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小別勝新婚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騎在另一匹馬上的福兒想要阻攔,都攔不住,原本打好的腹稿,也都徹底憋在了肚子裡。

  眼見聞萱一馬當先,其他的近衛都愣在原地,但不過是片刻,就有人振臂高呼,「我願意追隨聞大姑娘!」

  「我也跟著聞大姑娘!」

  不過一轉眼,就有好幾匹馬隨著聞萱沖向東邊。

  陳副教頭臉色陰沉至極,卻根本挽回不了自己手下的動搖。

  又有一人高聲道:

  「兄弟們,南邊的腳印確實太過明顯,很像是刺客故意偽造聲東擊西!

  我從軍十年,遭逢敵手無數,像這樣的情況也見過不少,我這這點上和聞大姑娘看法一致!

  而潘小斥候雖然剛入軍不到一年,但他的耳力我是親自試過很多次的,屢試屢中從未失手。

  潘小斥候又是我同鄉,我知道他的人品沒問題,絕不會是吃裡扒外的尖細故意誤導我們!所以,我也選東邊,信我的就跟我來!」

  這人是近衛軍總教頭的拜把子兄弟,在近衛軍中頗有號召力。這次雍帝帶領眾臣來行宮設獵,留了總教頭鎮守皇宮,只帶來陳副教頭護駕,他也和別的近衛一樣聽陳副教頭的。

  但其實他心裡早就對陳副教頭的判斷有很大質疑,平日裡對陳副教頭的為人也頗有微詞,只是眼見事關重大他也不敢當出頭鳥,但有了聞萱來出頭,他心想人家一個姑娘都不怕,自己一個堂堂男子漢還怕什麼,連站出來響應聞萱都不敢嗎?

  要是他真就因為懦弱,被陳副教頭帶進溝里,再斷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他就真是窩囊透了,根本不配做男人!

  放出話之後,他也不再耽誤功夫,沒有看陳副教頭一眼就策馬朝東邊奔去。

  有他表態,原本還在搖擺不定的大部分人一咬牙就立刻跟上,朝著東邊去了。

  一時間,竟是只剩下很少一部分人留在原地唯唯諾諾望著陳副教頭。

  這些留下的人在近衛軍中都是最不成器,喜歡混日子的,可以說但凡有真本事的,都跟著去營救裴璋了。

  陳副教頭見大勢已去,暴怒地把身上的劍摔在地上。

  這下完了,事後他該如何向安王交代?!

  ……

  大雨下個不停,天色愈發昏沉,裴璋背著裴雲赫在樹林裡穿梭奔走,宛如一頭負重的孤狼。

  龍牙緊跟著為他們斷後。

  那些刺客緊追不捨,他們方才雖然中了龍牙扔出的香霧,但架不住他們人多帶的傢伙事齊全,那些暗器勝在機關精巧,發射出來也不需要什麼內力,又是牟足了勁兒要裴璋和裴雲赫的命。

  這樣糾纏之下,也給龍牙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而龍牙也感覺到,裴璋的氣力正在告竭。

  就算是神仙,在孤身一人力戰群雄還撐了這麼久的情況下,也要吃不消的。

  「世子爺,您撐住,羽林軍就快到了!」

  龍牙根本不敢指望近衛,只能寄希望於接收到消息的羅將軍能儘快趕到。

  裴璋眼睛充血,視線都有些模糊了,腳下卻沒有放慢速度。

  他要活著,活著衝出這片仿佛永遠望不到盡頭的樹林,他心愛的姑娘還等著鳳冠霞帔嫁他為妻,他怎能就倒在此處?

  這一世,不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兌現他的諾言!

  白如玉雖然看不見,聽聲辨位的本領卻遠勝常人,他聽到近衛的馬蹄聲越來越響,知道近衛距離裴璋越來越近,也顧不上再想太多,他把舌尖都咬出血,決定最後一搏!

  他強行調動渾身內力對抗體內藥性,也不顧這麼做的後果是事後武功廢去大半,然後用盡全力擲出手上兩把軟劍。

  裴璋只聽身後傳來兩道破空聲,側身就要躲開,卻不料那兩把軟劍像活生生的毒蛇一樣在空中詭譎地轉彎,以弔詭的角度直指裴璋的咽喉。

  這是白如玉的絕技,他今日誓要憑此招拿下裴璋性命!

  裴璋屈手用劍鋒擋開一把軟劍,但卻來不及避開另一把。

  眼看著那劍芒就要見血封喉,龍牙也趕不回支援,他正準備以右肩擋劍。

  按這一劍的力道,他的右肩被擊中後骨頭都會碎裂,整隻胳膊也要傷殘日後再怎麼休養也難以痊癒,但比起一隻胳膊,還是性命更重要。


  就在這一刻,意外陡然發生。

  原本趴在裴璋背上的裴雲赫嘴裡暴呵一聲,竟是騰空飛起一腳踢向軟劍,硬生生讓軟劍的攻勢朝右偏了幾分。

  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他身上的藥性散去了些許,身子也積攢了一點力氣,而他就把全部力氣都用在了這一腳上。

  就是這幾分之差讓裴璋得以全身而退。

  而裴雲赫渾身卸力摔倒在地,他大口喘息著,被裴璋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一摔結結實實傷了骨頭,但裴雲赫年輕底子好,事後靜養一段時日便又能生龍活虎。

  白如玉看不見發生了什麼,卻能聽到裴璋並無大礙。

  他拼著武功全廢豁出去的這一搏,就這麼全打了水漂!

  急火攻心之下,他吐出一大口鮮血,再無力追擊。

  也是在此時,不遠處傳來近衛的呼喊,「八殿下,世子爺!近衛軍趕來救駕了!」

  裴雲赫在裴璋的支撐下鬆了一口氣,滿臉驚喜地罵罵咧咧道:

  「這幫龜孫,總算趕來了!他們要是再晚一點,就能給我們收屍了!」

  白如玉心潮翻滾,他閉了閉眼睛,知道近衛軍及時趕到,必是陳副教頭已經不能號令近衛軍,今日是再無力挽狂瀾的可能了。

  「風緊,扯呼!」

  他打了個手勢,身旁的人就揚聲放出黑話,所有殺手應聲而動,朝著近衛趕來的反方向倉皇逃竄。

  裴雲赫衝著他們罵道:

  「沒種的孬孫,有本事別逃,再來和爺爺們過招啊!」

  裴璋看他張揚笑罵,那鮮活的年輕面孔上滿滿都是少年意氣,心裡十分沉重。

  裴雲赫是真的不知道這些刺客都是誰的人,更不知道他的親哥為了對付敵人,連他這個胞弟的性命都可以拿來做戲。

  在沒進這個林子和裴雲赫同生共死之前,裴璋並不會對這個少年有半分憐憫。

  因為在裴璋看來,即便裴雲赫沒有親手害過人,對方也是在憑著竇貴妃和安王的勢力凌駕在眾生之上,活得肆意妄為,從不把別人的命當命。

  誰知道假以時日,裴雲赫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安王,幫著自己的母妃和皇兄殺人作惡。

  但現在裴璋能看出來,其實裴雲赫的本性不壞。

  裴雲赫張揚跋扈沒心沒肺,不懂得眾生皆苦,但那不是因為他天生惡毒,只是從小到大都沒人教過他是非曲直,也沒人讓他睜開眼,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他什麼都不明白,就像一個懵懂的小孩,空有一身武力,在這世間魯莽地橫衝直撞。

  等什麼時候他看到世間真相了,他也就長大了。

  但能教他看世間真相的,卻不是他裴璋。

  裴璋再三思索,最後只是點到即止:

  「你回宮之後,要小心。」

  他說得太隱晦,裴雲赫眨了眨眼,經歷了一次生死劫仍舊不長心眼,「璋堂兄,你是擔心這些刺客還能追到宮裡去暗殺我?我看他們根本沒這樣的本事!」

  裴璋想到裴雲赫剛才救他那一下,雖然是他事先護了裴雲赫一路,但他從不喜歡欠人情,便道:

  「不是刺客,而是你身邊的人。有時候,你以為對你好的,往往害你最深。你記著,不是血緣相近,心就一定相近。」

  裴雲赫愣了一會兒,然後道:

  「你是提醒我小心我哥?但今日的事一定不會是他做的,那個白如玉不是奸細就是叛徒,你相信我!」

  裴璋垂下眼眸,不便再和他多說。

  有些事他能明白最好,實在明白不了,別人也愛莫能助。

  裴雲赫見他不說話,知道他不信,又急著要解釋什麼,近衛軍已經趕到。

  「阿璋!」

  聞萱騎馬越眾而出,一眼看到裴璋挺拔的身影,淚水瞬間濕潤了眼眶,然後再也止不住。

  她沒賭錯,裴璋果然在這裡!

  他身上受了傷,但只要他好好地活著,她就滿足了。

  裴璋看到她被濕透的白紗糊住的臉,先是手足無措地怔住,然後立刻跑著上前。

  「你怎麼來了?!這裡多危險!」


  他心急如焚地上前,將人直接從馬背抱下來,一時竟然忘了還有那麼多近衛在場。

  明明是他深陷刺客包圍,經歷了萬般兇險,此時此刻,他卻滿心滿眼都是聞萱,仿佛險些被刺殺的人是聞萱而不是他。

  聞萱把頭埋進他前胸的衣服里,抓著他的衣襟低聲哭著。

  她的淚水把他身上的中衣都打濕了,但卻比雨水溫熱得多,暖了他的心。

  「萱兒,我沒事了。你看,我好好的,我帶你回家。」

  裴璋心疼地低聲安撫聞萱,聲音溫柔至極,與眾人熟悉的冷麵戰神判若兩人。

  兩個人黏在一起,難捨難分,真應了那句話,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活脫脫的小別勝新婚。

  在場的大男人們都看直了眼,那些沒成親的心裡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怪不得人家都說男大當婚,能像世子爺這樣有個美嬌娘牽掛著你,把你放在心上,你也能把她當寶貝一樣疼著愛著,夫復何求?

  這不比天天打打殺殺的有意思多了?

  就連不近人情的裴雲赫都露出好奇中透著嚮往的神色,只有福兒臉色陰沉,眼裡閃過一抹冷光。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