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這件事只有交給你,我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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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虹兒又困惑起來,「可大長公主是皇上的嫡親姑母,身份尊貴至極,這華京里不管是哪家的人,見到大長公主府上的人都要尊敬有加,怎麼會有人想不開,去招惹她們呢?」

  聞萱神色晦暗,緩緩道:

  「尋常人是不敢招惹大長公主府,可你也別忘了,這華京有的是膽大包天的人。前幾日的行宮刺客案背後的主謀,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都如此張狂,又怎麼會把大長公主放在眼裡?」

  她早就猜到作為刺客案的主謀,裴雲馳在事後肯定又要拿出他慣用的伎倆,那就是把更多不相干的人拉下水,把水越攪越混。

  如今被拖下水的已經有太子和鎮北王府,雍帝又將前燕王的私生子扯了進來,但裴雲馳一定還嫌不夠,所以大長公主府,或許就是他的另一枚棋子。

  虹兒都驚住了,「姑娘是說,大長公主府和行宮刺客案——」

  聞萱心裡還有一些猜測,但她知道不該再跟虹兒說下去了,沉聲叮囑道:

  「虹兒你記住了,我什麼都沒說。這行宮刺客案,和大長公主府,也不是我們該議論的。去了錦繡樓之後,你不僅不能當面對徐姑姑提起大長公主府,也不要向任何人打聽大長公主府是不是出了事。」

  虹兒明白她的意思,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用力點頭。

  聞萱知道虹兒是有分寸的,絕不會亂說,才放心地帶她回了碧落軒。

  ……

  大長公主府門前,錦繡樓的馬車停下,徐姑姑火急火燎地下了馬車,然後跟著管家神色匆匆進了府門,半步都不敢耽擱。到了大長公主所住的正院門前,在等待通報的功夫,她才低聲詢問管家:

  「殿下頭疼的毛病,可好些了?」

  聞言,管家面露濃濃的憂愁之色,「半個月前紀院判來這裡開了藥方,連吃了這些日的藥,昨天殿下剛好受了些,結果今日就傳來了這等消息,殿下立刻就受不住,又頭疼欲裂了。」

  徐姑姑神色凝重,心裡所思甚多。

  如今永樂大長公主年歲已高,雖然在皇室中仍然有著超然地位,但畢竟已經退出了權力核心,她的子孫後代又都是庸碌之輩,無一人成器。

  身為皇帝姑母,她活著的時候,這華京上下都要給大長公主府的人面子,但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

  那怕是就要人死如燈滅,一片蒼涼了。

  徐姑姑作為大長公主的親信,若是沒了這個大靠山,在京中的地位不說一落千丈,那肯定也會大不如前。而她錦繡樓的營生早就被不少競爭對手盯上,到時候這些人要是聯合起來搞鬼,她也不知道壓不壓得住。

  就算不放眼現實權衡利弊,徐姑姑也是希望大長公主能多活幾年的。

  畢竟她跟隨了大長公主這麼多年,和大長公主雖為主僕,但也有感情,能活到她們這個歲數的女人已經不多了。現在還能見到年輕時就認識的人,徐姑姑是很高興的。

  徐姑姑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上天能保佑大長公主度過此劫,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就在這時,大長公主身邊伺候的女官掀了帘子出來,將徐姑姑請了進去。

  還沒踏進內室,徐姑姑就嗅到一股濃濃的香味。

  她眉頭又是一皺,心道大長公主頭疼得都這麼厲害了,怎麼還薰香呢?

  管家看出她的困惑,解釋道,「這是紀院判從古方上看來的法子,說是這種特製的香,能緩解頭痛。」

  徐姑姑點了點頭。

  到了大長公主的榻前,她跪在地上給曾經的主子磕了個頭,「公主殿下,老奴來給您請安了!」

  躺在榻上的婦人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朝她擠出一個蒼白的笑,「蘭娘,一晃眼就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都老了啊。」

  說著,她微微眯起眼睛,意識一片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十幾歲時未出嫁前在宮中的日子。

  那時的她是多麼快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她來愁,想怎麼撒歡就怎麼撒歡。只要是她想要的,父皇和母后都會笑著滿足她。

  那時的她是被父母放在手心上寵愛的小公主,是皇城裡最快樂的人。

  父皇給她的封號是永樂,母后給她起的小名叫無憂。

  但孩子總是要長大,父母也總是要老去。

  一個人不可能永遠快樂,也不可能永遠無憂無慮。


  她嫁了人,和一個她不大看得上,但也算不上嫌棄的男人生兒育女,有了這座恢宏華麗堪比親王規格的府邸。在這裡,她不再是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她是府主,是家裡的主母,得學著管家,約束著夫君,教導孩子。

  之後沒幾年,曾經寵愛她的父皇母后相繼離她而去,她一母同胞的皇兄繼位,她以長公主之身參與政事,幫著皇兄收拾那些不聽話不安分的臣子。

  她學會了用權力震懾他人,也學會了人情炎涼,還知道了看著那些曾和自己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卻因為自己的一個決定,在一夜之間被屠進滿門的人們上斷頭台時,自己心裡會是什麼滋味。

  那種滋味絕不好受,就像是心裡壓下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來氣,然後就是漸漸的麻木,再也不會多想什麼。

  樹的敵越多,殺的人越多,她就越想護住自己的家人,不讓他們有朝一日也淪落到那般下場。

  就這麼又是二三十年,她的皇兄也死了,輪到她的侄子來坐那把龍椅。

  在她眼裡,雍帝能得到這個位置,不過是僥倖得之。

  他身為帝王卻心性軟弱,那點手段在她面前都不夠看的,更別說是和她父兄比,以至於被竇氏一個狐媚子牽著鼻子走,任由竇黨為非作歹。

  她看不慣竇氏的做派,在頭幾年時也曾試著用自己的勢力打壓竇黨,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那個軟弱的侄子為了維護竇黨,竟然能做到那般強硬的地步。

  別說她這個姑母,就連他的親娘陸氏,都不能逼著他廢了竇氏。

  而他不敢對自己的親娘心生怨氣,自然要把氣都撒在她頭上。

  若不是當年雍帝奪嫡時她也出過力,他怕是就要對她不講情分了。

  為了明哲保身,她只好以自己年紀大了為由,主動交出手中權柄,也命令自己的家人日後只享受榮華富貴,不要再去淌朝廷鬥爭的渾水。

  她以為這樣便能高枕無憂頤養天年,可她沒想到——

  沒想到那竇氏一直記著她呢,還有竇氏那個好兒子,比他娘更要狂妄狠毒十倍。

  行宮刺客案,這本來和大長公主府八竿子都打不著,但她和家人,竟然硬生生被這對居心叵測的母子拉下了水。

  「蘭娘,我今日叫你來,是想托你辦一件事。」

  往昔的回憶讓大長公主的身子輕輕顫抖起來,她顫巍巍地把手伸進衣服里,摸出一塊玉佩,對跪在地上的徐姑姑伸出手,「除了這府上的人,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了,這件事只有交給你來辦,我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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