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考驗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第509章 考驗

  不管是劉協的『引咎辭官』,還是董承的被抄家流放,早就是定好的事情,無非是做給外人看的。

  「陳留王,」

  劉辯背著手,目光掃了一眼潘隱,張遼,皇甫堅長等人一眼,笑著道:「於朝廷於我大漢,都是有功的,他是受了董承的連累,本心不壞,議論歸議論,但不能過於苛責。」

  潘隱,張遼,皇甫堅長等人無聲躬身。

  對於劉協,因為那一句『殿下』,知道內情的朝野官員,都認為劉辯會『殺弟』,有了足夠的預期。

  但事情的發展,再次出乎他們的預料,當今皇帝陛下,向天下展現了作為皇帝的寬容,作為兄弟的骨肉之情!

  沒有殺劉協,只是軟禁!

  而劉辯剛才的幾句話,是對劉協的一種『定性』,用意是阻止朝野某些人對劉協的繼續『追殺』。

  「差不多了,回去吧。」

  劉辯又看了一會兒,轉身道。

  眾人自然沒有意見,跟隨著劉辯,返回城裡。

  有人進城,有人出城。

  董家的一些人被押解出城,先一步發配到幽州。

  而董府內,到處是羽林軍,正在將董府之人押走,抄沒董府的家產。

  董承被軟禁在後院,或許是考慮到他與劉協以及董太后的特殊關係,並沒有上枷鎖,任由他在不大的房間裡自生自滅。

  天色黑透,董府逐漸冷清下來,羽林軍撤走大半,董府之人所剩無幾,空空蕩蕩,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

  董承披頭散髮,坐在那,自顧的飲茶,神情陰翳,雙眼皆是恨意。

  「憑什麼,那麼多人插手,就只問罪你一個人?」突然間,門外出現一個人影,平淡的聲音由外而內。

  董承臉色微變,轉頭看去。

  吱呀

  門被打開,一個渾身罩在黑衣里的人邁步而進,待等門關上,來人掀開頭罩,儒雅溫和,微笑的看著董承。

  董承臉色大變,失聲道:「你你伱……」

  橋瑁從容不迫,來到董承對面,不急不緩的坐下,道:「要是這點本事都沒有,我哪敢找董兄談大事?」

  董承還是不敢置信,道:「這種時候,你都能進來?」

  已經不是敢不敢的問題了,而是橋瑁,明晃晃的真的進來了!

  橋瑁淡淡一笑,道:「董兄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自身。就不怕在幽州的路上出點事情,葬身盜匪之手?」

  董承壓下驚疑,冷哼一聲,道:「他不殺陳留王,自然也不會殺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咱們陛下的心思,誰人敢猜?」

  橋瑁注視著董承,道:「他不殺陳留王,真的是顧戀兄弟骨肉之情?一個人越是隱忍,日後報復就越可怕。這點道理,董兄比我清楚吧?」

  董承陰沉臉,心裡怒火起伏。

  大事還未開始,他就折戟沉沙了。

  「想要擄走殿下,不是你的人吧?」董承盯著橋瑁,雙眼通紅,陰沉的仿佛要吃人。

  橋瑁果斷搖頭,道:「我若是需要帶走殿下,怎麼可能不與董兄商議?」

  董承認可了這個解釋,道:「那到底是誰想劫走殿下?」

  橋瑁笑了下,道:「不是我們,那就是其他人,這說明,對朝廷不滿的大有人在,只是在暗中蟄伏,等待機會罷了。」

  董承想了很多人,從袁紹,劉表,劉璋,或是孫策都有可能,甚至於,這洛陽城裡,還隱藏著無數居心叵測之輩。

  「曹操成功平定了幽州,劉辯又要立儲,諸事穩當。到了現在,你想怎麼辦?」董承壓著怒氣問道。

  他現在被抄家流放,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但他不甘心,前所未有的機會就在眼前,不甘心錯過!

  橋瑁雙眼陰森一動,道:「原本,我原以為,曹操即便能平定烏桓也耗時長久,誰知料到烏桓那麼沒用。不過,現在我們已然有機會,不滿朝廷的大有人在。朝廷的那些『新政』,無數世家怨聲載道,敢怒不敢言。只要有一個機會,必然天下皆反,朝廷孤立無援,屆時陳留王便可順勢成為天下共主,重整天下!」

  董承哪裡會信橋瑁的話,不動聲色的道:「機會在哪裡?」


  橋瑁笑了一聲,道:「等朝廷自亂陣腳,我想,不會太遠!我再告訴董兄幾件事,袁紹已經與孫策結盟,只等袁紹滅了交趾士家,便可提兵北上,收取荊州!屆時,天下二分,再借羌、鮮卑等之力,恢復先帝遺志,陳留王登上帝位,指日可待!」

  董承瞳孔微縮,按照橋瑁的說法,豈不是要真正的天下大亂?

  他旋即恢復平靜,作沉思狀。

  橋瑁靜靜看著他,並沒有急著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董承忍不住了,抬起頭,道:「你冒這麼大風險來見我,是為了什麼?」

  橋瑁心裡得意,也越發瞧不起這董承,微笑道:「我相信,董兄的人,不止是大考名錄上那些,我需要董兄的幫助。」

  董承明白了,沉吟一陣,拿過筆墨,毫不猶豫,一口氣寫下了十多人。

  橋瑁接過來,看著墨跡未乾的字跡,神色意外,道:「董兄,這些人,尤其是這幾個,可信嗎?」

  董承面色淡然,道:「他們深受我董家的恩惠,從我祖父在世時,就是我董家人,而且,也有把柄在我手裡,即便讓他們去死,也不會猶豫。」

  橋瑁微微點頭,將這份名單折迭好放入懷裡,道:「董兄無需擔心,我在幽州有些布置,去了也不會有事。我再安排一些事情,將功勞安在董兄頭上,最多一年內,便可無罪歸還。」

  「好。」董承道。

  橋瑁雙眼微睜,這董承回答的有些快啊。

  旋即微微一笑,起身見禮,而後轉身離去。

  即便你董承有些城府心機,仍舊不過是我棋盤上的棋子!

  董承目送他離去,臉色越發陰沉。

  原本想要利用這橋瑁,現在看來,是有些與虎謀皮了。

  「不過,你也太小看我董承了!」董承冷笑連連,心裡沉思不斷。

  劉協被罷去一切官職,軟禁在府;而他又被抄家流放,這是一次意想不到的沉重打擊。

  他需要仔細小心的謀劃,耐心的等候機會,等候重返洛陽的機會。

  他們董家不是普通世家,有他姑姑董太后在世,總有機會!

  崇德殿,後殿,門口。

  劉辯躺在搖椅上,吃著切好的水果,搖搖晃晃,看著星星點點的月色,感受燥熱中的那一絲涼爽。

  左栗躬身立在身後,不遠處典韋坐在門檻上,抱著一個碩大的碗,正呼嚕呼嚕的吃著。

  左栗神態異常恭謹,低聲道:「陛下,從目前查得的消息來看,這次『舞弊』,涉案眾多,大小世家至少有二十個,錄取的名單,看似公正,實則是早就安排好的。」

  劉辯看著月色,臉上毫無波動,一點一點的吃著。

  左栗等了片刻,道:「各大世家,對朝廷改制『科舉』十分不滿,頻繁接觸,近來突然多出了數樁聯姻,而且還要交換田畝,蓄養的奴僕,也有調動。」

  劉辯雙眼微微眯起,道:「蓄養奴僕,是一種惡習。」

  「是。小人也是這樣認為的。」左栗飛快接話道。

  大漢朝的大世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蓄養奴僕,少則數百,多則數千、上萬不等。

  想要養活這麼多人,可以想見,各大世家的底蘊到底有多深厚。

  同樣的,這也是擺在地方官員施政前,最大,也在最深刻的威脅。

  左栗等了一陣子,見劉辯沒有說話,繼續道:「大司馬近來見了很多人,主要是各地進京的將領,其中與豫州將軍劉備見的最多,時常同塌而眠。但說的都是關於『軍改』的事,並無出格之舉。」

  劉辯眉頭一挑,笑了笑,道:「嗯,由著他們。」

  「袁紹、劉表、劉璋、孫策、三羌、鮮卑等人派人洛陽的人,活動的十分頻繁,帶著重禮四處行賄,不止是普通官員,內廷也有。在野有影響力的名士也沒有放過,言談之中,出格言辭頗多,小人等都詳細記錄下來了。」左栗說著,遞過幾個厚厚的文本。

  劉辯伸手接過,隨意的翻著,只是看了幾眼就放到一旁,笑著道:「這洛陽城,快變成菜市場了。」

  左栗沒敢接話,現在的情形,其實還真是。

  大漢『冊後』、『立儲』,那是大事,不說大漢境內,就是境外的夷族,同樣紛紛遣使。


  這些使臣不是單來送禮慶賀的,有著各種各樣的目的,在洛陽城裡四處亂串,明里暗裡,不知道結交了多少人。

  左栗悄悄走近一步,更加低聲的道:「小人聽說,還有人給太后娘娘送禮,是走的何苗的路子。」

  劉辯搖了搖頭,道:「記錄在案吧。你給朕找的那個替身還不錯,交給潘隱吧。」

  「是。」左栗應道。

  接著,他又道:「荀氏最近進京的不少,丞相與右僕射府里,都快住不下了。」

  劉辯從搖椅上坐起來,望向北方,道:「這洛陽城,確實住著不舒服,要是能換個地方就好了。」

  洛陽,相對於劉辯來說,十分狹小的,而皇宮,更是如同牢籠,住的越久越不舒服。

  左栗一怔,換個地方?換去哪裡?長安嗎?

  長安,是大漢舊都,很多人對那裡有著特殊的感情。

  左栗想了想,去長安,倒也未嘗不可。

  劉辯想的自然不會是長安,但想去右北平,暫時也不太可能。

  那地方現在是偏僻之地,是邊鎮要塞,不說危險,單說人口稀少,道路不通,就是大問題。

  這時,潘隱從拐角走過來,端著盤子,道:「陛下。」

  劉辯看了眼牌子,沉吟一聲,道:「去長秋宮吧。」

  蔡文姬已經搬去長秋宮了。

  「是。」潘隱應著,轉身離去。

  劉辯再次抬頭看向夜空,心裡有太多事了,多的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有種古怪的茫然感。

  建安元年,十月十五日。

  天色未亮,宮裡沉悶的鐘聲一而再的響起。

  劉辯一夜未睡,聽到鐘聲,開始隨著儀典開始進行。

  他雖然不是主角,可比主角忙碌,從五方神邸,再到宗廟,祭禮是一個又一個,在整個洛陽城轉來轉去。

  他一如既往,如同提線木偶一樣,在陳琳的指揮下,一個又一個的禮儀,一份又一份的祭文。

  直到傍晚,劉辯才坐在嘉德殿內,聽著潘隱宣讀冊封詔書。

  蔡文姬一身厚重的皇后服飾,從遠而近,坐到了他的邊上。

  「臣等參見皇后娘娘!」群臣拜倒,山呼海嘯。

  蔡文姬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坐在劉辯身旁。

  陳琳拿著聖旨,對蔡文姬一陣大肆歌頌,甚至還跳來跳去,模樣十分滑稽。

  接著,又是一份詔書,潘隱尖銳的喊叫。

  劉紹從遠處門檻邁入,厚厚的禮服,如同一個小胖墩,小臉上有著清澈的無辜懵懂之色,一步一步的走向劉辯、蔡文姬。

  到了近前,他跪倒在地上,聲音稚嫩的道:「兒臣參見父皇、參見母后。」

  劉辯微笑著道:「平身,坐到朕邊上來。」

  小傢伙依言,忘記了禮數,如同尋常一樣,坐到了劉辯右側,早就準備的好墊子上。

  朝臣們目光異色,可沒有什麼聲音。

  陳琳視若無睹,再次宣讀,又唱又跳,還有鐘鼓絲竹之聲。

  好一陣子,朝臣們再次拜倒,高呼道:「臣等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劉紹這次倒是記得,坐直腰板,高聲道:「免禮。」

  「謝殿下。」群臣抬著手,朗聲道。

  後面的儀典就較為簡單了,劉辯只需坐著,看著,偶爾配合一下。

  倒是下面的丞相荀彧等人,跟著忙碌起來,進進出出,神神叨叨,劉辯有時候完全看不懂。

  劉辯看不懂,就不看了,餘光瞥向身旁的大兒子,心裡頗為複雜。

  他今年不過二十五歲,劉紹六歲,即便他只能再活二十年,意味著劉紹要做二十年的太子。

  他活的越長,太子之位就坐的越久。

  漫長的時間,對劉紹來說,是一個漫長的考驗。

  同樣,對劉辯來說,也是。

  (本章完)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