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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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3章 狼狽

  戲志才坐在主位,田豐,許攸陪坐兩旁,三人俱是嚴肅威嚴之色,端坐筆直,目不斜視。]|I{•------» «------•}I|[

  百姓們仍舊厲聲高喝,要求懲治曹操,混亂龐雜的聲音直衝天際,沒人能聽得清他們喊的是什麼。

  戲志才,許攸,田豐不說話,外面的卒役、羽林軍只能盡力維持秩序,阻擋憤怒的百姓沖入正堂。

  這些百姓中夾雜了不知道多少心思不存的人,同樣的在廷尉府外,茶樓酒肆,街道巷角,人影綽綽,形如鬼魅。

  曹操的馬車,出了鴻臚寺,向著大廷尉府走來。

  馬車外,曹昂,曹洪左右護衛,身前身後是一隊黑鐵甲冑的禁軍,嚴密護送著。

  鴻臚寺與廷尉府離的並不遠,曹洪已經可以清晰聽到那陣陣如潮水的喊殺聲,忍了又忍,還是道:「司馬,真的不做些準備嗎?」

  以曹操現在的身份以及能力,對於很多事情,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但從兗州入洛陽到現在,曹操幾乎什麼都沒做,安靜的等著『審判』。

  這不是曹操的風格!

  曹洪一直猜測,曹操地底下瞞著他們做了什麼,可就是到了現在,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不用。」曹操平靜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

  曹昂聽著,心頭慌亂,湊近低聲道:「父親,還是做些準備吧,現在還來得及。」

  在曹昂想來,以他父親的能力,真要有個萬一,強行殺出洛陽,還是能做到的。

  「休得胡言!」曹操似動怒了,傳出一聲冷哼。

  曹昂登時不敢說話了,老老實實坐了回去。

  馬車內,曹操一身素色青衣,沒有任何配飾,端坐在那,狹長雙眼,平靜如深淵。

  不多久,曹操的馬車來到了廷尉府前,禁軍手握刀柄,萬分戒備四周。

  還不等曹操從馬車出來,四周的百姓一擁而上,雞蛋石頭飛舞,同時大罵聲如潮水:

  「屠夫,你去死吧!」

  「屠城惡魔,罪該萬死!」

  「殺了他!」

  「殺了他!」

  洛陽府的六部尉、羽林軍、禁軍瞬間一擁上前,抵擋著百姓的蜂擁。

  曹洪,曹昂護送著曹操,快步進入廷尉府。

  廷尉府里更熱鬧,早就等著的百姓又是一波瘋狂輸出,曹洪,曹昂以及禁軍,拼盡力氣,才將曹操送到正殿。

  饒是如此,曹操的頭髮上,衣服上依舊沾染了不少臭雞蛋,菜葉等,頗為狼狽。

  戲志才見曹操到了,外面吵嚷的令他頭疼,猛的一拍驚堂木,大喝道:「肅靜!」

  「殺了他!」

  「斬立決!」

  「千刀萬剮!」

  這點驚堂木,在百姓的洶湧喊叫中,根本不起作用。

  戲志才見狀,大喝道:「戒嚴!」

  羽林軍、禁軍早就得到命令,頓時從四面八方衝出來,手拉手,兵器連著兵器,將一眾百姓隔成了無數個一條一條。

  面對著羽林軍,禁軍的強勢出擊,沸騰的百姓們總算被暫時壓制下來。

  尤其是大堂內,逐漸安靜,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等待著這場『審判』。

  戲志才見安靜了,這才道:「曹司馬,暫有官身,不得枷鎖,也無需下跪,今日,廷尉、御史台、刑曹,奉旨傳訊曹司馬,主要有三個問題,還請曹司馬如實回答。」

  「好。」曹操面無表情的應道。

  百姓們瞬間竊竊私語,本以為是一場嚴厲的審判,怎麼還變得這麼客氣了?

  很多人心裡有不好的預感,神色難看,就要破口大罵,卻被羽林軍一推,只能強行忍住。

  許攸看著曹操的從容姿態,心裡冷哼,心裡一動,向著堂外的百姓大聲道:「今日三法司只是偵訊關於『曹操屠三城』一案,至於曹氏『侵奪民田、買官賣官』,那是另一案,將由刑曹專門負責調查,不在今日傳訊範圍。」

  戲志才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

  曹操狹長雙眼閃過冷意,無動於衷的立著。


  可外面的百姓就炸鍋了,一個高個子男子大吼道:「官官相護!你們都是奸邪,你們要庇護曹屠夫!」

  「我們不要伱們審!」

  「換人!換人!」

  百姓們群情激奮,怒吼咆哮,再次要衝入大堂,顯然對曹操已恨之入骨,恨不得當場打殺了他!

  許攸看到這副場面,嘴角閃過一絲得意,漫不經心的又轉過身去。

  戲志才連連拍著驚堂木,喝道:「肅靜!肅靜!」

  廷尉府的卒役的『威武』聲,強行將百姓的吵鬧止住了,但是外面的聲音依舊很大,而且日趨激烈。

  戲志才與田豐對視一眼,心知不能這樣拖下去,直接打開身前的文書,道:「曹司馬,第一件事:有人舉告你,在兗州倚侍身份,欺壓官民,可否屬實?」

  「不屬實。」曹操平靜的回道。

  戲志才拿筆記下,也不管驟然吵鬧的百姓,大聲道:「第二,有人舉告你:在兗州縱兵劫掠,殺戮百姓,可否屬實?」

  「不屬實。」曹操素色青衣,從容不迫的道。

  百姓們議論聲更大,似在強壓怒火。

  戲志才飛快記下,一拍驚堂木,抬頭看了眼外面的百姓,再次喝道:「曹司馬,有人舉告你,屠了兗州三城:單父、成武、晶東三縣,可否屬實?」

  話音一落,百姓們瞬間安靜,瞪大雙眼的盯著背對著他們的曹操。

  他們屏氣凝神,比所有人都緊張。

  不止是他們,負責維持秩序的六部尉的卒役,羽林軍、禁軍以及其他人,都看向了曹操。

  許攸,田豐同樣緊盯著曹操,等著他的答案。

  實際上,在此之前,他們已經與曹操通過氣,早就約定好了題目與答案。

  可即便知道了標準答案,許攸,田豐依舊緊張,畢竟,這是在廷尉府,三法司主官當面,曹操第一次親口回答關於『屠三城』一事。

  曹操不動如山,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中,淡淡道:「不屬實。」

  『不屬實』是第三次從曹操嘴裡說出來,但這與前兩次迥然不同。

  圍觀的百姓怒火衝天,大吼道:「屠夫撒謊!」

  這一聲之下,百姓們群情激奮,比所有時候都憤怒,居然沖開了禁軍、羽林軍的阻擋,殺向了曹操。

  羽林軍、禁軍早有準備,可還是低估了憤怒的百姓,拼命的想要挽救。

  可還是晚了,已經有一個年輕人近身曹操,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扎向了曹操。

  「屠夫受死!」這個年輕人大吼。

  「父親閃開!」曹昂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一躍之下,推開了曹操。

  戲志才等人嚇了一大跳,猛的站起來,急聲道:「快,保護,保護所有人去後院!」

  大堂瞬間亂做一趟,羽林軍,禁軍極力抵擋憤怒的百姓,也有一部分護送著戲志才,田豐,曹操等人奔赴後院。

  百姓們緊追著不放,甚至於外面的百姓還繞過了正堂,圍追堵截。

  戲志才蒼白的臉上冷汗涔涔,不斷催促著禁軍、羽林軍。

  許攸咬牙切齒,跟著小跑,心裡卻恨極。

  這幫刁民太過放肆了,這可是廷尉府,在這裡打死朝廷命官,他們不要命了嗎!?

  曹操倒是不急不慌,一手拉著被扎了一刀的曹昂,不斷向前走。

  外面的羽林軍、禁軍,六部尉也被驚動了,調集了更多的兵力以控制局勢,強行疏散洶湧澎湃的百姓。

  饒是戲志才等人早有準備,還是被逼的從廷尉府後門逃走,否則憤怒的百姓,一定會將他們踩成肉泥。

  原本的計劃破滅了,戲志才等人也不能按計劃行事,與曹操交代幾句,便分頭離開。

  三法司的主官也顧不得收拾廷尉府的殘局,直接入宮,進入御史台。

  而憤怒的百姓將廷尉府抄了個底朝天,沒有找到曹操,怒火無處宣洩之下,掉頭跑到了曹府,沖入曹府,打砸了個稀巴爛。

  戲志才,田豐,許攸到了尚書台,在丞相荀彧值房坐定,詳詳細細的向著荀彧,鍾繇,荀攸匯報著內情。

  但戲志才明顯發現,荀攸臉色十分不好看,而鍾繇也少見的面沉如水,兩人之間仿佛有著隱約可見的刀光劍影。


  荀彧聽完後,沒理會繃著臉的兩人,沉吟一陣,道:「曹操一案,還是要儘早審結。」

  戲志才蒼白的臉上全是愁容,道:「這只是第一天,還只是洛陽城,一旦傳開,還不知道是多大的風波,丞相,是否能秘密審斷?」

  荀彧神色一正,道:「一定要公開審,密審後果將更為嚴重!」

  戲志才何嘗不知,緊皺眉頭,道:「那也只能如……」

  「為何要納曹氏之女?」

  戲志才話音未落,荀攸突然大喝向鍾繇。

  鍾繇臉角如鐵,與他直視,道:「即便曹操罪惡滔天,曹氏女有何過錯?我為何不能納娶?」

  荀攸氣的雙眼通紅,咬牙切齒,胸腔好像要炸開一樣。

  他今天才得到消息,鍾繇居然納娶了曹氏女,還是曹嵩的親女兒,曹操的妹妹!

  『潁川黨』與曹操水火不容這麼多年,不曾想,鍾繇不聲不響的,居然納娶了曹操的妹妹!

  這在荀攸看來,是赤裸裸的背叛,不可原諒!

  荀彧卻仿佛沒有聽到,看著戲志才三人,道:「曹操一案,要與曹氏一案同日審結,分列處置。你們儘早擬定判詞,按照我們之前商議的,今晚本相就要看到,明天一早張貼出去。」

  田豐見荀彧這麼急,心中疑惑,道:「丞相,此案,是否要呈報陛下御准?」

  田豐在洛陽城是無親無故,到現在都不知道劉辯已經回到宮裡了。

  荀彧不動聲色的點頭,道:「本相自會處理,你們儘快辦吧。」

  「下官領命。」戲志才,許攸,田豐見荀彧這麼說,抬手應道。

  荀攸與鍾繇還在對峙,但彼此都在強力克制,畢竟有『外人』以及屬下在,不能丟了臉面。

  等人退走,荀攸猛的站起來,向著鍾繇喝道:「鍾元常,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鍾繇知道荀攸憤怒的原因,但他也有納娶曹氏女的必要,對於荀攸的質問,他只是冷麵回應道:「不是我要幹什麼?是你要幹什麼?為什麼就一定要置曹操於死地?」

  「曹操鷹視狼顧,實是歹人,做了多少大逆不道之事?」

  荀攸頭上青筋暴跳,憤怒已然到達了極致,怒吼的聲音都變得沙啞:「陛下強行庇護了他多少次?屠城都乾的出來,還有什麼是他曹操不敢幹的,這樣的人不殺,難不成要姑息養奸,等他造反,禍亂天下不成!?」

  荀彧見荀攸說到這裡,連忙伸頭向外看,見沒有人,故作的搖頭,道:「好了,不要吵了。你們是覺得現在國事太輕了,我們還不夠頭疼嗎?你們要是還有精力,就幫我把『均田賦』做出來,不要閒著沒事納妾、爭吵。」

  荀攸見荀彧沒有再次拉偏架,心裡居然怪異的好受了一點,但仍舊咬牙切齒,怒意難消。

  鍾繇明白荀彧話里的意思,自知理虧,沉默片刻,道:「是田豐保的媒,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田豐?」

  荀攸一怔,好似意識到了什麼,慢慢坐下來,神情略微怪異。

  田豐現在是御史丞,接替了戲志才,掌握著御史台,是一個不能忽視的人物!

  御史台有多重要,沒有人比尚書台三位更清楚了。

  而且田豐在豫州的事情,他們三人同樣心知肚明。

  宮裡將這樣一個人放到御史台來,背後的用意,他們三猜測不透,但也能猜到一些。

  「你是要拉攏田豐?」荀攸氣消了大半,若有所思的道。

  鍾繇似嘆了口氣,道:「不止是。」

  荀攸聞言,想到更多了,對鍾繇沒有之前那麼惱火,認真做好,看著鍾繇道:「那,關於『吏治』,能否與田豐聯手?」

  現在大漢朝野,絕大部分官吏都是出自『吏曹』,也就是由時任吏曹尚書的荀攸的安排。

  是以,天下大部分官員都與荀攸有關,『潁川黨』也就由此而生。

  『整頓吏治』是當前朝廷的一項重任,承擔『整治』任務的主力,則是御史台。

  而『整頓吏治』在荀攸看來,等同於『整頓潁川黨』,於是,御史台對『潁川黨』來說,就變得無比重要。

  而御史台的主事人,是田豐。

  「可以。」鍾繇回答的很平淡,沒有什麼猶豫。

  荀攸見狀,頓時面帶喜色的長鬆一口氣,忽的拿起茶杯,與鍾繇道:「元常,剛才是我唐突了,以茶代酒,敬請原諒。」

  鍾繇瞥了眼坐視的荀彧,不情不願的拿起了茶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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