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 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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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67章 察覺

  林挽弓握著劍柄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

  月光下的大漠,天邊緩緩升起一道明亮的白線。

  他沉默地望著李稷,一言不發。

  這種態度其實已經透露了真相。

  李稷向前走了一步,直視著林挽弓那張布滿滄桑的臉,「您果然知道什麼吧?」

  之前林挽弓給宋齋傳話問嬴抱月這件事他就心生疑慮,如果林挽弓什麼都不知道,宋齋怎麼會找他來傳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再聯想起嬴抱月單獨和林挽弓談完後的反應,李稷心中隱約產生了某種猜想。

  林挽弓別過頭去,注視著即將升起的朝陽,「為什麼來問我?」

  「我們兩人,應該並不熟悉吧?」

  他和李稷甚至沒有單獨說過話。

  「我們很熟嗎?你為什麼覺得我應該知道你是誰?」

  「還是你覺得,我境界高就應該什麼都知道?」林挽弓轉過頭直視著李稷的眼睛,淡淡一笑,「那這樣的話,你應該去找姬墨,他一定很清楚你的身世。」

  「我也這麼覺得,」李稷平靜地注視著林挽弓,「但東皇太一大人恐怕不願意告訴我。」

  「我幼年時曾經去找過他,沒有問出結果,只被他打斷了全身經脈。」

  林挽弓瞳孔微微收縮,下一刻強行恢復了鎮定。

  「那你為何覺得我會知道?」林挽弓自嘲一笑,「我不比八人神,不過是個庸人。」

  但你是人神的弟弟。

  李稷本想說出這句話,但他覺得林挽弓應該不想聽到這些。

  「因為你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似乎就很討厭我。」

  李稷還記得在東吳中階大典上他第一次見到林挽弓的時候,林挽弓就對他目光不善。尤其是他出現在嬴抱月身邊的時候,林挽弓的目光甚至露出了恨意。

  當然,天階修行者的養氣功夫極好,林挽弓對他的排斥從沒表現在明面上,從未被其他人察覺。

  「恐怕是昭華君記錯了,」林挽弓似笑非笑道,「我們以前從未相識,如果你覺得老夫看你的眼神不善,那是老夫天生臉臭。」

  李稷定定看著他,「劍聖大人,晚輩今夜是來真心求教的。」

  李稷注視著林挽弓幽深的眸子,「前輩,我想和抱月永遠在一起。」

  林挽弓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他面無表情望著眼前戴著面具的年輕人,「你們已經在一起了麼?」

  「我不知道算不算,」李稷輕聲道,「但我和她都想起過去發生的事了。等這次大戰結束,如果我們都還活著,我會取回我之前和她的定情信物,再問她一次。」

  不管嬴抱月這一次會不會答應,只要她不反感,他就會一直待在她身邊。

  林挽弓目光已經幾近冰冷,「你要她怎麼和你在一起?和一個到現在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男人在一起?」

  李稷皺了皺眉,「這面具是當年她交代我不到等階二不可摘下,並非是我不想摘。」

  他伸手摸了摸臉上冰冷的青銅面具,「我應該很快就能摘下它了。「

  「是嗎?」林挽弓打量著他,「你快升等階二了?恭喜。」

  說是恭喜,但他的語氣里聽不到任何祝福之情。

  「謝前輩。」

  李稷覺得有點不對勁,是他的錯覺嗎?林挽弓似乎並不希望他破境?他好歹也是嬴抱月這邊的戰力,破境等階二有什麼不妥嗎?

  「你說你和抱月都想起了過去的事,」林挽弓聲音冷淡如冰,「你騙誰呢?」

  「你們根本沒有全部想起來。」

  嬴抱月的記憶有問題,在和他對談的時候,他明顯能感覺到她在隱瞞著什麼。

  至於李稷……

  「你如果真的全都想起來了,何必來問我?」

  李稷沉默了下來,「你說的沒錯。」

  與其說是他沒有想起來,是他的記憶從出生開始就有問題,一直斷斷續續的,時不時會有斷片的情況出現,之後更是受人操縱,分不清真假。

  林挽弓眯起眼睛。


  「你真的想知道?」

  夜風捲起沙粒吹過兩人中間。

  李稷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望著他。

  他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

  不知道兩人沉默的對望了多久,林挽弓緩緩開口,「你即將登臨等階二,一個快要成為神子的人,你真的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嗎?」

  如果單論戰鬥力,林挽弓自認和眼前此人一對一對戰,他並無必勝的把握。

  即便李稷身上的秘密如此之大,沒有任何人告訴過他自己的身世,但作為能感知到天地律動的天階修行者,他對自己身體的情況不可能什麼都沒有察覺。

  林挽弓心裡清楚,李稷心中早有了猜想,今夜是來找他印證的。如果李稷不能對他坦陳,他也沒必要告訴對方那個秘密。

  「我……」

  李稷嗓音有些嘶啞,望著林挽弓冰冷的眼神,他艱難開口。

  「我有時候會覺得,我的身體裡其實有另一個『我』存在。」

  林挽弓握著劍柄的手一顫,看著李稷的目光幽深起來。

  「我小的時候,每天到了固定的時辰全身的經脈就會劇痛,整個身體漲得就要裂開一般,」李稷閉上雙眼,「每當到那個時候,我就會覺得身體裡有另一個存在在我的體內掙動。」

  「我的身體太小了,無法容納那個「我」的存在。隨著我的年紀越來越大,那個『我』也越長越大。」

  成為天價之後,回憶起幼年的經歷,李稷逐漸驚覺很多東西。

  比如他幼年時每天都要經歷的那陣劇痛,和破境時經脈要被天地元氣撐破時的感覺很像。

  如果接受他的體內還有另一個「他」存在這個猜想,那麼過去很多無法解釋的事,都有了答案。

  他肉體和經脈的成長速度跟不上另一個「他」的長大速度,所以他每過一天,都擔心自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常常做自己被活活撐裂的噩夢。

  但這一切的痛苦,在那一年他逃出王宮遇到林抱月後,就結束了。

  他其實記不清林抱月當時對他做了什麼,只記得她領著他走進一個陣法,面對著他叩破了自己的太陽穴。

  她的血匯入了地上的陣法,猶如祭品一般。

  林挽弓面無表情地聽完李稷的敘述,看上去他毫無波瀾,但握著劍柄的手背青筋暴起,仿佛在用盡全力克制自己的憤怒。

  「你到底想問什麼?」

  李稷深吸了一口氣,注視著林挽弓的眼睛,「我身體裡的另一個存在,是不是被封印過?」

  林挽弓定定望著他,夜風吹起男人花白的頭髮。

  片刻後,他淡淡開口,「不然呢?」

  「如果不是被封印了,你怎麼可能活到這個歲數?」

  林挽弓靜靜望著李稷的眼睛。

  「以你的身世,你本該活不過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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