王面前放肆的?」

  陸錦年激動的紅了臉:「剛才那麼大動靜你沒聽見麼,你沒看見宸宸……」

  「一聲驚雷嚇著你們了?」

  龍玦不冷不熱地打斷他:「本王見到了,皮外傷而已,回去上個藥不就行了,她幾時,這麼嬌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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