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兩口大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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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萱聽後,邁出的腳在原地頓住。

  然後,她笑道,「姑姑,我的馬車更寬敞,還備了蜜餞果品,還是請您與我同乘吧。」

  徐姑姑眸光閃爍了一下。

  聞萱已經提出讓她坐武安侯府的馬車,這時候若是她再不答應,堅持讓聞萱坐她那一輛,那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必然會讓聞萱心生困惑。

  這聞萱的腦子可是靈光得很,若是這時候起了疑心,那她接下來的計劃就沒法進行了。

  不如先上了武安侯府的馬車,然後另行變通。

  因此,她只能裝出欣然應允的樣子,「多謝大姑娘相邀。」

  上了馬車後,徐姑姑為了讓聞萱不覺得奇怪,搜腸刮肚說了很多宮裡頭娘娘們製衣的事,又聊到現如今流行的製衣手法都有哪幾種,其中利弊等等。

  聞萱一直安靜地聽著,時不時微笑著點頭應和。

  而徐姑姑一邊說,一邊留心著馬車行駛到了何處。

  從武安侯府到錦繡樓,若是不繞遠的話,要經過一條名為香苑的大街。

  那條大街的道路兩旁開滿了布料店,雲集了舉國上下形色各異的料子,不少達官貴人家的女眷都親自從這裡挑選布料,然後送去繡樓製衣。

  錦繡樓的布料也是從這裡進貨,徐姑姑和街頭璨花綢緞莊的老闆娘十分相熟,是這家店的老客戶了。

  所以當兩輛馬車相繼行駛到璨花綢緞莊門前時,一直掀著帘子往外望的徐姑姑就十分自然地喊停。

  武安侯府的馬夫勒緊韁繩,回頭望來。

  徐姑姑對聞萱面露歉意,柔聲道:

  「大姑娘,錦繡樓在這家綢緞莊訂了好幾大匹浮光錦,這剛好順路經過,我想讓老闆娘先給裝上,就裝在我那輛馬車上,不會妨礙了您的。就是要麻煩您稍等片刻。」

  聞萱大方地笑道,「這點子小事,姑姑不必說麻煩二字。」

  徐姑姑又是感激地一笑,然後便下車去和早就迎出來的老闆娘說話去了。

  聞萱透過車窗往外看,就看到璨花綢緞莊的四個夥計合力端著一個大箱子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放進了錦繡樓的那輛馬車。

  她微微眯起眼睛,心道,這箱子應該不重啊,怎麼要由四個身強體壯的年輕小伙一起搬?

  徐姑姑說了,那箱子裡裝的只是浮光錦。

  浮光錦這東西顧名思義,是一種成色極其華美的錦緞,產自江南一帶,要由品種罕見的織蠶吐絲,配上同樣奇珍的染料才能製成。自古以來就是只有宮裡頭的娘娘,和世家大族的貴女們才用得起的名貴料子。

  質地上好的浮光錦價值千金,卻輕若薄紗,就算這箱子裡裝得滿滿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空隙,也應該是一個姑娘用點力就能搬動的箱子才對。

  就在聞萱沉思之時,外面傳來綢緞莊老闆娘吆喝夥計的聲音:

  「接下來還有一箱呢,都給我當心點。這麼輕的東西卻讓你們四個一起搬,就是因為這料子貴重至極。等姑姑到了錦繡樓開箱查驗後,要是料子有一點磕了碰了,你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按理說,這只是衣料又不是玉器,哪裡還怕什麼磕了碰了,但浮光錦確實特別。

  尋常料子染色後要用水洗很多次才會掉色,但浮光錦因為要追求流光華彩的效果,是用特製的染料和薰染技術加工的,和其他質地上等的料子不同,美則美矣,但被磕碰了一下,衣料上的色彩就會溶成一片,這料子也就毀了。

  正是因為浮光錦的脆弱,即便這種衣料售價並不昂貴,也註定和需要勞作的普通婦人無緣,就連后妃貴女們都只用這種料子製作禮服,只有逢年過節時才穿上一次。

  因此璨花樓的老闆娘如此小心,倒也說得過去。

  聞萱在車上等著,瞧見那四個夥計把第二個箱子也裝上去後,徐姑姑就鑽進錦繡樓的馬車查驗料子。

  她查驗時,還不忘把車簾放下,就好像箱子裡裝的是什麼絕世珍寶。

  聞萱心道,對徐姑姑這樣把製衣刺繡的手藝當成畢生價值的匠人來說,這奇異上好的衣料,可能就是絕世珍寶吧。

  等徐姑姑好不容易查完了,才轉身往回走。

  綢緞莊的老闆娘在一旁笑道,「姑姑特意定製的浮光錦,很配聞大姑娘的姿容。待大姑娘出嫁那日,定然是光彩照人。」


  說著,老闆娘還看了看武安侯府的馬車。

  她這有意無意的言行舉動,便讓所有路過的人都知道了,聞大姑娘的嫁衣是交給錦繡樓來操辦了。

  而那兩大口箱子,也都是為此做的準備。

  人群中兩個商賈模樣的中年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隨即走進臨街另一家不怎麼起眼的綢緞鋪。

  鋪子裡,掌柜的正在打算盤,看到他們進來,便走到他們身後關了門。

  「錦繡樓的徐氏來這趟街,為的是什麼,可查清楚了?」把門關嚴後,其貌不揚的掌柜眼色冷冽,渾身散發出與普通商人截然不同的氣場來。

  個頭稍高的中年男人答道,「她是坐武安侯府的馬車來的,來了之後就和璨花綢緞的老闆娘有過接觸,從璨花綢緞搬了兩口大箱子。」

  一聽兩口箱子,掌柜神色一沉,「那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另一名中年男子道,「說是浮光錦,又說這浮光錦是為聞大姑娘來日出嫁做準備的。」

  「武安侯府的嫡長女也一起來了?」掌柜沉著眼眸問。

  「是,她就坐在後面那輛馬車上,徐氏和她同乘來的。接下來,她們好像還要去錦繡樓,應該也是為了嫁衣的事。」

  「應該?」

  掌柜冷冷一笑,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隨即道,「我們皇城司辦事,怎麼能說應該。」

  那兩名中年男子立刻緊張起來。

  「去,再探,讓你們手下的人一定要盯緊了那兩口箱子。」

  掌柜厲聲道,「這徐氏也是個不安分的,要小心她半路上用障眼法偷偷把馬車掉包。總之,一定不能看丟了箱子。若是必要,我准許你們拿出令牌攔下馬車。」

  「可是,那武安侯府的聞大姑娘也在,如果這兩口箱子都是為她出嫁準備的,她若是出面不讓我們動,那我們是不是——」

  「我們可是皇城司的人,難道還怕了她一個小姑娘不成?」掌柜冷聲道。

  這時候,又從裡間走出一個眉眼嫵媚的半老徐娘,靠著櫃檯對掌柜道:

  「只是一個聞萱並不可怕,若她身後只有武安侯府,我們皇城司也不必顧及太多。

  可你也知道,她和鎮北世子好事將近,再過幾日她就是鎮北世子妃了。

  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上,皇上對鎮北王府都是百般安撫,我們是給皇上辦事的,不是給皇上找事的。

  若是因為兩大口箱子就得罪了未來的鎮北世子妃,再把事情鬧到了御前,這不是給皇上添憂嗎?」

  兩名中年男人都十分贊同這名婦人的話,只有掌柜一臉嘲弄道,「我們皇城司中人,從來都不怕事。就算聞萱將來是鎮北世子妃又如何,她一個王府世子妃,難道還想凌駕到皇權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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