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7章 劉希夷,張若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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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7章 劉希夷,張若虛

  臘月歲末,天寒地凍。

  太極殿中,火爐炙熱。

  李絢看了一眼燒的通紅的蜂窩煤,然後看向前方殿中站著的兩個人。

  工部郎中皇甫湜,工部郎中呂定琳。

  左側,太子李志昭正坐在桌案之後,太子詹事邢文偉,太子右諭德張柬之分列兩側。

  右側,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岑長倩,工部尚書黃仁素上下各坐。

  李絢看向皇甫湜和呂定琳,說道:「今日召二位愛卿來,是因為工部侍郎於慎言,升任太常少卿,故而工部侍郎出一空缺,朕準備從你二人中選一人升任。」

  「聽憑陛下教誨。」皇甫湜和呂定琳相互對視一眼,神色肅然。

  太常寺是九寺之一,更是九寺之首。

  太常寺諸事待遇等於吏部。

  太常寺卿是正三品,太常少卿是正四品上。

  工部尚書雖然是正三品,但工部侍郎卻是正四品下。

  於慎言從工部侍郎升任太常少卿,絕對是升官。

  工部是冷門衙門,若是不升太常少卿,要麼硬熬等升戶部尚書,要麼調任地方,做一中州刺史。

  但如今,於慎言從工部侍郎升任太常少卿,那麼不僅意味著他將來一旦外任,立刻就是上州刺史,甚至即便是在朝中,也有九寺寺卿的位置可以選,不要再好。

  而皇甫湜和呂定琳只是正五品上的工部郎中,如今能一口氣升到正四品下的工部侍郎,更不知道提升多少。

  只是他們有些不清楚,皇帝為什麼不升皇后的父親劉元朗為工部侍郎?

  要知道,那可是皇后的父親。

  如今帝後和睦融洽,劉元朗和皇后關係也好,和太子關係也好,可為什麼有機會皇帝不升自家岳父?

  不管怎樣,皇帝不提劉元朗,對他們而言,絕對是巨大的好處。

  兩人立刻肅然領命。

  李絢點點頭,然後說道:「今冬,子午谷有多段道路因為年久失修而影響通行,故而,朕決定由你二人,各取一半修繕,至於取那一半,你們回去之後和黃卿好好商議。

  記住,要好,要穩,要快,朕心中有所定數,到時朕親自走一趟,為你們定論。」

  誰修的道路最符合李絢的心意,那麼誰就是下一任的工部侍郎。

  「臣等領旨。」皇甫湜和呂定琳立刻肅然拱手,然後說道:「臣等告退。」

  李絢微微抬手,二人立刻退出了太極殿。

  李絢稍微鬆了口氣,看向左右的太子和岑長倩等人,說道:「攻伐新羅,道路第一。

  新羅的道路越往北越差,為的就是防止大唐騎兵縱橫,所以朕需要一個善於修路搭橋的工部侍郎。」

  眾人默默點頭,只有黃仁素拱手說道:「陛下若是有需,臣跟著跑一趟就是了。」

  「你不能去。」李絢擺擺手,說道:「你要留在後方,看著替朕看住河北和安東的道路,前線的事情,就讓他們去跑吧。」

  「是!」黃仁素肅然點頭。

  李絢又說道:「朕明年巡荊州,後年巡河北,誰任工部侍郎,那麼明年就給朕去修繕洛陽到荊州的道路去,調用地方民工,還有軍中士卒,把路拓寬,朕要鍛鍊他方方面面的能力。」

  「是!」群臣贊同的點頭。

  黃仁素稍微猶豫,然後說道:「陛下,此事為何不考慮樂城伯,樂城伯在後勤諸事上,能力也是不俗。」

  樂城伯劉元朗,劉瑾瑜的父親,李志昭的外祖父。

  李絢登基之後,封劉仁軌為汴國公,劉元朗被封樂城伯。

  當年李絢在西北征戰的時候,劉元朗就曾經多次幫他看著後路,處理軍械調用之事。

  李絢稍微搖頭,說道:「岳父之事,朕的想法,是讓他攢夠資序,過兩年便能夠直升六部侍郎,而不僅局限於工部。」

  資序。

  群臣輕輕點頭,皇帝這段時間,頻繁提及的兩個字。

  要做尚書,要做宰相,甚至是寺卿,越是中樞的官職正職,就有也需要有地方的任職履歷。

  就拿歐陽通來說,他做過中書舍人,然後遷懷州刺史、兵部尚書、戶部尚書、左散騎常侍,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侍中。

  地方,中樞九寺,六部,三省,一步步一個腳印走的很穩。

  還有王德真,袁嘉祚,段寶玄,劉知柔,來敬業,這些人走的都是這條路。

  地方,中樞。

  你沒有足夠的資序,就別想做九寺寺卿和六部尚書,更別說是宰相。

  宰相必起於州郡。

  李絢正在堅決的履行這一條。

  如今落在他的岳父劉元朗身上也是一樣,做一任六部侍郎,他就該外放做一任地方刺史了。

  ……

  李絢稍微解釋兩句,然後擺擺手,說道:「好了,便如此吧,你們退……」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殿外傳來,隨即,太子洗馬、弘文館學士宋之問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然後跪倒在地上,叩首說道:「啟奏陛下,光祿少卿蔣儼,薨逝了。」

  「什麼!」李絢猛然站了起來,驚訝的看著宋之問。

  隨即,他狠狠的甩甩頭,說道:「周乾,調五百千牛衛,通知金吾衛和長安縣,封鎖道路,朕要立刻過去看看……他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如此,有什麼事情早就該說,朕也能見他最後一面。」

  宋之問想要開口,但最後還是沉沉叩首,然後默然無聲。

  很快,李絢就換好了一身黑底金絲袞龍袍,直接騎馬從朱雀門而出,快速的朝著安業坊而去。

  長安城大街之上,百姓已經被隔離了開來。

  李絢全速奔馳,身後的千牛衛在緊緊跟隨,他的臉上一片肅然。

  蔣儼,李顯東宮時代,蔣儼是李顯的太子仆。

  雖然不在決策層面,但也是信重的重臣。

  然而在李顯死後,在武后的屠刀之下,他被迫選擇了屈服。

  到後來人們才知道,蔣儼是劉景先的人,而劉景先則和裴炎走得很近。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當李重俊登基之後,蔣儼雖然是光祿少卿,但實際上和皇帝並不親近。

  他心中有愧。

  後來李絢登基,蔣儼想要阻攔,但還是老習慣,他沒能開口。

  李絢依舊讓他任光祿少卿,然而他雖然履職,也上朝,但開口不多。

  不只是蔣儼,當年很多東宮中下層的人,李絢都沒有重要的打算。

  就比如在後面極速狂奔的宋之問。

  他現在雖然是太子洗馬,但李絢已經做好打算,將來將他調往地方,做個大都督府司馬一類,就如此了。

  絕對不會讓他去做地方刺史。

  他們這樣的人很多,只不過有宋之問和陸元方,狄仁傑這些人的例子,他們依舊認為李絢會重要他們。

  但蔣儼不一樣,他是個骨子裡沒有那麼堅持的人,但卻又是個有些善良的人。

  一直在自責當中。

  但這不是最讓李絢在意的,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

  蔣府中堂,李絢坐在主位上。

  宋之問站在一側,蔣府的人已經開始準備掛白幡白綾,但皇帝坐在中堂,誰敢亂動。

  「陛下!」宋之問輕輕拱手,然後說道:「蔣儼是武德三年生人,一生歷經明經中舉,右屯衛兵曹參軍,幽州司馬,廣平郡公劉祥道以他優等,升任會州刺史,殿中少監,太僕少卿,太子仆,光祿少卿,一直到如今病逝。」

  李絢輕輕點頭,說道:「追授義興縣伯,太子右諭德,左散騎常侍,其子按制度蔭封,授義興縣子,諡號……曰『良』。」

  宋之問詫異的抬頭,蔣儼還有諡號。

  「喪禮諸事,由太常寺和光祿寺按制辦理。」李絢站了起來,平靜的往外走去,他的聲音在半空傳來:「溫良好樂,曰良;理順習善,曰良;小心敬事,曰良;溫敬寡言,曰良;小心敬畏,曰良;謀猷歸美,曰良;竭忠無隱,曰良;宅衷易直,曰良。」

  宋之問沉默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臉上帶出一絲苦澀。

  蔣儼如此,他宋之問何嘗不是如此。

  ……

  一整夜,直到蔣儼入殮,宋之問才返回家中。

  正堂之中,宋之問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外甥,吏部郎中劉希夷。

  看到宋之問回家,劉希夷立刻站了起來,拱手道:「阿舅!」

  「怎麼,有事嗎?」宋之問有些疲憊的在主位坐下,劉希夷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才說道:「本來是想為阿舅引薦一名才子,沒想到阿舅這麼忙……」

  「算了,說吧,什麼人。」宋之問輕嘆一聲,說道:「讀讀詩文解解乏也好。」

  「張若虛,一名江南士子。」劉希夷剛說完,宋之問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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