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2章 葉法善:天下氣運,已歸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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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2章 葉法善:天下氣運,已歸皇帝

  茅山錦繡,天下雲煙。

  茅山上清宮,人煙氣浩蕩。

  上百名各色道袍的道士,手持禮器,從山腳一直蔓延到山頂的上清宮。

  以皇帝為首,公主,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司馬,睦洲刺史,湖州刺史,蘇州刺史,常州刺史,杭州刺史,婺州刺史,廓州刺史,台州刺史,越州都督等所有揚州睦洲所有的九品以上官員全部上茅山祭祀。

  祭祀茅山諸祖師的同時,也為肅宗皇帝祈求冥福。

  三年前,從揚州東海陵縣出海的肅宗皇帝李重照,終於在三年之後有了確切的消息。

  在海上遇到了風暴。

  船隻被風暴擊碎。

  葬身大海之上。

  新羅人經過了三年的尋找,終於在新羅東南某處偏僻的海岸上,找到了些許殘片。

  這些東西經過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段寶玄,揚州學院博士李善,還有蘇州刺史范陽郡王李靄,婺州刺史江都郡王李緒的確認,確定那些東西就是肅宗皇帝的東西。

  也終於確認,肅宗皇帝李重照,死在了海上。

  ……

  李絢在三清殿對著三清祖師沉沉的叩首。

  神色肅穆,心情凝重。

  片刻之後,他才起身,被茅山現任掌教葉法善迎入了後院之中。

  其他朝中官員則被引入偏殿休息。

  後院大殿之中,李絢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

  他這才放下茶杯,看向葉法善說道:「師兄,朕已經讓人前往新羅,去尋找更多的關於重照的遺骸,若是能夠找到,將會送入長安,入衣冠冢安葬,若是不能,便也只有用衣冠冢來告慰上蒼了。」

  葉法善輕輕點頭,看向李絢問道:「陛下是打算將肅宗皇帝的衣冠冢陪葬乾陵,還是陪葬定陵?」

  「都不用,肅宗畢竟是皇帝之身,還是用皇家禮法,單獨開一陵便好。」稍微停頓,李絢說道:「若是可能,過上幾年,等到衛王和相王長大,且有了子嗣,朕會讓人從宗室當中,也過繼一人到肅宗名下,到時候,就交由鄭太后撫養。」

  「也好,如此肅宗皇帝,也就有了香火祭祀。」葉法善感慨的點點頭,說道:「陛下繼位以來,仁善優先,中宗皇帝,睿宗皇帝皆子嗣無恙,敬帝安好,孝敬皇帝肅宗皇帝也有了香火,唯獨章懷太子那邊……」

  「朕需要和房家商量。」李絢搖搖頭,說道:「其他人都好辦,唯獨章懷太子那裡,夫妻俱亡,父母皆無,子嗣喪失,朕就連找個能做主的都沒有,只有找房家商量。」

  李賢是高宗皇帝諸子當中最倒霉的那個,自己,妻子,兒子全部都被武后害死,一點血脈關聯的都找不到。

  李絢總不到找房家的血脈去繼承吧。

  這件事情還需要再等等。

  「也只有如此了。」葉法善輕嘆一聲。

  「肅宗皇帝的這面靈位就放在茅山,朕會讓揚州大都督府,每月都派人來供奉香火。」稍微停頓,李絢對著葉法善行禮道:「朕是個摳門的皇帝,對百姓或許大方一些,但對佛道可能要吝嗇,還請師兄,道祖,不要見怪。」

  「陛下對蒼生福照,便是對道祖最大的供奉。」葉法善輕輕躬身。

  「如此甚好。」李絢看了看天色,然後轉身對著葉法善說道:「朕與師兄也有多年不見,日後有時間,還請師兄多行長安,司馬真人已在長安,師兄到也不會感到寂寞。」

  「貧道領旨便是。」葉法善溫和的笑笑。

  李絢起身說道:「如此,朕就不打擾師兄了,朕該回揚州,本來說好的這兩天回洛陽,看樣子還得耽擱兩天。」

  葉法善跟著起身,同時行道禮道:「陛下此番南巡,江南百姓損耗極小,反而因西域商隊抵達多有所賺,此番非是其他皇帝能比,陛下仁德,三代以來,唯文帝可比。」

  「還有太宗皇帝。」李絢無所謂的笑笑,然後直接邁出殿去,帶著同樣一身女冠打扮的霞兒,朝前殿走去。

  ……

  站在山腳,看著皇帝帶著百官朝著睦洲而去,葉法善這才鬆了口氣。

  轉身回山。


  夜色之下,一道人影出現在後殿門前。

  葉法善再度長嘆一聲,說道:「進來吧。」

  「師兄。」田游岩一身的道裝,平靜的走入到殿中,然後在葉法善的善後,對著殿中的祖師沉沉叩首。

  葉法善神色平靜的說道:「皇帝今日問起過你,我說你三日之前進山採藥去了,得再有三日才能回山,皇帝這才感慨的離去。」

  田游岩起身,說道:「麻煩師兄了,師弟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陛下。」

  「當年在東宮,你是太子洗馬,皇帝是太子少詹事,為了中宗皇帝,你們都不少竭誠,何至於今日如此。」葉法善不解的搖搖頭。

  「師兄何必明知故問,當然是肅宗皇帝之事。」田游岩抬起頭,看向前方的祖師法相,面色深沉的說道:「當年天后遣人破揚州,肅宗皇帝以諸人為餌而獨自東行,師弟當時就知道不妥,但也無能阻止,到了如今,誰都知道那是一步錯棋,可是誰都不知道,當初這個建議是誰給肅宗皇帝的。」

  「你知道。」葉法善輕輕側身。

  田游岩微微苦笑,說道:「師弟怎麼可能知道,師弟若是知道,恐怕也就不可能會活著了,但是此事得益者……」

  「你入魔了。」葉法善徹底轉過身,看向田游岩說道:「揚州被破之時,皇帝尚在蘭州,他如何能影響到揚州之事,而且在那個時候,肅宗皇帝活著對他最有好處,不然的話,天后將所有兵力西調,他的壓力立刻就會大增。」

  「師弟也是這裡想不通。」田游岩搖搖頭,說道:「皇帝那是在蘭州面對王孝傑的十萬大軍,最後一擊而破,然後又殺到長安,殺到洛陽,一路上勢如破竹,就好像……」

  「就好像整個大唐的氣運已經全部落到了他的身上一樣。」葉法善替田游岩說出了最後那句話。

  田游岩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像是他心中對此事明明有所懷疑,但一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此事,你不應該怪罪到皇帝身上的。」葉法善重新轉過身,看向前方的道祖法相,然後輕聲說道:「若是皇帝當時在蘭州戰敗,王孝傑直接衝殺昌州,乃至於蕃州,毀了皇帝在天下的一切根基,而天后坐穩天下威臨八方。

  那個時候肅宗死在了江南,皇帝死在了蕃州,天下都是天后的天下,你要怪罪,你說怪誰?」

  「是天后。」田游岩輕輕的點頭。

  葉法善又問:「肅宗明明是中宗太子,好好的在長安,他是被何人追殺才流落到揚州的?」

  「是天后。」

  葉法善最後再問:「中宗皇帝可見也是一代明君,他又是如何被廢死,乃至於身死宗滅,是何人之過?」

  「是天后。」田游岩最後說完,沉底的沉默了下來。

  葉法善輕輕點頭,說道:「你自己看,所有的一切都清楚的擺在你的眼前,該怨何人清楚瞭然,你又何必去怨責陛下。」

  田游岩沒有開口,或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你心中真正有的不是肅宗皇帝,也不是中宗皇帝,而是高宗皇帝。」葉法善輕嘆一聲,說道:「天下唯一對你賞識的高宗皇帝,中宗皇帝睿宗皇帝既歿,那麼天下便應該歸入到二人的子嗣,乃至於高宗皇帝的子嗣之下,但……」

  「敬帝被太平公主傷害,以至於不敢再見群臣;臨淄郡王被太平公主焚死;相王懼怕皇位兇險,不願意繼承皇位。」田游岩說完,自己忍不住的搖搖頭。

  「今日肅宗皇帝最後消息已露,那麼如今的天下,即便是再有心的人,也不會再想著高宗皇帝一脈了。」葉法善抬起頭,看著前方的祖師法相,輕聲說道:「天下人心已歸皇帝,若是還有,便是為自我的野心人了。」

  是打著為高宗一脈皇位復原的野心人,但他們實際上做的,不過是在推翻李絢之後自己登基皇位罷了。

  田游岩在葉法善的背後沉沉的叩首。

  「你去後山觀星台去看一看吧。」葉法善長嘆一聲,說道:「高宗皇帝一脈皇位已絕,而大唐天下也已經邁上正軌,天象所現,大唐四百年江山滿溢,甚至於就連原本星象之中的百年後的浩劫,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田游岩沉沉的低下頭,然後對著葉法善沉沉叩首。

  輕微的腳步聲離開,葉法善這才看向眼前的道祖法相。

  實際上葉法善心裡清楚,大唐的皇位傳承,自太宗皇帝開始就埋下了隱患。


  若是太宗皇帝能夠正常傳位於太子李承乾,那麼他們的天下還有可能會回歸正常,但是,太子李承乾被廢了。

  若是高宗皇帝選擇的繼承人,太子李弘能夠早年繼位,天下也不至於如此。

  可惜李弘被廢,李顯被廢,李旦被廢,李重照被追殺,李重俊被立被廢,然後又被立被廢。

  前前後後已經將高宗一脈的人心徹底的透支,天下人太渴望安定了。

  李絢繼位,其實就是變相的滿足了這種安定。

  即便是有少數人希望能夠復立高宗一脈,但最後堅定支持的也不會有太多人。

  最後都會被皇帝輕而易舉的擊敗。

  所以便連天象,最後也選擇了支持皇帝。

  原本天象顯示,天后執政二十年,之後天下重歸李氏,但是李氏皇位傳承還是會動盪不休。

  如今李絢登基,便是天象也有了鼎盛之象。

  天象,天下民心都選擇了李絢。

  當然,李絢也有隱憂。

  那就是二十年後,太子開始掌權。

  那個時候,如何皇位順利的傳承,就是李絢的問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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