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聞說雞鳴見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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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首重岩,滅盡大定】

  在深湛如墨的無邊空間裡,有兩人雙目緊閉著相對而立,周身毫光四溢的波動如夢幻泡影漸漸消失,自下而上顯露出其中包裹掩藏的身形。😎🐨 ➅➈s𝓱𝓾𝓧.𝒸O𝓂 ♢🐻

  從暴露在外的地方能看見,他們的身形有部分正快速變暗變灰,每一秒都有密密麻麻的蒼苔迅速躥升覆蓋,就好像身體正逐步轉化為石灰岩,透過肌膚表面,甚至能看見鮮明石紋爬上了靴口衣襟,讓兩人朝著整體化石而去。

  可下一秒,毫無徵兆地,摩醯首羅天王竟然在無邊無際的大定之中,幾乎立即睜開了眼睛,並且也是短短的一瞬間,他眼中就如英仙座流星雨般,滑過無數七情六慾的痕跡。

  瞳孔映照著夜空,也化身成為了夜空,剎那間被七情六慾那而熾盛、時而黯然的流動所點亮。頓時,整片夜空開始沸騰不休,就像永恆不息的烈火在他瞳孔之中燃燒。

  內景境中的諸般經歷,見聞激起的七情六慾,此刻正如狂風暴雨一般衝擊著靈台,撼動著浮螵之軀,如果他沒能從中走出,便必然沉淪顛倒其中,永無休止之日。

  【滅盡定者,乃令不恆行心所滅,及染第七恆行心聚皆悉滅盡,方為此定相。】

  所謂「不恆行」是指六識,必須讓六識和與它相應的心所都滅盡;而「恆行心」的心識是第七識和第八識,其中第七識因為有俱生我執是染污性,應當寂滅。

  故而想要進入滅盡定中,就必須同時降服六、七、八識,因此佛經中言,只有諸佛菩薩、羅漢聖人才能進入,否則自身的七情六慾與就如同滴入沸油鍋中的一滴水,每時每刻都會產生劇烈的爆燃,永恆陷入著不死不休的煎熬。

  突然間,睜眼之人身側光焰大盛,伴隨著滅盡定深處傳來的滾鼓之聲,只見摩醯首羅天王手結密印,眼中如流星般的七情六慾消弭於無形,一同沉入歸墟海眼之中。

  也是在那一瞬間,石化的異狀轉眼間消退,摩醯首羅天王率先抬頭,望向雙目仍舊緊閉的江聞,微微笑道。

  「江聞,你能藉由我護教護法之心,在內景境中闡出一絲劫意,竟將我困住直至此刻才脫離,手段頗為了得——只可惜現在的你,已經沒有辦法動彈了吧……」

  此時兩人相對而立,身處滅盡定中的江聞其實也已經醒了,但他在光膜破裂之後便渾身無法動彈,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寸骨骼,都像被青石巨磨碾碎了。

  待到摩醯首羅天王的聲音響起時,江聞的感覺已經越發嚴重,不再像是深海巨壓帶來的外力摧殘,將身體殛碎成無窮齏粉,反而像身體的每個細胞都被塞進了石頭縫裡,從內向外擴散出劇烈疼痛,窒息感澎湃到連呼吸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不要徒勞費力了。滅盡大定,雖說諸佛菩薩、羅漢聖人能夠進入,但其實還是有所分別。其中十方諸佛神通廣大,自然無所不辟,無所不至,可惜這世間早已無蹤……」

  「而菩提薩埵,乃為了佛道而廣修般若,不求自利的止息。修滅盡定直指盡滅,菩薩一旦進入滅盡定,出定後就沒有煩惱,沒有過去的『業因』,更沒有煩惱能為『緣』引發,就再也不來三界受生,渡化眾生乃至成佛——因此為了利益眾生,菩薩也是能入,卻不願入滅盡定的。」

  摩醯首羅天王對著江聞侃侃而談,話語的輕蔑中夾帶著讚賞,顯然之前江聞的絕境反擊,已經得到了他的某種認可。

  「另外的兩種人里,滅盡定是聖者主動修持,但阿羅漢卻能在滅盡定灰身泯智,區別只在於後者離定也無煩惱,前者一旦離定煩惱就會再次升起。」

  「我之所以找以妙寶法王這位羅漢轉世之軀,進入這無邊滅盡大定,譬如鑰匙開鎖,情理皆合;但你別忘了,你只是一介凡人,我卻早已在三百年前,就修證三果聖人……」

  摩醯首羅天王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兩人同樣身處滅盡定之中,他仍舊有覺醒乃至行動的修為,而江聞面臨著更大的險境,就像現在的江聞,一旦失去初入時的保護,不消片刻就會化為石頭了。

  說到底這是還有備算無心,江聞哪怕智計盡出,還是不免落入下風了。

  摩醯首羅天王對於江聞的臨機之智十分欣賞,但也知道他該無能為力了。

  「所謂滅盡定,從來不是凡夫所修,也不是初果、二果聖人能修的。你不行,外邊的兩個和尚不行,可以說如今這座雞足山上,就只有本尊能進入。大勢如此,江聞你又何苦來哉……」

  江聞心中暗暗明白,安仁上人能以捨身大願將自己送華首重岩,已經是用盡了十分乃至十二分的運氣。


  按對方所說,雞足山巔的華首重岩,本就是迦葉尊者在這裡入無邊滅盡大定演化而成,凡人強行進入的後果,最終只能是身軀同化為石頭這一條路,或許當初的木家家主木增,也是發現了這個真相,才會對著華首岩嘆息而去。

  「那如果……我非要動呢……」

  在摩醯首羅天王不解的目光中,江聞嘴唇翕張,說出了一句他根本無法理解的話。

  只見江聞那具爬滿蒼苔石紋的身體,猛然爆發出了一股震顫的力量。

  他先是試圖伸出右手,屈伸某根手指,可在滅盡大定的阻撓下,力道剛剛傳遞至肩胛骨處,就徹底化為烏有,隨後無論他如何嘗試都是徒勞。

  接著江聞試著扭過頭,輕輕轉動頸椎,但只是骨骼隨震動之間交錯的輕輕移動,他就感覺脖子好像古墓里塵封了千年的絲綢,手指輕輕一碰就將維繫不住形狀,徹底分崩為粉末。

  劇烈的疼痛與無力感,讓江聞滿頭大汗,而摩醯首羅天王似乎也看膩了這一場困獸之鬥,只見他僧鞋踏出輕輕一步,滅盡定中便有隱約雷霆升起呼應,轉身就要向大定的深處走去。

  而此時的江聞,似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做出了最後努力。

  只見他緩緩抬起眼皮、睜大雙眼,以一道凌厲視線投向摩醯首羅天王,嘴唇盡力翕動之間,整個身體都靠著終極的意志,開始緩緩移動,身上的遍布蒼苔開始燃燒、堅硬石紋掙出裂口,一股七彩毫光從中破繭而出!

  「不許走……」

  江聞眼中正如流星般划過七情六慾,但這些光彩並沒有泯滅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在身體周圍開始了猛烈的燃燒,於是乎那場英仙座流星雨,此刻終於化為彗星摩擦著大氣層,並釋放出極高的熱量與光芒,不由分說地刺破一切障礙阻撓!

  「眼神對上就要決鬥……」

  「這是寶可夢訓練家的規矩!」

  砉然而破的禪關,是江聞強行燃燒著身為人類的情緒,釋放出來的七彩毫光。在如此環境裡燃燒,縱然可以暫時抵擋住滅盡大定的捆鎖,可一旦身為人類的情緒徹底耗盡,等待江聞的就是徹徹底底化為岩石,再無法等到醒來那天。

  摩醯首羅天王側目而視,他沒想到江聞會突然奇想,使出如此兇險的辦法來,又或者江聞身體裡作為人的情緒,竟已強烈到了此等地步,甚至能夠自行地燃燒起來?

  還未想明白江聞發生了什麼事,漆黑如水的湛盧劍已悄然舉起,正對著嚴陣以待的摩醯首羅天王,一股凜冽劍意破體而出,帶著比以往更加鮮明的殺意,朝著對方湧來。

  「叮!」

  劍刃出鞘的角度很小,速度很快,以至於劍身四周的空氣被彈開時,生出了激發石子般的脆響,瞬間刺向了摩醯首羅天王的要害處。

  這一劍又快又狠,但在摩醯首羅天王的眼中,卻又像是清風拂面。

  他將雙掌合於胸前,看不出任何招式的痕跡,但沛然莫御的絕大力道,就已經後發先至地籠罩住了湛盧劍的劍尖,隨著雙掌向中間攏去,劍刃便徹底被鎖在了一點之上,無論如何用力都難得寸進。

  「看來,你非要阻撓我了……」

  摩醯首羅天王抬起頭,寒鴉般的雙眼並無感情波動,甚至是有一絲的遺憾。

  江聞撤力轉身,三十六路劍法又朝著摩醯首羅天王的周身要害刺去,此時他已經拋棄了劍招中的所有繁文縟節、眼花繚亂,每一步都是為了擊中對手。

  但哪怕情況如江聞所料,事情的發展還是超乎了江聞的預想。

  只見摩醯首羅天王不閃不避地應著劍鋒而來,任由斬蛟破浪的神劍刺中,皮膚卻只是凹下了一個輕巧的陷坑,連一道血痕都沒有留下,肌膚竟然如金剛不壞一般,能將刀劍輕易擋住。

  江聞連忙抽劍回身,因為摩醯首羅天王已經大踏步地朝他衝來,隨著至剛至強的一拳從正面襲去,他才又想起了逍遙王號稱至剛至快的武學奇蹟。

  這一拳樸實無華,卻正中了湛盧劍的劍身當中,隨後這柄聲名赫赫的古劍,猛然彎折出了一個扭曲的角度,伴隨著吱吱呀呀刺耳的聲音。

  就在古劍幾乎瀕臨極限、即將斷裂的時候,湛盧劍才終於月虧轉盈、死地後生,將摩醯首羅天王拳上的力道逐一化解、反彈、消融殆盡,暫且回到了筆直的模樣。

  但強接這一拳的結果,就是江聞虎口崩裂,還被內力澎湃所震懾,只得捂住前胸,口吐鮮血。

  「……好一個至剛至快,不管交手幾次,都讓人心驚膽寒。」

  摩醯首羅天王冷冷說道。

  「這一拳就是天下大勢,普天之下捨我其誰的大勢,你不可能阻撓的。」

  兩人各出一招,卻都沒有再追擊進招,因為對於摩醯首羅天王來說,江聞這樣燃燒自己的情況是沒有好下場的,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能等到對方油盡燈枯的一刻。

  我強敵弱,我暗敵明,我逸敵勞,我攻敵守,這樣的大勢包圍之下,江聞根本沒有翻盤的可能。

  但奇怪的是,江聞也沒有動,他反而是用一種極為審慎的眼光,打量著眼前的摩醯首羅天王。

  隨後江聞不死心地棄劍用拳,一套既空且柔的七十二路拳法便透打而出,正是老頑童周伯通號稱「天下至柔」的空明拳,而摩醯首羅天王扔渾然無懼,以剛掌相敵。

  吸取了剛才的教訓,江聞所用的武功更為奇異,只見這套拳法的拳力若有若無,似乎處處皆虛、但又好似處處皆實,真正做到虛懷若谷、海納百川,摩醯首羅天王只覺得處處都是疑兵疑陣,自己的力道一旦用實了固然不對,但使虛了更兇險萬分,頓時算不清該往哪一路追去。

  就這樣一快一慢、一剛一柔間,兩人僵持片刻,摩醯首羅天王才仿佛摸清了對方的路數,又是樸實無華的一拳轟出。

  在沛然莫御的大力之下,空明拳拳法哪怕號稱天下至柔,也是控制不如地往後退去,一時間將拳路之變、勁力之用統統使上,才勉強抵擋住了這股勁力。

  轉危為安的江聞眉頭一皺,並沒有因為此番失利而懊惱,反而再次猱身而上,將雙拳猛地藏於衣袖之間,縹緲自如地往對方身上拂過。

  摩醯首羅天王想以左臂前擋,右手重推,但他猛然發現自己擋出的左臂,竟然被另一股反向的力道砸中,不但未能破開對方門戶,反而被撼動了自己的重心,連帶著右手也失了準頭。

  摩醯首羅天王寒鴉般的雙眼閃爍,猛然看出了一絲端倪,他只覺得剛才對方的那一拳雖然遮遮掩掩,但力道並無古怪,只是遲滯片刻砸來的力道有些不對勁,似乎更像是鞭擊。

  江聞再一次出手,依舊是衣袖縹緲的瀟灑模樣,摩醯首羅天王卻猛然換了一種應對。

  就在江聞拳勁即將擊中摩醯首羅天王的時候,他的身影忽然消散,明明摩醯首羅天王被拳勁吹起的衣袍還清晰可見,江聞卻猛然發現,自己只是擊中了一道殘影。

  而真正的摩醯首羅天王身形,此時正在一步之外的地方迅速浮現,雙目寒光四射地朝自己襲來!

  快!

  極快!

  快到極致!

  先前他對於摩醯首羅天王的「至剛至快」認知,還局限於武功招數的範疇,認為不過是勢剛招快,心悸於他沛莫能擋的拳鋒,可現在想來先前那些統統不過是「剛」的體現,真正的「快」直到此時,才能顯露出冰山一角!

  千鈞一髮的關頭,江聞已來不及變幻身形,索性揮舞衣袖從摩醯首羅天王的手臂上擦過。

  這樣的攻勢自然不痛不癢,但江聞一擊不中破綻百出的姿態,卻猛然借著一股力道調整,勉強閃過了摩醯首羅天王的兇險一擊。

  袖裡乾坤,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之一!出招時將衣袖拂起,拳勁隱在袖底發出,外人看來這拳藏袖底,形相便雅觀得多,出手多有高僧風範。

  但到了江聞這個境界才會知道,這衣袖似是拳勁的掩飾,使敵人無法看到拳勢來路,攻他個措手不及,殊不知衣袖之上,卻也蓄有極凌厲的招數和勁力,要是敵人全神貫注的拆解他袖底所藏拳招,他便轉賓為主,徑以袖力傷人。

  因此方才摩醯首羅天王遭到的暗力侵蝕,便是在拳招與袖招之間互為表里、賓主轉移的攻擊。

  「我明白了。」

  江聞撤身到一丈之外,忽然面露喜色地看向了摩醯首羅天王,拊掌嘆息道。

  「我在和你交手的時候,一直感覺到不對勁。你出手固然至剛至強、快逾奔馬,但我武者的直覺告訴我,這裡面還是有問題——如果我的直覺不會欺騙我,那就一定是有人欺騙了我的直覺!」

  江聞緊盯著摩醯首羅天王,喘息之間渾身上下都在顫抖,似乎佩服於眼前這個鎮壓武林百年的魔頭,竟能創造出一條如此匪夷所思、奇詭萬分的武學道路。

  「我先前所用的空明拳,乃是天下至柔的武學,盡得道家精髓,合乎天地自然,在『虛實『的義理之上,堪稱走到了巔峰,因此幾番下來,你選擇了以力破之。」


  「我隨後所用的袖裡乾坤,乃是真假參差的武學,最擅以假亂真,突施暗勁傷人,在『虛實』的招式之上,也合稱獨步天下,因此交手不利,你選擇以快破之。」

  江聞對著他侃侃而談,聽上去很有道理,卻故意省略掉了信息當中最關鍵的一環,就是三百年前擊敗了逍遙王的張三丰,傳說所用的本該是一門至柔至慢的武學。

  這個消息,使得江聞一度陷入了思維上的盲區,差點就轉頭去參悟「萬噸水壓機」大法,幸好他在滅盡大定這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世界裡歷煉,得到了些許啟發。

  如果說尋常武功拘泥於招式路數,還屬於佛家「欲界」的範疇,那麼這兩位武學巨擘的層次,就已當臻至「有色界」的程度,足以藐看世人。

  然而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逍遙王的至剛至快,與張三丰的至柔至慢,會不會也只是一種「表象」?一種外人看來的「形體」?

  在這個思路上,江聞隱約明白了摩醯首羅天王與張三丰的驚世之戰,本質上應該是一種超越武學層次的交鋒。

  就如同生活在二維中的螞蟻,看不清三維上的物體,這種層次上的碾壓,也阻擋住了世人看穿真相的可能,盲人摸象不外如是。

  「逍遙王,我先以虛實之道,再以虛實之術,兩相揉雜試探與你,察覺你能輕易地洞燭先機,連番設伏,這絕不會是偶然……」

  「世人皆知你武功獨步武林,卻不清楚你的懾心術也是卓絕天下,你分明是在武學之中加入了懾心術,無時無刻不在暗示、催眠、洗腦、篡改別人的認知!」

  「你所說的三禪修為,是不是能讓你開發腦域,使得反應速度快到極致,別人的動作再快也難逃法眼?因此不管是對方先出招、還是自己正受招,你都有辦法將對手施以幻術!如此一來強者變弱、弱者更弱,自然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在內景境中,江聞就曾藉著《九陰真經》中移魂大法的自我催眠,撬開了妙寶法王深藏著的悽慘無比的世界,而剛才的江聞也偷偷運用了移魂大法,猛然發覺眨眼前後,眼前這個逍遙王無論是身處位置、出招力道甚至是反應時間,都與自己五感的認知存在著差異!

  失之毫釐差以千里,更何況在對方懾心術的偷偷操縱下,江聞連觀察到對方閃避、出招的時間,都出現了幾毫秒的延遲,別的暫且不說,延遲這麼高還怎麼打?!

  如這樣的手段蒙蔽住了五感,自然就變成了巨大的破綻和要害,也只有江聞異乎常人的直覺在此刻,還能發出些許有效預警……

  而江聞所說的的懾心術,並不是什麼難以解釋的超自然力量,從本質上看,其實包含了一系列現代早已被發現的催眠、暗示、控制技巧,針對的都是人腦本身的缺陷。

  現代人在日常生活中,也可能會遇到一些攝心術的情況,往往採取多種手段交替使用,如商品促銷活動、電視GG、商務談判等等,使得人們一旦踏入其中便難以脫離控制。

  因此只有提高自我認知能力和社會科學認知能力,用更廣的視角審視問題,才可能識破攝心術伎倆,而唯獨逍遙王將它以天縱之資,完美融入了武學之中,讓人難以在生死攸關的短時間內,察覺出其中異樣。

  看著摩醯首羅天王眼中,微微流露出了欣賞的神情,江聞心中也是暗暗驚訝,沒想到世間還有人,能創造出如此克制人類的武功。

  沒錯,這樣的武學專注於克制人類,它利用人腦的感知缺陷、視覺盲點等等破綻,可以說只要是人類身陷其中,縱有十分力也只剩下七分了,真不知道當初的張三丰是如何破解這樣的邪功——

  江聞暗暗想到,還是說那時的張三丰,本身已經不是純粹的人類了……

  「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道破真相的人。」

  摩醯首羅天王如寒鴉般的眼睛微微閃動,讚賞中又不免帶著遺憾的口氣,「可惜我的武道佛學修為,全都在你之上,縱使你有破解懾心術的法門,今日也絕無勝算。」

  江聞長長嘆了一口氣。

  「是極。我現在內傷尚未痊癒,只是靠著寒山內功強撐,真動起手來自然無法比你更剛更快。」

  然而江聞又露出了一絲神秘的表情。

  「但天下萬物相生相剋,你焉知我沒有對付你的手段呢?」

  說罷江聞運起十二分的力道,縱身向前一躍,摩醯首羅天王猛覺得勁風罩上身來,心知不妙,雙掌便要向前推出。

  但此時的江聞雙眼有鮮血溢出,外則降龍十八掌赫然使出,內則已經是將攝魂大法運轉到了極致,思維速度堪堪與摩醯首羅天王的境界相當!

  在這等狀態下,他的大腦能夠印刻下五分鐘之內所見一草一木、一花一樹的全部細節信息,哪怕是密密麻麻數以千言的蠅頭小楷,江聞也能在一眼晃過過後盡數知悉。

  因此摩醯首羅天王的一舉一動,此刻再無任何秘密,連帶他懾心術的暗示、欺瞞舉動,都被原原本本地記錄在了江聞地腦海里,再也無法通過潛意識干擾到他的認知。

  摩醯首羅天王不愧是武學天才,在一推未曾建功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兇險重重,第二推已迅速異常的趕到,這一招前勁未衰,後勁繼至,如若拍中便只有死路一條。

  江聞見他越逼越近,早有提防,終於在身前尺許之際,左掌圓勁,右掌直勢,使出了一招「見龍在田」,擋在身前。

  這一招純是防禦,卻是在兩人之間布了一道堅壁,敵來則擋,隨後又於間不容髮之際,以一掌「或躍在淵」毫不留力地使出,吸一口氣,呼的一響將左掌前探,右掌倏地從左掌底下穿了出去,直擊摩醯首羅天王小腹。

  摩醯首羅天王冷笑一聲準備硬接這一記突襲,卻忽然聽見江聞口吐的狂言,額頭猛地冒出冷汗。

  「哼!記得有個老道士跟我說過,天下萬物相生相剋,對付螳螂拳要用鐵線拳,而對付和尚就要用虎爪絕戶手!」

  只見江聞直擊摩醯首羅天王小腹的右掌,划過一道詭異的弧線,來到了一個更不可明述的位置,化掌為爪猛然發力。摩醯首羅天王面如死灰,隨後雞飛蛋打之聲,瞬間在滅盡大定的無邊虛空中響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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