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她有權暫革你的軍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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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如玉太依賴耳力,被那兩聲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卻忽略了空氣中的異樣。

  有股淡淡的異味在他鼻腔間瀰漫開來。

  緊接著,他就經脈受阻手腳發麻。

  「這是,迷香?!」

  龍牙冷冷一笑,也不和白如玉廢話,抬手一刀就朝白如玉脖子上砍去。

  白如玉雖然中了迷香,但他功夫深厚,藥性發作又需要段時間,所以還是被他閃了過去。

  但他在躲過去後也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上前和龍牙硬碰硬。

  而龍牙放出的迷香不僅對白如玉一人中招,其他的刺客中也有很多人來不及屏息,被迷得七葷八素。這些人中有不少內力都比不上白如玉,此刻已經搖晃著身子,連方向都找不著了。

  那迷藥化作灰霧被雨水吹散,可不過剛才那一會兒,吸入它的人就武功大減。

  龍牙就趁著這功夫摸到裴璋身邊,用唇語對他道:

  「支援的人已經在路上。」

  早在聞萱提醒龍牙留神的那一刻,他便當機立斷,想辦法避開安王的眼線監視,暗中送出消息,給裴璋在華京布下的暗哨傳了消息。

  在得知跑馬場外的山林有刺客出沒後,考慮到此地是皇家行宮,鎮北王府的人手不能進來,否則就會惹上大官司,所以他乾脆讓在外待命的兄弟去通知了駐守在行宮不遠處的羽林軍的羅將軍,就明著說是八皇子陷入刺客包圍,請羅將軍帶兵護衛。

  這位羅將軍出身在武將世家,對裴氏宗族忠心耿耿,華京城郊本就是羽林軍的地盤,有人在他的場子上公然行刺皇子,還威脅到了雍帝的安危,他必定當仁不讓趕來護駕。

  最重要的是,這位羅將軍最看不慣竇貴妃和安王在京中的張揚跋扈,同時他又不是太子的人,算是中立的勢力,又備受雍帝信任,讓他帶兵進行宮,他定會秉公處理,也不會讓局勢變得更複雜。

  「屬下斷後,您帶著八皇子殿下朝西邊走,那是近衛前來的位置!」為了防止被身旁刺客聽見,龍牙又用唇語道。

  裴璋點頭,彎腰將裴雲赫重新背了起來。

  即便帶領近衛的副教頭是安王的人,對方也只敢在路上拖延時間,若是真撞上了他和裴雲赫,這位被安王私下買通的副教頭也不得不裝出忠臣良將的模樣殷勤護衛,否則事後被雍帝問罪時,那顆人頭就保不住了。

  龍牙的功夫在鎮北王府所有侍衛中是最高明的,就是比起裴璋也不差什麼,在他的支援下,裴璋硬是從重重包圍中扯出一條口子,那些刺客前前後後使出畢生所學,也攔不下他們。

  白如玉聽到裴璋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氣得臉都綠了。

  他的真面目已經暴露,被在場所有人看見,就算事後他殺了這些人滅口,只要放跑了裴璋他一樣沒有好下場。

  「追上他們,決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

  白如玉清冷俊美的面容,此刻已經扭曲猙獰,他給所有刺客下了死命令,「他們死,你們就能活——若是他們活了,即便你們能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過身死魂消!」

  ……

  西邊,聞萱騎馬走在隊伍裡頭,聽到前方傳來斥候的聲音,「紀副教頭,卑職聽到東邊有打鬥的動靜,八殿下和鎮北世子應該就在那裡——」

  陳副教頭的聲音冰冷威嚴,聽著就不近人情:

  「根據我們先前的探查,南邊有大量不明腳印,還有丟棄的兵器,刺客理應是往這個方向去了,而不是你說的東邊。若是因你一人錯聽失察,導致我們所有人走錯了方向,萬一八殿下和鎮北世子在隊伍耽誤的時間裡出了好歹,到時皇上問罪,你全家老小性命都要不保!」

  那名斥候原本還想堅持自己絕沒有聽錯,但聽陳副教頭說到全家老小性命不保,他臉色就變了。

  想他剛進近衛軍還不到一年,是因為耳力過人才被破例提拔許以斥候之位,除了平時的操練之外他沒經歷過實戰。他沒有經驗,也不敢賭自己一定沒聽錯,尤其是不敢拿家人的命去賭。

  陳副教頭見他啞然,冷聲道:

  「尋找八殿下和鎮北世子耽誤不得,你既然聽到東邊有打鬥聲音,那就由你帶十個人去東邊查看,其他人繼續朝南進發!」

  斥候跪下應聲,陳副教頭就要帶頭往南走,卻聽身後傳來女子清悅動人的聲音:

  「陳大人,您看到南邊的腳印,很可能只是刺客聲東擊西故意布置的迷魂陣。」


  陳副教頭揚起馬鞭的手憑空頓住,他從馬背上回過身,有些不敢置信地眯起眼睛,望著騎著白馬,在眾人保護下的聞萱。

  「聞大姑娘,您一個姑娘家,也熟知兵法?」

  看在武安侯府和太后的面子上,他不能把話說得太重,但這一句看似不經意的話,已經飽含嘲弄輕視之意。

  在場的近衛大多也都認同陳副教頭。

  自古以來,兵法都是男子的專長,什麼時候也輪到一個深閨里的千金小姐,來談什麼聲東擊西迷魂陣了?

  還有很多人早就看聞萱不滿,覺得陸太后讓她一個女子來,還賜下什麼懿旨,就是女人家給男人添亂的。也幸虧她長得美,身份又尊貴,他們才忍著,就當她是擔心則亂,還有些同情她。

  可現在她出來說話,他們對她的觀感就立刻變得十分惡劣了。

  本來帶上她,就是帶上一個累贅,現在她這個當累贅的不消停的待著,居然還敢亂講話,質疑副教頭大人的判斷,這不僅是要騎到男人頭上,還想上天!

  「回陳大人的話,我對兵法並不精通,但也讀過一二卷。」

  聞萱感受到周圍人朝她投來的不善目光,卻毫不畏懼,挺直胸膛神色從容。

  陳副教頭聽到她居然大言不慚,冷笑著道:

  「雖說在閨閣小姐中,讀過兵法已經相當了不起。但聞大姑娘若是只讀過一二卷兵法,那還是不要來獻醜了。我出生在將門世家,可是從小苦讀兵法,聞大姑娘說的聲東擊西,我怎會不知道?您想到地的,我早就想到了,您想不到的,我也都想到了。您要是真擔心世子爺的安危,就別耽誤時間了。」

  聞萱聽著這話,絲毫不惱火也不羞愧,只是淡淡一笑,隨即沉下聲音道:

  「陳大人此話說得好。既然您什麼都想到了,那您告訴我,這些刺客敢在天子眼皮底下行刺,必定是江湖上的頂尖殺手,他們會猜不到事發之後必然有近衛進林子搜尋,會不知自己留下的痕跡極易被發覺?」

  陳副教頭眸光一沉,冷眼看她,「聞大姑娘究竟想說什麼?」

  「我就是想說,這些刺客不會傻到留下明顯痕跡,等著我們去找!」

  聞萱神色冷冽,明明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身上竟然散發出了不容置喙的戾氣:

  「況且這是雨天,若是他們想掩藏痕跡,有一萬種辦法可以做到,可現在通往南邊的路上,卻遍布他們留下的腳印。

  最蹊蹺的地方在於,若是這腳印是尋常走路留下的,他們只是未加以掩蓋,此刻也早該被雨水模糊,可現在它們卻清晰可查,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些腳印就是被他們故意留下來誤導我們的!」

  她話音落下,身邊就響起竊竊私語。

  因為她說得在理,一些原本就有類似疑惑的人,此刻就忍不住發出認同的聲音。

  但更多人卻臣服在陳副教頭的威嚴之下。

  他們都是陳副教頭一手帶出來的,早就習慣了聽從陳副教頭的命令行事,是刻在骨子裡對上官的忠誠和輕視女子的傲慢,讓他們聽不進去聞萱說的話,只覺得無論她說什麼,都只是在拖後腿!

  陳副教頭厲聲道:

  「聞大姑娘,本教頭在皇上面前可是立了軍令狀,今日若是找不到八殿下和世子爺那我們這一隊的人腦袋都要落地,現在你一個外行的女子來胡亂指點,是想害得八殿下和世子爺被困死在刺客的包圍下,然後葬送我們所有人的性命嗎?!」

  他這話說得極其不客氣,為了震懾住聞萱,他甚至用上了內力來造勢。

  聞萱的耳膜被震得生疼,身邊又響起眾多近衛憤恨的議論。

  「一個女子,偏要混進來,不就是做樣子給太后娘娘看,顯得她有情有義嗎?讓她混進來了,她也不安生,居然連陳副教頭的指令都想反駁,怪不得聖人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真難以想像,武安侯這樣的英傑,居然教養出這等女兒!」

  「我看她就是想把所有人害死,然後她就滿意了!鎮北世子和她定親,也真是倒了血霉!」

  聽著這些話,聞萱攥緊手中韁繩。

  在她身側,福兒定定地望著她,等著看她知難而退。

  福兒在宮中見過很多奇女子,但女子終究是女子,即便是再堅強,也經不住別人這般言語,更何況這又是在男人的領域,哪裡輪得到她來說話?


  福兒就不信,聞萱能承擔得了誤導近衛軍的後果!

  但很快福兒就大感意外,因為聞萱沒有妥協。

  「陳大人,我出發時太后娘娘賜下懿旨,我有權暫革你的軍職!」聞萱的嗓音又清又亮,宛如黃鸝鳴啼,但說出的話卻有千斤重。

  陳副教頭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小姑娘在說什麼?

  要革他的軍職?!

  「你別發瘋了,你會害死我們所有人的!」有近衛忍不住,衝著聞萱暴怒地吼道。

  聞萱卻面無表情,異常堅定道:

  「陳大人剛才說了,你是在皇上面前立下軍令狀的,而我是奉太后之命,有監督你們的權力。

  事後,若是因為我的決策失誤導致八殿下和世子爺出了事,那就讓皇上砍我的頭,與你們無干!但現在你們必須按我說的做,誰不聽我的號令便按刺客的同夥當場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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