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宮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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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姜皇后的深深期待之下,本就已是垂死的雍帝果然不負所望,沒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暴斃而亡。

  李御醫顫抖著手去探他的鼻息,隨後哆嗦道,「皇上,皇上駕崩了!」

  陸太后聽了身子一軟,連站都站不穩了,朝後倒去。

  姜皇后扶住她,「母后,如今廢安王發動宮變意圖謀反,宮裡宮外都一片火光,朝中正是人心不穩之時,燕兒還需要您這個皇祖母出面主持大局,您一定要保重鳳體啊!」

  現在的裴雲燕和姜家還用得上陸太后,還有她身後的奉國公府陸家。

  所以,姜皇后現在還對她十分尊敬。

  但等到裴雲燕順利登基,那一切就不好說了。

  「安王,安王——」

  陸太后在嘴裡不斷念著這兩個字,臉上的神情悲痛又充滿恨意。

  都是竇氏這個該死的女人生出的好兒子,都是這對母子做的好事!

  如果沒有她們,她的兒子又怎會英年早逝,朝中又如何會陷入今日這種局面!

  她真想回到竇氏剛進宮的時候,然後一把將這個紅顏禍水掐死!

  她錯就錯在當年只把竇氏當成一般的狐媚子,以為以色侍人必有色衰愛弛的那一天,由著兒子寵幸這個邪性的女人,以至於竇氏在不知不覺間牢牢攥住了她兒子的心,竇黨一日日做大勢力,之後覆水難收!

  但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她再怎麼恨也沒辦法。

  就像姜皇后說的,現在還需要她出來主持大局,不是她悲痛難過的時候。

  要是真讓裴雲弛掌控了局面,那她和陸家都要死在這不孝孽子手裡,永樂大長公主的死就是前車之鑑!

  所以現在她只剩一條路,就是帶領陸家盡全力輔佐裴雲燕平息這場謀反,然後讓裴雲燕坐上龍椅。

  「把乾清宮所有的宮人都關押起來,不許他們走出這殿門半步。」

  陸太后不過一時情緒低落,很快就振作起來,把成公公叫來吩咐道。

  姜皇后眼尾一抬,還以為陸太后這是要查雍帝中毒之事,把那個下毒之人揪出來。

  但隨即就聽陸太后道,「廢安王謀反之事沒被平息之前,絕不能讓皇上駕崩的消息傳出去!就說皇上只是重病。」

  姜皇后心念電轉,立即就明白了陸太后的意思。

  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宮裡傳出皇上駕崩,那對裴雲弛無異於是極大的助力。

  原本那些搖擺不定的人,怕是也要倒向裴雲弛這一邊。

  「你再讓中書令來,立刻擬一封聖旨,就說廢安王意圖弒君殺父大逆不道,凡是投靠廢安王的人都是大梁十惡不赦的罪人,城中從上至下任何人等都有權將他們誅之!

  另,皇上重病之下無法主持大局,就由哀家這個太后來當鎮國太后輔佐太子!」

  陸太后說罷,望著成公公的眸光凌厲冷徹,「你可聽明白了?」

  宮中眾所周知,成公公向來只效忠雍帝一人,如今雍帝就如此駕崩了,那沒了主子的成公公,只要還想活著在這宮中混一口飯吃,那總要認下一個主子了。

  陸太后就想看看,成公公認不認她這個主子。

  成公公撩起袍子跪在地上,「奴才明白,一切皆聽太后娘娘之命!」

  陸太后見此,就知道他這是臣服了,便揮手道,「去吧!」

  姜皇后在一旁看著聽著,卻是牙酸。

  她就知道自己這個婆母也不是省油的燈,她不過恭維了她幾句,想讓她為燕兒出幾分力,她倒是借著這個機會為自己討上好處了,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說出鎮國太后這四個字。

  要知道大梁可是從沒出過什麼鎮國太后的,倒是前朝有一位在兒子年幼時垂簾聽政的鎮國太后,直到兒子冠禮都不願放權讓兒子親政,以至於之後鬧得母子反目,朝中一地雞毛。

  難道她這婆母也想如此攝政?!

  但姜皇后早已習慣了不動聲色,在陸太后看來時,她甚至還能裝出欣慰的模樣道,「母后願意為燕兒主持大局,是我們母子的福分。這鎮國太后之名非您莫屬。」

  陸太后一直以來對這個正牌兒媳還是比較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燕兒呢?」

  姜皇后連忙答道,「燕兒在帶領東宮侍衛阻截廢安王的叛軍,這宮裡宮外亂成一片,他還得分出心神來聯繫城郊羽林軍的將士進城平叛——」


  陸太后又點了點頭,沉吟道,「按理說皇上駕崩,是合該讓他這當兒子的過來磕頭的,否則不合孝道,但現在這種情形,當務之急是先收拾了叛軍,斬下廢安王的項上人頭,以告皇上在天之靈!」

  她腦袋是很清醒的,什麼孝道禮法,那都是沒事的時候才去講究的東西,要真讓裴雲弛攻進金鑾殿,坐上那把龍椅,那就不是她們去給雍帝守喪,而是別人來給她們守喪了!

  「哀家已經讓人通知奉國公府,雖說哀家的侄子並不是武將,但陸家身為百年世家,也積攢了諸多人脈。現在太子的安危是重中之重,他身邊必定不能混進奸細,哀家可以肯定陸家豢養的死士一定不會有不忠之人,所以哀家打算讓他們跟在太子身邊護衛他。」陸太后道。

  姜皇后聽了,心裡沒有感激之情,反倒認為陸太后這麼做,是想自然而然地在裴雲燕身邊安插進陸家的人。

  但她沒有拒絕,因為現在還不是和陸家翻臉的時候。

  「母后為燕兒想的如此周到,臣妾先替燕兒謝過您了!」

  見姜皇后識趣,陸太后更加覺得自己這個兒媳沒選錯,想到兒媳卻又想到竇氏那個狐媚子,冷聲道,「廢安王明目張胆地反了,竇氏這個養出不孝子的禍水,也該把她徹底處置了。」

  姜皇后聽到要處置竇氏,眼神發亮。

  之前竇氏被貶,她只是稍微出了一口惡氣。

  雍帝活著的時候,她動不了竇氏,現在雍帝死了,她還動不了竇氏嗎?

  「母后,臣妾會把這件事辦了,要用她的命,以儆效尤。」

  姜皇后的聲音仍舊溫柔端莊,不見一絲恨意,但這句話里凝結了天大的戾氣,讓跪在地上的宮女內侍聽著都不寒而慄。

  ……

  「你這個廢物,身為近衛軍的副教頭,竟然連一個妃子的寢宮都攻不進去!」

  裴雲弛一腳踹倒了跪在地上的陳副教頭,怒聲而斥。

  陳副教頭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濕了。

  守著竇氏宮室的都是姜黨的人,而這夥人明顯是早就知道他們王爺要反做足了準備,他帶去偷襲的兄弟不僅沒能順利救出竇氏,竟然還被殺去了大半。

  這要不是他運氣足夠好,他自己都逃不出來,險些被人瓮中捉鱉。

  「殿下,卑職見他們有所準備,竟像是早就知道我們要去救人!」眼看著裴雲弛的神色愈發狠厲,陳副教頭顫聲辯解道,「卑職懷疑,貴妃娘娘已經不在她原本的寢宮了,而是被皇后和太子暗中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裴雲弛眸光陡然沉下。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救出母妃的希望就相當渺茫了。

  而陳副教頭說姜黨的人早就知道他要反,這倒是有跡可循,他的人對皇宮其他幾處要地飛起攻勢時,也不如預想般的順利,阻攔他們的人對他們的抵抗,是有條不紊經過部署的,根本就不是慌亂之下的反應。

  那他要反的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首先他能肯定,這回不是皇城司那邊再出了差錯,苻元要真有如此愚笨,也不能坐在指揮使之位上二十年。

  那就是他自己身邊的人出了問題?

  也不像。

  自從雍帝下令廢黜他之後,他連安王府都沒回就直接進了蕭瑟坊,在這期間他暗中聯繫的那都是和他利益相關,絕不會出賣他的人,對這些人來說他們的生死實為一體,誰走漏風聲那就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還有誰?

  裴雲弛的心裡浮現出一個名字。

  裴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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