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先一步,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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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的人從六月等到七月。

  又等過七月,眼瞧著中秋馬上就要到了,依舊沒等到他們想聽的消息。

  借中秋將至心裡思親,姚貴妃特向皇上請了口諭,得以請娘家人入宮相見。

  甘泉宮裡,外殿擺了一桌宴席。

  遠征伯夫婦見禮後入座。

  姚貴妃屏退了殿內伺候的宮人,僅留了心腹嬤嬤在旁幫忙布菜。

  「爹,娘,還是沒有蕭必讓的消息?」姚貴妃有些焦躁。

  遠征伯年屆六十,面容依舊俊朗,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眉眼間時常蘊著笑意,看起來和善可親。

  即便此刻無外人,他也沒有撤下那層面具。

  「當時尾隨的探子遲了一步,被盡數攔在城門內,過後再去查,已經難查到蕭必讓行跡。可惜了,棋差一著。」遠征伯嘆了聲,不看桌上備的瓊漿玉釀,獨好茶香清淺的百相茶,自己斟了一杯細品,慢條斯理之態,「郁太醫至今也沒回來。這次,京中那些等著上府弔唁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姚貴妃五指攥起,眼底陰鷙一閃而過,「蕭必讓手中握著十六萬兵力,他不死,遠征伯府就永遠被他壓一頭!什麼時候才能有出頭之日!」

  同入後宮,她被國公府嫡女壓一頭,蘭之容為後,她為貴妃。

  同樣都為皇上生下皇子,蘭之容的兒子出生就被封為太子,而她的兒子只能被稱一聲二皇子!

  還有遠征伯府與蕭府皆為大瑞武將出身,伯府又被蕭家壓了一頭!

  不管前朝還是後宮,姚家子永遠屈居第二!

  明明時運開始逐漸向姚家傾斜,太子出生就體弱多病,太醫斷言他活不到弱冠!而蕭家絕後,蕭夫人發了瘋,蕭必讓身患惡疾命不久矣!

  到時候不管是太子之位,還是大瑞第一武將世家之名,姚家都順手可得!

  為什麼卻總在最後關頭橫生枝節?

  該死的人,死訊遲遲沒有傳出來!

  他們甚至連對方如今身在何處、具體什麼情況都不清楚!

  這種感覺就好像潛淵藏龍,而他們只能在淵之頂眼睜睜看著藏龍茁壯四肢,生出翅膀,等待一飛沖天!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人無比痛恨!

  「誒呀老爺,你別光顧著喝茶啊,快幫心雅想想辦法!心雅跟遠征伯府乃是一體,她好自然伯府更好!」伯夫人瞧著老爺慢悠悠喝茶模樣,耐不住開口催促。

  遠征伯低眸,放下茶杯,「急也沒用,太子跟蕭必讓背後有皇上撐腰,我們要是動作太大被皇上發現了,到時候別說往上爬,怕是連抬腳踩階梯的機會都沒有,萬事尤當謹慎。」

  他頓了下,抬起眼皮來,「那兩人行蹤成謎,這幾個月里從長京悄悄潛行出去打探的人只多不少,誰都沒能查出有用的東西來,整個大瑞地界已經快被翻遍了。唯有一處地方,稍顯古怪,就是原州。」

  姚心雅皺眉,「原州?我們的人去原州探過,那邊並無異樣。」

  「這就是背後人的高明了,知道你想進去查探,他就放你進去,只讓你探到他想讓你知道的信息,他不想讓你知道的你依舊查不到。如此,原州才不會被聚焦。但是原州這一年多,其實發生了不少大事。

  其一,百相草面世,短短時間風靡到長京城,在坊間口碑呈井噴式。真正惠民益民的東西,積攢出來的聲望是極其龐大的,這麼誘人的蛋糕怎麼可能無人覬覦?可那金家明明無權無勢,只是尋常商賈之家,卻能在財狼虎豹爪子下安全無虞,生意還越做越大,為何?

  其二,原州水災,知府崔應元未曾上秉就直接跟臨近官倉借調糧食賑災,以崔應元明哲保身的為官之道,他哪裡有膽量敢先斬後奏?還有當地富商捐款濟民,過程異常順利,像是私下裡早早就達成了某種共識。

  第三,你或還未聽說,原州從東州調取了一宗卷宗,跨州城審案,一個老狀師憑三寸不爛之舌,幫個犯了人命官司的底層人打掉了斬刑,最後只判個流放。此案還端了一門豪紳,查辦了其中牽涉的十數名官員,轟動一時。」

  姚心雅表情一變,指尖狠狠刺入掌心渾不覺疼,「這三件事不管哪一件,背後都有個手握權柄的人撐腰!那人權柄之大,連一州知府都需俯首帖耳!……是太子晏臨!」

  伯夫人聞言也心慌了,「這——不是說那邊不想外人知道的消息,便怎麼都查不到嗎?既然如此,怎的他們還敢接連做這些大事惹人注目?如今猜出真相的人怕是不少了吧?豈非跟那邊想隱藏的意願相悖?」


  遠征伯閉了閉眼,再睜開的眼底染上了沉鬱,「不相悖,因為,晏臨或已不打算藏了。」

  不打算藏,就是用不著再藏了。

  原因只會有一個,雛鷹羽翼已豐。

  百相草有仙草之稱,晏臨人若真在原州,那麼他已經在那邊用百相草治療了一年多!病已痊癒!

  晏臨出生即什麼都有,唯獨缺一副好身體,而今身子已好,他還有什麼可怕的?

  皇上、皇后、蘭國公府都是他的後盾,生來就站在雲之巔!

  除此,他如今或許更擁有了蕭府的助力!即兵權也在掌握之中!

  姚心雅面色煞白,幾乎坐不住,牙齒打顫,「……難道本宮註定失敗,一次都贏不了?」

  「未必,或還有一計可行,只是太過兇險,成則王,敗,則你與遠征伯府再無翻身之地。」遠征伯握拳,嗓子壓得極低,發了狠,「皇上皇后及晏臨此前一直隱藏行蹤,晏臨定然沒有將太子身份大肆宣揚,只要查明他在何處,先一步,殺之!」

  噹啷一聲,不知道是誰失手打翻了杯盞,杯盞落地,一地碎瓷。

  八月桂飄香。

  玉水河邊稻子黃了,金黃稻穗將禾苗壓彎了腰,在秋風吹拂下,搖曳出金色稻浪。

  另一邊藥地剛採摘完一輪,新長出來的藥苗顏色淺綠,香氣融入稻香之中別樣清新,讓人聞之神清氣爽。

  下晌放學,綁著羊角辮的小娃娃手裡甩著柳枝條,領著一串小尾巴,蹦蹦跳跳唱著歌謠往家走。

  「月亮光光,騎馬燃香,東也拜,西也拜,月婆婆,月奶奶,保佑我爹做買賣,不賺多,不賺少,一天賺仨大元寶……吃大餅!吃大餅!吸溜!誒呀不唱啦,唱得我口水都流啦!」

  「哈哈哈,百相你可太饞了!」

  「我娘說今兒上你家教林阿奶他們做月團,我們回家興許馬上就能吃上!走走走,快點!多寶哥哥沒有更多帕子給你擦口水了!」

  「吃月團!我從來沒吃過月團,多寶哥哥,月團是不是跟月亮一樣大一樣圓?」

  「有你臉蛋那麼大的!賊圓!」

  娃子們笑鬧著,往村里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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