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見真章的時候
林超涵回憶起與覃曉東接觸的過程，想起那狐狸一般狡猾的眼神，突然他有一種明悟，其實覃曉東覬覦西汽重卡這塊大蛋糕已經很久很久了，他一直在惦記著，只不過以前實力不足，還不足以介入，後來實力夠了，但是機會還沒成熟，所以他就不慌不忙地就在那裡等著，直到現在，時機終於成熟了，是時候摘桃子了。
想想，當年他為什麼一定要促成與西汽發動機分廠的合作，搞收購，還把部分生產放在了西汽這邊？想想，為什麼那麼個時候覃曉東要給西汽優惠價格提供發動機，而不是像對待那些大的友商一樣提高價格壓榨？想想，為什麼他要和自己結交，還讓自己給他幹活，可能就是在考察西汽的成長潛力吧，畢竟自己的能力和地位，林超涵心裡有數。再想想，上次為什麼在談合作時，覃曉東直接就提出了要股份，種種跡象表明，覃曉東一直以來，對西汽的事業極感興趣。
而如今，是西汽根本沒有辦法拒絕他的時候，所有的布局，終於換來了今天的最佳時機。
林超涵把自己的分析一點點講了出來，別人感觸沒有他這麼深，只是覺得覃曉東抓住了好時機而已，如今聽林超涵這麼講，這才發覺人家思慮之深遠更超想像。
「那些刻意的幫忙，就好像是養蠱一樣。」葉文源突然爆出一句話，大家一想，可不就是那麼回事嗎？
養肥了再宰吧！
這讓大家的感覺更加不好了，對於林煥海此去談判更加感覺有些被動了，對方肯定早就想好了各種條件了。
「那只能去了，見招拆招吧，先聽他怎麼說，回來再商量討論怎麼辦。」林煥海有些氣悶地道，其實對於跟魯柴合作他不反感，但是聽林超涵這麼一說，覃曉東布局那麼早，好像吃定了自己似的，這種感覺很是不爽。
「也許他只是等待機會而已，很多事也是碰，別把別人想得那麼神。」郭志寅分析道，「小超分析得有道理，但也許只是過度敏感，再說了，人家魯柴好歹也是做做實業的，真要合作，甚至他們來參股，這其實對我們來說是一種最好的選擇，再也不提心弔膽，資本方又完蛋了，再說了，他們要是跟我們廣泛合作了，發動機那還不得再降點價啊。」
「那不可能，那是個鐵公雞。」林煥海搖了搖頭，「他們不漲價就好了，其它的不要想了。」其實這麼多年的合作，林煥海對於覃曉東的某些性格還是很了解的。
「退一步說吧，其實魯柴無論提出什麼要求，我們只要守住兩條底線就至少不會上當了。」郭志寅接著分析道。
林煥海點了點頭，「你繼續說。」
「這第一呢，還是跟龍德集團一樣，你來參股可以，控股也行，但是絕對不能參與西汽的日常管理，特別是人事任免權，絕對不能掌握，不能哪天他們一不高興，就像響越那樣，居然還想換領頭人，這是底線，老林。」郭志寅把「底線」兩個字咬得很重，面對心機這麼深的覃曉東，鬼知道他會不會前腳談完後腳就一腳就林煥海踢開，換他的親信上台。
「同意！」在座的諸位對於這一點同樣很堅持，能換領頭人，他們沒有一個不可以換，事業哪裡都可以做，但是幹得好好地，要莫名其妙地被人踢走，誰都不樂意。
「第二點嘛，就是戰略規劃和發展方向不能動搖，我們西汽走到今天，全是靠大家一點一滴走過來的，那些戰略不是我們憑空想出來的，都是根據我們的實際進行制訂的，是最符合我們利益的行業，對行業發展也是有利的，如果一來就反對我們建設新廠址，又反對我們做這個做那個，那我們各種要求，雖然說日常管理不參與，但也可能把我們未來成長的路給堵死了。」郭志寅說得比較嚴重，聽得大家頻頻點頭，畢竟薑還是老的辣。
姜書記接話道，「我呢，建議還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工人不能動，不能輕易找各種藉口裁人，還得保證大家的福利。」
大家點了點頭，其實這一點也含在第一點之中了，但是姜書記最關心這一點，大家沒有必要非得在表面戳穿。
林煥海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幾點也甚合他意，至少其它能夠設想的條件，恐怕就只能先聽覃曉東說什麼了。
計議已定，林煥海立即就吩咐總經理辦公室趕緊給他訂飛機票，好在現在不是旅遊旺季，飛機票不至於一票難求，這一行總有四個人過去，林煥海決定帶著王興發、林超涵和葉文源一起去，為什麼讓葉文源去，其實也就是讓他見識一下大場面，隱含著培養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乘坐最早的一班飛機趕到了北京，下飛機後，馬不停蹄地坐上北京銷售辦事處派來的商務車，趕往北京大飯店。
中午12點的時候，在北京大飯店餐廳的一個雅間前，覃曉東戴著一副黑邊眼鏡，一改從前不修邊幅的模樣，顯得頗為斯文有理，他滿臉堆笑，伸手道，「林總，許久不見了。」
林煥海和他握了一下手，長途趕來，他的身體雖然略有些疲憊，但此刻卻精神頭十足，爽朗地道，「覃總，咱們是神交已久，專門吃飯這是第一次吧。」
說著，覃曉東引著一行人走進了包間，除了覃曉東之外，還有他的秘書遲瑞，以及另外兩名魯柴高管，林超涵也認識，是魯柴的兩位副總，其中姓蘇的那位副總當年就是代表魯柴來西汽談判發動機分廠合作的，這麼多年過去，似乎也沒有老去多少。
互相介紹寒喧了一陣後，大家落座聊天，覃曉東與林煥海年齡相差有五六歲，雖然過去未曾深交，但此時卻顯得極為熟絡熱情，兩人天南地北地一陣聊，然後又是敬酒又是請菜，覃曉東對吃的十分有研究，還給林煥海講每一道菜的精妙之處。
林超涵看到他們倆那麼熱情，在旁邊只是笑呵呵地看著，偶爾摻和一下，看到遲遲不進入主題，陪座的葉文源到底年輕了，悄悄地低聲問林超涵，「半天了，他們怎麼還不進入主題？」
林超涵嘿嘿一笑，低聲回道，「太正常了，放心吧，直到吃完飯，都聊不到正題上的，等著吧。」
果然兩隻老狐狸酒過三巡之後，稱兄道弟起來，互相吹捧誇讚對方真乃是當世不出之商界奇才，萬人景仰之企業家，聽得林超涵雖然有心理準備，都有些瀑布汗，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啊。
兩人又談起雙方過往的合作，一個夸對方豪氣干雲仗義憑生，就沖為西汽降低銷售這一件事情看出來格局非凡，另一個則夸對方真是臨危不懼力挽狂瀾，換作古代那就是拯救一方的大英雄。
兩人肉麻地互相吹捧一陣後，兩人一個道，「林總，如今世道艱難企業難做，不如我倆合作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吧？」
一個喜道，「如此甚好，我正有意共襄盛舉，我們如今合作可謂是天作之合啊，試看魯柴西汽雙劍合壁必是行業一大盛事啊。」
兩人相視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看得葉文源在旁邊眼睛一眨一眨的，他心中覺得甚是怪異，不過看看旁邊的林超涵繼續保持淡定，暗道，果然是見多了大場面，唉，我還是太嫩了，林超涵生在有一個好父親，經常帶他見識世面啊。
不多時，席終，人卻未散。
只不過，喝多了的魯柴副總去休息了，而王興發和葉文源也被打發走 ，只剩下覃曉東、遲瑞和林家父子四人來到了北京大飯店一層的一間茶室里。
看著遲瑞熟絡地泡茶動作，林超涵連忙上前幫忙，喝得滿臉通紅的覃曉東和林煥海相坐，對視無言，一反剛才的熱絡。
「拿來吧！」覃曉東突然打破沉默。他這話是對林超涵說的。
林超涵嚇了一跳，拿什麼啊拿來，他疑惑地看著覃曉東。
林煥海道，「把咱們新址的規劃圖拿出來給覃總看一下吧。」
林超涵張大了嘴巴，他一直跟著這兩人啊，什麼時候他們倆這麼有默契了？從頭至尾都沒聽過他們有交流要具體談什麼啊，怎麼林煥海就知道覃曉東要什麼呢？
覃曉東朝他有點不耐煩地點了點頭，林超涵連忙從包里掏出了整整一大冊的規劃圖，這是清華團隊畫的，已經經過了數輪修改，基本內容已定，是施工參考的主要藍圖。他這次純粹是為了備不時之需，裝進來時都沒告訴過林煥海，他們怎麼都知道自己帶來了呢？百思不得其解啊。
「林小子，你是不是有點奇怪？」接過冊子認真看了半天的覃曉東突然看向林超涵。
林超涵點了點頭。
「等到哪一天，你到了我們這個層面，就懂了，有些話不用說那麼多，有些事不用談那麼透。只需要知道對方想的跟我一樣就可以了。」覃曉東喝著茶，慢悠悠地道。
坐在那裡閉目養神的林煥海睜開眼道，「覃總，接下來，是我們見真章的時候了。」
想想，當年他為什麼一定要促成與西汽發動機分廠的合作，搞收購，還把部分生產放在了西汽這邊？想想，為什麼那麼個時候覃曉東要給西汽優惠價格提供發動機，而不是像對待那些大的友商一樣提高價格壓榨？想想，為什麼他要和自己結交，還讓自己給他幹活，可能就是在考察西汽的成長潛力吧，畢竟自己的能力和地位，林超涵心裡有數。再想想，上次為什麼在談合作時，覃曉東直接就提出了要股份，種種跡象表明，覃曉東一直以來，對西汽的事業極感興趣。
而如今，是西汽根本沒有辦法拒絕他的時候，所有的布局，終於換來了今天的最佳時機。
林超涵把自己的分析一點點講了出來，別人感觸沒有他這麼深，只是覺得覃曉東抓住了好時機而已，如今聽林超涵這麼講，這才發覺人家思慮之深遠更超想像。
「那些刻意的幫忙，就好像是養蠱一樣。」葉文源突然爆出一句話，大家一想，可不就是那麼回事嗎？
養肥了再宰吧！
這讓大家的感覺更加不好了，對於林煥海此去談判更加感覺有些被動了，對方肯定早就想好了各種條件了。
「那只能去了，見招拆招吧，先聽他怎麼說，回來再商量討論怎麼辦。」林煥海有些氣悶地道，其實對於跟魯柴合作他不反感，但是聽林超涵這麼一說，覃曉東布局那麼早，好像吃定了自己似的，這種感覺很是不爽。
「也許他只是等待機會而已，很多事也是碰，別把別人想得那麼神。」郭志寅分析道，「小超分析得有道理，但也許只是過度敏感，再說了，人家魯柴好歹也是做做實業的，真要合作，甚至他們來參股，這其實對我們來說是一種最好的選擇，再也不提心弔膽，資本方又完蛋了，再說了，他們要是跟我們廣泛合作了，發動機那還不得再降點價啊。」
「那不可能，那是個鐵公雞。」林煥海搖了搖頭，「他們不漲價就好了，其它的不要想了。」其實這麼多年的合作，林煥海對於覃曉東的某些性格還是很了解的。
「退一步說吧，其實魯柴無論提出什麼要求，我們只要守住兩條底線就至少不會上當了。」郭志寅接著分析道。
林煥海點了點頭，「你繼續說。」
「這第一呢，還是跟龍德集團一樣，你來參股可以，控股也行，但是絕對不能參與西汽的日常管理，特別是人事任免權，絕對不能掌握，不能哪天他們一不高興，就像響越那樣，居然還想換領頭人，這是底線，老林。」郭志寅把「底線」兩個字咬得很重，面對心機這麼深的覃曉東，鬼知道他會不會前腳談完後腳就一腳就林煥海踢開，換他的親信上台。
「同意！」在座的諸位對於這一點同樣很堅持，能換領頭人，他們沒有一個不可以換，事業哪裡都可以做，但是幹得好好地，要莫名其妙地被人踢走，誰都不樂意。
「第二點嘛，就是戰略規劃和發展方向不能動搖，我們西汽走到今天，全是靠大家一點一滴走過來的，那些戰略不是我們憑空想出來的，都是根據我們的實際進行制訂的，是最符合我們利益的行業，對行業發展也是有利的，如果一來就反對我們建設新廠址，又反對我們做這個做那個，那我們各種要求，雖然說日常管理不參與，但也可能把我們未來成長的路給堵死了。」郭志寅說得比較嚴重，聽得大家頻頻點頭，畢竟薑還是老的辣。
姜書記接話道，「我呢，建議還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工人不能動，不能輕易找各種藉口裁人，還得保證大家的福利。」
大家點了點頭，其實這一點也含在第一點之中了，但是姜書記最關心這一點，大家沒有必要非得在表面戳穿。
林煥海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幾點也甚合他意，至少其它能夠設想的條件，恐怕就只能先聽覃曉東說什麼了。
計議已定，林煥海立即就吩咐總經理辦公室趕緊給他訂飛機票，好在現在不是旅遊旺季，飛機票不至於一票難求，這一行總有四個人過去，林煥海決定帶著王興發、林超涵和葉文源一起去，為什麼讓葉文源去，其實也就是讓他見識一下大場面，隱含著培養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乘坐最早的一班飛機趕到了北京，下飛機後，馬不停蹄地坐上北京銷售辦事處派來的商務車，趕往北京大飯店。
中午12點的時候，在北京大飯店餐廳的一個雅間前，覃曉東戴著一副黑邊眼鏡，一改從前不修邊幅的模樣，顯得頗為斯文有理，他滿臉堆笑，伸手道，「林總，許久不見了。」
林煥海和他握了一下手，長途趕來，他的身體雖然略有些疲憊，但此刻卻精神頭十足，爽朗地道，「覃總，咱們是神交已久，專門吃飯這是第一次吧。」
說著，覃曉東引著一行人走進了包間，除了覃曉東之外，還有他的秘書遲瑞，以及另外兩名魯柴高管，林超涵也認識，是魯柴的兩位副總，其中姓蘇的那位副總當年就是代表魯柴來西汽談判發動機分廠合作的，這麼多年過去，似乎也沒有老去多少。
互相介紹寒喧了一陣後，大家落座聊天，覃曉東與林煥海年齡相差有五六歲，雖然過去未曾深交，但此時卻顯得極為熟絡熱情，兩人天南地北地一陣聊，然後又是敬酒又是請菜，覃曉東對吃的十分有研究，還給林煥海講每一道菜的精妙之處。
林超涵看到他們倆那麼熱情，在旁邊只是笑呵呵地看著，偶爾摻和一下，看到遲遲不進入主題，陪座的葉文源到底年輕了，悄悄地低聲問林超涵，「半天了，他們怎麼還不進入主題？」
林超涵嘿嘿一笑，低聲回道，「太正常了，放心吧，直到吃完飯，都聊不到正題上的，等著吧。」
果然兩隻老狐狸酒過三巡之後，稱兄道弟起來，互相吹捧誇讚對方真乃是當世不出之商界奇才，萬人景仰之企業家，聽得林超涵雖然有心理準備，都有些瀑布汗，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啊。
兩人又談起雙方過往的合作，一個夸對方豪氣干雲仗義憑生，就沖為西汽降低銷售這一件事情看出來格局非凡，另一個則夸對方真是臨危不懼力挽狂瀾，換作古代那就是拯救一方的大英雄。
兩人肉麻地互相吹捧一陣後，兩人一個道，「林總，如今世道艱難企業難做，不如我倆合作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吧？」
一個喜道，「如此甚好，我正有意共襄盛舉，我們如今合作可謂是天作之合啊，試看魯柴西汽雙劍合壁必是行業一大盛事啊。」
兩人相視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看得葉文源在旁邊眼睛一眨一眨的，他心中覺得甚是怪異，不過看看旁邊的林超涵繼續保持淡定，暗道，果然是見多了大場面，唉，我還是太嫩了，林超涵生在有一個好父親，經常帶他見識世面啊。
不多時，席終，人卻未散。
只不過，喝多了的魯柴副總去休息了，而王興發和葉文源也被打發走 ，只剩下覃曉東、遲瑞和林家父子四人來到了北京大飯店一層的一間茶室里。
看著遲瑞熟絡地泡茶動作，林超涵連忙上前幫忙，喝得滿臉通紅的覃曉東和林煥海相坐，對視無言，一反剛才的熱絡。
「拿來吧！」覃曉東突然打破沉默。他這話是對林超涵說的。
林超涵嚇了一跳，拿什麼啊拿來，他疑惑地看著覃曉東。
林煥海道，「把咱們新址的規劃圖拿出來給覃總看一下吧。」
林超涵張大了嘴巴，他一直跟著這兩人啊，什麼時候他們倆這麼有默契了？從頭至尾都沒聽過他們有交流要具體談什麼啊，怎麼林煥海就知道覃曉東要什麼呢？
覃曉東朝他有點不耐煩地點了點頭，林超涵連忙從包里掏出了整整一大冊的規劃圖，這是清華團隊畫的，已經經過了數輪修改，基本內容已定，是施工參考的主要藍圖。他這次純粹是為了備不時之需，裝進來時都沒告訴過林煥海，他們怎麼都知道自己帶來了呢？百思不得其解啊。
「林小子，你是不是有點奇怪？」接過冊子認真看了半天的覃曉東突然看向林超涵。
林超涵點了點頭。
「等到哪一天，你到了我們這個層面，就懂了，有些話不用說那麼多，有些事不用談那麼透。只需要知道對方想的跟我一樣就可以了。」覃曉東喝著茶，慢悠悠地道。
坐在那裡閉目養神的林煥海睜開眼道，「覃總，接下來，是我們見真章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