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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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領頭人瞳孔放大,情急之下喊道,「退下,都退下!」

  他可不敢賭徐姑姑只是在威脅,還是真會殺了聞萱,他只知道絕不能讓聞萱當場血濺三尺。

  不然他怕是連皇上降罪的那一日都等不到,就要被暴怒的鎮北世子提著劍追殺。

  待他的手下試探著退到一旁後,徐姑姑又命令道:

  「讓他們離開這條街,然後把你手中的令牌扔給我!」

  領頭人皺緊眉頭,不肯交出令牌。

  徐姑姑見狀便冷笑道,「不交出令牌,那咱們就同歸於盡。聞大姑娘,你到了陰曹地府當了冤死鬼,也別恨我,就恨他們皇城司,是他們不給你活路!」

  聞萱自從被她挾持後就一直默不作聲,此時才開口道:

  「這位皇城司的大人,我不知道你們帶人圍了錦繡樓的馬車,究竟是要為皇上辦什麼案,徐姑姑方才控訴的又是什麼官司。我只知道,鎮北世子已經來的路上了。」

  領頭人一臉震驚,「聞大姑娘這是何意?!」

  聞萱的要害被人拿簪子抵著,此刻卻冷靜異常,「我是什麼意思,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就快到了。你們要是不惜我的命,他到了後會怎麼樣,你自己想想看吧。」

  領頭人咬緊牙關。

  他要是沒聽錯,這聞大姑娘竟然是在威脅他!

  「聞大姑娘,您別相信這個瘋婆子亂說的話,我們皇城司就是為皇上辦案,因為她的錦繡樓犯了大梁律法才要查封她的箱子。而您是被她無辜牽連來,和您過不去的人是她,而不是我們皇城司——」

  他這一番話就是想把皇城司撇清責任,可徐姑姑卻根本沒耐心聽下去。

  她手上一用力,簪子的尖頭刺入聞萱的脖子三分。

  這一下,血流得更厲害,聞萱臉色蒼白了些許。

  「要麼交出令牌,要麼你們給她收屍!」徐姑姑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領頭人不敢再猶豫,一咬牙只能把令牌扔給璨花綢緞莊的老闆娘,讓老闆娘給徐姑姑遞過去。

  老闆娘雙手攥緊令牌退到徐姑姑身邊,小聲道:

  「接下來該怎麼辦?」

  徐姑姑沉聲道,「走,立刻出城!」

  「可是他們一定會派人跟著,而且要是趕在我們之前,他們的人就去通知了城關守衛,那我們的馬車還是會被攔下,有了這令牌也無用啊!」

  「別忘了,我們手裡還有人質。」

  徐姑姑扯起嘴角,將聞萱拽得更緊,就像是垂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出了城一切就都好辦了,那裡早有人等著接應我們。而這城門開還是不開,就看是她的命值錢,還是竇黨對大長公主的恨意重要了。」

  聞萱聽著這話,竟是微笑了一下。

  老闆娘看到她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問,「你笑什麼?」

  聞萱啞著嗓子,言簡意賅道,「你們賭對了。」

  老闆娘有些不明白,而徐姑姑頓了頓,心裡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你難道是故意讓我挾持的?」

  聞萱沒有回答。

  若說是故意,倒也談不上。

  只是在馬車上的時候,看到徐姑姑朝她伸出的手,她本來可以躲開,但卻遲疑了那一秒。

  遲疑的那一秒,她想的是她落在徐姑姑手裡,勢必會將事情鬧大。

  永樂公主雖然已經有很多年不掌權了,但在宗室仍舊德高望重,雍帝和竇黨想動大長公主府,本來就是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至於誅殺永樂公主的後人,這事偷偷地辦,趁著眾人來不及反應用最快的速度把大長公主府一窩端了,倒也就罷了,但若是鬧大了,對竇氏母子不是好事。

  只要能讓竇貴妃和安王吃癟,這對她和裴璋,就是好事。

  他們越是自顧不暇,越沒空對她和裴璋整么蛾子。

  聞萱現在想要的不多,就是能消停的成個親。

  「大姑娘對大長公主府的這份恩情,我替公主殿下記下了。若是日後——」

  說到這裡,徐姑姑頓了一下,面露幾分淒涼,她心知肚明,無論事情如何發展,對她和永樂公主來說,都沒有日後可言了,「若是日後公主殿下的後人還能重回華京,定會有人向大姑娘報恩。」


  說話時,她手中的簪子仍舊狠狠抵著聞萱脖子,寸步不讓。

  因此聞萱對她這句話,也就是不置可否地一笑帶過,「徐姑姑,趕緊走吧,不然等皇城司的其他人追上來你們就不好脫身了。」

  ……

  就在徐姑姑挾持著聞萱回到馬車上,兩輛馬車朝城門駛去時,有人暴跳如雷地質問道,「誰讓你放人的?!」

  這個趕來質問的人正是皇城司的押司官丁卯。

  「大人,那瘋婆子劫持了武安侯府的大姑娘,拿她的性命要挾我們——」

  丁卯看到手下吞吞吐吐的,憤怒地踹了他一腳,「廢物!都是廢物!」

  他原本滴水不漏的布局,結果就被搞成了這樣。

  被他踹倒的手下敢怒不敢言,心道您不也沒想到徐氏會劫持聞萱來要挾他們嗎?這怪得了誰?

  「讓人在後面跟著馬車!你,立刻去通知城門的守將,告訴他到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要開門!」

  丁卯點了一名輕功最好的暗探,沉聲吩咐道:

  「今日當值的郭守將是我們的人,告訴他,等徐氏和那兩輛馬車到了城門底下,實在不行就讓他放箭射殺車上的人!」

  那暗探聽了這話遲疑道,「可是聞大姑娘還在車上——」

  「你怕什麼?是徐氏劫持了她,最後把她害死的,這與我們皇城司何干?」

  丁卯冷笑,「城門的守軍都是我們的人,事後讓人把現場收拾好,偽造出是大長公主府的人先動手,那瘋婆子徐氏已經重傷了聞萱,守軍放箭反倒是為了保護聞大姑娘的假象。到時候就算鎮北世子要找人算帳也是去找大長公主府算!

  去,趕緊去,別再耽誤時間!」

  他說話時聲音壓得極低,但混在圍觀者中的一名年輕男子卻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隨即,男子走進無人的暗巷,然後施展輕功離去。

  「世子爺,這就是皇城司押司的計劃——」

  聞言,裴璋的神情冰冷可怕。

  「龍雀可還跟著?」

  「兩輛馬車離開時,他便跟上了!憑龍雀大哥的輕功,一定不會被落下,皇城司的人也發現不了他。」

  得到答覆後,裴璋沒再說一句話,腳尖一點地,便飛檐走壁朝著城門而去。

  ……

  城門下。

  兩輛馬車趕到時,大概有三十來號守軍站在城門兩邊嚴陣以待。

  綢緞莊的老闆娘掀開帘子看到這一幕,沉著臉道,「看來皇城司的人已經來過了。」

  徐姑姑的眸光也是一沉,隨即看向聞萱,「聞大姑娘,得罪了。」

  說罷,她便讓老闆娘把聞萱的雙手捆起來,就是為了防止出城門時聞萱掙扎,脫離她們的掌控。

  聞萱任由老闆娘捆住雙手,緩聲道:

  「我先提醒你們,都到了城門,這裡沒有圍觀的百姓,皇城司的人這時就不一定還會顧及我的性命了。」

  徐姑姑聽了,還以為她是後悔了,「大姑娘,您這條命現在比整個大長公主府都值錢,他們不敢讓你死。」

  聞萱抬起頭,對著她淡淡一笑,「姑姑錯了,他們不是不敢讓我死,而是不敢讓別人知道,我是因為他們而死。」

  徐姑姑皺眉,「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

  聞萱笑道,「剛才在香苑,他們讓我們走,就是因為我若是死在那裡,那所有圍觀的人都知道,是皇城司沒顧及我的命我才死的。

  他們怕的,就是承擔這個代價。

  但在這裡,我就算死了,也沒人知道我是為什麼而死的。他們大可以直接對守軍下令殺人,事後卻說我是死在你手上,守軍想救我沒救成。」

  徐姑姑神色一慌。

  若是擱在平時,不用聞萱提醒,她也能想到這一層道理,但現在她滿心都是要衝出城門,竟然要聞萱提醒到這個地步,她才想明白這件事。

  「那,那該怎麼辦?!」徐姑姑焦急地問。

  一旁的老闆娘道,「就算皇城司想直接下令殺了我們,那守軍也不敢鋌而走險的。」

  聞萱聽了又是一笑,「你們是大長公主府的人,難道連今日值守的郭將軍是竇黨的人,都不知道嗎?」


  老闆娘死死咬住嘴唇。

  她當然知道郭將軍是竇黨的人,但她只能安慰自己,即便是竇黨,也沒膽量直接要了聞萱的命。

  不然,她也就只能陷入絕望了。

  「大姑娘,若你說的都是對的,那你現在怎麼還有心情和我們說這些?」

  徐姑姑瞪著聞萱道,「你被我們綁在了賊船上,如果這艘船要沉,你也要死!你也知道,他們不會放過你!」

  「對,我都知道。」

  聞萱緩緩道,「我要的,就是他們不放過我。」

  徐姑姑聽得都懵了,「你不想活了?!」

  難不成,這聞大姑娘是被嚇破了膽,瘋了?

  聞萱笑了笑,不言語。

  她在等,等著守城的郭將軍下軍令,說出放箭這兩個字。

  一旦郭將軍下了令,那就是坐實了他枉顧她性命的罪證。

  皇城司的人以為,這裡的守軍都是他們的人,但他們卻忘了,不只是他們有暗探奸細混在別人手下,別人的眼線也會打入他們的人裡面。

  至於她的命,就憑著離開武安侯府前她讓蠻兒帶出去的信兒,她就有信心她絕不會交待在這裡。

  畢竟她的男人,在關鍵時刻從來都不掉鏈子。

  城牆上,郭守將想到皇城司的人交代的話,把心一橫,氣沉丹田,「備箭!」

  守軍得令,幾十號人把手中弓箭對準兩輛馬車,弩張到極致,箭在弦上蓄力待發。

  這些箭一旦射出,就算車上的人有絕世武功,也要被射成篩子,逃不過一死。

  然後,郭守將又沉聲要說出放這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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