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無孔不入的陋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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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錦一直關注著「廢纏足令」,所以時常叫竇懷忠過來回話。😾♛ ❻➈ˢ𝕙𝕌Ⓧ.ᶜ𝐨M ★😾

  「昌縣有一戶耕讀之家,那家的老太太是個小腳,他的舉人兒子娶的也是小腳婦,如今放足令一下,那舉人嚇得連忙叫媳婦放足,可那老太太卻不依了!一哭二鬧三上吊。可事關功名前途,那舉人可能依了老娘的心思?」

  「可是萬萬沒想到,那舉人外出遊學,那老太太趁著兒媳婦剛剛放足,正養傷在床,竟叫人給小孫女裹了足!」

  舒錦聽得直皺眉,「此事你們清查司如何處置?」

  竇懷忠躬身道:「太后娘娘放心,皇上的旨意明明白白寫著呢,但凡有違法裹足者,一律問罪其父兄!甭管這腳是誰給裹的,一家之主只要不是死人,就得擔責!」

  舒錦滿意頷首。

  竇懷忠見太后娘娘鳳顏和緩,這才笑道:「那舉人倒是哭天搶地喊冤,只說是老娘背著他做的,還再三承諾會給女兒放足云云。」

  舒錦冷哼:「世上哪來那麼巧的事兒?偏生節骨眼上,他出去遊學?!」——明知她老娘是什麼人,還敢放任!擺明了就是想鑽法律的空子呢!

  竇懷忠連忙道:「太后娘娘英明!」

  舒錦唏噓:「就是可憐那小女孩了……」一個迂腐惡毒的祖母、一個詭詐心狠的父親,明明是骨肉至親,卻要給她這般折磨。

  「有些人啊,自己淋了雨,便要想發設法折了旁人的傘!」舒錦滿心都是厭惡,這老太太當年受過纏足苦,如今也再也無法恢復健康天足,所以她難以忍受親孫女竟不必遭纏足的罪!

  弱者抽刀向更弱者,何其惡毒的心思!

  更惡毒的是那個想法設法想把自己摘出去的狗男人!惡名讓老娘來當,罪讓妻女來遭!!而他,美滋滋隱身了!簡直是豬狗不如的畜生!連死人都不如!

  竇懷忠道:「太后娘娘是菩薩心腸,可有些人天生便壞得流膿!」

  纏足令一下,不知多少醜態畢露!

  舒錦嘆了口氣,「清查是否放足一事,想必困難重重吧?」

  竇懷忠唏噓道:「太后娘娘英明,雖說奴才們都是些內監,可有些大戶人家的婦人,卻一個個寧死也不許奴才們檢查雙足!撞牆的、投繯的、咬舌的!其中有的是真剛烈的,有的是裝貞烈!有的是不得不貞烈!」

  舒錦揉了揉眉心,封建禮教,簡直就是吃人啊!

  竇懷忠咬牙切齒道:「奴才們又不是男人,有什麼不能瞧的?!」

  舒錦便問:「沒把人真給逼死吧?」

  竇懷忠忙道:「奴才怎敢壞了皇上和太后的大事?特意叫內務府調撥了些精奇嬤嬤來,這下子都是女人,總不妨礙閨譽了!」

  舒錦頷首,可以簡單處理的事情,沒必要一味強硬。

  竇懷忠繼續道:「有了這些個精奇嬤嬤,便再沒人敢假裝放足了!可沒想到,有些人的心眼子端的是詭譎,他們叫妻女放足,應付了精奇嬤嬤的檢查,便又再叫女眷們重新裹起來!」

  說道此處,連竇懷忠都露出幾分不忍之色,「這纏足又放足,放足又纏足的,好幾位女眷,生生落下了殘疾!」

  舒錦心中萬分惱怒,「這種人就該加倍懲處!」

  人心之惡毒,還真是叫人想不到!

  竇懷忠點頭道:「那是自然,皇上也雷霆震怒,日前剛下了旨,像這樣再三違抗的皇命,主使者與一家之主皆問斬!」

  舒錦滿意頷首,像這樣的禍害,就該多殺幾個,方能儆猴!

  竇懷忠笑道:「砍了幾個腦袋之後,這清查司的差事便立刻好辦多了!還是皇上英明!」

  「皇帝能狠下心秉雷霆手腕,我也就放心了。♙♕  😲✌」舒錦微微頷首,「你辦事勤勉又肯用心,是該好好嘉獎。」

  說著,便叫蘭若嬤嬤取了一盒金瓜子賞賜竇懷忠。

  作為御前得臉的太監,竇懷忠倒是不差這點錢,要緊的這是太后的賞賜,意味著太后對他的青眼。

  竇懷忠大喜過望,連忙叩首接了賞賜。

  這一日傍晚,皇帝弘晝來到萬方安和請安,其面色頗有幾分難堪,「若非有人舉報,朕竟不曉得,旗人家的女子竟也有偷偷裹腳者!」

  舒錦愕然:「不可能吧?裹了腳可就沒法穿花盆底鞋,更沒法應選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旦自家姑娘獲選入宮,這可是能榮耀滿門的!

  因此,為了這一絲可能性,旗人家斷不會給自家姑娘纏足!

  弘晝悶著臉道:「倒也不是漢家女子的那種纏足,而是似南唐之時,把雙足用絹帛纏緊勒細,這樣雙足便也稍顯小巧些。」

  舒錦略鬆了一口氣,起碼旗人家的姑娘沒給拗斷雙足、整成殘廢一般……

  想到此,舒錦不免覺得噁心,「這纏腳有什麼好?不但屢禁不止,居然還傳到旗人家了!」要不是有選秀的祖制,只怕八旗閨秀也要纏成小腳了!

  舒錦雖然一直不喜歡選秀這種制度,但在清朝,她卻不得不承認,選秀拯救了無數女子,使她們起碼不至於淪為殘疾!

  花盆底鞋雖然穿著不穩健,但也必須有一雙健康的天足才能駕馭!

  這時候,太監張守法快步進來稟報:「皇上、太后娘娘,儀貴人脫簪前來,此刻正跪在殿外請罪。」

  舒錦一愣:「她有什麼罪?」

  張守法深深低下頭,小聲道:「奴才不知。」

  弘晝臉色微微一沉,「讓她先跪上兩個時辰再說!」

  舒錦更錯愕了,「儀貴人到底犯了什麼過錯?」不至於吧?懷恪舉薦的人,皇后也是讚許不已,怎至於入宮未久,就行差踏錯?

  弘晝冷哼道:「顧家,好一個書香門第!!」

  舒錦陡然一個激靈,書香門第,意味著飽讀詩書——讀的自然是程朱理學,存天理、滅人慾啊!而纏腳這一陋習,與程朱理學簡直就是王八配綠豆!

  越是讀書人家,越是要摧殘女子!

  反倒是那些個被視為粗鄙的武將之家,女子起碼健康自在些。

  譬如長離,其父便是武官。

  舒錦低聲問:「儀貴人也勒纏雙足了?」

  弘晝只冷哼,「顧八代一系女眷,幾乎人人如此!」

  舒錦合了合眼眸,「這也不是她的錯。」準確說,儀貴人是受害者。

  弘晝咕噥道:「皇額娘也太心軟了!她入宮以後,也一直以絹帛勒足,這便是欺瞞於朕!朕沒有治她欺君之罪,已經夠寬宏了!」

  舒錦無語:「她的腳什麼樣,你難道沒瞅見?」

  你特麼瞎啊?——要不是弘晝現在已經當了皇帝了,舒錦真想揪著他的耳朵吼上這麼一句。

  弘晝一噎,旋即道:「她侍寢的時候也穿著襪子呢……」朕也沒想到她襪子底下還纏著絹布呢!彼時朕還瞧著她雙足纖細盈盈,甚是可愛呢!

  但此時此刻,弘晝心中只有惱羞。

  舒錦嘆了口氣,「好了,她也不是故意欺瞞你。罰她回去抄寫《孝經》,好生思過便是了。」

  大熱的天兒,跪久了可是會中暑的。

  弘晝瓮聲道:「罷了,就依皇額娘吧!」皇額娘素來憐香惜玉,朕也不是第一天才曉得。

  弘晝又黑著臉吩咐身邊太監:「告訴敬事房,以後嬪妃侍寢,不許穿襪子!」

  舒錦:……

  無語凝噎了三秒鐘,舒錦忍不住久久嘆息,「這纏足陋習,當真是無孔不入啊!」

  儀貴人到底不算真的纏了足,饒是如此,弘晝還是罰她禁足三月,並抄寫《孝經》百遍。另外還下旨申斥顧氏全族男丁,包括懷恪的丈夫兒子也被批頭蓋臉訓罵,完事後還罰了顧氏的父兄一年俸祿。(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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