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泰和朝第一場宮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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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快去瞧瞧吧,拂珊還小,哪裡能跪在寒風雪中?」舒錦雖然嗅到了宮斗的味道,但拂珊是她親孫女,又是那麼乖巧可愛的小公主,孰輕孰重舒錦還是曉得的。

  這個順嬪,也實在是愚蠢。

  就算拂珊有所衝撞,她難道不曉得,這可是如今天子唯一的女兒!弘晝對拂珊的寵愛,絲毫不遜色幾個嫡出皇子,連皇后長離都不會這般重罰拂珊,她竟然敢!

  舒錦哼了一聲,「真是蠢貨!」

  本宮的厭蠢症都要犯了!

  蘭若嬤嬤知道太后娘娘心疼寶貝孫女,便也附和道:「自順嬪失了三阿哥,皇上皇后對她多有寬待,倒是縱得她愈發不知本分了。奴才也聽說,順嬪對淑妃素日裡也頗為無禮呢。」

  履雪剛剛奉了一盞添了玫瑰夾心小圓子的紅豆粥進上,她低聲道:「會不會是淑妃的苦肉計?」

  舒錦看著那碗白嫩嫩的小圓子,一顆顆零散在軟綿綿的紅豆粥中,舒錦緩緩攪動著,「淑妃……倒不像這種人。」

  這場衝撞,不管是誤會,還是有心人算計,順嬪都必須要為她的愚蠢妄為付出代價。

  約莫半個時辰後,御前的竇懷忠回來回話,「稟太后娘娘,皇上已經親自送公主回永壽宮了,公主並無大礙,只是膝蓋有些許凍傷。另外,皇上口諭,褫奪了順嬪妃位禮遇,並命其幽禁思過。」

  舒錦淡淡「嗯」了一聲,「拂珊到底是怎麼衝撞了順嬪?」

  竇懷忠道:「這雪天路滑,公主不小心腳下打滑,便撞倒了順嬪娘娘。其實這也不怪公主,是啟祥宮外的路沒掃乾淨。」

  正下著雪,怎麼掃乾淨?舒錦一陣無語。

  「聽著倒像是意外。」她還以為是怎麼衝撞了,合著就只是把順嬪撲倒了而已,「就為了這點小事,順嬪竟敢動用私刑,強迫公主跪在雪地里?」

  竇懷忠小聲道:「順嬪娘娘摔得不輕,胳膊都脫臼了,皇上賞賜的碧玉鳳尾簪子也給摔碎了呢。」

  饒是如此,弘晝還是把順嬪的待遇降回原位,還給禁足了,而且還是無期限的禁足。

  看樣子順嬪是要徹底失寵了。

  舒錦抬了抬眼皮:「當時還有旁人在場嗎?」

  竇懷忠搖頭:「那會子還下著雪呢,因此事發的時候,並無旁人在場。但翊坤宮的慧嬪娘娘聞訊倒是出去勸阻了,可惜順嬪娘娘氣壞了,怎麼都不許公主起來。慧嬪要給公主披件斗篷,都被順嬪給踩在了地上,皇上駕臨的時候,她正與慧嬪爭執呢。」

  聽了這番描述,舒錦都要翻白眼了,這個順嬪,腦子瓦特了吧?!

  順嬪的確是公主的長輩,若是仗著輩分訓斥幾句也就罷了,就算是藉此鬧到皇后跟前,要求皇后處罰拂珊,皇后也少不得作出處置。可她卻私自罰跪公主,有理也變沒理了!

  竇懷忠低聲道:「皇上見順嬪竟仗著輩分,如此欺凌公主,本來是要褫奪她嬪位的,可順嬪又哭訴起早夭三阿哥來,皇上一時心軟,這才只是將她禁足。」

  心軟?這恐怕是弘晝對順嬪的最後一絲心軟了。

  舒錦幽幽嘆了口氣,「知道了。」

  復又端起那盞紅豆甜粥,便道:「小廚房新制的玫瑰夾心糯米小圓子紅豆粥味道不錯,履雪你去舀上一碗,放在保溫的食盒裡,叫竇懷忠捎去景仁宮給拂珊,喝點暖的甜的,最能壓驚了。」

  不管怎麼說,拂珊是受委屈了。

  這還沒改元呢,泰和朝的第一場宮斗就冷不丁地來了。

  舒錦知道這種事情不可避免,但也盼著以後不要再牽扯到孩子頭上。

  翌日,雪霽天晴。

  皇后吳扎庫長離領著嬪妃們來慈寧宮磕頭請安,舒錦放眼一瞧,連有孕的慧嬪高氏竟也來了。

  「平身,都坐吧。」舒錦一臉寬和慈愛。

  話說,當皇太后的感覺真不戳,活著的所有人都得跪她!

  頭頂人再無人轄制,這種舒爽,那真是絕絕子!

  所以,舒錦看眼前的每一個人都覺得無比順眼。

  她重點打量了淑妃富察氏,臉色有些憔悴,眼睛也紅紅的。舒錦不免有些擔心,「拂珊還好嗎?」

  淑妃忙起身福了福身子:「多謝太后娘娘關懷,珊兒膝蓋並無大礙,只是有些著涼,太醫說將養幾日便好了。」


  說著,淑妃擠出個笑容:「多虧太后娘娘賞賜的甜粥,要不然珊兒還鬧著不肯吃藥呢。」

  看淑妃這般模樣,舒錦也不禁暗道,就這麼一個女兒,淑妃怎麼會拿拂珊的身體健康開玩笑呢?昨日的事兒,或許真的只是意外。

  舒錦嘆道:「是順嬪不好。」

  聽了此言,淑妃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素日裡,臣妾對順嬪多有包容,不成想,她對臣妾的女兒竟無半分慈心!」

  淑妃抽噎著,滿腹怨念幾乎要化作實質了。

  皇后長離亦有幾分不忍之色,「這個順嬪,心思也委實狠毒了些。臣妾和淑妃趕至永壽宮的時候,珊珊說話都是哆哆嗦嗦的,抱著湯婆子暖了半晌,臉上才有了血色。」

  慧嬪高氏也是一臉溫柔的之色:「昨兒在啟祥宮外,嬪妾也親眼瞧見公主凍得小臉都青紫了,順嬪姐姐卻連件斗篷不許給公主穿!她也是做過母親的人,怎能這般歹毒?公主衝撞她,又不是故意的!」

  粹貴人崔佳氏也嬌呼道:「嬪妾離得遠,昨晚才聽聞此事,實在有些不敢置信呢!順嬪往日那般疼愛三阿哥,嬪妾還以為她是個慈母,不成想竟對獨獨對公主這般狠毒!」

  除了佳貴人姜品月嫻靜地坐在繡墩上充當背景板,其餘後宮成員都發表了對順嬪的討伐意見。

  人人喊打啊。

  這個順嬪,人緣真是糟糕透了。

  舒錦看向后妃中最貌美的那位——慧嬪高婉嫕。雖有了身孕,卻絲毫無損她的容顏——不但無損,反倒是更多了幾分慵懶柔情。慧嬪穿得十分厚實,進殿許久,尚且不曾脫下那件白狐斗篷,軟絨絨雪白的風毛包裹著她雪白纖細的脖頸,襯得那張姣好的臉蛋更顯溫柔楚楚。

  對待美人,舒錦向來格外溫柔些,「你也是的,當時外頭還下著雪,外頭出了事兒,你叫人稟報皇后便是了,何必親自出去與她理論。順嬪那般無禮,萬一再傷著你如何是好?」

  往年太后娘娘對自己素來是不怎麼搭理的,今日竟這般關切,叫慧嬪不由受寵若驚,「多謝太后娘娘關懷,嬪妾與順嬪同在嬪位,嬪妾有又了身孕,想來她還不至於大庭廣眾之下,對嬪妾動手。」

  粹貴人崔佳氏卻煞有介事道:「那可不好說呢!淑妃姐姐不過就是因為封了妃位,就被順嬪妒忌不已,昨日方才發作到公主身上。慧嬪娘娘這般得聖上喜愛,又有了身孕,那順嬪怕是早就妒恨極了你呢!昨日若不是皇上早早趕到,保不齊她便要對你下手了呢!」

  聽得此言,慧嬪無暇的臉蛋忽的便是一陣發白,粹貴人不說,她還不覺得,如今想起來,昨日順嬪那氣勢洶洶的模樣,才不過幾句話,就跟她臉紅脖子粗的,若是皇上再晚到些——

  那冰天雪地,若是不慎摔上一跤——慧嬪臉上露出心有餘悸的後怕之色。

  皇后長離蹙眉:「好了粹貴人,你不要嚇唬慧嬪。」

  粹貴人忙低下頭,柔柔道:「嬪妾失言,嬪妾也只是關心慧嬪娘娘。」

  舒錦吐槽:瞧你那副茶樣兒……

  弘晝這後宮這才幾個人,就如此精彩了,等過兩年若是再選個秀,舒錦簡直不敢想像會是何等場景。

  皇后長離歉然看向太后舒錦:「都怪臣妾不好,是臣妾太過寬縱順嬪。」

  舒錦一臉溫和地道:「你賢德寬仁,何錯之有?是順嬪得寸進尺。」

  同為潛邸側福晉,富察氏封了淑妃,章佳氏卻只是小小順嬪,章佳氏心裡如何能平衡?尤其永瑛還夭折了,而淑妃的大公主卻健康活潑,還深得皇帝喜愛……

  順嬪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出出氣,結果慧嬪跳出來做和事佬——要知道,永瑛前腳夭折,慧嬪後腳就診出了身孕!順嬪能給慧嬪這個面子才怪!

  慧嬪跳出來說好話,倒也未見得是她多麼心善,主要是翊坤宮與啟祥宮離得那樣近,慧嬪自然不好裝聾作啞。出來做做好人,還能收穫淑妃的感謝和皇帝的讚許。

  舒錦旋即板著臉道:「公主是皇家血脈,順嬪既非生母、更非嫡母,她有什麼資格加以訓誡?如此失了規矩,是該重懲!」

  事關孩子,順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寬恕了。

  弘晝看似處置得不是很重,但也不可能再寵愛順嬪了。

  在泰和一朝的後宮,順嬪已經是個再無翻身餘地的落敗者。

  眾人散去後,舒錦仍舊沒看出這件事是誰從中算計,雖說粹貴人心眼兒最多,但粹貴人也住在東六宮,離得遠,如何能算計到西六宮的啟祥宮門口?


  誒等等,拂珊……也不是三歲小孩子了。

  怎的趁著母妃不在,自己大雪天跑出去玩?天氣這樣不好,淑妃去拜見中宮都沒帶上她,就是怕她著涼。

  「算了,不聾不啞不做家翁。」舒錦合了合眼睛。

  淑妃富察氏回到永壽宮,便解了披風,快步走進暖閣中,卻見拂珊正噘著嘴,又不肯喝藥了。

  淑妃一陣氣惱,「不許任性!別忘了,這可是你自己惹出來的事兒!」——幸好皇上及時趕到,要不然……若真在那冰天雪地跪上個把時辰,那後果淑妃簡直不敢想像。

  拂珊小嘴嘟噥著,「誰讓她總是欺負額娘。」

  聽得此言,淑妃不禁紅了眼圈,「她那般張狂,早晚落不得好!你又何必以身犯險?」

  拂珊小聲道:「女兒也沒想到,她居然敢那麼欺負人家……」說著,拂珊委屈地紅了眼,她也只是想撞順嬪一下,給額娘出出氣罷了。

  「你沒想到就敢去衝撞順嬪?!」淑妃又氣又惱,「順嬪就算位份不高,那也是你母嬪!你衝撞長輩,怎麼都是錯!若不是皇上只有你這個女兒,只怕也未必會這般偏袒你!」

  拂珊低下頭,怯怯道:「額娘別生氣,我以後不會了。」

  看著女兒這般怯怯弱弱的模樣,淑妃又不禁心疼不已,淑妃淚落連珠,「我福薄,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若有個閃失,可叫我怎麼活下去?!」

  拂珊一頭撲在淑妃懷中,哭著道:「額娘別哭,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任性了。」

  一時間,母女相擁,生生哭做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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