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最後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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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來拜年的人中,還有一個不速之客,黃炳忠。

  他低調而來,帶了一套極貴的筆墨紙硯送給裴小少爺。

  「裴夫人,我今日冒昧而來是為致謝辭行。」

  晏長風收了禮,單獨請他到花廳喝茶,「黃兄是要去哪?」

  黃炳忠與黃炳義先前主動投案自首,交代了當初為盛明軒做事,以及被白毅威脅不得不幫助他引入疫病的實情。

  太子念在黃炳忠雖有過但也有功,黃炳義是被威脅犯了糊塗又主動交代的份上,只罷了黃炳義的官,還有黃炳忠西南商會會長的頭銜。

  如今兄弟倆都沒了風光的身份,都是普通的百姓,恐怕要從頭再打拼。

  黃炳忠道:「我不瞞你,我得秘密去海外。」

  晏長風一愣,「可是太子殿下密授,要你除掉海外餘孽?」

  「正是。」黃炳忠點頭,「是殿下仁慈,讓我戴罪立功。」

  「那黃兄打算以什麼身份?」晏長風問。

  「自然還是商人。」黃炳忠自嘲道,「黃某除此之外身無長技。」

  「巧了,我也有此意,不如合作啊?」晏長風說,「黃兄做海上生意是老手,我正需要一個有經驗的助我。」

  黃炳忠詫異,「裴夫人還敢用我?」

  「太子殿下敢用,我為何不敢?」晏長風笑起來,「黃兄的生意眼光我很欣賞,將來必定會東山再起,現在不合作,將來怕是高攀不上了。」

  黃炳忠自嘲搖頭,「裴夫人抬舉我了,我現在是戴罪之人,只求立功贖罪,何談東山再起。」

  「是不是抬舉,將來自有分辨。」晏長風笑道,「眼下我便只助黃兄一切順利。」

  盛明宇離開裴家又返回了白夜司,他方才與吳循商議事情,事情談到一半聽說公孫紓去了尚書府,撂下手頭的事就匆匆趕了過去。

  他繼續未完的話題:「吳循,你能打探到北都城的餘孽有多少人?」

  吳循看見去而復返的情敵心情很複雜,知道不該問,但還是沒忍住,「她,沒受委屈吧?」

  盛明宇抬眉,認為情敵的這個問題很多餘,「我都去了,她還能受什麼委屈?」

  「我說的不是公孫紓讓她委屈,她那個性子,與她無關緊要的人根本為難不到她。」吳循看著盛明宇,「我說的是你,太子殿下。」

  盛明宇成功被情敵噎住,他沒讓小柳委屈,但他的身份委屈到了她,他無法否認。

  「她不願意進宮做你的皇后,是麼?」吳循逾越地問,「你的身份註定讓她不開心。」

  盛明宇感受到了來自情敵的敵意。他忽然想收回先前的決定,他不想成全她了,一旦他放她走了,這個人就可能乘虛而入。

  「是,我不否認,我的身份讓我們陷入了為難。」盛明宇與他對視,「那麼你呢司夜大人,你的身份,似乎也不能讓她多麼自由,你們玄月閣中人娶妻,要麼隱瞞身份,要麼讓她加入,雖然小柳知道你的身份,但她是外人,你做的事不能讓她知道,你們永遠有隔閡。」

  吳循點頭,「你說得對,我也不行,她想行走江湖,但你我皆不能放下一切陪她。」

  情敵兩人相視苦笑。

  「說正事吧。」盛明宇收起鬱悶的心情,「盛明軒的那些殺手,你們對上勝算可大?」

  吳循才得了永州街四夷樓的消息,容大貴妃集結了大周朝境內所有的殺手,準備做最後的反撲。

  「殿下有什麼計劃?」吳循的態度說明一切,沒有什麼能難倒玄月閣。

  盛明宇:「他們黔驢技窮,只剩下暗殺我這一條路,與其等他們主動出擊,不如引他們出擊,上元夜我打算尋街。」

  「為何一定要等上元夜?」吳循認為還是在百姓少的時候解決比較好,「殿下平日進出宮中,路上破綻很多,隨便挑個時候不是更好?」

  盛明宇輕笑,「他們要願意隨便挑時間,早對我下手了,我整日落單,雖然有白夜司暗中護衛,但一個兩個白夜司的兄弟對他們的威脅不大,多來幾個人殺我不是問題,所以,他們要的不止是殺了我,他們要北都城亂,要更多的百姓們因我而死,甚至殺更多的皇室中人,他們要的是大周朝盛家徹底完蛋。」

  「可如果是上元夜引他們動手,無論白夜司玄月閣有多大把握,總難免傷傷及百姓。」吳循想到前兩年混亂的上元夜就頭大。


  「這也是我要跟你商量的。」盛明宇深思過對策,「他們應該會挑尋街的某一段相對好動手的地方下手,這一段路的百姓替換成禁軍,你覺得如何?」

  吳循迅速在腦海里把盛明宇的想法假設部署,「可行,但肯定也有不可控的因素,萬一他們跟我們的預想完全相反又如何?」

  「沒有萬全的計劃,只能盡力部署。」盛明宇飽含肯定地看著情敵,「白夜司做事我放心。」

  「不用給我灌迷魂湯。」吳循趁著情敵還不是九五至尊懟他兩句,「白夜司不需要恭維,你若不值得,夸出花來也沒用。」

  「是,承蒙司夜大人不嫌棄盡心輔佐,三生有幸,三生有幸!」盛明宇躬身拱手。

  吳循嗤笑出聲,換來情敵一個好大的白眼。

  上元夜晏長風沒有出門,她想約的人在家裡,沒有出門的必要。

  裴萱跟於東亭是打算出去的,他倆才訂了婚,加上於東亭上元後便要回太原府,所以要抓緊時間膩在一起。

  可一早卻接到了宮裡的提醒,夜裡不要出門。

  「裴夫人,太子殿下說了,先帝剛去,不宜大辦宮宴,就不必往宮裡跑了。」陳公公親自來府上告知,「還有夜裡,人擠人的怪不安全,沒什麼特別的事就不要上街了。」

  他眼神意有所指,晏長風一愣,表哥是在提醒尤其不能讓小柳出去嗎?

  「有勞陳公公,我會囑咐家裡人都不要出門的。」晏長風親自送陳公公出了府。

  「嫂子,為何不能出門?」裴萱聽聞不能出去,很是掃興,「是出了什麼事嗎?」

  北都城的上元夜似乎是遭了詛咒,這幾年年年都有亂。不同的是今年的亂有提前示警,可見是有心布局。

  晏長風想,眼下表哥最想除掉的隱患就是盛明軒的餘黨。先前容貴妃指使夷國假王子挑事,原本可以把她一起揪出來,但如果她死了,那遍布各地的餘黨就很難全部拔除,因此才讓她多喘了幾天的氣兒。

  一定是餘黨有了什麼動作,白家跟黃炳忠兄弟一夕全除,沒人替他們挑事興亂了,眼見著新帝即將登基,必會做最後的掙扎。

  「是要命的大事,不出去最是安全。」晏長風寬慰裴萱,「這樣吧,你把於大人請到家裡,咱們叫廚房做點好的,街上的小吃食咱們自己也能做,再多扎幾盞燈,如何?」

  裴萱很容易就滿足了,「這樣也好,東亭說他學會了驢打滾,讓他做來給咱們嘗嘗。」

  「這麼快就不叫於大人了?」晏長風打趣道。

  裴萱紅了臉,「嫂子你真是的!」

  裴萱好糊弄,可柳清儀不好糊弄。她幾乎一下子就猜到,盛明宇將會有危險。

  「他要做什麼?按說他做什麼也不該有危險,如今白夜司不是貼身保護他嗎?」

  「我同你說實話。」晏長風把自己的猜想告訴她,「這事雖然聽著兇險,但他應該不會有危險,今日層層護衛,暗中還有白夜司的人,餘黨恐怕不能近身。」

  柳清儀卻搖頭,「餘黨最後反撲,必定做了萬全準備,何況引他們上鉤,身邊的護衛不可能安排太多,二姑娘,我越想越覺得不妙,今夜可否容我出門?」

  「小柳,」晏長風握住她的手,「表哥既然誘他們入局,就一定要做出犧牲,他不讓你出去,無非是怕你關鍵時候出救他,你何苦讓他分心?」

  柳清儀知道她說得都對,但無論什麼樣的正確分析,都無法阻止她擔心,她的心從方才起就一直揪著,無論如何不能放鬆。

  夜裡,城中百燈齊明,今年因為先帝駕崩,燈沒有去年點的多,但也是難得的熱鬧。

  尚書府里是另一翻熱鬧,院子裡擺了兩三張大圓桌,堆滿了點心果子,另又擺了兩張長長的桌子,擺滿了各種零碎物件。

  晏長風為了給大家解悶,出了個主意,她讓府里所有的人各拿出兩樣物件來,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互相買賣,就當是去逛街了。

  這個方式新穎獨特,一個兩個都躍躍欲試,紛紛把珍愛的小物件拿出來。因此小桌上琳琅滿目,不比街市上的攤子東西少。

  裴萱最是興奮,她拉著於東亭在桌前看了又看,見什麼都想換,「我喜歡那幾根簪子,一看就是嫂子扮作男裝時用的,這分明就是給我量身定製,還有那條帕子不知是誰的,繡得比我好多了,誒?那兩個小瓷瓶是誰的,普普通通的,做什麼用的?」


  「是我的。」柳清儀說,「裝了養顏的藥丸。」

  「哇!」

  府里的姑娘們眼神齊刷刷亮了,紛紛表示要換。

  裴萱央求道:「給我吧小柳,我拿最喜歡的一套首飾跟你換,你不喜歡首飾,我還有天衣紡的衣裳,非煙閣夕嵐閣的胭脂水粉,都是哥哥嫂子送我的,我沒捨得用過,如何?」

  「五姑娘,你那些東西柳姑娘哪裡感興趣?」如蘭道,「我今日早上才找到兩條蛇蛻,柳姑娘不如跟我換啊?」

  「我看看是什麼樣的。」柳清儀果然有興趣,立刻要了來看。

  如蘭早已經不是原來單純的如蘭了,她準備的東西都很投人所好,她知道柳清儀那裡有很多好東西,什麼養顏丸美膚膏,跟她換絕對不吃虧。

  「你看!」如蘭把蛇蛻仔細裝在盒子裡拿給她,獻寶似的,「我瞧著很完整,只是不知道是什麼蛇的。」

  柳清儀饒有興致地去接,可盒子到手沒來得及看一眼,便忽聽外面一聲巨大的炸響。

  院子裡的熱鬧戛然而止,大家豎起耳朵,心驚膽戰地面面相覷。

  晏長風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炸藥爆炸了,他們居然在城裡埋了炸藥!

  這可要了命,城裡人多又密,炸一下就不知道死多少人。

  柳清儀把手裡的盒子交還給如蘭,轉身就跑了。

  晏長風立刻叫葛天跟上。不過面對炸藥,功夫再高也無濟於事。

  但奇怪的是,爆炸聲就只響了一次,按說餘黨手裡如果有炸藥,不會只炸一次,難倒不是餘黨所為?

  這一聲爆炸還真是餘黨所為,他們事先在城中埋了多處炸藥,想炸毀北都城。但皆被白夜司的人給替換成了啞炮。

  方才那一下是他們發現炸藥沒炸,狗急跳牆臨時扔的。

  柳清儀在屋頂上飛檐走壁,找尋太子玉輦所在的地方。很快她絕望地發現,太子玉輦所在的方向就是爆炸的方向。

  她心裡一慌,險些從屋頂上掉下去。她瘋了似的跑向那個地方,腦海中閃現無數可怕的畫面,比如盛明宇被炸得缺胳膊少腿,甚至被炸成了碎片。

  慌亂之中她做了一個決定,如果那傢伙還好好的活著,她就不離開北都了,她要進白夜司,可以時時刻刻護著他。

  越是靠近事發地場面越是亂,驚叫四散的百姓,慌亂無序的禁軍,還有扯著嗓子尖叫的內侍,生生攪和出了一鍋糊粥。

  「救駕救駕!太子殿下受傷了!」

  「太醫!快宣太醫!」

  「讓開讓開,快把太子殿下抬出去!」

  只見擁擠混亂的人群中,太子玉輦被七手八腳地抬了出來,明黃色的玉輦上血跡斑斑,還有幾處被燒黑了,應該是距離炸藥爆炸點極近所致。

  柳清儀茫然地站在屋頂上,她原本該第一時間衝過去確認他的情況,可無論如何鼓不起勇氣。

  「柳姑娘?誰讓你上去的!」

  吳循發現了屋頂上的柳清儀,三兩步衝上屋頂拉住她,「我跟你說多少次了,上元夜不要上屋頂,你可知今日有多少殺手在附近,若遇上不認識你的兄弟,把你當殺手射殺可如何是好!」

  「他,他……」柳清儀一個字沒聽進去,指著太子的玉輦,口舌乾燥地問,「他還活著嗎?」

  「活著,但受了傷。」吳循小聲道,「不是要命的傷,如此是做給人看的,你不要在這裡久留,隨我來。」

  柳清儀聽聞他還活著,這才找回了魂,跟著吳循飛速往宮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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