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最好的辦法是捨棄孩子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肚子疼?鱗兒別怕,我這就帶你回去!」他抱起我就匆匆往回趕。

  一路上猩紅了幽深黑眸,邊大步趕路,邊梗著聲哄我:「鱗兒你堅持住,須慕淮和白竹都在,他們懂醫術,你會沒事的……鱗兒!」

  可即便耳邊有他壓沉聲輕哄,我也眼皮不聽使喚的想合眸睡覺……

  肚子疼,身下好像有一股熱流浸濕了衣裙。

  我靠在他胸口心有些慌:「阿玦……」

  他一雙手臂收緊我,及時回應著我的每一聲呼喚:「鱗兒,我在呢,沒事,別害怕,很快就沒事了!」

  我撈著他的脖子疲憊虛脫:「我、可能,真的有了。」

  他擰眉,眸光深深,憋了良久,才說:「不怕,老婆不想要咱們就不要了,我們以後再……」

  我痛苦搖頭,打斷他:「不!這是我和你的……你要保護好它……阿玦,我想要、我想和你有個孩子。」

  也許是身子太虛,痛到了難以承受,我趴在他身上渾渾噩噩就念叨出了幾句不該說的話:

  「阿玦,我想見你,即便我知道你不會來……阿玦,元神破碎的那一瞬,我想見你的欲望達到了頂峰……你為什麼不來……是了,你本來就恨我,你不來,何嘗不是我所希望得到的答案……」

  「阿玦,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要平安,忘記那些讓你痛苦的事。」

  「阿玦,你小時候說,想娶我的話,究竟還作數麼?」

  「我疼,你抱緊我……」

  我昏沉的嘀咕完這些話,忽然感覺到一滴冰涼的淚水砸在了我的眉心……

  「阿姐,你又怎知,遇見你以後,過往痛苦皆成雲煙,能憶起來的,更多都是你的好……

  即便在那時候,我每夜夢中所見,都是你撐傘接落雪,站在紅梅花下,回眸朝我嫣然一笑的美好畫面。

  你有多美好,我就有多恨,恨你為何狠心拋棄我,恨你,不能屬於我……

  可笑,隔了這麼多年,我才知道當年真相,若早知你是從一開始就打定了殉劫的主意……

  阿姐,是生是死,我都陪著你,我不要來世,你那麼疼,我得留在你身邊。」

  「阿玦,我肚子疼……我想、留下他。」

  「好。」

  很久之後,我隱約感覺有人將手放在了我的肚子上,掌心暖暖的。

  「你說的沒錯,這孩子是仙胎,留在母體會一直汲取母親的力量,娘娘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一些神息,現在可好,全被它給吸完了!

  娘娘如今只是塊碎片,她剩下的元神支撐著六道根本無法全部回歸本體,這孩子留在她腹中,照目前情況看,有害無利。

  孩子越長越大,所需要的靈力就越多,如果不想個辦法為娘娘補充靈力,這孩子遲早會把娘娘吸成一具空殼的……

  我也沒想到,后土娘娘與酆都大帝的仙胎竟然這麼強大,這小傢伙若是能出生,想來也是個不簡單的小人物!」

  「后土與酆都大帝同為上古神,兩人的孩子註定不簡單。可眼下難題是這個孩子,對他們夫妻而言究竟是禍是福!

  孩子留在后土腹中,就會讓后土一日比一日虛弱,萬一……

  不管它以後會成為什麼樣的神,就目前這個情況來看,最保險的法子……是把孩子,捨棄掉!」

  「須慕淮你究竟有沒有心啊,這可是條生命!更何況這還是酆都大帝和娘娘的第一個孩子,就算大帝答應把孩子……娘娘也不會同意的!」

  「我這不是實話實說麼?也沒有強逼著龍玦把宸宸的孩子拿掉,我當然知道以宸宸的性子是不會為了保全自己流掉親骨肉,所以、我們現在要分析局勢。」

  「還有一個法子,但是只能為你們拖延時間,治標不治本……

  要想保住孩子且不讓宸宸受損,只有,讓大帝把自己的龍氣渡給宸宸,只要有足夠多的靈力讓孩子吸收,孩子就不會損傷母體。

  這法子雖說比較傷大帝的身子,可,能拖一天是一天,我和須慕淮也會出去找能保全娘娘與孩子的兩全之法,說不準就找到了呢!」

  「咳,這是我煉出的丹藥,你餵她服下,剩下的,全靠你自己了。」

  腹中的痛意是什麼時候消散的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好像睡了很久才勉強睜開眼。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剛醒來就能看見他守在我床邊,焦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始終沒挪開過。

  「你醒了。」他握住我的手,眼底一喜,扶著我的肩膀讓我坐起來。

  我還是覺得肚子不太舒服,委屈扣住他手指,啞聲抱怨:「我難受……我好像流血了,我肚子裡的……」

  提到肚子裡的小傢伙,他情不自禁便溫柔了眉眼,抬手撫了撫我的臉頰,溫言細語道:「它沒事!真是個白眼狼小渾蛋,這么小就知道折騰自己的母親。」

  我鬆口氣,乖乖摸了摸小腹:「沒事就好,嚇死我了。阿玦,我是第一次,沒有經驗,我害怕懷不好它。」

  「不用擔心,以後我照顧你,有些事我來學就好,你就給我好好養著。我已經告訴老丈人你懷孕的事情了,老丈人有些激動,現在正帶著磨盤往家趕。」

  輕輕把我攬進懷中,他好像並沒有很開心,反而心事重重的:「我會照顧好你們母子,這一次,誰都別想從我身邊奪走你。」

  「龍玦,你說為什麼,以前沒孩子的時候根本不想生孩子,現在有孩子了,又反而捨不得這個孩子,覺得有個娃娃在肚子裡,心中很歡喜。」

  「或許這就是母性,也許每個女人在這個階段都是這種感覺。」

  「我覺得更大的原因,應該在孩子他父親身上。」

  「嗯?」

  我靠在他懷裡,昂頭,愛意滿滿的往他臉上親一口:「我喜歡你,想要你的小娃娃!不知道我們的孩子以後更像你一些,還是像我……應該像你。」

  畢竟你小時候就挺鬧騰。

  他被我這一吻給親愣住,半晌才回過神,清澈眸光落在我笑吟吟的容顏上,突然翻身將我壓在身下,徹底把持不住:

  「大白天的,小東西就這麼勾著本帝,是覺得本帝近來對你太寬縱了麼?」

  我揉了揉他泛紅的耳尖,「阿玦,你害羞了?」

  怎麼在一起這麼久,還是一聽情話就耳朵紅。

  他無奈,被我蹂躪的脖子也紅了,拿我沒辦法的把頭埋在我懷裡,微微一嘆:「再這樣勾著本帝,本帝真的會忍不住,小東西,真是恨不得將你拆吞入腹,讓你一輩子和我在一起。」

  「你不把我吞進肚子裡我也會一輩子和你在一起。」我主動摟住他脖子,向他示好:「我想和你,白頭到老,想與你相融以沫,歲歲年年……現在肚子裡有個小東西,可以麼?」

  他被我三言兩語撩撥的掌心炙熱,大手從我的裙下探進去,握住我沒有贅肉的細腰,沉悶嗓音沾滿情慾:「本帝的孩子,哪有那麼脆弱?倒是老婆你,嬌氣的很。」

  我厚顏無恥的調侃:「你不喜歡麼?」

  他帶著小情緒強行封住了我的嘴,大手在我腰腹的每一寸肌膚上遊走,低低道:「喜歡,再嬌點,更喜歡。」

  「阿玦。」

  「現在,是夫君……」

  ——

  不知是不是肚子裡多了個小東西的緣故,這種時期我想和他廝混的欲望竟然格外強烈。

  而他恰巧也不是什么正經傢伙,我這樣纏著他,反倒像正合他心意。

  他向來就喜歡纏著我沒完沒了,好不容易我主動一次,他興致更濃,偏掐著我的腰陪我鬧到天近破曉才罷休。

  事後,我精疲力盡的趴在他懷中醞釀睡意。

  他撫著我腦袋低吟:「小東西,本帝越來越喜歡你了該怎麼辦?你這樣依賴本帝,若是哪天本帝不在……」

  我捂住他的嘴:「不會。你不會!」

  他頓了頓,按住我的手背吻我掌心:「嗯,本帝不會。」安靜片刻,又問:「要起來清理麼?」

  我沒力氣的搖頭:「不,想睡覺,不折騰了好不好。」

  他寵溺的撫我腦袋,縱容道:「好。」

  一覺睡到天亮,我剛起床,我爸和磨盤就趕回來了。

  「真是一點也不小心,都有孩子了還整天上躥下跳,要是傷著我的小孫子你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我爸把我從石磨上扶下來,放輕動作,警告道:「以後不許爬那麼高的地方取東西了!」

  我無奈的揚了揚手裡玉米:「我就是想蒸點玉米給你嘗嘗,爸你怎麼一回來就教訓我!」


  我爸瞪了我一眼,拿我沒法子:「誰家懷孕的閨女還像你一樣不老實?幾個月了,什麼時候有的?」

  我嘆氣:「龍玦說才一個多月,還小呢,上次他給我看脈象都沒發現,這回是孩子大了些,所以才瞧出來的。」

  我要是告訴他老人家這次是我流血了我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有了,我爸這暴脾氣非得把我念叨死。

  「女孩懷孕頭一個月胎像還不穩,你更得小心點,萬一有個好歹,你讓你家那位怎麼辦!妻兒一直都是一個男人的軟肋,缺一不可,哪個出事,對他而言都是打擊。」

  「我知道啦,我已經很小心了,再說龍玦和我說過他的孩子沒那麼嬌貴。」

  我嘴硬狡辯,我爸把玉米接過去,沒好氣的瞅我:「要不然他能怎麼說?和你說孩子嬌貴你聽嗎?他是不想讓你太緊張。」

  玉米棒子扔給磨盤去煮,我爸拿出手機給鎮上的飯店打了個電話,定了幾桌子大鍋菜。

  我不明所以的問我爸:「你突然定大鍋菜乾嘛?你要請客嗎?」

  我爸嫌棄的掃我一眼:「鎮上既然要給你和你家那位辦喜事,我們家閨女出嫁肯定要辦個小席面,今時不同往日了,這次你是真的要嫁人了。」

  我爸說著,還從粗布外衣的口袋裡掏出一隻精緻的雕花木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枚羊脂玉白鐲子。

  「這是前朝皇帝賞給你太姥姥的嫁妝!

  你太姥姥後來傳給了你姥姥,你姥姥紅顏薄命,在你媽三歲那年就得了癆病去世了。

  我和你媽結婚的時候你姥爺雖說不看好,連我們的婚禮都沒來參加,可沒多久你姥爺就托人把這隻鐲子送來了。

  你姥爺那時候的意思是,我要是能讓你媽一輩子衣食無憂,這就是給你媽的傳家寶,我們要是貧苦了,就讓你媽把這隻鐲子給當了。

  這鐲子來頭可不小,是皇宮御賜之物,聽聞鐲子的第一任主人是兩百年前的孝德皇后,要是現在拿出去,至少能拍賣個幾千萬。

  你還小的時候,你媽就把這隻鐲子給收起來了,說是等你長大了,嫁人了,好給你添一樣嫁妝,這鐲子,你媽也就攏共只帶了兩三年。

  我倒是希望能在你手上帶久一些,這可是蘊藏了幾輩人的祝福啊!等你以後有了閨女,還可以再傳。」

  我爸拿起我的手,小心翼翼的親自幫我戴上鐲子:「只是這幫女兒戴上鐲子的滋味,的確不好受……我家的小丫頭,終究還是被別人給拐了去!」

  我戴上那枚冰冰涼涼的鐲子,不太適應的晃了晃胳膊:「爸,我嫁人又不會離開家,你有什麼不好受的!再說,你對你女婿不滿意不放心嗎?你這話說的就像嫁給龍玦我吃虧了似的。」

  「滿意,當然滿意!憑他這身份我怎麼敢不滿意,你老子啊,也不求你們兩口子這輩子能大富大貴什麼的,就希望你們能恩恩愛愛一輩子,在一起好好過日子!」

  把收鐲子的雕花盒子也一併給了我,「柳蔭村村長已經把嫁衣給你送過來了,你去看看合不合身。」

  我欣慰點頭:「好。」

  剛轉身要進屋,門外卻又突然傳來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小宸!」

  是我哥?

  我驚喜扭頭,果真看見我哥帶著嫂子,懷裡摟著一個,手中牽著一個,滿面春風的站在院門口沖我們打招呼:「小宸,白叔!」

  我爸還沒見過我這個哥哥,乍一聽他喊白叔還有些迷茫:「你是……」

  哥哥和嫂子相視一眼,不好意思的回答我爸:「那個,白叔,我是白霖,這位是我的妻子,我爸是白長安。」

  一聽見白長安這個名字,我爸就整個人都不好了,老臉瞬間黑了一截,沒好氣的問:「你們來幹什麼!」

  我見氣氛不大對,連忙挽住我爸的胳膊解釋:

  「是我請他們過來玩的,爸,大哥,他和堂伯不一樣,我在省城的時候都是大哥在暗中幫我,我出車禍也是大哥第一時間發現了我,帶我去找龍玦的。」

  我爸聽完我的話面色才舒緩了一點點,還是沒好氣的打發我:「你還不去試嫁衣!留在這裡幹什麼,害怕我吃了你大哥?」

  「沒沒沒!」我連忙擺手否認,不敢再耽擱的朝大哥使了個眼神,隨即乖乖進了屋。

  我哥頭次遇見這種場面還挺緊張,抱著娃娃吞了口口水顫顫喚:「白叔……」


  我爸沒搭理他。

  然,關鍵時刻還是哥哥家的小寶寶給力,糯糯的衝著我爸喊了聲:「爺爺——爺爺大寶好累,好渴!爺爺你有水嗎?大寶想喝。」

  原本還繃著臉的我爸徹底被小寶的這聲爺爺給折服了,幾秒鐘後,我爸故作嚴肅:「還在門口站著幹什麼,進來啊!嫌孩子還不夠累麼!」

  我哥憨憨的:「嗷!」

  「爺爺,我想喝井水!爸爸說爺爺家的井水可甜了!」

  「你爸又沒喝過爺爺家的井水,聽你爸胡扯,咱不喝井水啊!小孩子喝涼水容易肚子疼。」

  「那個白叔,我喝過,你忘記了麼,我小時候來你家,偷喝過……」

  「你小時候來過這?可能是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都忘記了。大寶啊,爺爺給你拿牛奶喝好不好?熱的,對腸胃好。」

  「好——爺爺,夏天家裡為什麼會有熱牛奶?」

  「還不是你那個挑食的姑姑,你姑父溫給她喝的,她偏不喝,現在還在鍋里溫著呢!你是從鎮上走過來?這么小的孩子怎麼不讓爸媽抱?」

  「爸爸抱妹妹,媽媽身體不好,爸爸說我是大男子漢,不能讓媽媽受累。」

  「你爸……說得對!」

  「爺爺抱抱,爺爺,爸爸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爺爺你看起來比我爺爺慈祥好多,怪不得姑姑喜歡你,爸爸也喜歡你,爸爸說要回來給你當兒子,以後你就是我親爺爺!」

  「給我、當兒子,那那那、那可不行,你爺爺知道會氣死的!」

  「為什麼不行,姑姑就可以做爺爺女兒,為什么爸爸不能做爺爺兒子……」

  「你姑姑本來就是我閨女啊!」

  「爸爸也可以是爺爺的好大兒。」

  「如果你有一天認別人當爸爸,你爸爸也會傷心的。」

  「才不會呢,我已經有六個爸爸了!」

  「你哪來這麼多爹?」

  「我爸說多認幾個不吃虧,這樣每年生日能收六倍紅包,每年能收六份壓歲錢,今年我爸讓我打算再認兩個,因為八八大發!」

  「……我看你爹是想自己發才對。」

  還真是能降服怪老頭的,只有天真無邪的小奶娃。

  傍晚,柳蔭村的那些大娘們特意趕過來幫我家重新布置,里里外外裝飾的一片紅彤彤。

  龍玦不安好心的幫我穿好那層疊繁複的金蓮鳳羽紋嫁衣,披上鸞鳳合鳴墜著紅色琉璃珠串的披肩,理好長發,扣上腰封,六七層嫁衣整裝穿戴完畢,才貪婪的將我按在懷中,深情蹂躪:

  「鱗兒,你穿嫁衣的樣子,真美。」

  我靠在他懷裡無奈與他十指相扣:「又不是第一次穿,上次,你可沒誇我好看。」

  他輕笑,曖昧的與我咬耳私語:「上次,哪有心思看你的嫁衣……夫人衣上浸染著迷魂香料,我又是時隔多年,第一次見到那般盛裝美艷的夫人,如何能把持得住?

  終於等到夫人長大了,等到夫人一襲紅衣出現在我眼前,我只想與夫人共赴巫山,單是夫人這張臉,就足以占滿我的全部視線,哪還有餘光欣賞夫人的嫁衣。」

  「那這次……」

  「這次曉得夫人不會跑,自然能安心欣賞夫人的美。」

  我裝作吃驚:「原來你上回那麼心急是怕我跑了!」

  他倒也不隱瞞:「嗯,當然怕,怕美夢終成一場空,更怕我喜歡的女人穿上嫁衣嫁給別人。」

  我輕笑著逗他:「假如,當時宋譯沒有背叛我,我真的嫁給了他,你會阻止麼?」

  「我會先弄死他,再把你搶走。」

  他故意表現得很兇,將我再往懷裡狠狠揉:「我等了你這麼多年,憑什麼把你讓給別人。宋譯,他又沒有本帝長得好看,他有本帝體貼夫人麼?

  他會像本帝一樣,將夫人視作生命麼!本帝的娘娘,生來就該是本帝的……」

  我滿足的抿唇一笑,「對,我生來就該是你的。」

  他揮袖又往梳妝檯上一掃,憑空化出了一副金燦燦頭冠。

  冠上花蝶搖曳,花團錦簇,鳳簪銜步搖,紅花作配,既美艷又高貴。

  「為夫先回龍王廟等著你,這副冠,是為夫去冥界的奇珍異寶閣給你挑的,時間急促,只能買成品,不過等你我在冥界大婚時,為夫會讓人給你做一副獨一無二的鳳冠。」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結婚了,頭冠這樣就特別好了,沒必要花費太多心思。你快去吧,等我晚點去找你!」

  他不要老臉的貼近我:「夫人再親一下,我便走。」

  我嘆氣,拿他無計可施只好哄著了,認真在他側臉上落下一吻:「好了,你該走了!」

  他握在我手上的力度緊了緊:「嗯。」

  一眨眼,消失在我身畔。

  屋外人聲鼎沸,屋裡只剩我一個人,我轉身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突然有種前世夙願今生總算了卻的輕鬆感。

  龍玦,當你的新娘,可真不容易……

  太陽下山,柳蔭村那些喜婆子們趕著來給我上妝打扮。

  同樣是被那幾名喜婆伺候著畫新娘妝,這次與上次的待遇可謂是天壤之別。

  「哎呦我們的白丫頭真是個大美人兒啊,這妝一上,簡直就像仙女似的!」

  「你這話說的,都當了龍娘娘,可不就是仙女兒麼。」

  「白丫頭臉上這疤什麼時候沒有的?你還別說,白丫頭真俊。」

  「有一陣子了吧,好幾天前我就聽我家那口子說了,白丫頭臉痊癒了!

  以前啊都是我們錯怪白丫頭了,人白丫頭壓根不是什麼災星,都怪那姓謝的一家沒良心,同樣都是自己的親閨女,怎麼能為了那個小的這麼害這個大的!

  她們謝家這回是真的將我們整個柳蔭村給害慘了!」

  「話說那謝沐瑤還沒找到嗎?她可是罪魁禍首,是個大災星,一定不能放過她。」

  「沒呢!我估摸著是被姓宋的那小子藏起來了。

  說起來這個宋譯還真是鬼迷心竅,以前嫌棄白丫頭性子冷貌丑是災星,現在謝沐瑤已經毀容了,地里仙都廣而告之了,謝沐瑤才是謝家那個真正的禍害,是導致我們整個柳蔭村不安穩的兇手!

  他竟然還這麼護著謝沐瑤,昨天村長去找他要人他差點和村長動起手來了,真是眼拙,分不清好賴貨!」

  「可不是麼,我聽說謝沐瑤被省長帶回省城那段時間和什麼稅務局局長的公子走得可近了,就謝沐瑤那走路一步三扭腰的狐媚子姿態,有沒有和人家同床都難說呢,搞不好宋譯這次撿到的是個破鞋!

  那肚子裡揣著的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呢!

  嘖嘖嘖,想當初謝沐瑤剛被省長認回去的時候,那謝家的老女人見到我們恨不得鼻孔朝天,到處宣揚自己閨女是省長的千金,自己養了二十多年養出了一名真鳳凰!

  還說以後和省長就是親戚了,那出門買東西要多豪橫有多豪橫,買我家的豆腐,給了張一百的,我說我沒零錢,人家怎麼說的,人家可得意了,說:

  不用找了,反正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哎呀我女兒現在是省長千金,我們全家都沾了我女兒的光,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舉家搬到省城去住了!

  那謝家老太太也不是個好東西,連墳地都搶,那塊風水墳原本就是她大嫂的兒子找人看了定給她大嫂的,結果她仗著自己和省長扯上關係了,硬是勾結派出所的管事把那塊墳強搶了過來要給自己用!

  你瞅瞅這做的都是什麼事!可惜了,還沒等她這野雞尾巴翹上天呢,那丫頭就被省城退回來了。

  你沒見那天,省長身邊的秘書特意向大家聲明麼,說謝沐瑤是省長認錯了,根本不是省長千金!還請大家,不要誤會!」

  「我瞧著也是,那謝沐瑤和她媽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走路扭腰擺胯的,丟死人了,呸,不要臉。」

  「宋譯那小子如今估摸也是沒辦法,畢竟白家丫頭已經嫁給了龍王爺,他敢碰龍王的女人麼?白家丫頭他是甭想肖想了,那謝家的小賤妮子又懷上了他的孩子,這個破鞋,他是不想穿也得穿!」

  「真是活該,要我說這宋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和白家丫頭在一起這麼多年轉頭就和白丫頭姐姐好上了,還給白丫頭下迷藥,設計白丫頭祭龍王。

  他就算現在回頭,人白丫頭也不會要他!什麼東西。」

  幾名喜婆子旁若無人的給我上妝挽發,要不是看在她們技術還不錯的份上,我也沒耐心聽她們嘀咕半個多小時的八卦……

  頭髮挽好,開始上頭冠,喜婆子輕手輕腳的把大紅絹花別進我的髮髻里,伸手拿起那套蝶戲花簇正鳳大冠,手一抖,差些摔到:「我的媽呀!這、這是純金的!」


  剩下幾個婆子也意外的拿起鳳冠的其他配簪,仔細端詳:「還、還真是!肯定是真金的,我眼睛可毒著呢,真不真一眼就能瞧出來!」

  「珍珠,這珍珠也是最好的,還有寶石,這光澤……一看就是天然的!這一套打下來得……幾百萬吧!」

  「這冠都有五斤重了,別說幾百萬了,上千萬都不止,白丫頭,你這冠是哪來的,你也太奢侈了吧!」

  我瞧著鏡中紅妝俏麗的自己,拿起眉筆,蘸上一些硃砂,在自己眉頭正中繪上了一朵紅花。

  嗯這樣就看著順眼了!

  柳葉長眉,上挑的眼尾,明眸善睞,眼角勾著紅色嫵媚的眼線,高鼻紅唇,五官端正,美艷又不失清冷……

  這張臉,真的美若仙人提筆繪成。

  尤其是穿這種大紅衣裙,更能襯出容顏的優勢。

  加上眉心一朵艷麗紅花……連我自己都快看得入迷了。

  「這是,我家那口子送的。」

  「你家那口子……龍、龍王爺!」

  「嗯。」我輕描淡寫的頷首。

  幾名喜婆子更激動了,捧著鳳冠又看又感慨:「這龍王爺大人可真是出手闊綽!白丫頭啊,龍王待你可真是用心啊!」

  「我以前只以為龍王爺是個凶神惡煞的妖怪,沒想到龍王爺這麼體貼!」

  「白丫頭你這可真是因禍得福……神仙送的鳳冠就是不一樣啊。」

  欣賞完,喜婆子們又犯了愁:「這東西太重,可不好戴。」

  「發卡,發卡不夠,你快去找張家大嫂再要兩盒新的!」

  「耳墜子呢!」

  「你們可真是不靠譜,快去找啊!」

  喜婆子們緊忙去幫我找穩固鳳冠的發卡,一窩蜂似的涌了出去。

  我的耳邊終於落得幾分清淨,無奈的抬手將絹花往髮髻上塞緊些。

  「宸宸!」桃泠也在土伯的攙扶下摸索著進來找我,我聞聲趕緊轉頭,伸手抓住她摸索過來的縴手,高興道:「桃泠,你也來了!」

  桃泠乖巧點頭:「你和龍王爺結婚我肯定要來了!來給你送新婚賀禮!」

  說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小小的纏花髮簪,寶貝的放進我掌心:

  「這是桃花,我眼睛看不見東西,做不成其她的禮物,只能給你做一個桃花髮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祝你和龍王大人新婚快樂,一生恩愛!」

  我接過那手藝精湛的紅桃花,艷紅的花瓣在搖曳的紅燭下泛著細膩的光,「好看!」

  正好,可以先戴上。

  我把紅桃花簪進自己的鬢邊,問土伯:「怎麼樣,漂亮嗎?」

  土伯點頭:「漂亮。」目光深邃地望向我,低啞啟唇:「恭喜你,如願以償。」

  如願以償這四個字的深意,我當然明白。

  「我如願以償了,土伯,你呢?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桃泠……」

  我話還沒說完,土伯就面色怪異的別過頭,岔開了話題:

  「這纏花髮簪是桃泠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才做好的,你知道,這種手工細膩活,對桃泠來說很困難,桃兒,是真的很為你開心。」

  我當然知道桃泠對我好,可他的這個反應卻在告訴我,他還是接受不了桃泠。

  「對啊對啊,宸宸結婚我開心,要不是時間太趕,我還能多給你做兩朵……土伯,等以後咱們倆結婚,我一定要提前做,做很多桃花。」桃泠嬌羞的紅了臉。

  可土伯,卻猛地捏緊雙拳,表情嚴肅,雙目無神,像是在拼命克制著什麼……

  我不解的看著他,沒等我開口問他究竟怎麼了,他就突然拂袖轉身匆匆離開——

  「土伯?」桃泠聽見動靜,踉蹌著不管不顧追了上去。

  「土伯!」我驚訝站起,看著兩人一前一後狼狽離開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土伯,他究竟怎麼了。

  我並沒有跟著桃泠一起追出去,因為我知道,感情的事,或許只有彼此才能解。

  內心平靜下來,我坐回梳妝檯前,越想越覺得哪裡好像有問題。

  土伯如果不喜歡桃泠,又怎麼會和桃泠朝夕相處這麼久。


  可既然喜歡,為什麼不願意接受對桃泠的感情呢!

  土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一點兒也不像曾經的他。

  我扶額,想的頭疼。

  又加上半天都沒吃東西了,這會子的確很餓……

  我頹廢的捂著腦袋趴在梳妝檯上。

  不久,身後忽然有了動靜。

  我還以為是喜婆子們回來了。

  「你們回……」

  可,萬萬沒想到。

  一扭頭,視線還沒落到來人的臉上,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就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抬眸,看見的是張爛了半張臉的猙獰面孔,那雙充滿貪戀怨恨的眸子,恨不得用目光將我千刀萬剮了。

  「你幹什麼!」我身子後傾背抵在桌邊,右手握住桌角冷冷質問。

  毀了容的女人笑得半張臉扭曲,手裡水果刀再次用力往我脖子上一壓。

  我頓時覺得脖頸一股冰涼,刀刃割破肌膚表皮,絲絲寒意鑽進了去。

  「哈哈,我幹什麼?當然是,要你賤命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