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龍玦少了一根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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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終究還是不想讓我為他擔心,在我發覺他衣上染血後,竟選擇用障眼法來糊弄我……

  而更奇怪的是,我能看穿他的障眼法。

  甚至在某一瞬間,我還隱約瞧見他一身綻放金光的龍骨,貼著心口的地方,少了一根肋骨……

  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把自己折騰成遍體鱗傷的模樣?!

  晚上,我特意去桃泠家抓了土伯。

  奈何無論我怎麼誆騙誘問,土伯都不肯告訴我實情,只是勸我稍安勿躁,不會有事。

  他們這樣子,鐵定是有什麼要緊事瞞著我!

  但慶幸的是,我在摸黑回家的路上遇見了白竹。

  白竹剛從冥界回來,我不依不饒的問她這個問題,把她問的腦子發昏生無可戀了,南尊終於看不下去的從暗處現了身,替她回答了我想知道的事:

  「龍玦身上的傷,是天譴所致,這些傷每隔百日便會發作一次。

  上一次發作,正好是你被浮生帶下地府那幾天。

  他不是又扔了你,他是舊傷復發害怕嚇著你,怕你瞧著心疼難受,才會選擇躲起來默默熬過這一切。

  如今百日之期又滿了,他的舊疾開始發作,若本尊猜的沒錯,過幾天他便要找藉口暫時離開你了。

  原本,他該在發作初期就躲起來的,可他害怕,他不在你身邊,又發生了類似上次的事,他不能第一時間出現在你身邊保護你,所以最近這兩天他都是忍著痛苦對你強顏歡笑的。

  他該是打算在舊傷發作最兇狠的那晚偷偷離開,等發作期過去了,他再回來找你。

  這樣雖然只會離開你一夜,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但天譴之傷對他的折磨,他強行壓制忍耐,就是雙倍的痛楚,饒是他偽裝得再好,也無法阻止天譴傷痕皮開肉綻溢出鮮血。」

  「天譴?」我得知真相驚訝不已,「龍玦做了什麼事,要遭受天譴……」

  須慕淮直接接上我的話:「你以為你是從何而來的?」

  我一頓,詫異的望向他,不可置信:「什、什麼意思?」

  須慕淮搖了搖手中摺扇,在白竹瘋狂的眼神示意下還是施施然的說出了真相:

  「這世間本無白鱗宸,你的存在本就是逆天而行!

  是龍玦,逆了天意,強行讓你生存於這個世上,因此自你化形時起,加注在龍玦身上的天譴便沒有停止過,這麼多年,龍玦每年都被天譴追著劈。

  你被獻祭給龍玦的那晚,難道就沒有發現龍玦身上滿是鮮血麼?因為那一晚,龍玦剛剛受過天譴,半條命都快沒了。」

  我被獻祭給龍玦那晚……我想起來了,那晚我的確在龍玦身上聞見了血腥味!

  那個道士,和那條蛇仙也說過,龍玦剛歷劫完身體還虛弱……要不然他們也不敢趁機對龍玦下手!

  天譴、我的存在、逆天而行……所以我上輩子是真的死掉了,龍玦放不下我,所以才逆天而行讓我有轉世投胎的機會……

  我怔在了原地。

  白竹氣不過的給了須慕淮一拳頭,「你這是在幹嘛呢,你明知道酆、你還說這些……宸宸你別聽他的,他都是胡說的!你再這樣,他可真要剝了你的皮了!」

  須慕淮無奈抓住白竹用力揮舞的小拳頭:「竹子,有些事她遲早會知道,我了解她,與其讓她未來後悔遺憾,不如現在就和她說清楚!

  解決問題的辦法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硬抗,兩個人一起想辦法,會事半功倍的!」

  「可龍玦不願意……」

  「若換成你我,你願意被我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麼?」

  白竹頓時啞了嗓子。

  我怔愣許久,才從他的話里緩過神來……

  或許有些事,問須慕淮會比問土伯白竹要痛快得多!

  我捏緊拳頭,幾步行到須慕淮眼前,冷靜的和他說:「南尊大人方不方便,借一步說話。」

  須慕淮僵了下,須臾,頷首答應:「好。」

  須慕淮果斷和我往前面的樹蔭走去,徒留一個白竹還傻站在原處一頭霧水:「噯?你們怎麼走了,都不帶我!我、我也想……」

  不等她說出想什麼,我就沒好氣的打斷:「你就在這老實待著吧!」


  白竹:「……好熟悉的語氣,宸宸?娘、娘娘娘娘……娘娘?!」

  確保了距離夠遠以後,我才轉身問須慕淮:「我、到底和后土娘娘有什麼關係?」

  須慕淮眯了眯眼,「你,是不是已經恢復了些許記憶?我說過,六道宮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但我現在還沒有能力自由出入冥界。」我望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最近總是做夢,夢見你,土伯,白竹,還有龍玦,還有……冥王殿下。」

  「嗯,應該的。」他反應淡淡的問:「還有什麼?」

  我如實告訴他:「有一些,我現在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我夢見我嫁給了一個人,還夢見婚宴之上,他的心上人過來攪局,說懷上了他的孩子,可這個夢裡的面孔,都是模糊的。

  不過有些我卻記得很清晰,我夢見我在冥界,夢見你總是帶著白竹出去玩,把白竹都給餵胖了,夢見我從一片海里把龍玦拖上來,但龍玦卻一直不曉得是我救了他。

  龍玦在夢裡告訴我,他最相信我,我是他唯一的親人,可後來,他帶回來一個姑娘,說那是他的救命恩人,為了那個救命恩人,他不惜把我置於險境。

  他把我推進食人花的嘴裡,還把我封在結界中,他問我,為什麼沒有死在那片結界中。

  夢裡的龍玦,陌生,卻又熟悉。」

  「那不是夢,那是你的前世。」

  須慕淮眸眼平靜如水,愜意地搖著扇子,道:「看來我賭對了,你的確已經恢復了不少記憶。

  他們都低估了你的本事,只有我清楚,你的記憶一旦有了恢復徵兆,會以極快的速度,自動修正填補。

  最開始,或許只是以夢境的形勢讓你接受,等確認你的身體能夠承載這些了,那些神識,會主動與你融為一體……」

  「所以,龍玦娶我根本不是因為在我小時候就看上了我,而是,我原本就是他強行同老天爺求來的……」

  「鱗宸你要明白,一個已死的人,要她重生,便是逆天。逆天要付出的代價,很慘重。」

  「他後悔了……」

  「早就後悔了,你當年神消魂散以後,他在你的神宮前跪了很多年,拼了命的想讓你活過來,太多年了,我們甚至都以為他已經忘掉這件事了,可他還是冒險把你養出來了。

  不管他上輩子對你有沒有愛,這一生,他都確實是在用命來愛你。」

  我咬住唇,心底惴惴不安:「須慕淮,我是殼子,還是轉世?」

  須慕淮深深看了我一眼:「你是本尊,你只是你。他那樣偏執的人,才不會費盡千辛萬苦造個殼子來代替你呢!你,沒有轉世,你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

  我激動:「可是夢裡的我,與現在的我,性格完全不同!我根本沒有那個我的強大氣場,更沒有她的廣闊心胸。

  夢裡的我,總是心如止水,好像天地萬物都在我的掌控。現實的我,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你聽說過隱藏人格麼?」

  須慕淮啪的一聲合上扇子,靠近我,認真說:

  「你還是你,只不過現在的你,是以前的你的隱藏人格。

  以前的你,有太多束縛,一輩子都活在被天道蒼生的禁錮約束中,身在高位,你不能讓喜怒形於色,不能光明正大地流露出七情六慾。

  你清冷高貴,是因為你把平易近人,喜熱鬧愛玩的這一面給封印了。

  所以即便你愛上了一個男人,也會因為不會表露,而失去他。你還是你,只不過從來都不是完整的你。

  從前的你,只能算是你平靜的那一半,而現在的你,則是你曾經從不敢放出來的那一半,等你完全恢復記憶,恢復神力,那時,才是完整的一個你!」

  「隱藏人格……所以這輩子,我才會幹她從不會做的事,能說出,她從不敢說出口的話……」

  所以,我這是把隱藏著的自己,給放出來了。

  「嗯。」

  須慕淮點點頭,繼續道:「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是龍玦,你是在他的一腔愛意與一世的執念中誕生的,是他的偏執,喚醒了你的這一面……

  不過也虧得他對你執念夠深,若不然,你如果還是當年那個性子,他追你的難度恐怕要多十倍都不止。

  上輩子的你,七情六慾寡淡,好似少了一大半,而這輩子,你的六欲恢復正常,況且他用愛意滋養了你的神魂多年,你感受到的溫存愛意越多,就也學會了如何去愛一個人,因此你們這輩子才會走得如此一帆風順……


  這也許就是老話常說的,種善因,得善果吧。」

  「原來都是我這一生,都是龍玦給的……原來我們的相遇,真的無關緣分無關天意,都是他多年艱辛求來的……

  他為了我,遭天譴,受雷罰,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卻還在努力掩飾,不想讓我知道……只想一門心思,對我好。」

  看我心神不安,須慕淮挑挑眉:「這,也是他原本就欠你的。」

  抬扇接住一片落葉,須慕淮悠悠然道:「他上輩子傷你至深,好幾回,他都舍了你。

  為了一個冒牌貨,他幾度置你於險境。雖然你不怪他,他最後也後悔了,但他做下的錯事,理應由他來承擔後果。

  人麼,便是這樣,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他已經追悔晚矣了。

  但好在,他不算太薄情,曉得用自己的命來同上蒼爭,爭你的一線生機。」

  「上輩子,或許我也有問題,假如當時我有勇氣告訴他全部真相……」

  須慕淮打斷我:「你從不是個懦弱的人,你當時也的確想過告訴他真相,只是你放棄了而已,為了讓他餘生無憂,你選擇放棄與他解除誤會……

  你怕你死後,他傷心欲絕沒了活下去的支柱,是以,你寧願他恨你,寧願讓鳳顏那個女人頂替你,你想著,若他對你無情,你的離開,於他而言便無足輕重。

  你是在保他的命……這些,也許等你記憶全部恢復了,你就會感同身受,記起你當時真正的內心想法。」

  「我上輩子,是不是註定和他沒有結果?」我思紂著,問須慕淮:「我上輩子究竟是怎麼死的?」

  須慕淮抬了抬下巴:「為蒼生。后土娘娘之所以值得眾神敬畏,上蒼偏愛,人間百姓供奉多年至今,和她當年為蒼生所做的巨大貢獻脫不了干係。

  后土不拘泥於情愛,心懷大義,當年,若她因為一己之私放棄拯救萬民於水火,如今的世界,恐怕就不是你所看見的這般模樣了。」

  「她那麼偉大,我卻這樣渺小,真想不到我們竟是同一人。」

  「其實我和白竹,土伯的心愿,就是你能永遠這麼渺小下去。

  上輩子的你是很偉大,所以肩負的重任將你壓得喘不過氣來,你連勇敢做真正的自己,都沒機會……

  你重生,我們倒是巴不得你永遠都只是桃花鎮上的一名普通小丫頭。」

  「沒有人能說得准未來怎樣,至少現在,我還是白鱗宸……須慕淮,我們認識不少年了吧。」

  須慕淮嘆口氣:「你我,是知己,你應該還沒記起來。

  當年你來魔界為龍玦尋藥,與我不打不相識,後來魔祖大人隕落,長公主也沒了。

  上古魔宮沉入了斷腸海,我們魔界四大護法,兩個去人間遊歷了,一個在海底為公主魔祖守靈,魔界大亂,四分五裂的,沒有人能容得下我們這前朝舊臣。

  我無路可去時,是你命土伯前來傳話,告訴我,來冥界幫你護法,你座下還有我的一席之地。

  於是我就來了,你重情重義,我跟在你身邊的日子就是每天品茶下棋,你把手下陰差交給我統領,對我極為信任。

  當年,你每次有煩心事都會來尋我喝酒,我雖不如龍玦跟你親,不如土伯陪你久,但我卻是知道你秘密最多的人,幾十萬年了,我還是很懷念曾經的你……那般瀟灑愜意,不拘小節。」

  「怪不得你第一次見我,就對我格外和善。」我低頭喃喃。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訴你了……要我替你保密嗎?」他問。

  我想了想,點頭:「先別告訴他們,我知道自己是誰。」

  「你找我的目的,一是為了解惑,二是為了求為龍玦緩解疼痛的法子。」他胸有成竹道。

  我詫異:「你怎麼知道……」

  須慕淮笑笑:「都說了是知己,你喊我單獨說話,我不用猜就知道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自袖中取出一瓶藥,須慕淮道:「這是上清大人給的,你想辦法讓他吃下去,能為他緩解不少痛苦,但若想根治,還得用另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我拿過藥追問。

  須慕淮淡淡道:「不著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很快……

  現在有這瓶藥應該能解一下燃眉之急,須慕淮這人,靠譜,現在不告訴我說不準是時機未到!


  「哎?上清大人又是誰?」

  他扇著扇子回去找白竹:「你爹!」

  「……你你你、你怎麼罵人呢!」

  你爹呢!

  不過這個名字,我怎麼感覺好似在哪裡聽過……

  對了,好像聽龍玦提過……

  上清……是他師父!

  他什麼時候又認了一個師父。

  回院子,我晃了晃手裡的藥瓶,正盤算著等會兒遇見他怎麼騙他吃下去……

  卻突然發現,藥瓶里好像不是藥丸,是藥水!

  我拔開瓶塞聞了聞,一股……果汁的香味。

  好奇的昂頭灌了口嘗嘗。

  甜的?

  不會裝錯了吧,這明明就和小賣鋪里三塊錢一瓶的橙子果汁味兒一模一樣……

  還挺可口。

  不過沒過多久,我就感覺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這果汁有些哈嗓子!像加了薄荷,清涼感沖鼻子!

  完了完了這藥要發力了!

  我趕緊爬上二樓一掌拍開門——

  好在龍玦沒偷跑,正穿著一襲薄綢衣站在床前看書。

  「不是去找桃泠玩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哪裡顧得上回答他的問題,衝到他身邊,一把撈過他的脖子,含住他的唇就把那口可怕的藥水渡進了他的嘴裡……

  藥水沿著舌尖漫進了他的口中,我終於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他嘗到了藥味,不自在的皺了皺眉頭,抓住我的肩膀把我輕輕推開,「鱗兒,你這藥是從哪來的?」

  我趴在他胸膛上如實回答:「路上遇見南尊大人了,他給的。」

  他有點緊張:「須慕淮都和你說些什麼了?」

  我抿唇,撒謊忽悠他:「就是讓我把這藥想法子餵給你,他說這藥是上清大人給的,別的啥都沒說。」

  「上清大人……」他眉頭稍稍舒展。

  我的手還扒在他的脖子上不肯放,嗅著他身上剛沐浴過的清冽艾草香,克制不住的往他脖子上吻了吻,「這藥是幹嘛的?平白無故的,你吃藥做什麼?」

  他頓了頓,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實情,只是被我淺淺兩個吻染紅了脖子,不太正經的將我攔腰抱起,故意逗我:「當然是吃了對身體好,能夠給夫人更多快樂的藥。」

  我:「你好好說話!」

  「為什麼不信?」他厚顏無恥的笑問。

  我臉紅:「就你這體力,還需要吃藥麼……」

  該吃藥的是我還差不多。

  「看來夫人對本王很滿意。」他將我放在床上,攬著我的腰陪我一起躺下。

  他每晚都這麼不正經,我不用想就知道他這會子又在打什麼主意……

  總這麼頻繁,什麼時候就有了還真的挺難說。

  他親了親我的眼睛,欺身壓上來,薄衣上清冽的艾香撲入鼻息,聞著令人心安。

  「夫人,你抱一抱我,我今日有些累。」

  不是累,是疼才對。

  我憐惜的伸手將他腰摟住,趁著他慾念還不是很強,低聲囑咐他:「阿玦,你要照顧好自己,別讓自己有事。」

  「我知道,我也會照顧好你……信我。」他往我眉心用力吻了下。

  我乖乖往他胸口蹭了蹭:「上清大人……是你師父?」

  他道:「也不算,我只有一個師父……」

  「那之前你說……」

  「他是我祖宗。」

  「咳、祖宗……」

  「關係比較混亂,以後再講給你聽。」

  我哦了聲,突然好奇:「我在陽間的畫家師父背著我收了好幾個小徒弟,我在陰間那位大帝師父,他是不是除我之外,也有不少徒兒?」

  「沒有。」他捧起我的臉,蜻蜓點水的吻我唇瓣,許是身體哪裡又不適,眉心狠狠擰了下,「他,只有你一個。」

  徒弟也好,愛人也罷,他永遠都只有我一個……


  我哽了哽,盯著他那張稍顯蒼白的俊臉,於心不忍的伸手按下他的腦袋,深情親吻他。

  在他盡情回應時,伸手扯開他鬆散的衣帶,輕而易舉便將他身上那件薄衣給褪了去……

  「你這麼貪歡,要是有了,你養!」我假裝嗔怪。

  他被我勾得醉眼迷離,強壯緊實的窄腰令人停手不得,欲罷不能。

  拿我沒法子的撩開我腿上衣裙,寵溺的咬了下我嘴唇,縱容道:「好,我養,鱗兒給我生多少個,我都養。」

  「傻子。」我心情複雜的摸摸他腦袋,緊接著,主動迎合他的炙熱,陪他共赴沉淪……

  房間裡的小夜燈亮了一夜,直到次日天蒙蒙亮,燈火才熄。

  ——

  爸和磨盤是在第三天踏上去隔壁縣城的中巴車的。

  臨走我爸還千叮萬囑的吩咐我一定要把鋪子看好,紙人如果賣完了,就關門歇業。

  於是我就順利在我爸還健在的時候,成功暫時繼承了我爸的扎彩鋪!

  望著那滿屋子花花綠綠的紙人,我想著把這麼多東西賣完,至少得一個多星期吧。

  還是在生意興旺的前提下。

  但萬萬沒想到,我才看了半天的鋪子,紙人就已經賣出去二十多個了!

  這年頭,扎紙都這麼符合大眾口味了麼?

  「想不到啊,宸宸你家的生意這麼好!短短一上午都快賺小五千了。」白竹沒良心的單手提了個紙人玩。

  我也迷惑著,一邊擺弄著櫃檯上的算盤,一邊發愁:

  「我還以為我爸這些紙人能夠撐上一星期,但照目前這個速度來看,三天估摸就能賣完。

  最近都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那麼多人來店裡買紙人,難道是趕上了什麼不好的時期,陽間走的人多?」

  白竹放下紙人雙臂環胸,「不應該啊!我這幾天沒見附近有多少鬼差出沒,而且桃花鎮上除了柳蔭村,其他地方陰氣並不重……柳蔭村,對了,柳蔭村!」

  經她一提醒,我也瞬間想到了問題可能就出現在柳蔭村!

  上次我家的螢火蟲可說了,柳蔭村如今陰氣大盛妖氣衝天,不少人都誠惶誠恐的忙著請廟祝爺爺去做法,著急從我爸這裡買紙人……

  這都過去這麼久了,柳蔭村的人還在堅持不懈的燒紙人啊!

  沒等我搭上白竹的話,又一位眼生的客人進來了,開口就是四隻紙人,要兩隻大的兩隻小的。

  兩大兩小,這明顯就是一家子嘛!

  轉帳付錢那會子,我終究還是沒忍住的問了一嘴:「大叔,您買這麼多紙人回家是辦喪還是……」

  那大叔聞言臉色一變,驟然生氣:「呸呸呸,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會說話,誰要辦喪了!誰規定買紙人就一定是用來辦喪的?!」

  我趕緊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大叔對不起,呸呸呸,我收回剛才的話。我只是一上午撞見了太多買紙人的大叔大娘,有點好奇。」

  大叔將紙人綁好拎起來,叼著煙看了我一眼,沒好氣道:「你就是白師傅家那個丫頭吧!難怪,你爸在店裡賣東西從不問用處!」

  我尷尬的咳了咳,賠笑道:「我爸和磨盤這不是交流學習去了嘛,我還是頭一次一個人看店,所以有點不懂規矩。冒犯之處,還望見諒。」

  好在大叔是個好說話的,擺擺手不同我計較:「算了算了,看在你這丫頭年紀小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不過叔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再遇見別的客人可不能張口就問是不是辦喪……這段時期,家裡人都對辦喪這些字眼敏感著呢。」

  我還是糊塗:「這段時期,哦對了,過幾天就是農曆的七月半了,鬼節。但往年的鬼節不是該買河燈與滾地燈麼……也沒見買紙人。」

  大叔湊近些,好心和我低聲道:「和鬼節有關係,但是關係不大。看在你這個孩子還挺實誠不錯的份上,叔就不妨告訴你。

  是咱們柳蔭村出事了,有個把月的時間了,晚上總是不太平,雞犬不寧。

  這些紙人是地里仙讓買的,說是燒紙人,算是燒替身!替身下去了,陰間就不會拿咱們怎樣了。

  這紙人只燒一次還不頂用,得隔三差五的燒,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咱們村裡的人經常會來你爸這買替身。


  這事你爸是知道的,估摸是擔心你知道了會害怕,你爸才沒告訴你!」

  還真是柳蔭村那回事……

  大叔又往我身後看了幾眼:「嘖,不好,你這紙人也沒剩多少了,我得通知孩子他大舅三姨,趕緊來買紙人,不然過幾天你店裡紙人斷貨了,你爸又不在,咱們連救命的東西都買不著!

  小白丫頭啊,你記得給我留八個哈,要八個,他們兩家子正好八口人!」

  我無奈:「叔你不用著急,鎮上的扎彩鋪也不止我們一家,我家賣沒了也可以去旁邊的棺材鋪看看,他們家也做紙人。」

  大叔叼煙扛上紙人就著急往回趕,「不成不成,地里仙說了,你爸做的紙人有用,別家的紙人沒有靈性!燒了用處不大,反正你記得給我八個啊,先預定了!」

  我抽了抽唇角,沒辦法只好點頭答應了。

  看來這生意真是非做不可,想給同行分一杯羹都不行……

  大叔騎上自行車走遠後,白竹好奇的探頭看了半天我手邊計算器上的數字:「宸宸啊,如果你把帳算錯了,你爸會揍你不?」

  我有點懵:「啊?」

  順著她的視線也往計算器顯示屏上掃了一眼……

  突然發現,我好像真算錯了!

  一百少打了個零!

  「完了完了完了!虧九十!」我立馬拿起計算器欲哭無淚,翻開手機收款記錄,真就……少算錢了!

  我爸雖然不會揍我,但知道我算錯帳肯定會念叨死我。

  還好這個收款帳戶暫時還在我手裡,等會兒我就趁我爸不注意,再往裡面轉九十……這樣就不害怕我爸查帳了!

  嗚嗚怪不得剛才那大叔跑那麼快!

  怪不得他誇我實誠……

  叔啊,做人不能太沒良心啊,白事鋪子的錢都坑,你當心倒霉啊!

  真好,幫我爸看了一天鋪子,利潤沒掙到,賠了九十……

  怪不得我爸之前一直不許我幫他收帳,原來他早就知道他閨女腦子不好使,眼神還有點問題了。

  繼承扎彩鋪的第一天,收入六千六百六十六。

  別問那六塊是怎麼多出來的。

  我是做夢都沒算到,竟然真會有大媽連買這種東西都砍價!

  本來就不貴,她還非要對半砍。

  磨來磨去,我在白竹那憐憫的目光中,肉疼的便宜了她十四塊錢。

  大媽剛走,白竹就捂著肚子噗通摔地上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經過這一次的深刻教訓,我終於研究出了一個不賠本但容易挨罵的賣東西秘訣!

  只要碰見大媽,我就把價格抬高三十塊,然後陪著她慢慢砍,砍到接近原價的時候再鬆口成交。

  於是這樣咱們雙方就都覺得賺了!

  這個法子好是好,就是有點……費腦子費口水……

  傍晚六點,我好不容易能夠下班回家躺屍了,還差些被人攔路劫持了。

  但凡我跑慢一步,就得重新開門加班了。

  悶悶不樂的帶著白竹回家睡覺,我抑鬱了一路,她也咯咯笑了一路,聽的我好想把手機拍她臉上!

  「我回來了!」

  推開臥室的兩扇木門,我以為迎接我的會是龍玦愛的抱抱……可沒料到,龍玦竟然不在家。

  我放下背包與手機,正想出門找龍玦。

  但,不知為什麼,我的肩骨突然劇痛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疼痛差點讓我原地跪下去。

  我捂住肩膀痛苦的緩了很久,才終於緩上了一口氣。

  無意低頭,卻掃見了乾淨的地面上,隱隱有血光在閃爍……

  血……

  龍玦、出事了?!

  血是被清理過的,但也許是我前世的能力在慢慢恢復的原因,我竟然能看見別人肉眼看不到的東西,包括,被清理過的血跡……

  我不敢遲疑,心慌意亂的沿著那些發光物一路奔下樓,奪門而出,踏上了一條、無比熟悉的小道……

  又是那條小道,而小道的盡頭,又是那間無比熟悉的破舊小屋……

  上次他出事,也是一個人躲在這裡扛過去的!

  我遙遙望著那間飽受風雨摧殘,四面長滿荒草的破舊房子,眼眶一酸,拔腿就要闖進去——

  「娘娘!」土伯突然出現抓住我的手腕,強行拽住我,疾聲阻止:「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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