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陸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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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大姑娘,你平日裡在家中都讀些什麼書?」

  陸太后的話喚回了聞萱的思緒。

  聞萱回說她在家常讀的是女四書,偶爾也看些詩賦詞話一類,陸太后聽著微微點頭,眸光掃到身後默默站著的女子身上,輕笑著道,「阿窈,你和聞大姑娘年齡相仿,又一樣喜歡詩賦詞話,兩個女孩兒家一定很有話聊。」

  那被稱作阿窈的姑娘走上前來,雙手放在左側腰邊,對聞萱微微欠身,低頭時嘴角揚起一抹嬌媚柔和的笑意,讓同為女子的聞萱都有些看直了眼。

  聞萱雖拿不準她的身份,但既然太后特意介紹她,那也必然不是普通的歌姬,便起身回禮。

  「聞家妹妹,我姓陸名窈,出自奉國公府。」

  陸窈舉手投足間都是江南女子似的溫婉,那雙似水柔情的眼眸似笑非笑地望著聞萱,眼底卻藏著審視。

  奉國公府陸家——

  原來是太后娘家的人,可陸家的那幾位小姐無論嫡庶她都見過,怎麼從沒見過,也沒聽說過這個陸窈?

  前世時她獨自進宮來見太后,也並未在清寧宮見到陸窈。

  可她又莫名覺得,陸窈看著有些眼熟。

  而且在勛貴世家眼中,唱曲這種供人消遣的事向來是和以色侍人掛鉤的,即便是唱給天后聽,也顯得卑賤了。陸家的千金是何等的金尊玉貴,怎會紆尊降貴去學這個?

  她很好奇,陸窈身上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聞萱在剎那間的錯愕後,笑著喚了聲陸家姐姐。

  陸窈眼裡的那一點異色也很快散去。

  兩個同樣花容月貌又風情各異的少女,很快就姐姐妹妹的聊起來了。

  聞萱猜不透陸太后讓陸窈出面的意圖,但她不能拂了太后的面子,硬是裝出和陸窈一見如故的樣子,然後假裝沒看到陸窈和她說話時,一直在用眼尾偷瞄裴璋。

  她心道,剛才太后說華京有的是姑娘想嫁給裴璋,恐怕並不是空穴來風。

  這位陸姑娘生得韶顏稚齒,神情中流露出的也是小鳥依人般的柔媚,和鐵骨錚錚的裴璋站在一起倒也相配。

  前世時,裴璋就納過一位和陸窈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小妾。

  裴璋每回和她吵架,都跑到那位小妾的院子去歇著,一開始她還生氣,後來見裴璋像故意氣她似的拿這個女人來刺激她,她忍著痛把自己的心戳成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硬是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任由他們這對鴛鴦雙宿雙飛。

  說來可笑,就在她對裴璋徹底心灰意冷,以為他深深愛上那名小妾時,有一天夜裡他醉了酒,卻趁著酒勁爬上她的床,任她如何踢踹也不下去。

  她大吼大叫讓他滾去找他的妾,他卻把她抱得更緊,呼著熱氣在她耳邊道,「其實她是我從青樓贖回的歌姬,我和她約好的,我從不碰她,也不許她碰我。我讓她進府,就是為了讓你回心轉意。」

  聞萱從未聽過這麼荒唐的話,冷笑著對他道,「你當著我的面寵愛別的女子,卻說是為了讓我回心轉意?你莫不是以為我婚前遭了罪,一顆真心就也跟著下賤起來了,合該任你蹂躪?」

  裴璋被她罵得好一會兒沒說話,像狗似的拼命啃咬著她,就在兩人都筋疲力盡氣喘吁吁時,他又帶著濃濃的鼻音,似是還有些委屈地開口,「我沒想欺負你,是你先開始對我不好的。」

  夜色昏暗,室內旖旎曖昧,她當時累得眼皮都睜不開,知道他又是在說她和宋澗那連影都沒有的事,懶得和他吵。

  反正不論她說什麼他都不信,那她還有什麼好說。

  裴璋等了一會兒,見她不回話,又懲罰似的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如果你不喜她,我就給她銀子打發她走。只要你說一句,我就再也不納妾。」

  聞萱記得自己當時用很微弱的聲音說,那你讓她走吧。

  之後那個妾室就再也沒在她面前出現過。

  但裴璋酒醒後,又恢復了平日裡冷冰冰的樣子。

  那意亂情迷的一夜,他熱忱如火的動情面容,就像是幻夢一場。

  以至於她都懷疑,醉酒的人是她自己,那些都是她的臆想。

  ……

  此時的裴璋全然沒注意到陸窈在暗送秋波。

  他只顧著看聞萱臉上愈發礙眼的假笑了,心情沉重。


  他還需要很多時間去做很多事,才能徹底護住她,讓她徹底遠離宮裡宮外這些是非,讓她能像小時候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糰子一樣,迎著風笑得坦然。

  前世時她為他流過的淚,今生他會用她千百倍的笑容去償還。

  為了她,為了她和他的家族,他什麼都不怕,就算站在他頭頂之上,給他施加壓力的人是太后,是大梁朝至高無上的九五至尊。他唯一怕的,就是她不願等他。

  可他相信,她不會嫁給別人。

  這份信心也沒有什麼緣由,就只是因為他相信而已。

  「太后娘娘——」

  身著灰袍的小太監匆匆步入殿內,在陸太后身前跪下。陸太后看了一眼福兒,對方便趕忙俯下身,小太監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聽了臉色微變抬起頭望著太后,「太后娘娘,乾清宮那邊來人,皇上起駕往清寧宮來了。」

  陸太后並不感到意外,氣定神閒地點頭,又用一雙笑眼看向裴璋,「璋兒,你皇伯父這幾日常念叨你,說你是裴家宗室子弟的榜樣。他還說,若你在華京待的時日夠長,說什麼也要讓你多進宮教哀家的皇孫們幾手功夫。」

  裴璋卻惜字如金,「幾位皇兄弟的文才韜略是侄孫萬萬不能及的,又何必在武道上下功夫。」

  聞萱看著他,眼裡湧起一抹笑意。

  他表面上是違拗了太后的意思,但他說這話太后才真正愛聽。

  太后心裡真正想的,又何嘗不是如此。

  大梁自立國以來就有外敵環伺,可朝中風氣卻重文輕武,很多自詡清高的文官都看不起整日弄槍舞棒一身汗臭的武將。

  雖說像裴璋這樣能鎮守北疆手握重病的少年戰神絕無人敢當面輕視他半分,是他們需要仰視巴結的存在。

  但這些人私底下未必就不會覺得,裴璋這個鎮北世子也只是空有蠻力的莽夫,也就能給大梁充當看門狗,不像他們一樣能用滿腹才學治國。

  至於裴家宗室的皇子皇孫們雖不會和這群自命不凡的文臣一樣見識,明白能帶兵打仗的人才何等重要,也因為裴璋手握兵權而對他深深忌憚。

  可他們仍舊打心眼裡認為真正的皇子就該讀聖賢書,鑽研帝王心術,坐在金鑾殿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而不是親自騎上馬,揮著刀劍和關外那幫外族蠻子打打殺殺。

  聞萱記得,前世時安王托宋澗帶過一句話給裴璋,「騎馬上陣者,鷹犬也;喝慣鮮血的鷹犬乃豺狼虎豹。豺狼虎豹,必生反心。飼養猛獸之主,必被猛獸反噬。唯有伺機殺之,方能解局。」

  雍帝到清寧宮後,安王也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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