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國有儲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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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2章 國有儲副

  永安宮。

  劉辯將劉愈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伙淚痕猶在,眉頭緊皺,委屈寫滿了小臉。

  劉辯默默一陣,道:「你不讓他找老師的?」

  唐姬抿著嘴,不安的道:「臣妾臣妾覺得他還小,所以所以不想讓他去……」

  劉辯伸手摸著小傢伙的眉頭,但這眉頭倔強的還是擰在一起。

  「找吧,」

  劉辯收回手,看向唐姬,道:「朕來安排。」

  唐姬看著劉辯,似憂似喜,行禮道:「臣妾謝陛下。」

  劉辯注視唐姬片刻,輕輕起身,離開了永安宮。

  出了永安宮,劉辯一路向南,一邊走一邊思考。

  小傢伙的反應是無意識的,只是覺得哥哥有的,他也應該有,這本身沒有什麼錯。

  只不過是找一個啟蒙老師罷了。

  但他們不是普通人家!

  「陛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辯身後傳來一聲輕喚。

  劉辯停住腳步,抬頭看去,不知不覺間,居然來到了嘉德殿。

  潘隱有些擔心,上前低聲道:「陛下,沒事吧?」

  劉辯深吸一口氣,擺了擺手,看著嘉德殿,猶自沉思不斷。

  『嘉德殿啊,對,沒錯是嘉德殿,當初,我就是這裡決定拼一把,與董太后,與劉協,與閹黨拼一把,那個時候拼的不是皇位,是小命。』

  早已經淡忘的記憶如潮水再次襲來,劉辯恍惚間,再次回到了多年前,那一天一夜的驚心動魄,命懸一線。

  如果那個時候他輸了,是劉協登基,那董太后,閹黨,會放過他嗎?

  答案是一定的——不會!

  即便是他勝利,也曾無數次對劉協動殺機,甚至於差點動手。

  如果不是當時大局太亂,需要籠絡天下人心,樹立寬仁人設,劉協怕是早就『突發惡疾』了。

  「潘隱,你說,朕該怎麼辦?」

  劉辯回憶一陣,看著嘉德殿,不由得輕聲感慨道。

  他有些迷茫了。

  他一直覺得,過早立太子,對於皇室、朝廷穩定來說有害無益,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奪嫡之爭太過殘酷,歷史上有著無數的血淚教訓。

  但從王允事發後,劉辯的這個觀點一直在動搖。

  奪嫡之爭,與立不立太子沒什麼關係,小時候他們已經攀比,長大了就不爭奪了?

  那天下獨一無二的位置!

  天下之間,還有比這個更大的誘惑嗎?

  潘隱聽到劉辯模糊不清的話,愣了一會兒,還是沒明白,只好道:「陛下,在問小人嗎?」

  劉辯還在怔怔出神,下意識的道:「你說,是朕是不是該早一點絕了他們的妄想?」

  潘隱聽清楚了,可是雲裡霧裡,根本不知道劉辯指的是什麼,只能默不作聲的陪著。

  劉辯反反覆覆想了不知道多久,始終拿不到主意,忽的長吐一口氣,道:「丞相在尚書台吧?讓他來陪我走走。」

  潘隱跟隨劉辯多年,知道每當『我』字出現,意味著某些事情難以委決,他心思通透,隱約猜到了些,面上絲毫不漏,道:「是。」

  潘隱小跑著,親自去請荀彧。

  劉辯看了眼尚書台,轉身往芳林苑走去。

  尚書台就在嘉德殿邊上,劉辯在嘉德殿門口站了半天,尚書台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

  在潘隱向尚書台走去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匯報到了尚書台三公的值房。

  荀彧還在疑惑,潘隱就已經到了。

  潘隱頗為恭敬的立在門口,微笑的看著荀彧。

  荀彧連忙揮退值房小吏,與潘隱對視道:「大長秋有事?」

  對潘隱或者宮裡的黃門,荀彧的態度一直是不親近不疏離不勾連不得罪,這種平淡如水的態度,與過往何進為代表的文官集團對宮內閹宦採取敵對態度,迥然不同。


  雖然潘隱沒有十二常侍那麼大的野心,但能夠得到當朝丞相的尊重,心裡那自是樂開花。

  他等小吏走了,這才進門,抬手與荀彧見禮,道:「丞相,是陛下喚伱。」

  聽到潘隱用的是『喚』,荀彧站起來,面帶疑惑的道:「陛下喚我?是有何事情嗎?」

  潘隱回頭瞥了眼,上前低聲道:「陛下心情很不好,丞相要謹言慎行。」

  荀彧微微點頭,道:「多謝大長秋。」

  潘隱不動聲色的傾身,讓開道。

  荀彧出了值房,走出尚書台,在黃門的指引下,直奔芳林苑。

  宮裡的一舉一動都備受朝野關注,尚書台就更為敏感,荀彧一走,各個房間不知道激起了多少竊竊私語聲。

  荀彧到芳林苑大門,就看到劉辯背著手,靜靜看著前方。

  荀彧腳步頓了下,莫名的覺得,這個背影有那麼些許孤單。

  這是他第一次在劉辯身上看到,以往的劉辯哪怕面臨再大的危機,至少表面上都是信心十足,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模樣。

  「陪朕走走。」劉辯聽到了腳步聲,抬腳往前走。

  荀彧當即應著,跟上了劉辯。

  「其他人都在這裡候著,朕與丞相單獨聊會兒天。」沒走幾步,劉辯又道。

  潘隱,典韋等人立即停住腳,只有荀彧跟了上前。

  劉辯慢慢走著,心裡思緒難平。

  他很早之前就意識到『儲君』是一大難題,認為過早立太子,對太子,對朝局都十分不利。

  但一直以來種種事情也清晰告訴他,不立太子的麻煩同樣不少,尤其是今天劉愈的事情,看似不起眼,但在劉辯眼裡,仿佛看到了蕭牆之禍,靖難、七王、八王,斧聲燭影、九子奪嫡等等的禍事。

  荀彧跟在劉辯身側,見他久久不言,同樣不作聲。

  他能夠感覺到,他的陛下遇到了一個大難題,側臉寫滿了猶豫——這是極其少見的一種表情。

  「丞相,你說,儲君,當立早還是宜立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辯忽然停住腳步,轉頭看向荀彧道。

  荀彧微怔,沒想到劉辯是為這個煩惱,稍稍沉吟,便道:「東宮有主,國有儲副。君王璽綬,他人難窺,神器如山,社稷如故。」

  劉辯神色不變,道:「如果諸皇子不服,陰謀攻訐,朝野黨附,內訌不止呢?」

  荀彧道:「國有長君,嫡庶有別,天下遵之,何有內鬥?」

  劉辯注視他片刻,不置可否的轉身繼續往前走,淡淡道:「朕不過二十五,若無意外,還能活個幾十年,這世上,有三四十年的的太子嗎?」

  荀彧跟在劉辯身後,亦步亦趨,神色堅定,語氣平靜,道:「陛下,父慈子孝,何故言幾十年後之事?陛下不曾常訓導臣等,立足長遠,更重當下,腳下唯穩,方可長遠。」

  劉辯暗自搖頭,荀彧的態度他是明白的,但荀彧沒有能解決他的擔憂。

  索性,他直接點題,道:「卿家,你飽讀詩書,告訴朕,如何才能避免蕭牆之禍,諸子奪嫡?」

  「正位東宮,諸子就藩。」荀彧回答的異常乾脆,這也是歷朝歷代的血淚教訓。

  一旦皇子成年,除去太子,必須儘早打發出京,否則必有大亂!

  劉辯道:「朕說過,以後諸皇子三代內不得離京。」

  大漢朝採取的是降爵制度,三代以後,與皇室漸遠,威脅就不那麼大了。

  荀彧看著劉辯的側臉,道:「陛下,如果諸子在京,一旦東宮有差,定然風聲鶴唳,禍亂不止,巫蠱之禍不絕。」

  聽到『巫蠱之禍』,劉辯眉頭狠狠一跳,默默無聲。

  荀彧口中的所謂的『巫蠱之禍』,指的是漢武帝太子劉據,被誣陷造反,以至於被逼自殺,來帶著他的母后衛皇后自盡。

  這個慘案很快得到了平凡,但所造成的影響,貫穿了整個大漢朝。

  荀彧見劉辯還是遲疑不決,思索一番,道:「臣知道陛下的擔憂,但那是以後的事情,真的到了諸皇子成年,有奪嫡跡象,臣相信陛下能夠妥善處置!」

  劉辯眉頭一挑,轉頭看向荀彧,道:「你真的這麼認為?」


  劉辯看過的這種歷史教訓太多,從春秋戰國到秦、漢,睿智如唐太宗李世民,霸氣如明太祖朱元璋,哪怕是自詡聖祖的康熙,都沒有逃過『東宮魔咒』。

  劉辯自認為比他們都差的太遠了,從來不覺得他們做不好的事情,多看了幾本書的他就能成功。

  「是!」荀彧與劉辯對視,目光灼灼,對劉辯充滿了信任。

  劉辯怔怔看著他,不由得自我懷疑:是我多慮了?自己嚇自己?

  荀彧進一步解釋道:「陛下,縱觀古今,奪嫡並不在諸皇子,而在陛下,只要陛下堅定如鐵,何人可墮?諸皇子是陛下看著長大,臣相信,只要陛下稍有布置,陛下所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劉辯雙眼眯起,心如電轉。

  雖然荀彧的話有拍馬屁的嫌疑,但確實掃除了劉辯心裡的諸多煩惱。

  『是啊,奪嫡之爭不會悄無聲息,只要我察覺到了,立即著手,不論喝止還是重棒,只要我內心堅定,何人又能亂的了?』

  劉辯心中煩惱去了大半,臉上也重新有了笑意,從腰間抽出摺扇,扔給荀彧,哈哈一笑道:「丞相說的有理。」

  荀彧接過摺扇,連忙跟上,道:「陛下,立太子嗎?」

  「立!」

  劉辯心情大好,道:「是必須要有儲君了,萬一朕哪天有了意外,不至於重演舊事。」

  「大殿下嗎?」荀彧緊追著問道。

  宮裡再三給出暗示,東宮之位就是皇長子劉紹,朝野又都清楚,當今陛下喜愛二殿下,寵愛有加。

  這令朝野一直頗為憂心,擔心宮裡這位陛下廢長立幼,壞了規矩。

  「嗯。」

  在荀彧的忐忑中,劉辯點了下頭,道:「立蔡氏為皇后,不過,不是現在,等曹操平定烏桓大勝歸來,趁機宣布。」

  荀彧大喜過望,伏地而拜道:「陛下聖明!」

  劉辯眼皮不自覺的跳了下,轉頭看向跪地的荀彧,倒是沒想到,荀彧對這件事居然重視到這種程度!

  『看來,朕確實壓的朝廷有些過了。』

  劉辯曬然一笑,道:「平身吧。這件事,暫且只允許你們尚書台三人知曉,要是傳出去了,朕問你們的罪!」

  荀彧些許老成的臉上都是激動與鄭重之色,抬著手沉聲道:「臣領旨!」

  劉辯將他的手按下去,繼續往前走,道:「這儲君立了,也算是掃除了卿家以及朝廷的一塊心病,接下來,是不是應該做點成績給朕看看?」

  荀彧跟上話頭,道:「陛下,今年,尚書台決意嚴肅整頓吏治,對朝廷。地方,至少撤換五百人,其中各郡縣主官至少一半,對於其他各級官職,從嚴從重處置,絕不手軟,不論是否……是『潁川黨』。」

  劉辯對於荀彧的的承諾,劉辯很開心,笑著道:「卿家這麼說朕就放心了。曹氏抄出的家產,雖然還沒有完全理清楚,但撥付給戶曹二十萬萬還是沒有問題的,這筆錢,夠做很多事情,尤其是安民一塊。」

  荀彧不動聲色的深吸一口氣,道:「臣明白。」

  二十萬萬,對於荀彧來說,是一筆天降橫財,解了他大渴了!

  這筆錢,相當於朝廷兩年的賦稅。

  當然,他知道曹氏抄出來的肯定不止這些,但他已經很滿足了,沒有開口多要。

  劉辯嗯了一聲,道:「兗州、冀州是安民的重點,那麼多荒地,要用起來。你的『均田法』朕看過了,還是有很多不足,很多東西沒有寫清楚,朕補充一下,過幾天給你。你與尚書台以及六曹等再合議一番,如果不能儘早頒布,可以先一步推行。」

  「是。」荀彧沒了『東宮已定』的喜悅,滿臉凝色的捉摸著劉辯的話。

  這位陛下從來不會無的放矢,今天突然要立太子,不止是受了某種刺激,也是『新政』到了關口,需要強大的推力了。

  劉辯踱著步子,道:「具體的,你們看著辦,朕就不指手畫腳了。說點別的吧,紹兒交給卿家,朕是放心的過的。卿家再留心一下,給愈兒也尋覓一個老師。」

  「是。」荀彧應著道,這不算什麼事情。

  劉辯又嗯了一聲,道:「至於幽州牧的人選,那個朱建平不錯,就他吧,你與荀攸說說,要公私分明,不可因私廢公。」

  荀彧神色發緊,聽出了劉辯話里的強烈的警告意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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