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軟禁與驅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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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9章 軟禁與驅趕

  而即便剩下的這『三分之一』、『一半』、『三成』,也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銳減,再過幾年,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

  「朕的旨意,果然是出不了皇宮啊……」

  劉辯看著帳簿,忍不住的輕聲嘆道。

  從幾年前,他就一直在試圖遏制土地兼併,各種政策、手段用了不知道多少,可現今來看,效用微乎其微。

  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朝廷對地方的控制力極其微弱,地方的官員即便有心也無力。第二,便是地方的士族大戶,早就有了系統性規避朝廷政策的手段,明里暗裡,有的是辦法。

  這種迭加之下,劉辯的聖旨,只能在皇宮裡有用,落實不了半點。

  劉辯慢慢放著,想要從這些不斷的減少的數字中,尋找某種蛛絲馬跡,以找到應對之策。

  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劉辯感覺有些餓了,便起身出門。

  剛要出戶房門口,突然湧出了六個卒役,圍住了大門。

  王成站在六個卒役後面,冷著臉看著劉辯,道:「劉主事,府君吩咐,你暫且留在值房,一應衣食住行,皆由他安排。」

  劉辯眉頭一挑,好奇的笑問道:「我聽出了你語氣中似乎很生氣?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你們要軟禁我?」

  王成見他還是這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頓時壓不住怒火,喝道:「因為伱,陳家不肯借錢,現在府君又去陳家了,你知道府君要受多大的屈辱嗎?你可知道,府君要是借不到錢,平原郡要餓死多少人?民亂再起,又得死多少!?你這種在洛陽城養尊處優的貴公子,為什麼來我們這裡添亂!」

  劉辯抬頭望向陳家方向,微微點頭,略帶滿意的道:「這崔鈞雖然能力不行,倒是有著一份為民折腰的魄力與胸襟,殊為難得。」

  王成見他這副模樣,頓時大怒,喝道:「將劉主事給我送回去,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放他出來!」

  劉辯對王成的態度倒是很能理解,微笑著道:「你也不錯。」

  「但我要出去吃飯,那一家的醉鵝特別好吃。」

  劉辯緊接著又說了這一句,看著逼近的六個卒役,輕輕揮了揮手。

  他身後的兩個皇城府衛士,如猛虎猛豹,迅猛而出,六個卒役根本沒想過劉辯會反抗,準備『有禮貌的』請這位劉主事回去,最多推搡兩下。

  是以,在猝不及防的攻擊之下,六個卒役只來得及慘叫,便倒地不起。

  王成愣住了,他只當那兩人是『劉波』的家僕,從未想到,這兩個家僕,身手這般兇狠。

  「跟府君說,不要太心急,我答應的事情,一定會給他辦到的。」

  劉辯邁步走了出去,留下了身後一眾驚疑不定。

  出了府衙大門,劉辯徑直來到了『天上居』。

  很是習慣性的上了二樓,來到包廂,還未等他坐下,醉鵝等一眾美食就擺到了桌面上。

  劉辯搓了搓手,與皇甫堅長,趙雲招呼道:「都坐都坐,朕一個人也吃不完,都來嘗一嘗。」

  皇甫堅長,趙雲都是跟隨劉辯多年的人,知道他的脾性,謝恩之後就坐下了。

  劉辯率先動筷子,美美的吃起來,感覺著口腔的溫潤舒爽,笑呵呵的道:「在宮裡節儉慣了,陡然吃到不一樣的口味,著實有些讒,你們莫要笑話朕啊。」

  皇甫堅長剛拿起的筷子,連忙放下,道:「陛下,這一頓也不過百文錢,遠算不上奢靡。」

  「吃吃。」

  劉辯拿著筷子,指著皇甫堅長與趙雲二人,旋即看到盧毓進來,道:「子家,來,一同吃。」

  盧毓稍稍行禮,道:「陛下,剛剛收到的奏本。有朝廷的,還有兗州、冀州。」

  劉辯唔的一聲,放下筷子,伸手接過來。

  盧毓坐下,與皇甫堅長,趙雲一樣,沒動筷子,靜靜看著劉辯。

  劉辯翻開第一道,是兗州牧劉岱的奏本,言語中頗有些『微詞』,言稱不斷有人找他告狀,指責曹操在兗州『行事霸道,欺壓官民』,同時又再三堅稱支持『新政』,將與曹操配合。

  劉辯搖了搖頭,隨手放到一旁。

  這是冀州牧應劭的奏本,主要提及的是黃巾叛亂有再起的跡象,各地匪亂在增多,請求朝廷撥付錢糧,以應匪患。


  「這是,對朕先下手為強了?」

  劉辯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瞥了眼盧毓,道:「子家,冀州近來有什麼動靜嗎?」

  盧毓作為掌宮令,是朝廷文書周轉的中心,仔細想了又想,道:「回陛下,沒有聽說有什麼重大的事情,就是鹽場那邊的產出有所減少。」

  「鹽場?」

  劉辯雙眼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點頭,放下這一道。

  後面這一道,是左栗上的『絕密奏本』,劉辯看了眼封漆,撕開後,是一封信。

  劉辯看著,眉眼不自禁的低垂。

  左栗在奏本里,詳述了劉辯出京後,洛陽城裡發生的大小事情,重點描寫了丞相荀彧,左僕射鍾繇與右僕射荀攸以及『潁川黨』若隱若現的矛盾,在尚書台內,短短一個半月,爭吵了不下十餘次。

  外加就是刑曹尚書司馬儁似要不行,已是彌留之際。

  他還在末尾,提了一句:『侍郎許攸辦事牢靠,已查貪瀆十餘起,人證物證俱在』。

  劉辯雙眼微微眯起,心裡計較起來。

  這左栗,不會與許攸悄悄有所勾連了吧?

  「盧毓,」

  劉辯右手拿起筷子,左手翻起下一道奏本,道:「給尚書台傳話,刑曹尚書由許攸接任。陳琳接任禮曹尚書。對了,這個崔鈞,你們怎麼看?」

  盧毓剛應下,聞言頓了頓,道:「陛下,御史台的考核,評語是:忠直用事,清正有為。」

  「忠直用事,清正有為?」

  劉辯笑了聲,道:「確實有這個優點。」

  雖然說是『優點』,可在這種時候,實則上劉辯更希望他是一個外圓內方之人,哪怕做錯了,犯了規矩,只要能成事,劉辯都可寬宥。

  崔鈞確實方正,也能用事,可他太過方正,直來直往,反而不能成事。

  但在這種禮法崩壞,貪瀆成風的換亂時候,『方正』已經殊為不易,劉辯再要求過多,顯然是有些苛責的。

  劉辯一邊吃,一邊翻著奏本,只是看,並沒有批閱什麼。

  皇甫堅長,趙雲,盧毓三人偶爾也動動筷子,認真扮演一個飯搭子。

  吃的差不多了,劉辯擦了擦嘴,剛要起身,一個便衣衛士進來,抬著手道:「陛下,崔鈞從陳家出來了,神色很不好。」

  「是沒借到錢吧。」劉辯微笑著,道:「走,去安慰他一下。」

  皇甫堅長聞言,連忙道:「陛下,那崔鈞居然膽敢企圖軟禁陛下,是否要做些警告?」

  劉辯擺了擺手,道:「沒必要,朕來處理。」

  皇甫堅長與趙雲對視一眼,神色多少有些憂色。

  劉辯回到府衙的時候,王成早就在等著了,一見劉辯就是滿臉怒色,咬著牙道:「府君在等你。」

  劉辯嗯了一聲,邁步走進去,與王成道:「放輕鬆一點,無非就是一些錢糧的事。這天下間,錢糧之事是最為簡單的。」

  王成只是冷哼一聲,沒有搭理。

  平原郡但凡有錢糧,怎麼會受制於陳家?朝廷若是有錢糧,又怎會任由社稷破碎成這樣?

  「錢糧不是萬能的。」

  劉辯仿佛看出了王成的心思,道:「平原郡的癥結也不在錢糧。」

  王成不想理會劉辯,腳步加快,直奔崔鈞值房。

  一路上的官吏指著劉辯竊竊私語,似乎在議論著什麼。

  「還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劉辯有些好奇的道。

  王成還是沒說話,埋頭走路。

  他對這個洛陽來的貴公子已經失望透頂,滿腔怒火的一個字都不想理。

  劉辯搖了搖頭,不緊不慢的來到了崔鈞值房。

  崔鈞坐在那,腰杆筆直,神情如鐵,雙眼冷峻,顯然是在醞釀著什麼事情。

  劉辯在他對面坐下,笑呵呵的道:「府君,這是又沒借到錢?我不是說了嗎?最多半個月,五千萬,一分不少,肯定給你籌齊。」

  崔鈞臉角抽動再三,雙眼血絲充斥,語氣十分平靜的道:「陳家答應了,不過有個條件。」

  「又有條件了?」


  劉辯倒是不意外,伸手拿起茶杯,道:「能令府君這麼為難,不會是與我有關吧?」

  崔鈞雙眼瞪大了一些,道:「他們要我將你問罪,否則一分不借。」

  劉辯哦了一聲,瞬間通暢了,笑著道:「難怪府衙里的大小官吏對我指指點點,原來陳家提了這個條件。」

  喝了口茶,劉辯看著崔鈞道:「府君怎麼想的?答應了?」

  崔鈞看著這『劉波』完全不放在心上的神色,心裡掙扎猶豫,憤怒又憤怒。

  「你到底是誰?」崔鈞忍不住的再次反問。

  他對眼前這個『劉波』的身份早就有所起疑,用了不少辦法去查探,可始終沒有結果。

  「七天,」

  劉辯心裡估算著時間,道:「最多不超過十天,我保證陳家會乖乖拿出五千萬錢給你,不止不用還,以往的債務也一筆勾銷。至於他們的那些齷齪勾當,你也無需在意,照規矩辦事就成。另外,郡尉,郡丞我也給你配齊,皇家錢莊會再開。崔府君,你的用武之地要到了。」

  崔鈞聽著劉辯還是在不斷的重複大話,眉頭緊皺,神色厭煩,道:「我沒有答應他。不過,我要你明天就離開平原郡!」

  劉辯有些無奈,道:「你怎麼就不信我呢?春耕至少還有一個月,十天你都不能等嗎?」

  王成也忍不住了,衝著劉辯噴口水,怒聲道:「是還有一個月,但前期要準備充分,難不成要等到春耕才著手嗎?」

  「來得及來得及,」

  劉辯笑著安撫兩人,道:「好吧,給你們透露一點,我已經派人去洛陽搬救兵了,一來一回,七天時間差不多,最遲不過十天。」

  「救兵?」

  崔鈞眉頭擰成川字,隱約還帶著一絲希望,道:「什麼救兵?你能從洛陽要到錢?」

  劉辯搖頭,道:「要不到,但來的人能。」

  崔鈞根本不信,心下對這好說大話的『劉波』失望透頂,不再抱一絲希望,道:「丞相來了,也不可能讓陳家白給五千萬錢。明天我會派人護送你回洛陽,不要耍花招,你雖然有些好手護衛,但這裡是平原郡!」

  「丞相來了也沒用?」

  劉辯對崔鈞的威脅絲毫不放在心上,道:「對了,陳家欠了多少稅?」

  崔鈞已經沒有與劉辯說話的心思了,徑直起身,大步離開。

  王成見狀,跟著要離開,忽的又轉過身來,警告道:「希望你不要再惹事了。」

  劉辯一把拉住他,道:「你先告訴我,陳家欠了我們多少賦稅?」

  王成走不脫,冷笑著道:「欠?他們怎麼會欠?是府衙欠他們的,算下來,有七千萬之多,這還沒算利錢!」

  劉辯放開手,抬頭看了看屋樑。

  他有些尷尬,居然問了這樣一個蠢問題。

  說起來又有些可笑,陳家到處是鋪子,擁有著不知道多少田畝,一分錢稅不交,反而讓官府欠了他們的錢!

  高達七千萬之多。

  還沒算利錢。

  王成冷哼一聲,大步走了。

  劉辯又喝了口茶,這才起身。

  「我這個戶房主事做的有些失職啊。」

  出了崔鈞的值房,劉辯感慨的道。

  崔鈞,王成幾乎將所有事情都瞞著他,來了這麼多天,他除了看帳本,幾乎沒有什麼實際上的事務,以至於對平原郡很多事情還不甚了解。

  這時,負責保護劉辯的兩個皇城府衛士,其中一個上前低聲道:「陛下,平原郡的城門校尉去見了趙中郎將。」

  劉辯一怔,道:「怎麼個情況?」

  衛士瞥了眼四周,越發低聲道:「此人出自禁軍,見過趙中郎將,無意中被他撞見,認了出來。不過,他應該還不知道陛下也在平原郡。」

  「這不巧了嗎?」

  劉辯往戶房走,笑著道:「讓他來府衙,我要與他敘敘舊。」

  「是。」便衣衛士應著,悄悄後退,無聲的離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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