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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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卸下身上所有的差使,魏赫言覺得渾身輕鬆。

  前二十多年的鉤心斗角終於畫上了句號。

  「督主,奴才捨不得您!」姒海哭唧唧地用袖子抹著眼淚,「好端端的,皇上為什麼要讓您去西北督軍?西北苦寒,您嬌貴的身子骨怎麼受得了啊……」

  魏赫言面色複雜地看著他,不會說話可以少說幾句,他還想踹他怎麼辦?

  「皇命難違,京城這邊以後就交給你了,你自己不會拿主意就別亂下決定,不懂的地方去問皇上。」

  「奴才還是捨不得您……」姒海一臉真誠,「奴才去跟皇上請辭,奴才也要跟您一塊兒去西北!」

  魏赫言揉揉眉心,知道的越少對他越好,偏他還不領情!

  「你也走了,日後京城就真沒我的立足之地了……」

  他的話中喊著深意,姒海一拍腦門,意識到什麼,立刻機靈起來。

  「督主您放心,奴才在一天,就沒有人敢忘了您!您只管放心地去,奴才等您回來!」

  魏赫言舒了一口氣,姒海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人雖然蠢了點兒……

  「我的府邸就留給你了,約束好下面的人,別讓他們翻了天。」

  姒海眼睛裡噙著淚意,表情委屈。

  「督主,您可一定要回來……」

  魏赫言應了一聲,最後看了一眼提督府。

  「我走了……」

  韓王府。

  司一珞收拾好東西,等項雲過來。

  「那邊都處置好了?」

  司府如今只剩下一具空殼子,府上的下人她只留了二喬,其他人都遣散了。

  「處理好了。」

  韓王的封地在大周的最南邊,陳卓在最北邊,陳嬸子跟著她不方便。

  「讓二喬在陳嬸子身邊做個伴兒吧。」

  陳卓不在身邊,陳嬸子一個人也怪可憐的。

  項雲應了一聲,把自己的包裹扔上馬車。

  「我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她跟項雲之間的情誼比親人更親,項雲還因為她沒了一條胳膊,司一珞沒有拒絕。

  「好。」

  戴著面具的韓王從外面進來,跟項雲對視一眼,眉毛挑了挑。

  「都收拾好了,明天出發吧。」

  項雲默不作聲地出去檢查馬車,魏赫言摘了面具,司一珞看著他那張臉,笑道:「等到了封地,你就可以不用戴面具了。」

  沒有人知道真正的韓王長什麼樣子,也沒有人認識魏赫言。

  「阿漳呢?」

  魏赫言讓司一珞坐在自己腿上,雙手環抱著她。

  「把他留在京城吧,有沈茉冉照顧,他不會吃苦。」

  只有把阿漳留在京城,才能保證周湛不會忌憚他們。

  魏赫言嗯了一聲,將腦袋靠在她肩膀上,沒有說話。

  難得清閒下來,兩人都有點兒不適應。

  「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司一珞話音沒落下,某人突然將她打橫抱起。

  「難得沒有人打攪,咱們做點兒有意思的事情……」

  ……

  天邊破曉,淡紅色的雲彩昭示著今天是個好天氣。

  車隊緩緩駛出京城,春色正好,司一珞坐在馬車外面,看著路旁的風景,田地里的麥苗長勢正旺,辛勤的百姓們正在田地里除草。

  「等到了封地,我們也種幾畝地,再種些果樹,養幾隻雞,養幾隻鴨子……」司一珞回想起小時候,「我娘會釀酒,農閒時,釀了酒,挑出去賣。」

  她說的這些經歷魏赫言從來沒有感受過,他只托著腮看她神采飛揚的臉頰。

  從來沒有見過她這一面。

  「我們再生幾個大胖小子……」

  他補充了一句。

  那幅畫面里,應該有幾個胖娃娃才算圓滿,他的人生也該這樣圓滿。

  ……(以下是魏赫言胸口胎記的由來)


  天武十七年夏,京城突然起了大火,司一珞追蹤賊人一路追到了城外。

  那時候她才跟著魏赫言幾年,從一個無名小卒,被提拔到了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上,底下的人都不服氣她,她就拼了命想證明自己。

  「這娘們兒真行,從城裡追到城外,你也不嫌累!」

  嫌犯是十幾個蒙面男人,他們在京城裡到處放火,明顯不安好心,司一珞擔心他們會對京城百姓不利,哪怕是拼了命也要追出來。

  「大哥,怎麼辦,殺了她嗎?」

  為首的男人啐了一聲。

  「不殺還留著過年?咱們想藉機製造輿論煽動百姓造反,她就是個絆腳石,也不知道魏赫言用了什麼手段,養出的狗一條比一條忠心!」

  男人提著大刀將司一珞包圍,她已經受傷了,恐怕不是對手。

  但是她不會退縮!

  那天,司一珞渾身是血被抬進提督府,姒海急得把太醫院擅長治傷的太醫全都請來了。

  可是沒有一個人能救得了她。

  姒海趴在她床前哭。

  「阿珞,你可不能死啊,咱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你也知道我不太聰明,你死了就沒人幫我出主意了,我辦錯事被督主罰跪的時候也沒人給我送吃的了……」

  「嗚嗚,阿珞你睜開眼睛,別睡……」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魏赫言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他抱臂站著,從他身後走出來一個老者,那老頭長得很奇怪,頭髮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純白色的,鬍子眉毛也都是那樣,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人。

  老者走到床前隨便看了一眼,捋著他那黑白交加的鬍子說道:「有救,不過得向別人借半條命,你們誰願意借給她?」

  這人是誰啊?借半條命是什麼意思?

  姒海沒聽明白,卻站出來堅定地說道:「我借給她!」

  老者臉上的表情也有點陰陽。

  「提前說好,你借給她半條命,以後你們兩個就共用一條命,你能感受到她身體上的所有痛苦,她要是死了,你剩下的半條命也會痛苦無比,要是能挺過來,你就還能活,要是挺不過來,你們倆都得完蛋。」

  這……姒海有點猶豫,如果用他這條命能換回來司一珞這條命,他會一點都不猶豫,但是,司一珞這傢伙天天打打殺殺,受傷無數。

  受了傷她自己能一聲不吭,他可受不住哇,還不如直接讓他痛快點兒。

  他猶豫的功夫,魏赫言已經開口了。

  「用我的吧,我借給她。」

  「督主……」

  姒海沒想到他跟司一珞在他心裡竟然有如此分量。

  「督主,您身子貴重,用奴才這條賤命吧,不能讓您冒險。」

  魏赫言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看著他。

  半晌唇角似乎勾了勾,目光越過他看向那個長得像八卦盤的老者。

  他知道他最怕疼。

  姒海熱淚盈眶。

  老者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從里取出兩枚泥丸。

  「這是同心蠱,督主用血液澆灌,然後把子蠱放進司大人的心口,母蠱留在督主體內,司大人就能救回來了。兩個蠱蟲之間會有感應。」

  魏赫言割破手指,滴在泥丸上。

  當天晚上司一珞就醒了,休養了很長一段時間,某一天早上去給魏赫言送洗臉水的時候,看見他胸口有一片紅色的印記。

  「督主,您胸口上的那片紅色印記是胎記?」

  魏赫言將領口拉了拉,沒吭聲,司一珞也不敢再問,就這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不知道受了多少傷,磕磕碰碰的成長起來,成為魏赫言的左膀右臂。

  奇怪的是,每次她受傷,她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包紮的時候,門口總會莫名其妙出現一瓶上好的金瘡藥。

  她以為是姒海送的,去問他的時候,他每次都是支支吾吾,好像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一樣,但是最後又都會承認。

  真奇怪。

  直到有一次她又受傷了,回到房間並沒有第一時間清理傷口,而是在門後面守著,猛然打開房門,看見她家督主正捂著胸口王門前放藥。


  「督主你受傷了?」

  魏赫言面上立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手負在身後,高冷道:「沒有。」

  司一珞撿起地上的傷藥,看著她家督主離開的方向,心裡暖暖的。

  ……

  她被萬箭穿心的時候,城牆上的魏赫言吐出了一口鮮血,他焦急地從城牆上跑下來,穿過正在混戰的兵馬走到她面前。

  滿地鮮血,她和姒海的屍體被馬蹄踩踏,已經分揀不出來了,那一刻,他顫抖著不敢上前。

  司一珞的眼睛還睜著,是死不瞑目嗎?

  看到早已經死了的他突然換了一個身份站在城牆上,她是什麼感受?

  魏赫言不敢想。

  她跟姒海總以為他們不重要,可以隨時為他犧牲,他原本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他沉溺在過去的那段時光,姒海在他耳旁嘮叨,司一珞為了讓他多吃一口飯,天天扎在廚房裡……

  周圍喊殺聲震天,他蹲在地上抱著司一珞和姒海,心想,如果有下輩子,他一定保護好他們兩個,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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