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豁出命也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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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娘眸心劇顫,她似乎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的看著母親,她幾乎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會從母親的嘴巴里說出這樣的話!她的娘,居然讓她殺了虎哥兒,讓她殺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青娘無聲地笑了,眼眶中卻蓄滿了淚花,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抱著兒子上前打開了門,她的面色平靜,對著張氏靜靜地地說了句,「您走吧,您放心,我們絕不會連累你們的。」

  「青娘,你不要犯傻呀,你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張氏還想再說。

  「我不知道什麼是犯傻,我只知道虎哥兒是我的兒子,他是我的骨肉,誰要來傷害他,我就算是豁出命,我也要保護我的孩子!」青娘的眼瞳中透著火光,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可在這寂靜的屋子裡,卻顯得無比的清晰。

  張氏看出了女兒眼中的決絕之意,她有些焦灼,又是說了句,「青娘,你聽娘的話,你還年輕,不曉得這事情的輕重……」

  「您不用再說了。」青娘打斷了她的話,抱緊了懷中的兒子。

  張氏見青娘如此,只嘆了口氣,一夕間卻仿佛老了好幾歲,她的腰微微佝僂著,嘴巴里只喃喃念叨著,「兒大不由娘……」

  她顫巍巍向著門口走去,快要離開時她停下了步子又是向著青娘看了過來,青娘避開了她的目光,張氏見女兒打定了主意,曉得勸不動她,只能轉身離開了裴家。

  屋子裡只剩下了青娘母子。

  望著懷中的稚子,青娘只覺得鼻尖酸澀得厲害,她不敢傷心,也不敢落淚,曉得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她深吸了口氣,將孩子送進了搖籃,自己則是快步走到了櫃前,將自己和裴顯峰的衣裳都是取了兩套出來,又將虎哥兒的換洗衣裳和尿布準備好,一道塞進了包袱。

  做好這些青娘又去將家裡的錢匣子取了出來,也沒有去數,只將裡面的銀子一股腦的全都拿了出來,包袱里塞了一半,自己身上裝了一半。

  她從沒有和官府里的打過交道,但也曾聽說過一些,曉得和官府打交道定是少不得銀子的,裴顯峰現在被那些人帶走了,也不曉得那些官差會如何對他,待查出他的身份後,會不會給他上刑?

  這個念頭剛從心裡浮起,青娘就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她咬了咬牙,只想著先帶著虎哥兒進城去,一面打聽著消息,一面想法子塞給那些官差些銀子,就算他們不能放了裴顯峰,多多少少也能看在銀子的份上少折磨丈夫一些。

  打定好主意青娘的心裡倒是平穩了許多,她將虎哥兒用小被包好,不敢讓孩子受一丁點的風寒,而後用布條將兒子牢牢地背在背上,手裡則是挎著包袱,待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出了門。

  她曉得待裴顯峰的身份傳回村子,只怕村子裡的人再容不下他們一家三口,甚至還可能傷害她的孩子,若想保住虎哥兒,必須現在就得走!

  青娘的眼睛裡浮起一股堅定之意,她輕輕在背後託了托虎哥兒,帶著孩子踏入了茫茫夜色。

  「你們聽說沒?咱們這一帶來了一個大燕細作。」

  小茶攤中,幾個喝茶的人圍坐在一處,其中一人四下里看了看,一大早的小茶攤上並沒有太多的人,那人方才與周遭等人壓低了聲音開口。

  「我也聽說了,這也太嚇人了,聽說這個人都來了兩三年了,居然現在才被揪出來!」

  「你們以為揪出來就沒事兒了?我家侄兒可是在縣衙當差的,昨兒他給我透露個消息。」左首處一個老者故意賣了個關子。

  果然眾人的心神都是吸引了過去,紛紛問他,「是啥消息?」

  「那個大燕人跑啦!」老者吐出了一句話來,卻無異於在平靜的湖泊中投下了一顆巨石,一言激起千層浪。

  「啥?跑了?官差都是幹啥吃的?」

  「那麼多人盯著,怎麼能讓他跑了?」

  眾人紛紛變色,雖然大家都沒有見過大燕人,但這些年口耳相傳,以訛傳訛,都將大燕人描繪得猶如吃人的野獸一般,提起來都是談之色變,或許正是沒有見過,才越發顯得可怕。

  「聽說那人好身手,好幾個官差都拿不住他,還沒到縣衙就讓他給逃脫了。」那老者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好些人都瞧見了哩。」

  「那大燕人長得啥樣啊?是不是和咱們一樣,都是一雙眼睛一雙耳朵?」有人好奇地問道。

  「我又沒見著,我上哪知道去?」那老者瞪起了眼睛。

  「那這人跑了,他會去哪兒?官府的人就不去追他?」


  ……

  屋子裡靜悄悄的。

  青娘也不曉得這是她被關在屋裡的第幾天了。

  好在虎哥兒還在她身邊,一日三餐也都有人給她送來。

  想起幾日前的那一晚,青娘到了現在還是心有餘悸,那一夜她帶著全部身家,背著孩子,想著去城裡尋找丈夫,可還未走出村就被裡正帶著人堵住了她的去路,將她們娘倆都是關了起來。

  青娘也曾求過情,也曾拍打過門窗,可得來的回話卻是在官府沒有摸清楚裴顯峰的身份時,她和孩子哪也去不得,必須在屋子裡老老實實的待著。

  青娘沒有法子,只能將所有的心力全都放在照顧虎哥兒身上,好在這孩子爭氣,也不鬧人,折騰了幾天還是肉嘟嘟的一張臉。

  青娘的手輕輕地在孩子熟睡的面龐上划過,聽見腳步聲,青娘心裡一顫,抬起頭看去,就見今天給她送飯的不是別人,正是杏兒。

  「杏兒……」青娘站了起來,對著她喚了一聲。

  杏兒的眼睛有些躲閃著她的目光,只將飯菜放在了桌上,與她說了句,「你快吃吧。」

  見杏兒要走,青娘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央求道,「杏兒,求你和我說說,有沒有我相公的消息?官府把他怎麼樣了?他們對他用刑了嗎?把他押進大牢了嗎?」

  瞧見青娘眼裡的淚水,杏兒咬了咬唇,輕輕推開了青娘的手,「青娘,他是大燕人,你怎麼還這樣關心他?」

  「是,他是大燕人,可是杏兒,」青娘忍著淚,握住了杏兒手,把她的手放在了她的心口處,問她,「你摸著你的心說說,他有沒有傷害過我們?他有沒有做過對不住我們的事?」

  杏兒一怔,回憶起裴顯峰的種種,的確說不出一個「不」字,就連她和孩子在婆家受盡欺負,走投無路的時候,也是裴顯峰和青娘對她伸出了援手,若沒有他們夫妻,她甚至不曉得帶著孩子要怎麼在婆家活下去,甚至……她們母女也許都不在人世了。

  可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的確是死在了大燕人的手裡啊!

  杏兒一時心亂如麻,青娘瞧出了她的動搖,眼睛裡不由得浮起了一束光,「杏兒,算我求你了,你告訴我吧!」

  杏兒迎上了青娘的目光,終是開了口,「青娘,你別太擔心,裴大哥……裴顯峰,他沒有被官府抓走,他打傷了好幾個官差,半道上跑了。」

  聽聞丈夫沒有落在官府手裡,青娘眼睛一亮,可不等她舒口氣,杏兒的聲音又是響了起來,「你可別高興得太早,青娘,你還是多想想你自己和孩子的處境,他跑了,也不曉得是去哪兒了,還會不會回來,可你和孩子還在這兒呢。」

  「你知不知道里正他們打算怎麼對待我們母子?他們會不會傷害虎哥兒?」青娘的心又是揪了起來。

  杏兒搖了搖頭,「我不曉得,可那天我去堂屋送水,我聽見他們在說……說想要用你們母子,把裴顯峰引出來。」

  聽著杏兒的話,青娘的心涼了下去,她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她不明白,兩國是在打仗,可裴顯峰現在已經不再是大燕的將士了,他就是一個最尋常不過的老百姓,為什麼一定要抓住他?為什麼一定要將他,將他們一家人置於死地呢?

  瞧著青娘如此,杏兒似乎也有些不忍,她將碗筷向著青娘面前推了推,小聲說了句,「青娘,你別多想了,快趁熱把飯吃了吧,你還要給虎哥兒餵奶哩。」

  杏兒的話喚回了青娘的心神,她擦了擦眼睛,向著搖籃里的孩子看了一眼,是啊,她是母親,她還要哺育自己的孩子,她不能由著自己陷入悲傷的情緒里去。

  青娘端起了碗,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扒起了飯,那一碗飯還不曾吃完,就聽「哐當」一聲響,已是有人踹開了門,露出了幾道氣勢洶洶的身影。

  為首那一人青娘也是認識的,正是鄰居邢大娘。

  「邢大娘……」青娘也是放下了碗筷,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呸!你個嫁給大燕人的小娼婦,別來這樣喊我!」邢大娘臉色慘白,眼底卻是通紅通紅的,她衝著青娘吐了一口吐沫,不由分說便走到搖籃前要將虎哥兒奪走。

  「你做什麼?」青娘大驚,趕忙上前攔住了她。

  「我做什麼?我兒子死了!死在了大燕人手裡,我要你這個野種給我兒子償命!」邢大娘聲音粗嘎,其餘幾個婦人也是上前撕扯住了青娘,由著那邢大娘將搖籃里的孩子抱了起來。

  「虎哥兒,虎哥兒!」青娘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她拼了命地從那幾個婦人手中掙脫,向著邢大娘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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