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要活就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
青娘點了點頭，「我嫁給他的時候，的確不曉得他的身份，我甚至不曉得他是大燕人，我只以為……他是北方人，祖上也許有兩分胡人血統，所以瞧起來個子要更高一些，眼睛更深一些，鼻子更高一些。」
青娘想起自己剛嫁給丈夫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完顏顯峰」，他是「裴顯峰」呢。
即使如今身陷囹圄，不曉得何時才能重見天日，可想起兩人剛成婚的時候，青娘心裡仍是蘊著幾分甜蜜，與完顏顯峰在一起時，她得到過這一生中從未得過的溫柔。
「他一定對你很好，是不是？」周臻臻望著青娘的神色，吐出了一句話來。
「嗯。」青娘抱著孩子，鼻子卻是酸澀了起來，幾不可聞的開口，「他一直都對我很好。」
是夜，四下里都是安靜極了，除了巡夜的士兵偶發發出的腳步聲外，再無其他的聲音。
「四公子，此行太過危險，您就算不為下面的兄弟們著想，您也想一想老夫人，大將軍剛去世不久，您這次若出了風險折在了梁人手裡，您要老夫人怎麼承受得了？」有下屬攔在了完顏顯峰面前，對著其啞著嗓子開口。
完顏顯峰穿著一身黑衣，幾乎要與濃黑的夜色混在一處，他的雙目似電，只與手下喝出了兩個字，「讓開！」
「四公子！」那人眸心劇顫，還想再次阻攔。
完顏顯峰不再理會他，直接推開了他的身子大步沖了出去，
「祁隆大人，」有侍從趕了過來，「這麼晚了，四公子是要去哪？」
那名喚祁隆大人的男子眉心緊鎖，與那侍從低聲吩咐道，「你聽著，速速稟報九公主，就說……四公子潛入涼州，去救人了！」
大將軍府中。
「將軍當心，」蕭成卓上前扶起了周遠之的身子，周遠之向著他看了一眼，低聲道，「年紀大了，身子不爭氣了，殿下，這些日子有勞您了。」
「將軍說的哪裡話，您為國辛勞多年，和您比起來，小王心裡只有慚愧。」蕭成卓一番話說得十分誠摯，「營中的事您別擔心，一切由小王擔著，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小王來和您請教就是。」
見蕭成卓態度謙和，絲毫不曾以身份壓人，周遠之微微點了點頭，眸心中有讚許之色划過。
「如今和魯氏部也出了兵，雖然人數不多，但殿下定要多加防備，和魯氏部的騎兵悍勇非常，不好對付。」周遠之一句話剛說完，就是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蕭成卓見狀登時上前為其拍順著後背，少傾後，周遠之平穩了呼吸，與蕭成卓擺了擺手，示意其不必再如此。
「和魯氏部的確不好對付，有了他們的襄助，我們這場仗變得更棘手起來。」蕭成卓的聲音低沉，眉宇間隱有憂色。
「你抓了完顏顯峰的妻兒？」周遠之向著蕭成卓看了一眼，突然提起了此事。
蕭成卓臉旁一熱，卻還是老老實實的承認道，「是，讓將軍見笑了，小王本想在完顏顯峰身邊安插細作，無奈此人太過警覺，小王派了幾次人卻全都失敗了，只有這個女人……」蕭成卓說到這頓了頓，迎上了周遠之的目光，「大將軍，此女也是梁人，若能讓她為咱們所用，必定抵得上千軍萬馬。」
周遠之蹙了蹙眉，「殿下想的雖然沒錯，但女人心裡終歸難有家國天下，她既已跟了完顏顯峰，又跟他生了孩子，你這個法子怕是難以成行。」
「將軍說的是。」蕭成卓低下了眼眸。
「我聽聞前些日子完顏顯峰率大軍攻城，殿下手底下的將軍用他的兒子逼得他退了兵？」周遠之又是問道。
蕭成卓面色微紅，又是說了一個字，「是。」
「此法勝之不武，我們大梁是禮儀之邦，總不能讓番外蠻族小瞧了去，」周遠之嘆了口氣，緩緩道，「當年因我顧忌完顏顯峰年幼，曾饒了他一命，後來他在戰場上擒住我卻將我放了，他一個番邦人都曉得投桃報李，我們再不能扣著人家的妻兒，顯得咱們失了氣度。」
「大將軍的意思是？」蕭成卓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
「將那對母子放了吧，」周遠之面帶病色，卻仍是透出常年帶兵之人所獨有的威勢。
蕭成卓似乎有些猶豫，「將軍，並非小王有意為難婦孺，只是眼下的戰況實在對咱們不利……」
不等他說完，周遠之已是一個手勢擋住了他餘下的話，「殿下，在戰場上，還是周某人說了算。」
蕭成卓登時不再說話了，他站起了身子向著周遠之拱手行了一禮，道，「是，小王明白了。等回營，即刻放人。」
周遠之點了點頭，復又向著蕭成卓一個手勢，示意他在面前坐下，他看著眼前的青年，剛有心想和他談一談女兒的事，周臻臻如今也到了議親的年紀，自己身體又是大不如前，周遠之只想著儘快將女兒的婚事定下。
「殿下……」周遠之清了清喉嚨，正斟酌著該如何開口，就見一個侍從快步走了過來，向著兩人行下禮去，開口就是一句，「啟稟大將軍，三皇子，營中出事了！」
「出了何事？」蕭成卓面色一變，登時站了起來。
「完顏顯峰帶著親兵借著水車混進了軍營，將，將那對母子帶走了！」
這一晚虎哥兒總是不願意睡覺，不論青娘如何哄著孩子，虎哥兒卻總是哭鬧不休。
青娘著急不已，自從那一日虎哥兒被趙毅抱走後受到了驚嚇，這幾日總是時不時的哭泣，胃口也變小了，幾日下來就是瘦了一圈，青娘也曾與看守說過，軍醫也來看過並開了安神的藥，可那麼苦的藥汁孩子壓根喝不下去，每逢聽著兒子的哭聲，都讓青娘心裡跟著疼。
青娘只得抱著孩子在屋子裡慢慢地踱著步子，直到自外面聽見了一陣廝殺聲，青娘愣住了，懷中的虎哥兒聽見了動靜更是打了個顫，又是扯開嗓子哭了起來。
青娘慌忙哄著孩子，聽著那廝殺聲越來越近，有人踹開了房門，露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一身黑衣，身上濕漉漉的還在滴著水，他一舉扯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那張日思夜想的面容。
「相公？」青娘眼神大震，在看見他的剎那，淚水瞬間衝上了眼眶。
完顏顯峰什麼話也不曾說，只大步上前將她和孩子一把抱在了懷裡，他的聲音沙啞，細聽下去帶著兩分細微的顫抖，「不要怕，我來了。」
青娘嗚咽起來，自從被人擄來了這裡，她一滴淚也沒有流過，可在這一剎那，她突然變得軟弱了起來，淚水不爭氣的往下掉。
「讓你和孩子受苦了。」完顏顯峰撫上她的面容，深黑的眼瞳中滿是心疼與憐惜之色。
青娘搖了搖頭，她吸了吸鼻子，聽著外間的廝殺聲仍是沒有停歇，隱約中仿佛還有更多的人往這邊趕來，她心裡慌亂起來，與完顏顯峰道，「相公，外面有那麼多人，他們會抓住你的！」
「就算是抓住我，我也不能丟下你們母子。」完顏顯峰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青娘，這世上難有容下我們一家三口的地方，咱們要活就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
完顏顯峰說完，拔出了腰刀，攬著妻兒向外走去。
青娘想起自己剛嫁給丈夫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完顏顯峰」，他是「裴顯峰」呢。
即使如今身陷囹圄，不曉得何時才能重見天日，可想起兩人剛成婚的時候，青娘心裡仍是蘊著幾分甜蜜，與完顏顯峰在一起時，她得到過這一生中從未得過的溫柔。
「他一定對你很好，是不是？」周臻臻望著青娘的神色，吐出了一句話來。
「嗯。」青娘抱著孩子，鼻子卻是酸澀了起來，幾不可聞的開口，「他一直都對我很好。」
是夜，四下里都是安靜極了，除了巡夜的士兵偶發發出的腳步聲外，再無其他的聲音。
「四公子，此行太過危險，您就算不為下面的兄弟們著想，您也想一想老夫人，大將軍剛去世不久，您這次若出了風險折在了梁人手裡，您要老夫人怎麼承受得了？」有下屬攔在了完顏顯峰面前，對著其啞著嗓子開口。
完顏顯峰穿著一身黑衣，幾乎要與濃黑的夜色混在一處，他的雙目似電，只與手下喝出了兩個字，「讓開！」
「四公子！」那人眸心劇顫，還想再次阻攔。
完顏顯峰不再理會他，直接推開了他的身子大步沖了出去，
「祁隆大人，」有侍從趕了過來，「這麼晚了，四公子是要去哪？」
那名喚祁隆大人的男子眉心緊鎖，與那侍從低聲吩咐道，「你聽著，速速稟報九公主，就說……四公子潛入涼州，去救人了！」
大將軍府中。
「將軍當心，」蕭成卓上前扶起了周遠之的身子，周遠之向著他看了一眼，低聲道，「年紀大了，身子不爭氣了，殿下，這些日子有勞您了。」
「將軍說的哪裡話，您為國辛勞多年，和您比起來，小王心裡只有慚愧。」蕭成卓一番話說得十分誠摯，「營中的事您別擔心，一切由小王擔著，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小王來和您請教就是。」
見蕭成卓態度謙和，絲毫不曾以身份壓人，周遠之微微點了點頭，眸心中有讚許之色划過。
「如今和魯氏部也出了兵，雖然人數不多，但殿下定要多加防備，和魯氏部的騎兵悍勇非常，不好對付。」周遠之一句話剛說完，就是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蕭成卓見狀登時上前為其拍順著後背，少傾後，周遠之平穩了呼吸，與蕭成卓擺了擺手，示意其不必再如此。
「和魯氏部的確不好對付，有了他們的襄助，我們這場仗變得更棘手起來。」蕭成卓的聲音低沉，眉宇間隱有憂色。
「你抓了完顏顯峰的妻兒？」周遠之向著蕭成卓看了一眼，突然提起了此事。
蕭成卓臉旁一熱，卻還是老老實實的承認道，「是，讓將軍見笑了，小王本想在完顏顯峰身邊安插細作，無奈此人太過警覺，小王派了幾次人卻全都失敗了，只有這個女人……」蕭成卓說到這頓了頓，迎上了周遠之的目光，「大將軍，此女也是梁人，若能讓她為咱們所用，必定抵得上千軍萬馬。」
周遠之蹙了蹙眉，「殿下想的雖然沒錯，但女人心裡終歸難有家國天下，她既已跟了完顏顯峰，又跟他生了孩子，你這個法子怕是難以成行。」
「將軍說的是。」蕭成卓低下了眼眸。
「我聽聞前些日子完顏顯峰率大軍攻城，殿下手底下的將軍用他的兒子逼得他退了兵？」周遠之又是問道。
蕭成卓面色微紅，又是說了一個字，「是。」
「此法勝之不武，我們大梁是禮儀之邦，總不能讓番外蠻族小瞧了去，」周遠之嘆了口氣，緩緩道，「當年因我顧忌完顏顯峰年幼，曾饒了他一命，後來他在戰場上擒住我卻將我放了，他一個番邦人都曉得投桃報李，我們再不能扣著人家的妻兒，顯得咱們失了氣度。」
「大將軍的意思是？」蕭成卓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
「將那對母子放了吧，」周遠之面帶病色，卻仍是透出常年帶兵之人所獨有的威勢。
蕭成卓似乎有些猶豫，「將軍，並非小王有意為難婦孺，只是眼下的戰況實在對咱們不利……」
不等他說完，周遠之已是一個手勢擋住了他餘下的話，「殿下，在戰場上，還是周某人說了算。」
蕭成卓登時不再說話了，他站起了身子向著周遠之拱手行了一禮，道，「是，小王明白了。等回營，即刻放人。」
周遠之點了點頭，復又向著蕭成卓一個手勢，示意他在面前坐下，他看著眼前的青年，剛有心想和他談一談女兒的事，周臻臻如今也到了議親的年紀，自己身體又是大不如前，周遠之只想著儘快將女兒的婚事定下。
「殿下……」周遠之清了清喉嚨，正斟酌著該如何開口，就見一個侍從快步走了過來，向著兩人行下禮去，開口就是一句，「啟稟大將軍，三皇子，營中出事了！」
「出了何事？」蕭成卓面色一變，登時站了起來。
「完顏顯峰帶著親兵借著水車混進了軍營，將，將那對母子帶走了！」
這一晚虎哥兒總是不願意睡覺，不論青娘如何哄著孩子，虎哥兒卻總是哭鬧不休。
青娘著急不已，自從那一日虎哥兒被趙毅抱走後受到了驚嚇，這幾日總是時不時的哭泣，胃口也變小了，幾日下來就是瘦了一圈，青娘也曾與看守說過，軍醫也來看過並開了安神的藥，可那麼苦的藥汁孩子壓根喝不下去，每逢聽著兒子的哭聲，都讓青娘心裡跟著疼。
青娘只得抱著孩子在屋子裡慢慢地踱著步子，直到自外面聽見了一陣廝殺聲，青娘愣住了，懷中的虎哥兒聽見了動靜更是打了個顫，又是扯開嗓子哭了起來。
青娘慌忙哄著孩子，聽著那廝殺聲越來越近，有人踹開了房門，露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一身黑衣，身上濕漉漉的還在滴著水，他一舉扯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那張日思夜想的面容。
「相公？」青娘眼神大震，在看見他的剎那，淚水瞬間衝上了眼眶。
完顏顯峰什麼話也不曾說，只大步上前將她和孩子一把抱在了懷裡，他的聲音沙啞，細聽下去帶著兩分細微的顫抖，「不要怕，我來了。」
青娘嗚咽起來，自從被人擄來了這裡，她一滴淚也沒有流過，可在這一剎那，她突然變得軟弱了起來，淚水不爭氣的往下掉。
「讓你和孩子受苦了。」完顏顯峰撫上她的面容，深黑的眼瞳中滿是心疼與憐惜之色。
青娘搖了搖頭，她吸了吸鼻子，聽著外間的廝殺聲仍是沒有停歇，隱約中仿佛還有更多的人往這邊趕來，她心裡慌亂起來，與完顏顯峰道，「相公，外面有那麼多人，他們會抓住你的！」
「就算是抓住我，我也不能丟下你們母子。」完顏顯峰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青娘，這世上難有容下我們一家三口的地方，咱們要活就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
完顏顯峰說完，拔出了腰刀，攬著妻兒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