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怎麼就不能怕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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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伯壓根不理會,下手穩,准,狠,待將那箭簇猛地拔出來後,一股鮮血瞬間涌了出來,王伯手裡握著箭,對著青娘喊:「快上藥酒!」

  青娘這陣子跟在王伯身後也是為許多傷兵處理過傷口的,剛開始的時候瞧著那些血污,她也覺得髒,也覺得嚇人,甚至還覺得噁心,但時日一天天過去,處理那些血污時她雖仍是覺得有些不適,但一雙手已是鎮定了許多。

  她拿起藥酒為鄭逢時處理了傷口,不等王伯吩咐,已是十分麻利地取來的白藥敷了上去,而後取來棉布,與王伯一道打算為鄭逢時將傷口包上。

  不料鄭逢時卻是一個手勢擋住了王伯的手,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卻還是炯炯有神,他向著青娘看了一眼,與王伯說了句,「你別上手,讓她來,她手輕。」

  王伯無奈,「將軍,這麼多場仗都打下來了,您怎麼還怕疼哩?」

  鄭逢時當即火了,「都是爹生娘養的,老子又不是鋼筋鐵骨,怎麼就不能怕疼了?」

  許是聲音大了些牽動了後背的傷口,鄭逢時「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青娘見狀沒有再耽擱,很快用棉布為鄭逢時將傷口包紮上,她的手勢輕柔,只讓鄭逢時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將軍,這幾日可得注意些,不能牽動傷口,也不能沾水,三餐也要忌酒忌辛辣。」王伯叮囑道。

  「行了行了,」鄭逢時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一轉眼,瞧著王伯和青娘的手上都是沾上了自己的血水,他也有些過意不去,對著外面喊了一聲,「來人,去端盆熱水來。」

  王伯與青娘都是淨了手,瞧著王伯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鄭逢時看了看王伯,說,「怎麼的,晚上還要在我這歇息?」

  「您晚上極可能會發高熱的,老朽可不能走。」

  「發什麼熱,老子長這麼大就沒發過熱。」

  「您又不是銅筋鐵骨,怎麼就不能發熱?」王伯拿鄭逢時自己的話來懟他。

  鄭逢時被堵得無話可說,只得道,「去去去,別在這礙老子眼睛。」

  王伯仍是沒有離開了帳子,只起身走到了一旁歇息去了。

  「青娘吶,有事兒喊我一聲,年紀大了,我先眯會。」王伯對著青娘吩咐。

  青娘應了一聲,「您先歇著,將軍若起了燒我再喊您。」

  王伯點了點頭,只將眼兒一閉,不大一會兒就是打起了鼾。

  青娘坐在鄭逢時面前,道,「將軍,您要有什麼不舒服的,要馬上說啊。」

  鄭逢時挑了挑眉,聽著王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指了指道,「你把他弄走,我就舒服了。」

  青娘微微笑了,她的膚色本來就白,這些日子又一直呆在帳子裡,不曾風吹日曬過,更是顯得細膩瑩潤,一笑間臉頰透出一對酒窩,只讓鄭逢時看直了眼睛。

  軍營里本就見不著女人,他這些年又在北境忙著打仗,就算偶爾瞧見些娘們也都是些五大三粗,上了年紀的婦人,被北境的風沙磋磨的,那臉上的皺皮瞧著比他還要多,此時驟然瞧見青娘這樣一笑,鄭逢時只覺得自己的心如擂鼓,怦怦地跳。

  鄭逢時有些慌亂地移開了目光,暗暗罵了自己一聲,青娘是留下照看他的,他怎能起這種心思?

  青娘哪兒曉得鄭逢時心裡的念頭,她在一旁整理著藥酒與白藥之類的東西,瞧著鄭逢時坐在那兒,遂是說了句,「將軍,您要不先去睡一覺吧,有事兒您喊我一聲。」

  「疼得我睡不著。」鄭逢時想要撫一撫自己的傷口,可手掌到底還是沒敢碰上去。

  青娘忍著笑,低下頭將東西全都收進了藥箱。

  「哎,你陪我說說話,分散下我的心神,我就不覺得疼了。」鄭逢時開口。

  青娘向著他看了一眼,想了想,問道,「將軍,那些大燕的游兵……您抓到他們了嗎?他們還會傷害周邊的百姓嗎?」

  「殺了一半,跑了一半,我讓人密切巡邏,只要遇見了游兵的影子就立馬回稟,非把他們全宰了不可。」提及那些大燕遊兵,鄭逢時就是一臉的怒火。

  想起那些大燕遊兵犯下的惡行,青娘心裡也是痛恨極了,只恨自己不是男兒,不然的話,她也一定要跟隨著鄭逢時與沈冠秋他們一起上戰場,能殺一個是一個的。

  這個念頭剛從心裡浮起,青娘的眼中便有片刻的晃神,她只是一個婦人,甚至她的丈夫與孩子都是大燕人,可她依然對大燕人的暴行痛恨至此,更不用說其他的梁人了。


  青娘的心慢慢地涼了下去,有這樣深切的仇恨在其中阻擋著,她和完顏顯峰,與虎哥兒……他們一家三口又還能有團圓的那一天嗎?

  「嘿,嘿?」鄭逢時伸出一隻手在青娘的眼前晃了晃,青娘回過神來,臉色在燭光下透出隱隱的蒼白,「將軍,您在喊我。」

  「喊你兩聲都沒聽見,你在想啥?」鄭逢時有些納罕地看著她。

  青娘鼻尖有些酸澀,卻不敢告訴他自己在想著丈夫和孩子,她的丈夫是他的敵人,也是整個大梁的敵人啊。

  「將軍,您先歇一會,我去給您煎藥。」青娘不敢去看鄭逢時的眼睛,只找了個藉口,提起藥箱匆匆離開了主帳。

  夜色深了。

  青娘還不曾歇息,將湯藥煎好後,她帶著藥湯回到了主帳,就見鄭逢時也是在塌上躺下了,呼呼大睡,那鼾聲震天,與一旁的王伯交相呼應著,兩個人仿佛在比賽看誰的聲音響似的。

  青娘有些無奈,將湯藥放在了桌上,她先是上前小心翼翼地為鄭逢時蓋好了被子,有傷在身的人更不可以著涼,而後青娘腳步聲緩,又是走到了王伯身邊,將一條披風小心翼翼地蓋在了王伯身上。

  一段時日的相處下來,在青娘心裡是將王伯當做「師父」的。她尚且沒有想好該去哪裡,回京嗎?雖然家中的親人都在京師,但她很怕自己會落在別有用心的人手裡,用自己去要挾完顏顯峰。在軍營里待了這些日子,她雖然識人不多,但也能瞧出鄭逢時性情直爽,不是那奸險的小人,留在這裡,她相信自己是安全的。

  既然留下,那就要找些事情做,她很慶幸王伯願意將她留在身邊,不然整日裡白吃白喝,真是要尷尬死了。

  青娘胡思亂想著,不知過去了多久,她聽著鄭逢時的鼾聲慢慢微弱了下去,她有些不放心地起身去瞧,就見鄭逢時臉龐潮紅,呼吸粗重,一摸額頭,青娘心裡登時道出了兩個字,壞了!

  鄭逢時果然起了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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