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個窮酸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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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院裡,幾個喝得醉意上頭的男子將宋澗和劉管事圍住,侯府三老爺聞振剛也在其中。

  他瞪著宋澗,越看這小子越不順眼,出口的話也不那麼好聽,「宋哥兒,你好歹也是出身世家,居然在別人家中暗中拉攏家僕,真是不成體統!」

  也不怪他動怒,這件事不好辦的地方就在於,別的賓客看到他們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聞振剛很清楚這些人會怎麼揣測此事,宋澗是聞玥的未婚夫,他來賄賂侯府的管事,那能是為了什麼?肯定和聞玥有關。

  他此刻要是不想辦法封住這些人的嘴,怕是明日就會傳出宋家哥兒為了和侯府二姑娘私會,不惜買通侯府管事的傳聞了。

  聞振剛倒不在乎二姑娘的名聲,那小妮子撒謊撂屁的純屬自作自受,但他三房還有未出嫁的女兒,他可不想因為聞玥一人把自己女兒的聲譽都給毀了。

  怒火中燒加上酒精作祟,他也顧不上二哥在世時和宋家那點情分,指著低著頭不敢出聲的宋澗就罵道,「虧你還是前科進士七品翰林,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我這就拉你出去報官,你就等著脫下官袍回家當庶人吧!」

  一聽這話,宋澗嚇得雙腿一軟,就跪在地上抱住聞振剛的大腿,哀求道,「世叔,求您網開一面,世侄以後再也不敢了!」

  雖然這裡還有人看著,他這一跪是丟盡了臉面,但比起他的大好前程,此刻丟臉又算什麼?當年的淮陰侯還能受胯下之辱,他暫時受這恥辱也不為過。

  待他日後娶了聞萱重振雄風,他定要讓現在欺他辱他的人都付出代價。

  「沒有以後了!待我回明老太太,改日就上門去和你爹娘說!」

  聞振剛酒勁上來,越罵越響,也是在其他賓客面前做足樣子,「我們侯府不要你這樣品行不端的女婿!」

  宋澗聽他連退婚的話都說了,更是嚇得面色蒼白,痛哭流涕地繼續求饒,「世叔若真如此,就是把世侄往死路上逼!」

  黎氏和戴著帷帽的聞萱趕到時,正好就看到宋澗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聞萱看著他此刻的落魄,想起前世他帶兵包圍鎮北王府時的趾高氣揚,藏在白紗下的嘴角微微一勾。

  以前她同情宋澗身負才華卻被家世所累,可現在看來,宋澗也只配像這樣屈居人下,這才是他應得的。

  而黎氏見到宋澗如此,露出不快的神色。

  男人膝下有黃金,豈是為了求情說跪就跪的?

  這宋哥兒妄為七品翰林,居然一點文人風骨都沒有,做錯了事也不知承擔,反倒把要被逼死的話放到嘴邊,看來宋家是真沒把他教好。

  「母親!」聞振剛原本想抬腳踹開宋澗,卻看到黎氏由大姑娘扶著來了,連忙恭敬地作揖。

  黎氏看了一眼跪在他腿邊的宋澗,又望向那幾個看戲的賓客,頓了頓道,「今日是老身大壽,還請各位給老身個面子,就當什麼都沒看到聽見,回席上去。」

  說著,她便示意身旁的嬤嬤上前請客。

  那幾名客人當然得給老壽星面子,就由嬤嬤們帶路回席上去了,外人一走,聞振剛就告狀似的對黎氏道,「母親,這個宋哥兒忒不要臉,他仗著和咱家玥姐兒有婚約在身,就賄賂了兒子手下的管事,想要進侯府內宅和玥姐兒私會——」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黎氏狠狠瞪了一眼,住了嘴。

  「你這麼大嗓門的嚷嚷起來,難道這是什麼好聽的事,你是生怕別人聽不到?」

  黎氏氣得用拐杖重重敲著地面,怒斥道,「還有,這劉管事是你手下的人,我早就說過他生性輕浮貪財不可靠,你卻一意孤行非要重用他,現在出了這種事,你倒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了!」

  聞振剛被她罵得抬不起頭,又聽她冷聲對宋澗道,「我素日裡看你這孩子還不錯,怎麼說也是個品性清雋端正的,與玥姐兒也算般配。結果你卻在我六十大壽,做出這種事來,我對你失望至極。」

  宋澗仰著臉,悽慘地喚了一聲老太太,正要開口說給自己辯解的話,卻聽黎氏身邊的聞萱冷不防道,「眼下事已至此,宋哥兒還是好好交待一下,你究竟為何要賄賂劉管事吧。」

  聽到聞萱說話,宋澗猛地朝她看去,那一層白紗擋住了她沉魚落雁的容顏,讓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他心裡砰砰直跳,不知怎麼就認定了她語氣雖然冷淡,但她隨著黎老太君一起來此處,肯定是因為關心他,多半也存了為他解圍之意,瞬間就感覺自己有救了。


  但聞萱接下來的話,就給他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你別忘了,劉管事是我們武安侯府的下人,做主子的有權對他動家法,我就不信他能對你們的秘密守口如瓶。」

  她的聲音婉轉清亮,極其動聽,但此刻配上她冷厲的語氣,竟有殺伐果斷之勢,讓宋澗聽了個透心涼。

  要是聞萱從劉管事的嘴裡得知他要查賓客名單之事,那聞萱得知了他的用意,怕是要對他心灰意冷。

  萬一她一氣之下,又說要嫁給鎮北世子,他娶她的事不就沒戲了?

  而他和李衙內那件事,她怕是也絕不會幫忙了。

  想及此,他急得滿頭大汗,但情急之下卻又想不出合適的說辭,而聞萱已經轉過頭對聞振剛道,「三叔,劉管事他人呢?為了查明事實,還是得讓他和宋哥兒當面對質。」

  聞振剛方才讓人把劉管事捆起來送至柴房,現在聽聞萱如此說,又見黎氏沒有反對之意,他連忙就叫來家僕,讓他們把劉管事扭送回來。

  宋澗一聽就急了,「不用讓他來了,我什麼都說!我給劉管事銀子,其實不是想賄賂他辦什麼事,就是想讓他在三老爺面前為我說幾句好話!」

  聞振剛嗤笑道,「今日我母親六十大壽,你連一件像樣的壽禮都不捨得買,窮酸巴拉的送了幅你自己的畫,鬧得你是畫聖再世一樣也不怕人笑話,現在卻說你給劉管事幾十兩銀子,就是為了這個?你個窮酸鬼,這話你老子娘來聽了都不信!」

  聞萱在一旁聽著,唇角又是一揚。

  她這三叔雖是生在功勳之家,但常年在外面和三教九流的人廝混,別的本事沒有,罵起人來可是直白帶勁花樣百出。

  讓他來羞辱宋澗,真是大快人心。

  宋澗一張眉目如畫的俊臉都漲成了豬肝色,握緊了拳頭一副深受其辱的模樣,但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只能生生受著,偏偏這時不遠處的假山後面傳來一道沉穩平緩,又暗含威儀的男聲:

  「老太君,世叔,晚輩可以作證,確實是宋翰林說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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